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赶紧点头,“刚刚确实说话了的,叫着坠儿姐姐的名字边叫边哭来着,好容易被宁妈妈给哄好了。”
慕容琰沉?了,其实梁万成早跟他提醒过多次,倒欲速则不达,太心急,反而会吓到林荞。
有时候他真的就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看着林荞无声无息只比死人多一口气的样子,他就觉得好绝望,那一刻,他真的就有些恨慕容弈,你再大的仇再多的恨,为什么要拉进林荞?
你为什么要让她亲眼看着你跳下悬崖?
你不知道她爱你吗?
你有没有想过她能不能受得了?
你太残忍!
但后来,三宝来求见他,给了他一封慕容弈的信。
信的开头便是一句“大哥,不要恨我,”只这一句,慕容琰的眼泪便落了下来,待他强忍眼泪看到最后时,已是心如刀绞。
慕容弈在信上说,他孤寂深宫多年,除母妃大哥外,再无亲人,而林荞,是这些年来除母妃和大哥外,唯一令他感到温暖的人,她不矫揉造作,也不贪墨富贵,她有勇气有谋略,可是她的心胸更是宽广豁达,和她在一起,他不用担心被算计被欺骗,他很安心!
但是没有办法,他终究还是决定辜负这个女孩子,去走那条没有回头路的路,他发现大哥也喜欢林荞后,他真的很欢喜,因为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林荞。
如今有大哥这个后盾在,他便不用再担心若自己失败了,林荞会无所归依!
龙隐山一约,他会带着林荞去,他会用林荞来作为威胁,以此,断了林荞对他的念头!
哀大不是心死,最大的哀伤,是心不死!
所以,他要让林荞觉得他是个卑鄙小人,从此断了对他的情意,如此,她方才能腾出心来。接纳大哥!
在信的最后,他请求若他死后,将他葬于无根山庄,因为那里是他母亲待过的地方,也是他和林荞最后相守的地方。
他还请求慕容琰不要给他立碑,不要让人知道那个坟墓里埋着的人是他,就让他一个人安静的呆在那里,笑看风来雨去,云卷云舒,看着他最亲的哥哥和他最爱的女孩子幸幸福福……
在信的最后,慕容弈依旧是那一句,“照顾阿荞!”
看着那封信,慕容琰才明白。在龙隐山上,慕容弈当着嘉和帝的面对他的字字嘲笑,其实每一句都是在为他打抱不平,每一个字都是在替他控诉嘉和帝的偏心!
其实老四一直都是他的那个四弟,他从来就没有变过!
而老四对林荞之用情,比他更甚,他只想要将林荞留在身边,其他的不管不顾;而慕容弈才是真正肯为了林荞的长远幸福而打算的人。
看着最后这“照顾阿荞”四字,慕容琰第一次觉得惭愧汗颜!
难怪林荞对慕容弈用情如此之深!
他值得!
慕容琰来后不久,老梁拖着那把老骨头也喘吁吁的到了,先给坠儿瞧了伤,再给林荞把了脉,就向慕容琰道喜。“今天这个事儿虽吓人,但歪打正着,正好戳中了林姑娘的心,激得她把自己从那个封闭的世界里放了出来,虽只是叫了一两声,可有了这开头,到林姑娘好起来就不远了。”
“是吗?你说的是真的?”慕容琰看着在自己怀里无声无息的女孩子,有些喜,又有些疑。
“真的,”梁万成将脑袋点成了小鸡吃米,第一次这么有信心。
慕容琰终于高兴了些,他摸摸林荞已经冰凉的脸,就抱起她送进宁母的房里。看着大家伺候林荞睡安稳了,这才出来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大家一听,哎哟喂我的爷,您终于想起来问问咋回事了啊?
