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演义-胶澳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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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交部长陆征祥奉命到欧洲参加议和会议以后,顾维钧、王正廷、施肇基、魏宸组都出发去巴黎做和议全权委员。陆征祥到了法国以后,所有协约国特派的大使都到了,后来顾维钧、王正廷、施肇基、魏宸组也到了。参加会议的一共有二十七个国家的大使,所有人加起来大概有百来个人,可以说是五大洲空前绝后的盛会了。每个国家派出的人员数量不一样,中国有两个名额,除了陆征祥,其他几个人轮流出席。

    会议组织大概是这样的:美国、英国、法国、意大利、日本五个人,比利时三个人,玻利维亚一个人,巴西三个人,中国两个人,古巴两个人,厄瓜多尔一个人,希腊两个人,危地马拉一个人,海地一个人,阿拉伯两个人,洪都拉斯一个人,利比里亚一个人,巴拿马一个人,秘鲁一个人,波兰一人,葡萄牙两个人,罗马尼亚两个人,塞尔维亚三个人,泰国两个人,捷克斯洛伐克两个人,乌拉圭一个人。议和会议的正会长是克勒孟沙,副会长是美国人蓝辛、英国人劳合乔治、意大利人欧兰都、日本人西园寺侯爵;协约国最高议会的会长是克勒孟沙,会员有美国总统威尔逊、蓝辛,英国人劳合乔治、贝尔福,法国人克勒孟沙毕勋,意大利人欧兰都沙尼诺、日本人西园寺侯爵、牧野男爵。

    从这里可以看出,议和大会的实权是掌握在美、法、英、意、日本这五个国家手中的,中国虽然有大使,却是没有实权、无足轻重的。对于德国、奥地利两个国家怎么赔偿损失、怎么割让土地,怎么放弃权利,怎么撤退军队,都是由那五个大国家商议决定,中国的大使基本没有说话的余地。只有关系到中国和德国的事,五大国才允许中国大使参与商议,但是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五大国家手中。决议大致内容为:

    (一)德国对华,放弃由一九○一年拳匪条约而得之各种特别权利与赔款,与其在天津、汉口德租界,及其他中国境内,除胶州外,所有之房屋码头营房炮台军火船只无线电台及其他产业,惟使署领署不在其内,并允将一九○○年与一九○一年所夺取之所有天文仪器,一律归还中国。

    (二)中国未经署名于拳乱条约之各国同意,不得施行处分北京使馆界内德人产业之计划。

    (三)德国承认放弃汉口与天津之租界,中国允准两处租界,辟为万国公用。

    (四)德国对于中国,或对于任何与国之政府,不得因在华德人被幽禁或被遣回,及因德人利益于一九一七年八月十四日被没收或被清理之故,而有所要求。

    (五)德国放弃其在广州英租界内之国有产业,让与英国。并放弃上海法租界内德人学校之产业,让与中、法两国。

    这五项条约根本谈不上公平,德国既然放弃在中国的权利,那为什么要除去胶州?北京使馆里的德国产业,理应由中国处理,为什么要经过签约国家的同意?汉口和天津的租界为什么要变成万国公用的呢?广州英租界和上海法租界里面的德国产业为什么要分给英国和法国?这岂不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典型故事吗?

    对于关系到山东的条约,日本大使西园寺侯爵等又提出召开议和会议,硬要占便宜。美、法、英、意等国家,明知道日本是恃强欺弱,但是只要对自己的利益没什么损害,又有谁愿意替中国打抱不平呢?弱国真是没有公道可言啊!于是,当时就由日本草拟了条约:

