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床沿想坐起来,扯动腹部伤口,疼得我直接摔在床上,脑袋都险些撞破了。我想这么大动静,这恩人也该现身了吧,可我瘫在床上等了又等,别说人影了,连条狗都没有。
我打小就沉不住气,想着有恩人救我,说明我命不该绝,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怜我不该早死,那我更应该好好活着。这会儿看没人进来,我就跟家里招了贼似的嚎了起来。
“有人吗?救命啊!恩人你在哪里啊?”
直到喊得喉咙沙哑也没见半个人影现身,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自己忘记了什么,比如我师父应该在带着玉芊芊离开后,我自己凭借着自己顽强的信念和生存毅力,一步一踉跄地找到了这里。又比如某个好心的帅小伙垂涎我的美色,把我带回来当压寨夫人,这会儿正开心地在外面准备酒席……
我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中,以至于思考时间过长,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也不知道我睡了有没有一天时间,毕竟我肚子都叫得这么响了。
直到傍晚,我才听到院子里房门开了又合的声音,我一面兴奋一面又对未知的恩人有些过度紧张,扒着床沿一边喊一边奋力往外看。
“恩人是你吗?你回来了吗恩人?恩人你是来给我送饭了吗?”
还是没人理我,我有点生气,救了人又不让人吃饭,这算什么道理?!
“恩人,你有本事救我!你有本事给我吃点饭啊!”
“你别躲在外面不出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恩人恩人恩人……”
这招果然奏效了,我屏住呼吸,仔仔细细听门外我恩人的脚步声,一边皱眉一边抱着拳头祈祷。
希望是个小伙子。
希望是个帅气的小伙子。
希望是个帅气的比我师父好看一百倍的小伙子。
“江小菜,你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
完了。
梦想破灭了。
这声音我可太熟悉了,这要不是王府那如意,我就把这嘎吱嘎吱的木床给吃了。
睁开眼睛,我果真看到如意笑眯眯地站在房间门口倚着门框,一边笑一边道:“你醒了啊。”
陈述句,像是笃定我今天会醒一样。
我伸出食指指了指如意,又指了指我自己的脸,道:“你,救了我?”
如意点头:“是啊。”
这么爽快,我咽了咽唾沫,朝她露出渴望的表情:“有吃的吗?”
如意笑,嗒嗒嗒地跑到门口拎着食盒过来,拿出里面饭菜一碟一碟摆地到桌上,又有些得意地朝我挑了挑眉:“过来吃吧。”
我有时候真的想不通,为什么我这么聪明的人,周围尽是这些说话做事不动脑子的人,我连自己坐起来都困难,更别提下床吃饭了,所以说她如意到底在得意个什么劲啊。
想了想没敢发火,毕竟惹恼了恩人对我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那什么,如意姐姐,”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像平日里温柔的玉芊芊一样,“我这大病未愈,委实不能独自下床进食啊……”
如意扶额头,而后朝我摆手:“别,你表现正常点,别这么跟我说话,我头疼,真的。”
想来如意同玉芊芊确实是不和的,我冲如意嘿嘿干笑两声,待看到如意一样一样将桌子上的饭菜端到我床边来,我又实在觉得不好意思,毕竟我刚刚还在心里骂人家智商低来着。
“那个……如意,谢谢你救我啊。”
如意也不抬头,麻利地盛出一碗粥来递给我:“没什么好谢的,我也不过是在执行命令而已,给你送饭和给动物送饭没什么差别。”
我低着头呼啦呼啦地喝粥,还不忘眼巴巴地看着盘中几样清淡的小菜,如意这个时候表现得格外给劲,我瞅一眼哪个菜,她就了然地往我碗里加上一筷子,我再嫌弃地朝哪个菜撇一撇嘴,她便快速地将那道菜撤到一旁,我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看人不准,明明如意是那么伶俐通透的姑娘。
在如意的帮助下,我成功喝完了三碗粥,抹了抹嘴角放下碗又朝如意抱拳。
“姑娘救命之恩,我江小菜没齿难忘,只是,”我倚着床头看着如意若有所思,“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如意笑了,我以为她会什么沉着脸夺门而去,或者是黑着脸警告我不要乱问,毕竟如意知道,我那么聪明,问的问题想必也是极难回答的。
“我既是救了你,也没有在你醒之前离开,便已经做好了你提任何问题的准备。”
“这么爽快。”
“当然,我也有拒绝回答的权利。”
“……你是谁?”