宁劲远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慕容琰听到坠儿是为护林荞而受的伤,而林荞也正是因此才开了口,他便点头,唤来张总管,“赏坠儿五千两白银,赐封为五品县君。”
大肃的命妇和唐朝一样,一品为国夫人,三品以上为郡夫人,四品为郡君,五品则是县君,五品以下倒是可以随便叫比如县官夫人等,但不算诰命封诰。
他这一大高兴就狮子大开口,倒把宁劲远吓一跳,赶忙阻拦,“皇上不可,小人不过是小小的侍卫总管,妻子却被封了县君,恐会引人起疑,”他指一指那六具尸体,“现如今家里已经来了刺客,明显就是冲着林姑娘来的,小人以为……林姑娘行踪已露,还是将她送进别苑的好。”
说到这儿,宁劲远扑通跪下,“小人未能保护好林姑娘,请皇上责罚。”
慕容琰?着脸看着那六具尸体,也不叫宁劲远起来,他围着那尸体转了两圈后,才冷面含霜的向垂手而立的暗卫等人道,“为什么不是远远的就解决了他们?居然让他们进了院子,还伤了人?你们该当何罪?”
暗卫们哗啦啦就跪了一地,为首的忙回,“回皇上,是章总管吩咐说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注意,让小的们不要轻举妄动,小的们就想着这几个可能只是出来偷东西的普通小毛贼,这才没有早早动手。”
慕容琰虽怒,却也知道章寒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林荞如今身份尴尬,若是太招摇,让朝臣和后宫知道了,不定闹腾成什么样子?
点点头,慕容琰缓和了语气,“也罢,你们下次谨慎些,不管是干什么的,靠近宁宅三米以内的就全解决掉。”说到这儿,他一指这六具尸体,“悄悄的去查一查这六个人的身份,然后将这尸首用化尸粉全化了,别留下痕迹。”
暗卫首领便领旨而去。
宁劲远却拧着眉头,“皇上,您……您不带林姑娘回别苑吗?”
慕容琰看看天边已显了鱼肚白,他冲宁劲远点点头,“阿荞才来到你家不久,就开了口,所以还是留在这里的好,你回头照样当差,切莫露了痕迹。你夫人的县君且先放一放,等朕带阿荞入宫了,朕连你的母亲一起封。”
宁劲远惶恐万分,“皇上,这万万当不得,小人的母亲和妻子并无大功,当不得这等皇恩浩荡。”
慕容琰边大步出门边道,“阿荞除了你们已无家人,你们就是她的娘家,有什么当不得,再啰嗦便是矫情!”说罢,慕容琰扶了张总管的手跳上马,扬鞭而去,留下已跪得腿麻的宁劲远目瞪口呆。
梁万成收拾了药箱慢悠悠出来。双手扶起宁劲远,笑道,“宁总管,林姑娘和你是从小儿就一起的,龙隐山上又是你抢回的林姑娘这条命,皇上这是拿你当林姑娘的亲兄长看了,恭喜,恭喜啊!”
梁万成是知道慕容琰和林荞已肌肤相亲了的,所以他知道这林荞回宫侍驾只是早晚的事儿,以慕容琰对林荞的这份看重,林荞一旦回宫必定宠冠六宫,宁劲远若成了林荞的娘家哥哥,那还不飞?腾达富贵荣华?
想到这儿,梁万成就后悔,早知道如此,当日往祈宁山去的路上,他就该收了这丫头做个义女,那他梁万成以后在后宫前朝岂不是就可以横着走?
到时看那些皇亲贵戚,谁还敢拿他这太医院的院首当自己家的家庭医生般呼来喝去?
一念至此,老梁同志不禁顿足捶胸!
坠儿醒来的时候,床前坐着两个人,林荞,宁劲远。
见她醒了,林荞眼前一亮,宁劲远已经跳了起来,欢喜的叫,“坠儿,你醒了?你现在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饿不?”说到这儿,他又小心翼翼的去摸坠儿的肚子,“你……你这里难受不难受?”
虽然那大夫和梁万成都告诉他胎儿无恙,他还是紧张。
坠儿看着宁劲远,眼里就有些发热,嫁过来小半年了,丈夫待她虽然很好,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她的,这让坠儿觉得很暖心。
轻轻摇头,坠儿眼里亮晶晶的向宁劲远笑,“我没事。”
她转头去看林荞,“林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我屋子里冷,快别在这儿坐着了。”
宁劲远握着坠儿的手笑,“她开口说话了呢。”
虽然又不说话了。
“真的,林姐姐真的开口说话了?”坠儿又惊又喜,下意识就要坐起来,不想却牵动背上的伤,疼得她啊一声叫,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宁劲远就慌了,“咋了咋了你咋了?”
