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演义-呼伦贝尔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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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省抵制日货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福建省的学生常常到商铺里去调查,看到有日货就销毁。日本曾经和前清签订了条约,说是福建不能让给其他国家,所以日本对福建特别关注。福建的日本商人因为东西卖不出去,已经非常郁闷了,现在又听说学生还在严格检查,更加愤恨了,于是纠集了十来个人拿着武器去找事。民国八年十一月十六日的下午,七个查日货的学生被日本人打伤,警察过来镇压,日本人又将一个警察打死了,还有路人也不幸被子弹擦伤。

    很多警察被召集过来,将福田原藏、兴津良郎、山本小四郎这三个凶手押送到了交涉部,由交涉员将他们送到日本领事馆,然后又把这件事报告了中央,请求驻东京大使进行交涉。驻福建的日本大使袒护凶手,请求日本政府派军舰来保护他们,日本政府于是立马派军舰来到中国。

    福建一时大乱,交涉员又将这事报告了中央,中央立马对日本大使提出了抗议。于是日本大使来到外交部,说是根据日本政府的安排,关于福建的事,要先派专员去了解事实,然后再开始谈判,专员由外务省选派一名,驻北京的日本大使馆也派一名,一同前往调查。而日本的军舰已经出发,不能叫停,但是已经发电报给他们,不让他们靠岸。外交部对此只能同意了,然后也派了王鸿年、沈觐扆等人到福建一起调查。

    因为这场风波,北京中学以上学校的学生全部停课,一起到外面游行演讲:“日本人无故杀人,全国人民应当一起抵制日本。”各省的学生纷纷响应,都开展了游行演讲。福建学生之前发行了一本《学术周刊》,现在宣布全面戒严,官方害怕又惹出什么乱子,就勒令《学术周刊》停刊,还将报社给封了,学生们纷纷罢课。

    罢课的风潮传到济南,济南的学生联合会正因为青岛问题气愤着呢,这次又听说了福建的事情,于是决定召开国民大会,和山东全省的学生联合会一起抵制日本。这事被官方阻止以后,学生们都纷纷罢了课想游行演讲,导致和警察发生了冲突,好几个学生被打伤。学生们对此感到十分气愤,于是想要和他们大闹,还好官员们自知理亏,让教育局出面调停,同意了学生们的要求,这场风波才得以和平解决。关于福建的事,经过中国外交部的多次抗争,日本军舰才撤退了。日本政府又在东京、北京、福州三个地方发表了声明:

    帝国政府,曩因福州事变突发之结果,该地形势极为险恶,深恐对于我国侨民,仍频加迫害,侨民殴伤学生,击死警察,反说闽人要迫害侨民,理由安在?特不得已派遣军舰,前赴该地,以膺我侨民保护之责。惟最近按报告云,该地情状,渐归平稳,当无上述之悬念。帝国政府深加考量,特于此际决定先行撤退该地之帝国军舰,此由帝国政府考察实际情况,自进而所决行者也。帝国政府中心,切望中国官厅对于各地秩序之维持,与我侨民之保护,更加一层充分之尽瘁,幸勿再生事态,使帝国政府为保护我侨民利益之被迫害,再至不得已而派军舰焉。

    看这声明的口吻,仿佛日侨没有一点罪,而是被福建人欺压了一般,还说因为中国政府不愿保护日侨,所以他们才派军舰来中国自保,真是强词夺理,最后还说要再派军舰,这明显就是威胁恐吓。人们更气愤了,外交部在调查确认后,也再次向驻北京大使提出了撤退首领、严惩凶手、赔偿损失、公开道歉等四项要求。日本大使则拖延着,还说什么“中国以后永远都不能排斥日货”。这事后来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临近年关的时候,前代总统冯国璋在北京病逝,人们记念旧情,纷纷亲自前去吊唁。原来冯下野后,仍然经常来往于北京,想不到突然抱病,来不及返回故乡,就在北京逝世了。过了元旦以后,日本大使给政府送来了一份公文:

    联合国对德讲和条约,业于本月十日交换批准,凡在该批准约文上署名之各国间,完全发生效力。日本依该讲和条约第四编第八款,关于山东条约,即第一百五十六条乃至第一百五十八条之规定,由日本政府完全继承胶州湾租借权,及德意志在山东所享有之一切利权。日本政府确信中国政府对于继承上列权利一节,必定予以承认。盖以大正四年五月二十五日所缔结之中日条约中,关于山东省部分之第一条,曾有明文规定云:中国政府允诺日后日本国政府拟向德国政府协定之所有关于山东省依据条约,或其他关系于中国政府享有一切权利利益让与等项处分,概行承认故也。以上权利,交还中国政府。至关于此事,大正四年五月二十五日两国所交还胶州湾换文中,曾言明:日本政府于现下之战役终结后,胶州湾租借地,全然归日本国自由处分之时,于下开条件之下,将该租借地交还中国。

    (一)以胶州湾全部开放为商港。

    (二)在日本国政府指定之地区,设置日本专管租界。

    (三)如列国希望共同租界,可另行设置。

    (四)此外关于德国之营造物,及财产之处分,并其他之条件手续等,于实行交还之先,日本政府应行协定。

    是以日本政府为决定交还关于胶州湾租借地,及其他在山东各种权利之具体的手续起见,提议中、日间从速开始交涉,深信必得中国政府之允诺也。

    公文中提到交还,又说继承德国之前的权利,分明是为了占领胶州而掩人耳目,说什么日本享有的权利只是租借权,并不是绝对的领土权,但是跟人借样东西,还没归还原主人,就拿了过来,怎么能说还了呢?

    这时,外交部长陆征祥等人因为保加利亚、匈牙利、土耳其等国的和议还没结束,所以还留在巴黎等着签字,外交部的副部长就将日本发来的公文提交到国务会议进行讨论,而国务员们都纷纷推诿,不愿回复,说等陆征祥回国以后再决定。广东军政府听说了这事以后,也发电报到北京,反对中日直接交涉山东问题。电报中写道:

    迭据报载,日使向北京政府交涉声明协约国对德条约,已发生效力,日政府自己完全继承租借胶州权,并德国在山东各种权利等语。查我国拒绝签字和约,正当此点。如果谬然承认,则前此举国呼号拒绝签约之功,隳于一旦。即友邦之表同情于我者,至此亦失希望,后患何堪设想?如果日使有提出上列各节情事,亟应否认,并一面妥筹方法。再查此案我国正拟提出万国联盟申诉,去年盛传日使向北京政府直接交涉,当即电询,旋准尊处电复:“青岛问题,关系至重,断不敢掉以轻心,现在并无直接交涉之事”等语。此时更宜坚持初旨,求最后胜利。究竟现在日使有无提出?尊处如何对付?国脉主权所关,国人惴惴,特电奉询,统盼示复!

    南北政府虽然一直处于对峙之中,但是在对外问题上还是非常一致的,对于对德和约也一直主张不签字。现在南方政府更是反对中日直接交涉,而北京政府也一直坚持着没有和日本直接交涉。一月二十五日,外交部长陆征祥回到北京,将德奥和约的相关情况报告给了徐总统,因为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所以顾维钧等人还留在欧洲继续处理。谈到山东问题,陆征祥也认为不能和日本直接交涉,只能等待合适的时机再解决。所以,对于日本大使的提案最终只是放在一边没有同意直接交涉。

    这时,俄国两党在西伯利亚不断发生冲突,西北边防的问题越来越严峻。政府对于守护边防的问题多次进行了讨论,正好陆征祥也回国了,就开会讨论解决办法。之前,西伯利亚铁路是俄国人建造的,在辽宁、吉林、黑龙江省内的路段称为中东铁路,归俄国人管理,现在西伯利亚经常有冲突,所以中东铁路成了一个隐患。通过会议讨论,由外交部出具公文,向协约国声明:

    (一)中东路属我国领土全权,不容第二国施行统治权。

    (二)俄员霍尔瓦特,仅为铁路坐办,无担负国家统治之权能。

    (三)按照铁路合同,公司俄员及沿线侨居中外人民,应由我国完全保护。

    除了将这三项事宜告知各个国家外,又分别给奉天、吉林、黑龙江、新疆四个省的督军以及驻守库伦的西北筹边使徐树铮等发去电报,让他们多派遣军队守护边防。并且一边筹备钱款护路,一边还监视着俄国办事员霍尔瓦特,以防他有什么行动。

