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揖唐收到这封信以后,并没有相信李纯,每次和朋友谈起,总是说李纯对他不怀好意,和李纯的矛盾也越积越深。之前朱大使南下和谈的时候,李纯一直尽力帮助他,这次的代表王揖唐所在的派系和李纯的派系不同,而且王揖唐的人品也让人不尽如意,所以李纯就不愿意帮他的忙,开始在一边袖手旁观。没人帮王揖唐的忙,南方代表又不愿意和王揖唐和议,王揖唐就只能每天无所事事。上海有一个叫“哈同”的犹太人很有钱,在上海建了一个大花园游玩消遣,王揖唐在上海也没什么事情,就去认识了哈同一起在花园里吃喝玩乐。也有人说王揖唐去上海的时候带了一个女儿,与哈同认识以后,就让女儿认哈同为干爹。至于王揖唐在上海的其他事情,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之前说西南各个省都有自己的派别,滇、粤、桂三个派别一起组成了军政府,表面上是同盟,暗地里却各自猜忌。岑春煊是桂派的,资格最老,陆荣廷等人也是桂派的人,由岑春煊领导,当然听岑春煊的指挥。江苏督军李纯多次写信给岑春煊,让他敦促和议的开展,徐世昌也时常托人游说岑春煊、陆荣廷。岑春煊、陆荣廷倒是想取消西南的自治,归顺北方领导,但是粤派的领导不愿意承认徐世昌是中国总统,加上徐树铮又从中挑拨离间,西南派系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混乱了。
云南督军唐继尧免除了驻粤滇军第六军军长李根源的军长职务,重新委派他担任建设会议代表,所有驻守在粤滇的军队归督军直接管辖,还命令参谋部长李烈钧办理这些事情。而广东的督军莫荣新偏偏和唐继尧作对,发电报给滇军的各个师旅团长,命令他们仍然归李根源统辖指挥。于是云南军队的军官一部分服从云南督军的命令,不归属李根源的管理,而一部分则服从广东督军的命令,仍然将李根源视为领导。
双方起了冲突,在韶州、始兴、英德、四会等地方发生了多次斗争,唐继尧接到电报以后非常生气,他认为驻守粤滇的军队应该归云南督军领导,莫荣新怎么能干涉呢?他立即发电报通报西南海陆军的将领:“关于粤滇军队的问题,云南省应当要慎重。根据报道,莫荣新派兵公开挑衅,我不能看着云南军队被欺压,所以要采取手段阻止,所以特此通过电报进行声讨。”于是,唐继尧任命自己的弟弟唐继虞为援粤总司令,率领军队从云南出发。而陆荣廷则从广西出发,驻扎在龙州援助莫荣新。
后来经过军政府的总裁岑春煊等人出面调解,斗争才停止了。但是经过这番斗争,滇桂两派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决裂。在广东军政府的争斗中,政务总裁海军部长林葆怿提出了辞职,政务总裁外交兼财政部长伍廷芳也离开广东去了香港,后来又去了上海。广东旧国会参议院议长林森、众议院议长吴景濂、副议长褚辅成和一部分议员先后离开广东,并通过电报攻击政务总裁岑春煊,说他私通北方,背离了护法宗旨,所以和他脱离关系,并另外选择地点召开会议。还有一部分议员仍然留在广州照常工作,还另外选举了主席代理议长处理事务。
于是军政府总裁岑春煊免去了外交财政总长伍廷芳的职务,任命陈锦涛为财政部长、温宗尧为外交部长。伍廷芳离开广东时还将西南的关税钱带走了,军政府只好又派人向香港、上海法庭提出起诉,另一方面,又让留在广东的议员继续选举政务总裁,最后选举了熊克武、温宗尧、刘显世三个人出来填补空缺。
伍廷芳到了上海以后,和孙中山、唐绍仪会谈,他主张排斥岑春煊、陆荣廷等人重新设置军政府,孙中山、唐绍仪也都表示赞成,后来他们又发电报给唐继尧询问意见。唐继尧当时已经和广州军政府闹翻了,所以也同意了这个建议。于是伍廷芳和孙中山、唐绍仪、唐继尧联名发电报声明道:
自政务总裁不足法定人数,而广州无政府。自参众两院同时他徙,而广州无国会。虽其残余之众,滥用名义,呼啸俦侣,然岂能掩尽天下耳目?即使极其诈术与暴力所至,亦终不出于两广,而两广人民之心理,初不因此而淹没。况云南、贵州、四川,固随靖国联军总司令为进止,闽南、湘南、湘西、鄂西、陕西各处护法区域,亦守义而勿渝。以理以势,皆明白若此,固知护法团体,决不因一二人之构乱而涣散也。慨自政务会议成立以来,徒因地点在广,遂为一二人所把持;论兵则惟知拥兵自固,论和则惟知攘利分肥,以秘密济其私,以专横逞其欲,护法宗旨,久已为所牺牲,犹且假护法之名,行害民之实。烟苗遍地,赌馆满街,吮人民之膏血,以饱骄兵悍将之愿,军行所至,淫掠焚杀,乡里为墟,非惟国法所不容,直人类所不齿。