边上的秋菊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使劲一扒拉宁劲远,“宁大哥,你还是出去瞧瞧那药熬好了没有?”
宁劲远摸一摸头,这伺候人的活儿他确实不在行,只头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秋菊小心的将坠儿扶起来,拿来软枕给她靠着,这才将她昏迷后的情形说给她听,坠儿听到林荞是看到自己昏迷后,情急开的口,她眼泪汪汪的去拉林荞的手,“好姐姐,你一直都这么的疼我。”
秋菊叹了口气,将盆里的炭火拨了拨,又将炭盆朝林荞跟前挪了挪,才道,“皇上知道你为救林姑娘命都不要,赏了你五千两银子,还要封你做县君呢。”
“真的?”坠儿惊喜,县君耶,等她带了宁劲远回娘家后,爹娘该多高兴啊!
她感激的回头看着林荞,之前在长乐宫时,她只是个粗使小宫女,三不五时的就被珍珠几个大宫女欺负,她每每躲起来哭,都是林荞来安慰她,那时她动不动就被珍珠罚跪不许吃东西,也是林荞偷了东西来给她吃,再后来惠贵妃倒了霉,珍珠等人重又投了新主子,林荞一跃成了郑雪梅跟前的大宫女,虽郑雪梅的位份低了,可是从那时候起,她坠儿的日子就开始好过了。
不再挨大宫女的欺负,不再挨打罚饿,到后来又换她做了郑雪梅的大宫女,再后来,她就有了今天。
这一切全是因为林荞。
林荞虽不说话,但看着坠儿的眼神已不再像以前那边的空洞茫然,满是关切和欢喜!
承清宫内。
慕容琰?着脸听着章寒的回禀。
“皇上,那些人身上都没留什么痕迹,是以一时半刻臣并未能查出端倪来,后来还是他们身上穿的衣服被城北一家布庄给认了出来。那衣服款式虽平常,但料子是他们从西蜀里进回来的天麻布,这料子又轻便又舒服,但下水就皱,所以只被人稀稀落落的几尺几尺的买,后来好容易来个人一次全买了后,他们就没再进过货了,全京城里,也只有他们家卖过,”章寒说着,递了张画像过去,“这是根据那家掌柜的描叙,给那全买了这布之人的画像。皇上请过目。”
别人都是几尺几尺的买,所以能做成衣服,还是给许多人做成衣服的,自然就是这一次性买了所有布料的人了。
慕容琰看那画像上,不过是相貌极平常的一个中年人,丢在人堆里都难扒拉出来的,他就皱眉,“有没有查出这个人是谁?”
章寒看看慕容琰,就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说,”慕容琰“啪”一拍桌子,“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皇上,”章寒就跪下了。“低着头道,臣……不敢说。”
“不敢说?”慕容琰眉头皱成了川字,“为什么不敢说?”
“回皇上,此人……此人乃是孙国丈府上的管家,”章寒大气也不敢出,那可是慕容琰他老丈人家啊。
“什么?”慕容琰一字一句,自齿缝里挤了出来。
“回皇上,臣后来又查了制衣坊,那里的绣娘说,她们确实给国丈府上做过这种料子的衣服,并且,数量极多,有……有上百件,”章寒越是声儿越低,那孙家前面出一太后,如今又出一皇后,已是烈火烹油到了极点,他但凡说错一句话,等着他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慕容琰沉?了半晌后,就笑了。
他分明像是突然轻松了似的,脸上的笑容清和平淡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对章寒摆了摆手,“朕知道了,你给朕暗中盯着国丈府,有什么蹊跷,就立刻来回朕。”
“呃……是。”章寒被慕容琰笑得心里发毛,他吃不准慕容琰心里在想什么,也自然是不敢问的,忙忙的领了旨就告退。
待章寒出门,慕容琰起身吩咐小七,“来啊,给朕更衣,朕——要去瞧瞧咱们的皇后!”