    (一)德国以胶州各项权利所有权特别权利,与因一八九八年三月六日与中国立约及其他关于山东条约而得之铁路矿产海底电线,让与日本。

    (二)属于青岛至济南铁路之德国各项权利,连同器用矿权开掘权,一并让与日本。

    (三)自青岛至沪及烟台之海底电线,亦让与日本,免偿其值。

    (四)胶州德国国有之一切动产与不动产,亦归日本所有,免偿其值。

    胶州是中国的,青岛是中国的,在清光绪二十四年时,因为德国的一个传教士在山东曹州遇害,德国政府就派兵将胶州占领,清政府没有办法,只好将胶州租给德国,租期为九十九年,后来德国人开始在此修路开矿经营。一战开始后,日本不顾公约,破坏中立国的规章制度,发兵将胶州占领,并且将德国的那些路权、矿权全部占领。当时日本人曾向中国声明,说胶州算是租借给日本的,以后日本会归还给中国。中国对此一再抗议,但是没有用,后来袁世凯想要做皇帝,向邻居日本请求援助,驻北京的日本大使就提出了二十一条要求,其中就有胶州这一条。袁世凯自讨苦吃,没办法和他们签了合约,但是,合约中有一条说明,要在各种战争结束以后将胶州湾还给中国。这次战争已经结束,协约国为了公道和正义组织这次议和大会,按道理应该将德国之前所占的租地全部还给中国,这才算是公正无私。为什么日本虎视眈眈,把胶州看得势在必得呢?在之前还说会还给中国,现在竟然说“让给日本”,不但和公平公正的道理相悖,还对之前的话食言了。

    美、法、英、意等国家只是袖手旁观,中国大使陆征祥等人忍无可忍,当场抗议,先把山东问题提出来,写成一份帖子交给大会,让大会上的人宣判。这帖子上的字很多,大概意思是:

    (甲)德国租借权,暨其他关于山东省权利之缘起及范围。

    (一)租借之缘起。

    (二)租借地之范围。

    (三)德国之路矿权利。

    (四)中国之铁路警察权。

    (五)德国对于铁路借款之优先权。(乙)日本在山东军事占领之缘起及范围。

    (一)日本之对德宣战。

    (二)日本军队在租借地,及百里环界以外之龙口地方登岸。

    (三)中国宣言划出特别行军区域。

    (四)日本收管青岛之中国海关。

    (五)日本对中国二十一条之要求,暨一九一五年五月二十五日关于山东省之条约。

    (六)沿铁路之日本民政权。

    (七)一九一八年九月二十四日之铁路借款草合同及换文。即济顺及高徐两路草合同。

    (丙)中国何以要求归还?

    (一)胶澳租借地,素为中国领土中不可分拆之一部分。从前中德租借条约中,本有主权仍归中国之明文,今德国既放弃权利,当然归还中国,以彰公道。

    (二)胶澳居民,种族语言宗教,均完全属于中国,既得脱离德国关系,自不愿再属他国。

    (三)山东为中国文化所肇始,孔、孟两圣贤,诞生此地,人民称为圣域。胶澳为山东属境,既得由德国收回,何能辗转让人?

    (四)山东居民稠密,不能再容纳他国人民。前时德国逞横暴势力,据有胶澳,今彼既遭天忌,自弃权利,山东百姓,方庆其苏,不堪再受他国朘削。

    (五)山东一省,备具中国北部经济集权之要则。胶澳地居海口,尤关重要,将来必成为中国北部外货输入土货输出之要路。若植立外国势力范围,适与门户开放主义,互相背驰,中外通商,必交感不便。

    (六)胶澳为中国北部门户之一,胶济铁路,至济南接津浦,可以直达北京,即自旅顺大连至奉天,直达北京之铁路,亦与胶澳相近。中国政府为固圉计,久欲杜绝德人之蟠踞青岛,今经德人放弃,中国深愿收回此地,自巩国防。

    (七)和平大会中,以该租借地及附属权利之问题,悉还中国,不特德国肆意横行之罪恶,借以矫正,且各国在远东之公共利益,亦借以维护。否则山东人民,前拒后迎,势必不乐,或致激成剧烈之行动。即他国亦必与将来移转权利之国,互相龃龉,是与日本攻击青岛时,宣言巩固东亚长久稳固和局之用意,难以相容。亦与英日同盟之宗旨,所谓护中国之独立完整,守各国在华商工业机会之原则,亦不相符合。何以彰中外之大信?何以保远东之永久和平?

    (丁)何以应直接归还?

    (一)程序简单,不致滋生枝节。且中国参战以后,得向德国直接收回青岛,及山东权利,既足以增我国家之光荣,复足以彰友邦维持正义公道之原则。

    (二)中国政府,非不知日攻青岛所损失之生命帑款,为数亦巨。但日本固宣言战争之目的,在使远东和局,不为德人所危害,目的既完全达到,则虽有所牺牲,亦必不惜,宁有加惠中国反自取怨之理?