“我叫如意。”
“你和玉芊芊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是谁命令你来救我的?”
“主人。”
“你的主人是?”
“你会见到他的。”
“……”
真好!回答得可真爽快,爽快得没有说出一丝有效的信息。
哼,我把头一偏,身体顺势往下一滑,又重新躺回床上,是决计不再同如意讲话的姿态。
如意笑,一边收拾食盒一边对我絮叨:“你好好休息,比起你腹部金齿轮的伤,断魂剑的反噬更加厉害,你心脉皆有受损,不过所幸我们主人……”如意顿了顿,又道,“所幸你福大命大,只是,若想完全康复,怕是得过一阵子。”
我没有继续问如意所幸她的主人做了什么,待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才突然喊住她:“花姑子出现了吗?”
如意摇头,安慰我:“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如今好不容易醒来。为今之计是先将自己身体养好,再做下一步打算……”
我朝如意点了点头,又弯着嘴角朝她笑了笑,做出一副轻松没有大碍的样子。
“如意,你去忙你的吧,我有点困了。”
如意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有些欲言又止,而后什么都没说,转头便出去了。
我想她大抵是看我如今这副模样有些可怜,想对我说些安慰的话,却因着种种原因没有说出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如意真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姑娘。
之所以问起花姑子来,着实不是我担忧她的生命安全。虽然我未曾见过她,想必她也如我想象那般行事周全,再加上她武功高强,即便是江湖中人都对她虎视眈眈,想必她也能够轻松地全身而退。
我会这么想当然也是带着些酸意的,毕竟我心中所想,是她得知了我的消息,会奋不顾身地来找我。
胸口的玉血石还在,想来是我师父没好意思要,或者是我恰好被如意救起,他没有来得及要,不论是哪种可能,怕是以后都与我无关了。
以前在茶馆听说书先生说书,但凡讲到生离死别、扣人心弦的时候,说书先生都不像往常一样啪地拍一下惊堂木,而是将惊堂木往案板上轻轻一放,拿起纸扇感慨地扇上一扇,而后才叹气,道一句:这二人果真从此形容陌路,再也回不去了。
语气里有万千对这种结局的唏嘘感慨,我常常坐在桌前听得发了呆,更有时候入戏过深,还会时不时地随着先生的故事落下几滴辛酸泪。师父常常骂我没出息,说那些人讲的故事你都信,你也太不随我了,还说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都是他们随意编造的,故事倘若不离奇曲折点,便没有人听了,他们也就没钱吃饭了。末了,师父还再三强调,那些都是假的,傻子才信呢。
我被我师父骂习惯了,也习惯了不去质疑他,所以他说那些都是假的,我便真的相信是假的。
如今,我和我师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先前说书先生那些感慨好像重新又回来了。
师父,你看,先生们讲的不全是假的,我们的故事也同书中那般惊心动魄,我们的结局也如书中那样让人唏嘘。
我在床上又躺了两天才勉强下了床,如意时常不在,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只是一旦到了我肚子饿的时候,如意总能第一时间赶来,这一点我觉得很神奇。我住的地方大概离京城很远,因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全然感觉不到一丝人气,京城多热闹啊,大半夜躺在床上都能听到街上的叫卖声,在这里住着,我连只狗都没见过。
思来想去,本着“人在江湖,不可信人”的原则,我还是想着等我的身体再稍微好些,多少能使出点轻功的时候,我就偷偷地离开这个地方。
如意时常也会带着药来,有的是对心脉受损有修复效果的丹药,有的是健脾补血的汤药,除此之外,绝大多数都是些富贵人家常吃的补药,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再加上我确实需要让自己的身体赶快好起来,所以补药一顿三餐我从没落下过,如此,在经过了一周的大补之后,我终于毫无意外地流鼻血了。