“是,”小七的心里眼里自然都只向着林荞,正气得咬牙切齿,一见慕容琰这风雨欲来的表情,顿时高兴坏了,忙不迭去准备。
坤宁宫里,孙琦珍正歪在暖炕上看琴儿逗弄母亲前几天才送进来的小狗,忽听小宫女急冲进来回说慕容琰到了,顿时又惊又喜,她赶紧起身要妆扮,慕容琰已进了内殿,摆手吩咐琴儿等人,“都下去,朕和皇后说说话儿。”
“是,”琴儿大喜,忙抱了小狗退了出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孙琦珍忙行礼。
慕容琰走到暖炕前,慵懒的往上一靠,这才向孙琦珍道,“平身吧。”
孙琦珍起了身,就要给慕容琰倒茶,被慕容琰冷冷止住,“不用了,朕来问句话,问完就走。”
孙琦珍见慕容琰脸色不善,她虽狠毒,却不笨,她知道慕容琰不喜欢自己,所以现在慕容琰突然过来,又是这副表情,她便立刻想到会不会是林荞的事儿露了馅?
咬一咬舌尖,孙琦珍强令自己保持镇定。笑道,“皇上有什么话要问臣妾?臣妾知无不言。”
慕容琰就将那张画像朝孙琦珍跟前一扔,道,“这是你家府上的管家吧?”
孙琦珍接过那画像一看,倒又有些茫然了,“皇上这是……”
“是不是?”慕容琰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孙琦珍却摇头,“臣妾从小长在内苑,管家婆子倒是全认得,这管家……臣妾却是没见过,并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
慕容琰点点头,就成她手里接过那张画像来,揉成团往炭盆里一扔,“罢了,朕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你只说说——你为什么要派人去杀林荞吧?”
孙琦珍的背一下子就挺直了。
果然是为的这个事儿。
这显然就是露了馅儿了,可是,到底是怎么露的馅儿呢?
既是露了馅儿了,怎么母亲都不进宫来跟她说一声?
她在肚子里百转千回,那边慕容琰已不耐烦,他手指在炕桌上轻敲,语气却又轻柔,甚至,他的嘴角还带了几分笑意,“皇后,在清雅阁时,你答应朕你要乖的呢?”
孙琦珍的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那夜清雅阁之后,慕容琰一时狠虐又一时温柔的表情常在她的梦魇里出现,每每惊醒,她都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痛哭。
慕容琰啊慕容琰,我哪里不好?
我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
我堂堂嫡妻原配在你的心里竟然还比不上个下贱的奴才吗?
慕容琰,你让我情何以堪,你实在欺人太甚!
她看着慕容琰,浑身激烈的颤抖,她拼命的想要压制自己,可是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和怒火,咬一咬唇,她向慕容琰不答反问,“臣妾想问皇上,您到底拿臣妾当什么?”
慕容琰笑得极无辜,“皇后这话问的奇怪,朕自然是拿你当皇后啊,朕金册玉印祷告了天地册封的你,怎么你不记了?”
孙琦珍眼泪哗哗的滚下脸颊,“是,皇上是拿臣妾当皇后了,可是皇上却没拿臣妾当您的妻子,在您的眼里,臣妾只是一个被您丢在坤宁宫里的摆设,臣妾在您的眼里,甚至不如一个下贱的宫女。”
“啪——”慕容琰扬手一个耳光打在她脸上,嘴角却还在笑,“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不乖乖的安分守已!”
“你废了我吧,”孙琦珍被打得跌倒在地,她再也受不了了,捂着脸对慕容琰崩溃大喊,“你把我废进冷宫吧,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
慕容琰起身,慢慢蹲到孙琦珍的面前,他伸出手轻轻托起孙琦珍的下巴,问,“很委屈?”
他这个动作令孙琦珍瞬间想起那夜他差点掐死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想摆脱他的手,却又无论如何都不敢,慕容琰就冷笑起来,“你是吃定了你乃是嫡后,又是父皇遗诏册立,朕无论如何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废你,所以,你就来威胁朕!”
“不,我不是威胁你,我……我我……”孙琦珍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有一些流到了慕容琰的手上,慕容琰皱了皱眉,他收回手,掏出帕子将手指一根一根的擦拭着。就像是他刚刚摸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般,表情一如那夜在清雅阁时,无比的嫌弃厌恶。
孙琦珍真受不了了,她将身子往后缩了缩,“皇上,您既然这么厌恶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
慕容琰将那块帕子朝孙琦珍脸上一扔,慢慢站起来,他向后退了一步,“朕只厌恶那些胆大妄为敢对朕阳奉阴违的人,皇后,你家府里养了几百个杀手。是要来对付朕的吗?”
