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演义-陆荣廷的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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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生奉召进宫,见袁世凯很不高兴,连忙跪地磕头。袁世凯将报纸甩在安静生面前,叫她自己看。安静生已经看过新闻,早就知道,于是急忙磕头说:“臣正是来请罪的,昨天周姨太说想看新剧,臣和她一起去,没有禀报皇上,还请皇上恕罪。”袁世凯生气地说:“我任命你为女官长,正是因为你年长,见多识广,不至于那么草率,就算周姨太要你一起去,你也应该劝阻她。如果她不肯听,你可以来禀报我,而你们竟然私自出宫,好大的胆子,眼里还有没有我?”安女士被这么一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不停地磕头,袁世凯又说:“看来你也不配做女官长,给我滚出去!”安静生不敢再多嘴,连忙谢恩,慢慢站起后转身离去了。

    周姨太算好袁世凯会过来问责,于是把洪姨太叫了过来,在房里等着。果然袁世凯放了安静生后,马上去了周姨太那儿。只见袁世凯看着周姨太说:“你好呀!”周姨太装作听不懂,低着头不说话。袁世凯又没好气地说:“梅兰芳的戏曲好听吗?我想你还没有忘怀吧。”洪姨太在旁边马上接口说:“她正是为了这件事把妾叫过来商量的,怕惹你生气,想去请你原谅。妾以为陛下最近政务繁忙,周姨太的区区小事也不会放在心上。”

    袁世凯说:“你说得倒轻松,要知道嫔妃私自出宫,容易损害名誉。现在这事都被别人当作笑柄,你说这是区区小事?”洪姨太说:“今天出宫被人认出也没有关系,陛下还没有登基,我们即使出宫也无可厚非。”袁世凯说:“你又在强词夺理,我想肯定是安静生想来巴结讨好她,才给她出的主意,我先把她赶走,省得你们又被哄骗,给我找麻烦。”说完,只见周姨太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着说:“妾身愿意受责罚,但要说是安静生怂恿我,真是冤枉了她。”洪姨太也跟着跪地说:“妾身愿意为她们担保,看在她们也是第一次,就饶了她们,如果还有下次,我愿意一起受罚。”

    袁世凯看她们哭得这么伤心,心也软了,就说:“看在洪姨太的面子上,我暂且饶了你。”周姨太又哭着说:“谢陛下宽宏大量。只是安女士已经被你赶走了。”说完趴在袁世凯的大腿上伤心地哭了起来。袁世凯低头闻到她的发香,心中的怒火顿时消去不少,于是伸手扶起她安慰说:“算了,算了。”洪姨太又说:“现在女子学校不多,你任命她为校长,要是把安女士撵走,女官不是没人教吗?所以请陛下再下一道指令,自女官长以下不准私自出宫,不然严惩,这样就能起警示作用了。”袁世凯点点头就走了。

    周姨太多次谢过洪姨太,正相互客气的时候,安女士跑进来磕头谢恩。周姨太把她扶起聊了半个小时后,她才离开。次日,宫中就颁布了一道禁令:“女官不准无故自由出入,否则严惩不贷,女官长同罪。”各女官出入不便,于是十分怨恨安女士,但安女士有周姨太她们护着,势力不小,女官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暗地里骂她。安女士经过此事后也变得谨慎了,每天召集各女官指定工作,晚上十二点后亲自带回寝室。她住在门口监督她们的出行。袁世凯偶尔过来查看,看她管理得井井有条,夸她知错能改,发奋努力,从此安女士的势力更加稳固了。

    袁世凯每天想着登基,原本定于阴历正月初一或初四举行登基大典,偏偏西南一带经常传战报,不得不延迟日期。之后又听说湖南西部晃州、沅州一带被贵州军攻下,袁世凯非常惊讶地说:“刘显世真的反了?”于是下令第八师李长泰抽掉精锐部队,从天津南下迎击。同时命令湖南将军汤芗铭立即派兵协同马继增,做好支援的准备。又命令唐尔锟支持贵州军务,撤去刘显世官职,等候审查。之后又任命龙觐光为临武将军兼云南查办使,火速由广西进入云南,除了带领自己原来的士兵外,还需要立即在南宁招兵十个营,扩充军队。并命令广西将军陆荣廷限时招募二十个营,帮助龙觐光攻打云南,武器和粮饷由中央提供。

    云南、广西本来就挨着,袁世凯既然想夹击云南,就应该直接派广西将军陆荣廷负责攻打,龙觐光作为后援。为什么他要颠倒任务,给自己找麻烦呢?原来陆荣廷刚到部队,只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军官,是岑春煊担任广东都督之后将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民国刚建立时才升任为广西都督。癸丑那年,岑春煊曾是大元帅,公开和袁世凯对抗。后来兵败,就投降了袁世凯。

