前西藏达赖喇嘛几次意图独立,办事长官钟颖不得不向袁世凯请求支援。袁世凯于是下令让滇、蜀各军进西藏支援,但他没想到的是英国也派了军队进藏。驻华英使得知消息后威胁袁世凯说,如果中国派兵也进入西藏的话,那英国政府不但不会承认中华民国,而且还会派兵支持西藏独立。这是强权政治。袁世凯这下没办法了,只好先停止滇、蜀各路军队的进军,然后跟达赖喇嘛协商说,政府答应收回驻藏军队,西藏也要承认中国的宗主权。达赖喇嘛答应了,川、藏边境的战火总算平息了。
尹昌衡被撤去兵权之后,就被召回了京城。不久之后,袁世凯又因为尹昌衡擅自纳蛮女为妾给他加上了一条罪名:滋扰川边,然后把尹昌衡拘禁了起来,最后的结果是去职。
再说俄蒙两国的条约。之前外交总长陆征祥和俄使辩论了好几次都只争得了领土权,还签订了中俄协约六条。陆征祥对俄蒙协约中的附约十七条进行了部分修改,他将所有“外蒙古政府”都改为了外蒙古地方官,总算是做到了维护国权。
在签订条约之前,政府曾提出过组建国会,并为此征求了两议院的意见。众议院里大多是进步党,他们表示支持;而参议院里大多是国民党,他们排斥政府所以一致投票否决。后来赣、宁事变,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下来了。国民党失败后国会也衰落了,甚至到后来连会都开不成了。
俄使库朋斯齐不久后又提出了四个条件,但是比之前提出的六条还要苛刻。俄人又几次南下挑衅,双方发生了冲突,有胜有负。这时候的外交总长已经改任了孙宝琦,他不得已只好与俄使交涉商议签署条约,国会没有权利发表意见了,袁世凯就果断签了字,条约如下:
(一)俄国承认中国在外蒙古之主权。
(二)中国承认外蒙古之自治权。
(三)中国承认外蒙古人享有自行办理自治外蒙古之内政,并整理本境一切工商事宜之专权。中国允许不干涉以上各节,是以不将兵队派驻外蒙古,及安置文武官员,且不办殖民之举。惟中国可任命大员,偕同应用属员,暨护卫队,驻扎库伦,此外中国政府,亦可酌派专员,驻扎外蒙古地方,保护中国人民利益,但地点应按照本文件第五款商订。俄国一方面,担任除各领事署拥卫队外,不于外蒙古驻扎兵队,不干涉此境内之各项内政,并不在该境有殖民之举动。
(四)中国声明承受俄国调处,按照以上各款大纲,以及一九一二年十月二十一日俄蒙商务专条,明定中国与外蒙古之关系。
(五)凡关于俄国及中国在外蒙古之利益,暨各该处因现势发生之各问题,均应另行商订。
此外,外交总长孙宝琦还另外发布了声明:
照得签定关于外蒙古问题之声明文件,本总长奉有本国委任,以政府名义,向贵公使声明各款如下:
(一)俄国承认外蒙古土地为中国领土之一部分。
(二)凡关于外蒙古政治土地交涉事宜,中国政府,允与俄国政府协商,外蒙古亦得参与其事。
(三)正文第五款所载随后商订事宜,当由三方面酌定地点,派委代表接洽。
(四)外蒙古自治区域,应以前清驻扎库伦办事大臣,乌里雅苏台将军,及科布多参赞大臣,所管辖之境为限。惟现在因无蒙古详细地图,而各处行政区域,又未划清界限,是以确定外蒙古疆域,及科布多、阿尔泰划界之处,应按照声明文件第五款所载,日后商定。
消息发出去后,俄国公使没有进行回复,是否承认了还是个疑团。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外蒙古的某部分已经名存实亡了。但袁世凯根本就不在乎此事,他只要自己的皇帝做得成,割去一些土地又有什么呢?所以俄约签订后,他反而欣喜异常,以为朔漠一带从此没有后顾之忧了,自己可以一心一意地改革内政做皇帝了。
袁世凯还下令,除了立法机关外,再特设一个造法机关,这也是为了方便自己修改约法和各种法案。议长李经羲领命后,立即就写好了约法组织条例,经过袁世凯审批后就公布了。