孙琦珍一听,就吓疯了。
她想杀林荞是一回事;她家里养杀手对付慕容琰,又是一回事。
说到底,林荞不过是个小宫女儿,慕容琰再发火,说出去也没有为个小宫女处罚堂堂皇后的道理;但她家里养杀手对付慕容琰,那可是欺君罔上,那可是谋反啊!
她忙扑过去抱住慕容琰的腿,连连摇头,“不,不可能,皇上,那一定是有人诬告臣妾家人,臣妾父兄对皇上忠心耿耿,对皇上怎可能有异心?请皇上明鉴啊。”
“诬告?”慕容琰垂首看她,“若不是你让他们去杀林荞,朕还一直被你们给蒙在鼓里。你孙家已是如烈火烹油,大肃朝的第一大臣,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孙琦珍不哭了,她久久的看着慕容琰,忽而也笑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到底还是在给废后做铺垫了呢。”
说到这儿,孙琦珍擦一擦眼泪,就站了起来,她傲然向慕容琰道,“臣妾父兄对大肃忠心耿耿,满朝文武全都看在眼里,太皇太后那里也绝不肯任由皇上w为个低贱的小宫女而冤枉了我家,皇上,你想废臣妾只怕没那么容易呢!”
124章:慕容弈和林荞,他都要带回鲁国,一个都不留!
“你的真面目果然露出来了,”慕容琰笑,“朕又何须那么费力,废你不容易,杀了你呢?”
“杀……杀我?”孙琦珍惊得心扑通乱跳,却还是咬牙冷笑,“你敢吗?我身为你的嫡妻原配,又是先皇遗诏册立,我并未犯错,你无端杀我,不怕天下臣民唾骂,史官诟病吗?”
“既然如此,朕就让你看看,朕到底敢不敢?”慕容琰懒得跟她打嘴仗,他向外轻轻的拍了两下巴掌,就见门被推开,进来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女子手中端着个小托盘,托盘内放着个小箱子。
二人进来后,向慕容琰曲膝行了个礼,也不看孙琦珍,空手的那个女子就坐下了,而端着托盘的女子就将那箱子打开,只见里面装满了瓶瓶罐罐,她将瓶瓶罐罐里的东西倒在小碟子里,加了水进去又揉又搓了一会儿后,就拈了那胶不胶泥不泥的东西在那坐着的女子脸上又抹又捏,最后,她取出张轻薄的纸张一样的东西浸进水里,再拎起来往那女子脸上一贴,又仔仔细细的将那女子的脸修饰了一番后,就取了个镜子向那女子一照,笑道,“好了。”
坐着的那女子就笑吟吟起身,向慕容琰款款下拜,“臣妾给皇上请安。”
孙琦珍一看那女子的脸,顿时魂飞魄散。
这女子在被那个女人收拾捯饬半天后,她的脸竟变得跟自己一模一样,若不是身上的衣服不同,孙琦珍会以为看到的是镜子里的自己。
她这才发现,这女子的身形声音,竟都和她十分相似。
慕容琰就去牵那女子的手。轻笑了道,“皇上辛苦!”
那女子一副乖顺温婉的模样,“皇上缪赞了。”
慕容琰就点点头,“去洗脸吧。”
那女子便揭下了那层人皮面具,再将脸上的胶泥都洗干净了,这才全都退了下去。
慕容琰回头看着孙琦珍,不说话。
孙琦珍站在一边,从头到尾像个木偶般,茫然的看着这一切,这一刻,她的心真死了。
一个人不喜欢自己,竟然会不喜欢到这种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找个替身取而代之的地步,她还能说什么?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真的就是痴心妄想,无论她怎么做。无论她做什么,她都不可能得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心,一丝也没有。
他说过,要她听话,他就会对她好的。
她确实听话了,她把所有的委屈全咽在了肚子里,不再跟任何人说,哪怕是她的母亲。
没有人知道,她嫁给慕容琰已大半年,却还是处子之身!
