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向太空港-三、健力宝与《上甘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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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健力宝与《上甘岭》

    12点40分,波音747飞机隆隆的轰鸣声,终于回响在西昌的上空。机场所有人员抬起头来,将一双双又喜又忧的目光投向迷迷茫茫的天空。

    随着一声狂啸,飞机从天而降。还没等人们怦怦跳动的心回缓过来,波音747已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机场正中的位置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了。

    不料,飞机刚一落地,一阵声势浩荡的西北风骤然掀起。整个西昌机场,黄沙滚滚,风尘弥漫,数十米之外,不见人影。

    一位西昌机场的工作人员后来回忆说:“那天老天爷好像故意作对似的。西昌的风季根本没到,怎么突然就刮起了大风,而且太阳还特别大?本来还是冬季,但那天的太阳比夏天的太阳还毒,晒得我们脑壳冒油,真邪门儿了!”

    但,一场紧张的飞机卸货作业,很快就开始了。

    按中美两国政府关于卫星技术安全协议的规定,非美方人员可在美方人员监督下进行飞机卸货作业,并将密封包装箱运往发射场的卫星准备区。因此,飞机的卸货作业,是一项必须由中美双方共同协作才能完成的工作。中方为此组织了专门的卸货和运输队伍。

    美方负责现场指挥的,是休斯公司工作队队长鲁·马克。这是一位满脸胡子、血气十足而又很有魄力的汉子。他不停地挥动双臂,既显得急切紧张,又显得从容不迫。

    可卸机作业刚开始不久,便出现了问题。

    搬运卫星集装箱,靠的是一辆十五吨重的大叉车。驾驶这辆大叉车的是中国人,指挥这辆大叉车的是美国人。由于双方语言不通,指挥只得依靠手势。可美方指挥员比画了半天,中方驾驶员也不完全明白;加上中方驾驶员又是第一次开这样的大叉车,第一次执行如此重大的任务,所以两人折腾了半天,也无法协调起来。

    此前,一位基层领导在对卸机人员做动员时就说过:“这次卫星的卸机工作是非常重要的,我们一定要加倍小心!‘亚洲一号’卫星好比是我们从美国接来的一位‘新媳妇’,要是刚到你中国的门口,连‘洞房’都还没入,就被我们哪位弟兄给‘糟蹋’了,不仅丢中国人的脸,我们还要负法律责任!”

    所以,开大叉车的中方驾驶员一开始便格外小心翼翼。可他越小心翼翼,越手忙脚乱。

    但开大叉车的驾驶员就他一个,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谁也顶替不了他。

    大家都在着急,驾驶员更急。

    驾驶员越急,大叉车越开不好。

    就在这时,一位美国专家走到队长鲁·马克跟前,扯着嗓门,大声吼叫起来:“叫那位中国先生下来,我去开!”

    鲁·马克当即找到中方指挥员,要求调换大叉车驾驶员。

    中方经短暂商量,犹豫再三,最后别无选择,只得同意调换。

    那位自告奋勇的美国专家很快跳上了大叉车。

    中方在场人员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在了这位美国专家的身上:一个卫星专家,能开动大叉车?

    但奇迹出现了。只片刻工夫,那辆十五吨重的大叉车,便在这位美国专家的手中隆隆转动起来;且不仅操作大胆,还很熟练,颇有老师傅的架势。

    这位自告奋勇、毛遂自荐的美国专家,就是我在前面提到过的维克特先生。

    四小时过去了,卫星及设备的装卸工作仍在紧张进行。

    风,越刮越大。天地难分,一片昏暗。整个机场,完全笼罩在海涛滚滚似的尘烟之中。

    机场四周,上百名武警战士迎风伫立,如同一棵棵风中挺拔的大树。但是,风越刮越大,大得让人睁不开眼,站不稳脚;加上从早上到现在,这些武警战士已站了近十小时,不仅没吃一口饭,连凉水都没喝上一口,所以,很快便有武警战士昏倒在地。

    昏倒的武警战士胳膊摔肿了,脸皮蹭破了,鲜血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瞬间便被狂风的舌头一舔而净。但昏倒的武警战士刚一苏醒过来,马上一跃而起,又以中国军人标准的立正姿势,挺立于狂风沙尘之中。

    与此同时,卫星的装卸工作越来越紧张。中美双方的操作手们,密切配合,同心协力,个个累得直喘粗气。休斯公司首席科学家斯坦豪尔因身材高大——两米多高的个子,不时被狂风刮得站不稳脚跟,只好一只胳膊挡住狂风的侵袭,一只胳膊牢牢扶住车门;鲁·马克队长在寒风中只穿一件短袖衫,形象同样格外引人注目。由于干渴,他的嗓子早就喊哑了,甚至嘴上还裂开了一道道的血口。

    中美人员都是在早上6点从发射场出发的。本来原计划飞机是10点到达西昌,所以每人只带了一袋干粮和一听健力宝。现在,十个小时过去了,又是大风,又是太阳,干粮和健力宝早已吃完喝光。所以,机场所有人员除了饿,最难受的就是渴!

    水,成了人们的第一需要。

    这时,人称“黑脸翻译”的许建国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从小卧车里拿出唯一一听健力宝。他放在手上掂了掂,又望了望中方人员一张张被风沙吸干的脸,最后,还是走到休斯公司首席科学家斯坦豪尔跟前,把健力宝递了过去:“斯坦豪尔先生,给!”

    “不不不,”斯坦豪尔忙摆了摆手,说,“这是你的,我不能喝!”

    “拿着吧,你们辛苦了!”

    “不,你们更辛苦!”

    “拿着吧,我还有呢!”许先生指了指小车,顺手哧地拉开了健力宝,然后硬是塞在了斯坦豪尔的手上。

    斯坦豪尔看了看许建国满是诚恳的脸,端起健力宝,几步走到鲁·马克跟前,将健力宝递到了马克的手上。

    马克只看了一眼健力宝,很快递到一位正在干活的美国操作员手上;操作员端起健力宝轻轻饮了一口,又递到了另一位美国操作员的手上……

    最后,当这听健力宝在美方操作员的手上传过一遍之后,又回了队长马克的手上。马克端起健力宝饮了一口,又递到了斯坦豪尔的手上;斯坦豪尔望了一眼正在作业的中国朋友,这才将健力宝送到自己的嘴边……

    后来,当有人给我讲起这段故事时,我脑海中一下闪出的是,大凡中国人都非常熟悉的一部电影——《上甘岭》!

    下午5点30分,持续了近五个小时的卸机、装箱工作终于结束。当波音747从西昌机场缓缓起飞时,运送“亚洲一号”卫星的车队又向发射场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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