文等辱与同列,委屈周旋,冀得一当,而终于忍无可忍,夫岂得已?惟既受国民付托之重,自当同心戮力,扫除危难,贯彻主张,前已决议移设军府,绍仪当受任议和总代表之始,以人心厌乱,外患孔殷,为永久和平计,对北方提出和议八条,尤以宣布密约,及声明军事协定自始无效为要。今继续任务,俟北方答复,相度进行,廷芳兼长外交财政,去粤之际,所余关款,妥为管理,以充正当用途。其未收者,亦当妥为交涉。文、继尧倡率将士,共济艰难,苟有利于国家,惟力是视,谨共同宣言:自今以后,西南护法各省区,仍属军政府之共同组织,对于北方继续言和,仍以上海为议和地点,由议和总代表准备开议。广州现在假托名义之机关,已自外于军政府,其一切命令之行动,及与北方私行接洽,并抵押借款,概属无效。所有西南盐余及关余各款,均应交于本军政府,移设未完备之前,一切事宜,委托议和总代表分别接洽办理,希北方接受此宣言以后,瞭然于西南所在,赓续和议。庶几国难敉平,大局早日解决。不胜厚望,惟我国人及友邦共鉴之!
发了电报以后,唐绍仪又另外写了一封信函,还将宣言重新抄了一份一起送给北方总代表王揖唐。王揖唐正因为南方代表不愿意议和而烦闷无聊,收到唐绍仪的信函以后非常高兴,于是立刻回信道了谢。
广东军政府看到孙中山、唐绍仪、伍廷芳、唐继尧四个人发表的宣言以后非常生气,立马召开政务会议免去了唐绍仪的议和总代表职务,重新派温宗尧担任,还发电报到北京声明伍廷芳等人的宣言无效。北京政府接到电报以后,通知王揖唐停止议和。王揖唐正乐呵呵地想要和唐绍仪议和,收到电报以后非常郁闷。其实郁闷的还不止王揖唐一人,广大人民也十分郁闷,一直以来人们深受南北战争的苦,人人都希望和议达成,过上安定的日子,但是现在的形势却越来越乱。
刚开始出现了南北冲突,后来北方分出了直、皖两系,他们明争暗斗,导致发生了北方战争。后来南方也分出了两大派系,滇、粤系为一派,桂系为一派,他们之间也是一直斗来斗去。此外在四川,周道刚做了督军以后一直被师长刘存厚压着,于是便气愤地辞职了,刘存厚担任了督军的职务,上任以后又遭到师长熊克武等人攻击,最后刘存厚只能退到绵州,成都就被熊克武掌控了。熊克武当选为广东军政府政务总裁以后,又故意和岑春煊、陆荣廷联合起来反对唐继尧,连滇军的师长顾品珍也被熊克武拉拢了,竟然要和唐继尧脱离关系,于是四川云南的战争便出现了,再加上云南内部又有战争,一时间社会大乱,老百姓流离失所,大家的日子真是苦不言堪。
再说俄国的劳农政府自从迁徙到莫斯科以后,势力逐渐扩大,收复了俄国大半部分领土。劳农政府外交委员喀拉罕委派人送了一封外交书信到中国外交部,请求重新恢复外交关系,声明放弃之前在中国满洲和其他地方以侵略手段获得的全部土地,并将中东铁路的矿产林业权利,前政府和俄国军人、律师和资本家在中国取得的各种特权,以及俄国商人在中国开设的工厂,俄国官员等在中国法庭享受的特权等全部还给中国,此外还放弃俄国在《辛丑条约》中应获得的赔款。
外交部接到外交信件以后,递交给了总统府和国务总理。徐世昌和靳云鹏召集国务员们开会商讨,大家都觉得俄国将这些权利归还给我国肯定是好事,但是协约国们对俄国的政策还没有达成一致,俄国劳农政府也没有得到世界各国的公认,中国既然和协约国是同盟,当然不能和俄国单独订立协约。所以先将文书收下但暂时不做回复,同时一面派了特员和俄国大使一起去莫斯科观察劳农政府的具体情况,一面打听协约国对俄国的态度,等探明情况后再做定夺。
后来,北京政府听说协约国各自派代表到丹麦和俄国劳农政府的代表召开会议,所以就派驻丹麦大使曹云祥作为代表乘机进行交涉。曹大使后来又发电报请示详细的步骤,政府电示曹云祥,让他将中国的意见转告俄国劳农政府的代表。具体内容为:
中华民国对于俄国劳农政府前日提议将各种权利及租借地归还中国,以为承认莫斯科新政府之报酬,此种厚意,实感激异常。惟中国为协约国之一,所处地位,不能对俄为单独行动,如将来协约国能与俄恢复贸易与邦交,则中国政府对于俄政府此种之提议,自当尊崇。希望劳农政府善体此意,并希望即通令西伯利亚及沿海各省之官吏及委员,勿虐待中国人民及没收其财产,并令伊城即伊犁。及崴埠即海参崴。之劳农政府官吏,对于前日所没收中国商人之粮食及货物,以赈济西伯利亚之饥民,一律予以公平之赔偿,以增进中俄国民之友谊,是所至盼!