约法会议议员的选举仍然采用原来的方法:以京都为中心,辐射全国进行选举,择优录取。京都选举大会有四个推选名额,内务总长担任选举监督;普通省份只有两个推举名额,由各省的民政长担任地方选举监督;蒙藏青海联合选举会的推举名额是八个,由蒙藏事务局总裁担任选举监督;全国商会联合会的推举名额是四个,由农商总长担任选举监督。
选举和被选举人的资格要求也很严。选举人分为四等:(一)曾经担任过或现任高等官员的人,并且要治理有方;(二)举人以上出身,声望较高的人;(三)在高等专校学习了三年以上毕业、现在在进行科学研究的人;(四)拥有上万资产,并且热心公益的人。被选举人也分为三等:(一)曾经做过或者现在是高等官员,并在岗位做出了成绩的人;(二)在中外专校学习过法律政治,读了三年以上毕业的人;或举人以上出身并精通法律政治的人;(三)学富五车的硕士或博士,有一技之长的人。
被选举人当选之后,还必须经过中央审查会审查合格后才能得到证书,正式成为约法会议议员。再由议员选出正副议长各一人。约法会议的重要事件最后都必须由总统亲自裁决之后才能公布。政府还可以派人出席旁听,发表意见,但不能参与决议。这项条例明明就是限制民意,集权给政府。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些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掩饰。真是多事。不久,法制局的官制也修正完毕,还编订了法律编查会规则。没多久,地方自治制也取消了。我记得民国三年二月三号的命令是这么写的:
地方自治,所以辅佐官治,振兴公益,东西各国,市政愈昌明者,刚其地方亦愈蕃滋。吾国古来乡遂州党之制,啬夫乡老之称,聿启良规,允臻上理,要皆辨等位以进行,决非离官治而独立,为社会谋康宁,决非为私人攘权利。乃近来迭据湖北、河南、直隶、甘肃、安徽、山东、山西等省民政长电呈,金以各属自治会,良莠不齐,平时把持财政,抵抗税捐,干预词讼,妨碍行政,请取消改组等语,业经先后照准在案。
兹又续据热河都统姜桂题,电称承德县头沟乡议事会,私设法庭,非刑拷讯。湖南都督汤芗铭,电称湘省各级自治机关,密布党徒,暗中勾结,当乱党叛变,各会职员,跳荡诪张,或汙伪命,自任中坚。且平时弁髦法令,鱼肉乡民,无所不至,请即行解散,以清乱源。山东民政长田文烈等,电称栖霞县乡民,因上下两级自治会,平日私受诉讼,滥用刑罚,集怨酿变,聚众围城,业已派队弹压。吉林民政长齐耀琳,呈称长春县议事会议决,不按法定人数,违反省行政官命令,把持税务,非法苛捐,冒支兼薪,并对于外交重事,公然侮辱。贵州民政长戴戡,电称黔省自治机关,由多数暴民专制,动称民权,不知国法,非廓清更始,庶政终无清肃之时。浙江民政长屈映光,电称浙省自治会,侵权违法,屡形自扰,请停止进行,另订办法各等情,本大总统深维致治之道,贵在无扰,革命以来,吾民两丁困厄,满目疮痍,每一念及,惄焉如捣。
似此骫法乱纪之各自治机关,若再听其盘踞把持,滋生厉阶,吏治何由而饬?民生何由得安?着各省民政长通令各属,将各地方现设之各级自治会,立予停办,所有各该会经管财产文牍,及另设财务捐务公所等项,由各该知事接收保管。会员中如有侵蚀公款公物者,应彻底清查,按律惩办。其从前由各该会擅行苛派之琐细杂捐,诸凡不正当之收入,并着各该县知事,详晰查报内务部,酌量核定。至于自治不良,固由流品滥杂,亦由从前立法未善,级数太繁,区域太广,有以致之。着内务部迅将自治制度,从新厘订,务以养成自治人才,巩固市政基础,为根本之救治,庶符选贤与能之古旨,渐进民治大同之盛轨。其自治制未颁定以前,各该地方官,尤宜慎选公正士绅,委任助理,自治会员中,亦不乏贤达宿望,并宜虚衷延访,勤求民隐,不得误会操切,致违本大总统惩除豪暴,保护良善之本意。此令。