所以说“过犹不及,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
如意得知我流鼻血后很紧张,反复确认我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坚持要给我补血。我想她大约是因为见过我流过一次鼻血,觉得那场景着实可怕才会这么紧张吧。
如意不在的时候我就小心翼翼地出门观察地形,只是如意不厚道的是,她每次离开都要将院子里的房门锁上,我每每想要出去都得使轻功跳个墙头才行,所以对于这一点,我是格外不满意的。
我在周围走过最久的一次是走了一个时辰,我不知道如意是怎么把我带到这荒郊野岭的,这房子依山靠水的,风景倒是挺美,可是现在绝非看风景的时候,我总觉得如意带我来这里是有预谋的,她肯定是不想让我出去,或者至少是这段时间不想让我回到京城。
我想只要我能沿着山脚一直一直往前走,哪怕是再有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我肯定就能出去的。只要能从这里出来,我就肯定能回到京城。
抱着这样美好的愿景,我在如意给我安排的房子中,一过就是半个月。
即使是半个月过去了,我身上的伤依然只好了个两成,且不说被这断魂剑反噬所受的是极为严重的内伤,单是被这金齿轮割伤,完全好都至少需要三个月。
这一天中午,如意照常待我吃过午饭之后收走食盒,我没有跟她多说话,像是往常一样吃了饭嘿嘿哈哈地跑到院子里打了一套拳,又颠颠地跑到床上躺着,如意当然也没有怀疑,看到我重新躺回床上一副不争气的样子,如意还有些恼火。
“江小菜,你也别老躺在床上了,趁着天气好运动运动,也好恢复身体不是,你看你现在,每天躺在床上像摊烂泥一样……”
“知道啦,知道啦,”我跷着二郎腿朝如意挥手,“会运动的,你放心,我在你这里养好了伤就走,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如意没说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我暗暗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看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根本猜不出她要搞什么幺蛾子。
透过窗户看到如意从院子里走了出去,我等了片刻才从房间溜出去,推了推门果然房门又被锁了。
算啦,反正前几日都是用轻功飞出去的,没准人如意姑娘是怕我有危险呢,这荒郊野外的,万一有个什么野兽可咋整啊。
还好午饭吃得多,这么跑出去也不至于一天两天的就饿死,因我是被如意救起,我也没什么包裹银票,虽说一身轻松,可多少也有点而觉得没有安全感,也不知道客栈里顾文顾武有没有给我照看好我的银票。
不管了,先出去再说。
一不做二不休,我刚使出轻功跳上墙头,还没跳下来呢,就看到一男子低着头抱着胳膊倚着外面上了锁的木门上,也不抬头看我,一直低着头,酷酷的。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站在墙头上愣了愣,听到声音后再愣了愣,没敢动,怯怯地回了那人一句:“我……就是上来看看……”
那人抬头瞟了我一眼。
我低头,怯怯地加了一句:“风景……”说着也不敢看那人反应,慌忙又从墙头跳到院内,因为心不在焉,跳下来的时候还崴了脚。
真是丢死人了。
院里的大门被推开的时候,我立刻嘿嘿哈哈地打起拳来,待看到那人沉着的脸色,又立刻随机应变,皮笑肉不笑地一直哈哈哈,我说:“你看今儿这天气真好嘿,我最近身体恢复得不错,想试试轻功来着,没承想碰着你了,真巧嘿。”
自从得知了莫少轻就是剑阁山庄的首领后,我就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样对莫少轻嘻嘻哈哈的了。
毕竟眼前这位是个人物,我得尊敬他。
事实上,站在墙头看到莫少轻的第一眼,我便知道如意口中的那个主人是谁了。既然莫少轻是如意的主人,那也就是说如意所有的事都在莫少轻的掌控之中,从王府如意有意无意地让我出府,到现在如意救我,想必都是莫少轻的主意。
莫少轻阴沉着脸不说话,我也没辙,多多少少对于眼前这位首领还有些畏惧,干脆横了心,在他面前扑通一跪。
“首领,我错了。”
莫少轻背着手干脆转了身,问我:“错在何处?”