    袁世凯和岑春煊之间有矛盾,于是害怕陆荣廷不听他的,只是贵州、广西偏僻,关系不大,才让他继续镇守,没有调动。不料云南爆发护国运动,四川、湖南、贵州三省接连起义,假如陆荣廷和云南联手,不是又增加了一个敌人吗?所以袁世凯特地命令龙觐光攻打云南,让陆荣廷招募士兵。另外,龙觐光的儿子是陆荣廷的女婿,他们既然是亲家,就不会见死不救。袁世凯自以为这招很高明。

    可人算不如天算,龙觐光正准备调集广东军队全力攻打云南。然而国民党内很多人看到云南、贵州纷纷起义,都投靠他们,一起反抗袁世凯。前广东都督陈炯明邀请柏文蔚、林虎、钮永建、熊克武、龚振鹏、谭人风、李根源、耿毅等人在新加坡成立总部,派兵进入广东,进攻惠州。

    广东这边自己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调派人马去云南。不过广东将军龙济光是龙觐光的兄弟,不得不尽力援助,派了陆军第二旅第三团团长李文富做先锋,虎门要塞司令黄恩锡为前敌司令,率军四千人,陆续出发。龙觐光到达南宁,没看到陆荣廷出城迎接,于是来到陆荣廷的公寓。

    等了好久,才看到他缓缓进来,一副重病的样子。两人互相寒暄几句后,陆荣廷说道:“兄弟我最近身体不舒服,睡不着,吃不下,快支持不住了。亲家来了也没能迎接,实在抱歉。”龙觐光关心说:“看过医生了吗?”陆荣廷说:“医生也看过几次,药也吃了不少,就是不见好转。”龙觐光说:“现在云南、贵州到处都是叛军,广西会第一个受到侵犯,兄弟我奉命来到这里,全靠亲家帮助,怎么就生病了,这该如何是好?”陆荣廷说:“我也担心这件事,更加寝食难安,医生嘱咐要静心休养才能慢慢好起来。亲家来得正好,一切事务都交给你负责,我也就能向中央请假了。”

    龙觐光说:“广东现在也不太平,兵力不够用,我也只带来三四千人,奉中央命令在这儿招募十个营,听说亲家也奉命招募士兵,想必亲家正在筹划吧?”陆荣廷半天才回答:“命令是接到了,只是有病在身,不能亲自负责,我已经交给王巡按去办了,亲家有什么建议,请直接和他当面谈吧。”说着用手捂着胸口,眉头紧锁,好像很痛苦的样子。龙觐光不便多说,只好起身告别说:“亲家公保重身体,兄弟我到王巡按那儿商量军情。”陆荣廷也不挽留,把他送走了。

    龙觐光前往巡按使署,巡按使王祖同忙出来迎接,两人谈及招募士兵的事情,王祖同说:“广西贫穷,你也是知道的,想要招兵,必须要大量军费。前几天陆将军叫我去商议,委托我先筹集资金且代替他负责招募,我也为这件事犯愁呢!”龙觐光看他说话支支吾吾,不耐烦地说:“救兵如救火,怎么能这么迟疑不决。况且政府已经承诺军械粮饷由中央接济,你们先垫着,等不了几天中央汇款到了再还给你们就是了。”王祖同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确实没有资金啊,我也没办法,昨天才发电报到京城催汇款去了。”龙觐光说:“招募士兵的地点确定了吗?”王祖同说:“已经交军械局办理了。”龙觐光说:“我去看一看怎么样?”王祖同只好陪同。视察一周后,龙觐光去了早已安排好的住所歇息了,王祖同也回到了署中。

    这陆荣廷和王祖同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其实陆荣廷是支持共和反对帝制的,而岑春煊和梁启超也已经发来密电,劝他联络云南、广西准备独立,他也早就蠢蠢欲动,可是武器粮饷不够,不能轻举妄动,而且长子裕勋在京城当差,一旦起义怕投鼠忌器,所以假装生病,请假敷衍。

    王祖同是个墙头草,袁世凯派他监督陆荣廷,但是他是中立的态度,敷衍了事,这次也是这么做的。龙觐光等到汇款到了后,连忙贴出告示招募,偏偏广西人积极性不高,每天来报名的最多不过一百人,少的时候只有十几个人,不管龙觐光怎么劝导都无济于事。

    这一天,广东发来战报,说龙济光击退了叛军,惠州解围了,中央加封龙济光为郡王。龙觐光也很高兴,立即发电报祝贺,并商量调派军队过来支援。没料收到回电:“惠州虽然已经平定,但是乱党仍然在肆虐,需要时刻提防,所以无法增派兵马支援,请自己招募。”龙觐光看到没有援兵,又不方便再拖延,只好把新招募的士兵点检起来,大约有四千名,加上带过去的广东军一共八千人,编成二十个营,对外号称一万两千人,分作五路进攻云南。龙觐光则仍然驻扎南宁,满心期待着他们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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