过了半个多月,政府接到曹代表的回电,说是已经和劳农政府的代表商谈,对方已经同意商议办理,政府对此感到非常欣慰。这消息传到上海,全国各界的联合会等组织都感到非常高兴。之前俄国一直称霸东方,中国一向将俄国当成大祸患,俄国在我国夺取的权利数不胜数,这次俄国劳农政府居然愿意归还,岂不是一个很大的机会。于是联合会等组织立马发电报给北京政府,请求政府抓住机会立马解决中俄问题,收回之前失去的权利。
徐总统接到电报以后还有点犹豫,于是将电报放在了一边。后来,徐总统又接到了海参崴高等委员李家鏊上报的消息:海参崴俄国代表威林斯基不承认俄国递交给中国的外交书,这事情有点蹊跷。政府收到报告以后,又疑虑重生,不禁有点犹豫。但是上海的各界联合会却认为政府在无故拖延,错过了好机会,所以就气愤地指责政府的这些做法。骚动的风声传到北京,政府担心又引起动乱,于是连忙给各省发电报,命令各省严查动乱。电报的内容为:
查前次劳农政府通牒,虽有归还一切权利之宣言,惟旋据高等委员李家鏊电称:“询据该政府代表威林斯基,此事恐有人以欺骗手段,施诸中国,危险莫甚。即使俄国人民,确与中国有特别感情,然必须将来承认统一政府时,各派代表,修改条约,方为正当,想中国政府,亦必酌量出之,弗为所愚”等语。是前通牒,果否可凭,尚属问题。现在熟加考察,如果该政府实能代表全权,确有前项主张,在我自必迎机商榷,冀挽国权。该全国各界联合会等,不审内容,率尔表决承受,并有种种阴谋,实属谬妄。是亦言之太过。除已电饬杨交涉员,时杨晟为上海交涉使。力与法领交涉,想是联合会机关,在上海法租界内。务令从速解散,并通行查禁外,希即饬属严密侦查,认真防范。遇有此类文件,并应注意扣留,以杜乱源,特此通告!
话是这么说,但是驻扎在西伯利亚的中国军队却都已经依次撤回,还向日本声明之前的中日军事协定是为了提防德国,而不是为了提防俄国,现在德国的事情已经解决,没有再屯兵的必要,中国军队没有参与俄日之间冲突的义务。至于其他一些中西国家之间的交涉,如对匈和约、对保和约、对土和约,对中国来说既没有多大的关系,也不能自作主张,所以只能跟随协约国的方针共同签字。
协议国们在和议结束以后都增加了大使馆,中国外交部也申请增加驻守墨西哥、古巴、瑞典、挪威、玻利维亚五个国家的大使馆,以方便交通。通过徐总统和靳总理的商议,特别委派了专门的大使驻扎在墨西哥并兼任古巴大使;同时还委派了大使分别驻守在瑞典和挪威;玻利维亚委派一等秘书兼任大使。
现在中国最大的问题就是入不敷出,常常要靠向其他国家借钱度日。英、美、法、日看到中国政府老是跟别的国家借钱,于是特意成立了一个对华的新银行组织,这也是他们策划的监督中国财政的组织雏形。中国政府现在是只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有地方借钱就行,真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但就在这个时候,湖南省又打开了仗,至于挑起战争的原因,后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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