我又不敢说话了,战战兢兢的,也不敢抬头看他。
我对首领的感情特别复杂,小的时候印象里首领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不可接近的,可后来也难免会发现他平易近人的一面,待你自认为自己可以和他推心置腹的时候,他便又对你不理不睬起来,人格分裂得特别厉害。即便是后来,首领待我比同门师兄师姐们要好太多,我也因着首领阴晴不定的脾气惯常对他敬而远之。我敢在我师父江燕七面前放肆,在首领面前,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都怪我小时候太胆小了,这方面首领理应负全责。
不过,因着莫少轻这个身份,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放松,莫少轻性格那么好,说不定首领也有这样的一面。
“我……我不该爬墙……”
莫少轻回了身,看着我不怒不笑:“在你伤势完全好之前,就在这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我给莫少轻磕头,头碰到地上,一声接一声,而后,听到我的声音呜呜咽咽地从喉咙里发出来。
我说:“首领,求求你,放了我。”
我想,我大约又是哭了。
莫少轻大约是觉得我不争气,甩了袖子往前走了几步,而后又气冲冲地走到我面前。
“你给我起来!”
我便依着他的话起来,看了他一眼。
他拧着眉头问我:“您果真要回去?!花姑子迟迟按兵不动,莫王爷生死未卜,你师父他们满世界寻你,势必是会拿你做筹码,以此来要挟花姑子,即使这样,你还要走吗?”
“我八岁时,首领你带我出剑阁山庄,你说我跟着我师父就会找到我娘亲,我信你;我跟着我师父一过就是八年,我的被收养和我师父的收养都不磊落,如今我和我师父渐行渐远,我亦马上就可以见到娘亲,首领却站在这里,不让我去,我不明白……”
“小菜……”
“首领,我江小菜什么都没有,没了师父,没了小花,连你给我的银票都被我弄丢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因为我师父被断魂剑反噬的时候,我就没什么指望了,唯一能支撑我的,只剩下我娘亲了……”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江小菜,好样儿的!
良久,我看到首领嘴巴一张一合,而后又看到了他点头。
“……那好,你若果真想要见她,我便亲自将你送回王府。”
莫少轻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辆马车,车厢里金石软玉,豪华程度不可言表。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不奇怪,谁叫人家除了是剑阁山庄的庄主,还是莫王府的大少爷呢。
可是自个儿爹不见了,这大少爷居然不疾不徐,明明知道只有我可以换他老爹,反而一再拖延我回京的时间,这可真叫人费解。
莫少轻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地讲话,我想知道的,以及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像是跟我有心灵感应一样,看我一眼说上几句,再看我一眼,就又补上几句。
他说这玉芊芊和如意也是很小就加入暗夜教的,两个小姑娘刚进去的时候是教派里最小的,二人情同姐妹,关系好得不得了,没过多久,玉芊芊因为人机灵讨喜,长得又好看,被一个堂主要去给他的小儿子做玩伴,如意和玉芊芊的关系便疏远了,后来暗夜教内部不和,分崩离析,尤以如意和玉芊芊两人各自效命的堂主打得最厉害,而后玉芊芊效命的堂主被杀,如意效命的堂主成为教主,玉芊芊便离开了暗夜教,只是后来,过了几年,这新任教主离奇失踪,如意便也离开了。
我又看了莫少轻一眼,他便又接着说,这玉芊芊自然是越长越美,而且城府很深还八面玲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当朝天子认识了,甚至不强迫她进宫,还责令王府对她好生照料……相比起来,如意可要不幸多了,如意对自己主子用情深,主子失踪了便一直找,却空有一番功夫又没什么赚钱的本事,弄得穷困潦倒的,后来被他撞见了,便将她带去了剑阁山庄。
“你得知了如意的事,回到莫王府又看到了玉芊芊,便将这如意也带回了王府?”我看着莫少轻挑眉,“都说三个女人一场戏,她们两个人就是一出大戏,也难为如意了,进王府晚,身份地位又不及玉芊芊,怕是经常在府里被她使唤……”
莫少轻笑,又摇头:“是如意自己要来的,我只是告诉她玉芊芊在王府,她知道玉芊芊在找玉血石,她觉得,找到玉血石就能找到自己的主人。”
“真是难得的忠心啊……不过话说如意当时腿上所受的暗算是玉芊芊所致啊。”
莫少轻点头:“多半是,可是如意不说,我便不好再问。”
我又看了莫少轻一眼,问他:“那首领你怎么……”
莫少轻摇头,说:“我自生下来便由外人养大,后来懂事了一点便在外跟人学武,所以对王府没有多少感情,而且,”莫少轻顿了顿,“花姑子不会伤害莫王爷……”
点头,这一点我还是有所耳闻的,坊间谣传这花姑子和大臣有一腿,大家都说这大臣是莫王爷……
那……
我整个人突然就定住了,看着莫少轻忽地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那我跟莫少轻岂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了……
难怪当初首领肯对我那么好……
难怪我师父常常说我傻,我可不就是傻嘛,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我居然现在才有所觉悟,猪都没有我那么傻!