他从不碰她,从来没有!
若说一开始,就算是同床异梦各睡各的,他到底还肯来她屋子里睡,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连她的屋子的门也不进了。
她不敢让人知道,她这个皇后不过就只是个虚名,而太皇太后和母亲等都还在催问她为何没有身孕?
母亲说,你唯有生下嫡长子,地位才能稳固,就像当今的太后一样!
是啊,当今太后也不得先皇欢心,可是她生了嫡长子,所以她就一直都牢牢的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就算是那周妃,也没能动得了她!
她知道啊,她什么都知道!
可是慕容琰不碰她,她上哪儿去生嫡长子去?
他对她做过的最亲密的接错,就是那夜在清雅阁时。他当着一个老太监的面对她肆意凌辱!
他从来就不在乎她,从来都没有!
她所有的侥幸,所有的妄想,所有的依仗,在看到他凭空给她变出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来时,就全崩溃了。
废了她确实很费事,所以,杀了她确实容易多了。
她死了,但坤宁宫内的皇后还在,前朝不会起疑,爹娘不会察觉,太皇太后老眼昏花也不会知道。
所有的一切,全都没有改变,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死了,尸骨无存!
他干得出来的,他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她看着慕容琰,摇摇欲坠面色苍白,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说什么呢?
连她这个人都是多余的,何况她说的话。
慕容琰终于慢慢的过来,他又笑了,笑得依旧无比温柔,然而看在孙琦珍的眼里,他真的真的就是个魔鬼!
对,他就是个魔鬼,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可怕之人?
孙琦珍下意识后退,灰白着脸惊恐的摇头,“不,不要……”
慕容琰却极怜惜的问,“你怎么了?珍儿?你冷吗?”
他语气越是温和,她就越害怕,她不住脚的后退,几乎要尖叫起来,“不,不要过来……”
“珍儿,你是不是很害怕?”慕容琰向她伸出手,“不要怕,朕在这里,快,到朕这里来。”
她就不敢再退了,看着伸到跟前的那只白净修长的手,这是她无数个梦里都牵过的手呵,可是这一切,他的手分明是地狱之门,她碰也不敢碰,碰上了,就是万劫不复的阿?地狱!
可是她也不敢不碰,慕容琰让她过去,她不敢不过去。
怯怯的轻轻将自己颤抖着的手放到他的手里,他轻轻握住,再轻轻的将她拉回暖炕边,道,“坐下。”
孙琦珍就坐下了,她怕,她怕极了,她知道如果自己稍迟一刻,他就会杀了她,然后会把她的身子随便挖个坑一埋,直到她的骨头都化光了,也没人会知道。
“珍儿,朕不想杀你,”慕容琰在她对面坐下,他脸上的笑慢慢的褪去,有了丝少见的严肃认真,他从来没有用这样认真的表情跟她说过话,孙琦珍不觉一愣。
慕容琰的语气里有了丝哀伤,“你本可以嫁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可惜。你有个糊涂的姑祖母,和势利的家人,是他们把你推到了这个地步。”
孙琦珍依旧哆嗦着不说话,眼泪却慢慢的停了。
慕容琰转过头看向炕桌上用白色瓷瓶养着的一支白色早梅,又道,“朕不喜欢你,却也知道你无辜,所以,朕这才容着你由着你,豫王妃的荣华富贵,中宫皇后的威赫尊贵,朕都给你,可是朕——也只能给你这些了,其他的,你不该要,你也要不到,若你贪心不足不知本分,朕——就只能换了你!”