地方自治机构取消后,各省都督民政长于是推选了赵秉钧做助理。恐怕这也是政府授意的吧。袁世凯开了这个好头后,又接着颁布了法令:
据署直隶都督赵秉钧署直隶民政长刘若曾等电称,各省议会成立,瞬及一年,于应议政事,不审事机之得失,不究义理之是非,不权利害之重轻,不顾公家之成败,惟知怀挟私意,壹以党见为前提。甚且当湖口肇乱之际,创省会联合之名,以沪上为中心,作南风之导火,转相联络,胥动浮言。事实彰明,无可为讳。有识者洁身远去,谨愿者缄默相安。议论纷纭,物情骇诧,而一省之政治,半破坏于冥冥之中。
推求其故,盖缘选举之初,国民党势力,实占优胜,他党与之角逐,一变而演成党派之竞争,于是博取选民资格者,遂皆出于党人,而不由于民选。虽其中富于学识,能持大体者,固不乏人,而以扩张党势,攘夺权利为宗旨,百计运动而成者,比比皆是。根本既误,结果不良。现自国民党议员奉令取消以来,去者得避害马败群之谤,留者仍蒙薰莸同器之嫌。
议会之声誉一亏,万众之信仰全失。微论缺额省份,当选递补,调查备极繁难,即令本年常会期间,议席均能足额,而推测人民心理,利国福民之希冀,全堕空虚。一般舆论,佥谓地方议会,非从根本解决,收效无期;与其敷衍目前,不如暂行解散,所有各省省议会议员,似应一律停止职务,一面迅将组织方法,详为厘定,以便另行召集,请将所陈各节,发交政治委员会议决等语。该都督所陈各节,自系实情,应如所请,交政治会议公同议决,呈候核夺施行。此令。
呵!政治会议中都是一些知道要明哲保身的人,他们稍微审时度势一点就知道,各省的议会肯定是存在不了多长时间了,索性撤掉让袁世凯称心如意。因此他们就上书给袁世凯说是各省的意思,真是个好办法。袁世凯得知后果然非常快活,他名正言顺地将各省议会都取消了。这下民意机关真的成了明日黄花。连司法权也被袁世凯用财政紧张的理由收走,转交给了各县的知事。
地方行政权都回到了各地地方官员的手里,这些官员扬眉吐气了一番,自然纷纷迎合袁世凯。他们还提出了如祭天、祀孔、制礼作乐这些皇帝们最喜欢做的事情,袁世凯都一一准许了他们,还说这是对神明的尊敬,是尊崇圣道。所以后来大祀典礼的时候鞠躬都改为了拜跪,颇有些仿效汉唐的意味。
再说内阁总理熊希龄。起初他凭着自己的热情和斗志勇往直前,很想有机会能施展自己的抱负,造福国家。所以他一经上任就起草了大政方针宣言书,打算向国会宣布。偏偏后来国会变成了政治会议,熊希龄于是将大政方针交给了政治会议审议。政治会议都已经知道内阁将要倒台,哪还会有什么责任内阁制?于是他们当场揶揄熊希龄,甚至还有人讥笑出了声。
后来,熊希龄签署了袁世凯发布的关于解散国会和国民党的命令,京内外人士都对他的行为匪夷所思,十分失望。熊希龄失去了该有的为官原则和义务,还怎么执掌政治大权?从此,第一人才内阁的名誉荡然无存。
熊希龄心里也一直不安,于是他向袁世凯提交了辞职书请求离职。为什么不早点离开呢?迟了几天而已,反而落得威名扫地。袁世凯挽留了熊希龄,只准他辞去财政总长一职,然后调了周自齐做财政总长和陆军总长,交通总长的缺口就让内务总长朱启钤兼任。
熊希龄一心想离开,于是又再次上书,袁世凯只好批准,然后派外交总长孙宝琦代理国务总理。司法总长梁启超和教育总长汪大燮因为和熊希龄有连带关系也都陆续辞职了。袁世凯只好改任了章宗祥为司法总长,蔡儒楷为教育总长。
内阁倒台,熊希龄等人也相继辞职离去。这时,有一个消息传到了总统府说,有一现任都督暴毙身亡。究竟是谁死了呢?下章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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