好像所有的问题都找到了原因,又好像所有的原因都有据可查,这显而易见的答案虽无比清晰却又带着各种未知的疑惑。答案解出来了,却又让人更加怀疑了。
我看着莫少轻,头一次是带了怀疑的语气。
“我听顾文顾武他们说,我生下来被人掳走……”
莫少轻摇头,摸我的头发,还说:“小菜,不是这样的,是我救了你。”
马车颠簸不已,我倚着车厢扶着里面一切可以扶的东西,看着莫少轻突然之间伤春悲秋的脸,不知怎的,却有些难过。
“首领,你说,我当真是花姑子的女儿吗?这八年又八年,花姑子只是在她刚出生的婴孩襁褓里放了一块玉血石,怎么能确定,我就是她的女儿呢?若是万一她不认我,那我该怎么办呢,那我又该是谁呢。”
“小菜……”
自然,我是没有想要莫少轻的回答的。
心中的担心一点点放大,而后变成了絮絮叨叨的话,说出来好像这担心,便会少一点,这信心,便会多一些似的。
大约是莫少轻担忧我身上伤势,马车晃晃悠悠地颠簸了一下午我们才到京城,我扒着窗户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下意识地朝莫少轻感叹。
“京城真气派啊。”
虽然在这里已经住了有些日子了,可隔了这么些日子再来看,还是觉得繁华不已,这也难怪师父总说京城比桃花街要繁华。
莫少轻没理我,当然也有可能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毕竟我没见过世面,而他生来就是王爷公子。
“饿了吗?”莫少轻朝我挑眉。
我有些失神,刚刚莫少轻的表情像极了我师父,而我也好像很长时间没有想到他了,再一恍神,我已经随着莫少轻下了马车,走进了一间客栈。
正是我先前同顾文顾武住的那一间,我问莫少轻说:“顾文顾武呢?”
莫少轻摇头:“看你失踪肯定不会继续待在这里了,对了,我之前让如意把你的包裹一并带走了。”
“那就好,”我拍了拍胸口,“里面好多银子呢。”
吃饭的时候大概是莫少轻看我难得安静,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问我:“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现在到了京城了,”我看着莫少轻,“那我怎么才能找到花姑子,怎么……怎么才能避开我师父……”
“你现在避无可避,王府那边早就放出消息,说若王爷安好无恙,就会将花姑子的女儿完璧归赵,花姑子一直按兵不动,肯定是因为自己没有得到确凿的消息说王府里有肯定她的女儿。这厢你打定主意回到王府,那厢肯定有花姑子的眼线告知她,便是存了万分之一的几率,花姑子也是要过来看的。”
“回去便回去,”我盯着莫少轻的眼睛,声音发虚,“倘若她能过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莫少轻没说话,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才抬头看着我,道:“你今晚先在客栈住下,我回去看一看情况,你放心,我一定能让你见到花姑子。”
我没说话,看着莫少轻,极其严肃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所以首领,我是可以相信你的对吗?
没有任何目的性的,只是单纯地帮我,让我见到那个人,对吗?
我终究是没敢问出来,我想,这大约是我最后一次认真地相信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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