说到这儿,他从那早梅上掐下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苞来,又一点一点的碾碎,“朕往日忍,是因为朕还只是个皇子,不得不忍;而现在朕已是天子,就绝不会再忍,孙琦珍,若你真逼得朕杀了你,黄泉之下,你不要怪朕。”
孙琦珍的泪已经干了。看着慕容琰的眼神惊恐而又绝望,慕容琰又道,“你应当明白,先帝并非太皇太后亲生,朕只是顾念着太皇太后曾辛苦抚育过先帝,这才给她太皇太后的尊号,让你孙家有今天的显赫,所以……”他将身子往前凑了凑,以极轻却又极狠虐的语气道,“你若再敢动林荞,朕让你整个孙家如同这朵花儿……”
他手掌一翻,那朵被碾碎的花瓣残屑无声的落在孙琦珍的衣襟上。
拍一拍手,慕容琰起身,他看着孙琦珍的眼里有着讥讽,“对了,你若真想知道你那个姐姐是怎么死的,只管找小七来问。”
说罢,他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孙琦珍坐在暖炕上,却通身冰凉,琴儿欢欢喜喜的进来瞧时,一眼看见孙琦珍满脸的泪痕,顿时大惊,“娘娘,您怎么了?”
孙琦珍木木的转过头来,却道,“去,把小七叫来。”
“小七?”琴儿一愣,但看着孙琦珍这个样子,却也不敢多问,赶忙的去了。
谁知小七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当下进了暖阁,将孙琦玉当日所作所为全说了一遍,只省去了傅廷琛是因林荞才踹死的她。
孙琦珍怔怔的听完,她终于嚎啕大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从来没有想到,她所依仗的那些坚强的足够能支撑她的她一直以来都以为是无比刚硬的东西,原来都不过是建设在砂砾上的塔,慕容琰只须轻轻一个指头,就全盘崩溃!
姐姐居然是因为通敌而死,她居然通敌呵,全不顾家族的荣辱和家人的生死安危!
只这一条,慕容琰就可以轻易的收拾了她孙家。
烈火烹油,看似热烈,然而火势却全掌握在这君临天下的帝王手里,是温暖他们,还是燃烧他们,全在慕容琰的一句话里。
孙琦珍真的怕了!
那日以后,孙琦珍就“病”了,她“病”后,孙夫人太后等都去探望,每次慕容琰都亲自去陪,当着孙夫人和太后的面,慕容琰对孙琦珍殷殷问询,十分殷切,而孙琦珍则脸色苍白,蔫黄瓜似的软在床上,有慕容琰在,她看着母亲,却是连眼泪都不敢流。
慕容琰唤来梁万成询问皇后“病”情时,梁万成极为难的回,“皇后娘娘宜静养,还是不要有人来搅扰的好。”
这话明摆着就是说给太后和孙夫人听的,慕容琰当即就“体贴”的下旨,不许任何人再来叨扰孙琦珍养病。
当着皇帝和太后的面,孙夫人跟女儿一句体己话也说不得,待得了这道旨意,更是心慌,太后已起了身,亲自牵过孙夫人的手道,“别担心,不妨事的,静养几天也就好了。”
说罢,径直便将孙夫人拉出了坤宁宫。
坤宁宫内,慕容琰极满意的笑,他伸手摸了摸孙琦珍的脸,“不错,很听话。”
孙琦珍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眼里滚出了一串泪来,“皇……皇上……”
慕容琰已起了身,“放心,从今后这坤宁宫里就安静了,你在这里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再不会有人来打搅你。”
孙琦珍没说话,眼里的泪却愈发汹涌,慕容琰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这一生,都只能在这坤宁宫里度过了罢。
她是尊贵的皇后,却被禁在这至尊的坤宁宫,成为一个永生的囚徒!
然而她却再不敢说半个“不”字,她不是那个自私的姐姐,她不能不顾虑爹娘!
终于处置好了孙琦珍,慕容琰的心情就也好了些,这些天他又出去见了林荞两次,她虽然大多都是睡着的,但那边的人都告诉他,林荞的气色已越来越好,每日里就光是吃饭,在坠儿的软磨硬泡下。她也能多吃几口了。
只要她能好起来,他就充满了希望,他不怕等!