    (三)日本以军事占领青岛及所有权利,不过暂时办法,究不能因此而终得所占土地或产业之主权,以与共在战事中之中国权利相抗。

    (四)一九一五年五月二十五日,中国与日本订立关于山东省之条约,中政府本所不愿。经日本送递最后通牒,勉强承认,以待和平会议为最后之修正。况所订条文,日本并未获得关于山东租借地与铁路暨他项德国权利。不过得有保证,谓所有关于德国权利利益让与之处分,倘经日本与德国协定,中国即当承认云云。彼时中国尚为中立国,日本系设想中国始终中立,不能参与最后之和平会议而言。今中国早加入战局,有列席和议之权,则该约设想之情形,固已根本改变,不得视为有效。

    (五)中国宣言布告,曾声明从前中德所订之条约,一律废止,是德国所有租借地与一切权利,当然在废止之列。既已废止,领土权即回复于中国。且与德人订约租借时,本有不准转租之明文。即一九○○年之中德胶州铁路章程,亦有中国国家可以收回之规定,依约办理,德国无转让第三国之权。中国既得收回领土,亦当然不能让与他国。

    最后还有一段总结说:

    中国鉴于上列各理由,深信和平会议,对于中国要求胶澳租借地胶济铁路,暨关于山东省之他项德国权利之直接归还,必能认为合于法律公道之举。苟完全承认此项要求,则中国政府人民,对于诸国秉公好义之精神,必永永感激于无涯,而对于日本,必且加甚。此一举也,不特日本与诸友邦所愿维持之中国政治之独立,与领土之完整,借以巩固,而远东之长久和局,亦借此新保而益坚矣。

    这份说服帖子送到和平议会以后,会长克勒孟沙做了说明,但是日本大使西园寺侯爵等人,根本不愿意退步,说什么之前攻陷青岛耗费了多少损失,并且还讽刺中国在参加战争的过程中没有出多少力,只不过是运输了一些粮食、派了几个士兵而已,最后得到的利益却是当时付出的几百倍,现在还想要夺回青岛,真是没有道德、不自量力,这种狂妄的请求和平会议不要理睬。

    参加会议的其他国家代表看见日本方非常激动,也不发表异议,只有美国总统威尔逊劝了几句,说按照和德国之前的协约,领土权应该是属于中国的。日本大使接口道:“我国也不想长久地占据胶州,愿意将胶州的领土主权归还中国,但是我们军队的损失,中国能全部赔偿吗?中国既然不能赔偿,那么就应该将之前德国人所拥有的权利,让我国享有,这才是公正的办法,我国并没有提出额外的要求。”英法等国家的大使大部分都表示赞同,美国总统也就不和他们争辩,只能一笑而过。

    这时,意大利等国家的大使为了亚得里亚海沿岸的问题,由于和美国总统的意见不一致导致发生了争执。亚得里亚海在意大利的东北,海口有一个叫作“阜姆(里耶卡)”的海港城市,是商贸外出的重要通道,意大利就想要将这城市占为己有。美国总统威尔逊认为匈牙利、波希米亚、罗马尼亚、南斯拉夫等国家和阜姆都很近,所以应该拥有出入的权利,所以这权利不应该归意大利,而意大利则极力反对,甚至于欧兰都等人都宣布退出和平会议。所以和平会议就由法、美、英、日四个国家主持了。日本和中国争夺胶州湾,中国争不过日本,英国和法国又都偏袒日本,虽然美国还稍微公正一点,但是因为势单力薄也没有坚持,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竟然把中国大使递交的说明弃之脑后。后来,在中国大使陆征祥的督促下,会长克勒孟沙、美国总统威尔逊和英国大使劳合乔治才又开始集体讨论胶州的问题。日本大使西园寺侯爵等人仍然坚持之前的说法,一点都不肯让步。法、美、英等三个国家的大使在一边袖手旁观,任凭日本自由处理这个问题。中国大使陆征祥等人费尽心思,不得不再向和平会议提出抗议,提出自己的意见。

    陆征祥等大使是如何在和平会议上讨要说法的,我们下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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