    这期间,呼伦贝尔特别区域因为担心俄国入侵,自愿取消特别区域,归顺中央统治。呼伦贝尔在黑龙江的西北部,之前一直由黑龙江管辖。俄国人一直觊觎着呼伦贝尔,所以硬和中国签订了和约将呼伦贝尔划分为特别区域,好方便他们日后侵吞。俄国战乱发生以后,呼伦贝尔的总管头领知道处境危险,经过和暂时守护呼伦贝尔的副都统贵福商议以后,通过东三省巡阅使张作霖,黑龙江督军孙烈臣将电报发到了中央。徐世昌对此十分高兴,下命令道:

    据东三省巡阅使张作霖,黑龙江督军孙烈臣,呈称:“据暂护呼伦贝尔副都统贵福咨呈:窃查呼伦贝尔,向属中国完全领土,隶黑龙江省管辖,自改置特别区域以来,政治迄未发达,自非悉听中央政府主持,不足以臻治理。兹据全旗总管协领左右两厅厅长帮办等会议多次,佥谓取消特别区域,并取消中俄会订条件,实为万世永赖之图,因推左厅厅长成德,右厅厅长巴嘎巴迪,索伦左翼总管荣安,索伦右翼总管凌陞等,代表全体,吁恳转电中央,准将呼伦贝尔特别区域取消,以后一切政治,听候中央政府核定。其中华民国四年中俄会订呼伦贝尔条件,原为特别区域而设,今既自愿取消特别区域,则该条件当然无效,应请一并作废,伏乞鉴核转呈”等语。核阅来呈,情词恳挚,具见深明大义,应即俯如所请,以顺群情。所有善后一切事宜,着该使等会商主管各部院,察酌情形,分别妥筹,呈候核定施行。总期五族一家,咸沾乐利,用广国家大同之化,本大总统有厚望焉!此令。

    命令发布了几天以后,中央又任命贵福为呼伦贝尔副都统,张奎武为呼伦贝尔镇守使,一起督办呼伦贝尔之后的事宜。后来黑龙江督军孙烈臣又发电报给中央,请求按照之前的制度那样,设立呼伦、胪滨两个县,并将吉拉林设治局改为室韦县,经过内务部的审核,呼伦贝尔设了呼伦、胪滨、室韦三个县,全部归呼伦贝尔善后督办管辖。

    俄国新旧党都设立了政府,新党占据在彼得格勒,而原党派则占据在西伯利亚组成了临时政府,刚开始设立在鄂穆斯克,后来又搬迁到伊尔库次克。经过多次战争的失败,俄国旧党气息奄奄,伊尔库次克境内的社会党一看旧党失去了往日的气势,集结新党发起革命推翻了旧政府。俄国新政府改号为劳农政府,又告知其他国家,除了俄国现有土地,不会侵犯其他国家。

    协约国家之前已经派兵到海参崴向西伯利亚出发防御了,看到新政府的声明以后,美国就将驻守在西伯利亚的军队撤回了。但是,日本政府不但没有撤兵,反而增加了兵力,还跟美国政府说:“日本的处境跟美国不一样,俄国过激派的势力对日本的安危构成了很大的威胁,所以我们才增加了五千的兵力,驻守在西伯利亚的东面。”美国政府也没理日本,独自撤兵回国。

    中国之前和日本签订了军事协定条件,派遣的军队不能自由往返,广东军政府对此一再表示反对抗议,国务院于是回复广东军政府:“这份军事协定本来是为了防守德国、奥地利才签订的,现在驻守俄国的各国军队已经开始撤退,我国军队也会和协约国一起行动。等到军队全部撤回以后,军事协定就终止了。”

    然而,因为日本不愿意撤退军队,这也就将中国牵制住了,日本还再次发表宣言称是“为了保护朝鲜和满洲的安全”,中国政府忍无可忍,通过外交部提出抗议:“日本政府在宣言中提到了朝鲜和满洲,朝鲜和日本是交好国,我国不会过问,但是满洲东三省是我国国土的一部分,怎么能写到你们国家的宣言里呢?这是在蔑视我国的领土主权,特此抗议!”

    这封抗议书交给日本大使以后,日本大使过了好几天才回复称:“中国政府可能是误解了,或者是日文翻译的错误,我国在宣言中提到满洲和朝鲜,是为了指责俄国战乱的影响,先影响满洲,再影响到朝鲜,继而会危害到日本侨民,并没有蔑视中国东三省的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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