林荞确实越来越好了,她看坠儿的眼神越来越温柔关切。
坠儿的身孕已快四个月了,自从她前阵子受伤后,上上下下的人再不许她做半点事儿,宁母说,她每天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和陪林荞说话。
她有时就拉着林荞去摸自己的肚子,羞羞的笑,“林姐姐,你说好笑不好笑,去年这时候咱们还在离心殿里熬着呢,可这会子。我都要当娘了。”
她的肚子极大,全不像是未满四个月的,梁万成亲自给她把了脉,就悄悄告诉宁劲远说,可能是双生子,把个宁劲远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一下就要有两个孩子了,忧的是他总听说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是大关,很危险,何况自己家媳妇一次要生俩。
为怕吓着坠儿,宁劲远将这消息只告诉了母亲,没敢让坠儿知道,坠儿自然是什么都不懂,只每天傻呵呵的陪着林荞自言自语。
说自言自语。是因为一直都是她一个人说,林荞从来都不吭声。
慕容琰惦记林荞,这一天就改了下午过来,进内院时,见林荞正和坠儿坐在廊下晒太阳,边上,一株平常的粉色梅花开得正好,林荞的头歪靠在梅枝上,像是累了,又像是在专心的闻着花香。
坠儿正拈着个小肚兜边绣边和林荞说得高兴,一见慕容琰进来,她慌忙见礼,被慕容琰抬手止住,他看着林荞,问坠儿道,“她这两天说话了吗?”
坠儿就泄气的摇头,“奴婢每日里都在跟林姐姐说话,可是林姐姐都没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奴婢说的?”
慕容琰其实并不抱什么指望,他点点头,摆手命坠儿等都退了,这才来到林荞跟前,笑嘻嘻的叫,“阿荞,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他虽登了基,但在林荞跟前从不摆皇帝架子,一张口都是“你”啊“我”的。
说完,他掀开大氅。露出怀里抱着的一只毛茸茸喵喵叫的雪球一样的东西来,竟是一只漂亮至极的白色小猫。
林荞果然被吸引了,目光不由自主的跟着那只小猫转,慕容琰见她有反应,大喜,他将那只小猫放进她的怀里,再将她的手握了放在小猫身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笑道,“你喜不喜欢?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就让它陪你好不好?”
林荞虽未说话,但眼里却溢出了一丝欢喜,她专注的看着怀里的小猫咪,像是在看一个珍宝。
温暖的阳光,淡雅清香的梅花,心爱的女子——
慕容琰看着这一切,就觉得老天爷待他极好,虽然从小父皇就偏爱其他兄弟,但到底,老天爷把最好的都给了他!
天儿越来越冷,一咋眼,就是年下了。
相比于往年,作为承乾元年,今年的这个年就要更加的喜庆热闹些,即便老皇帝才死,但他代表的是过去,而新帝代表的则是未来,过去的已经去了,世人的眼里,只看得到未来。
慕容琰自然无心这些,他下旨,道先帝驾崩,清王慕容弈也才去了,不宜大肆铺张,命各部都简约行事。
其他的地方简约,但宁宅里却送进了许多的好东西,年货新衣等,在宁宅里不管是林荞还是当差的人,人人有份,慕容琰的话就是,一定要操持得欢喜热闹,让林荞高兴。
有了慕容琰这句话。宁宅外表低调,内里就热热烈烈的准备起来,坠儿还特意裁了红纸请老梁执笔帮她们写了福字和对联,再拉着林荞一张一张的去贴。
林荞怀里抱着雪球,跟着坠儿从内院贴到外院,此时宁母正开着院门跟人买柴火,林荞顺着敞开的门看出去,就见外面人来人往极热闹的样子,就愣了愣。
坠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再想了想,就过来扶林荞,“姐姐这些日子都闷在屋子里,要不就到门外去站一站也好。”
朵儿和秋菊就面面相觑,觉得不妥,坠儿笑道,“不妨事,邻居们都知道我家里来了身份尊贵的亲戚,可来串门时连内院都进不去,怕也起疑呢,索性大大方方的在门口站一站,左邻右舍们见了也就罢了。”
说着话儿,二人就已到了门口,宁母也愣了愣,才要问,一个挎着个竹篮子经过的胖婶子已高声笑着问,“唉,宁家大娘,这就是你家外甥女儿啊?”
“啊……呃……是,是啊,”宁母忙点头,边回头压低嗓子跺脚,“怎么出来了?”
坠儿做了个手势,示意宁母禁声,二人再看林荞,就见林荞兴致极高的样子,向着街上行人看了半晌,待觉得脚酸了,放回身进屋。
宁母见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这才放下了心,就觉得媳妇儿想的也对,好好的一个人老闷在屋子里都会闷坏,何况是林荞这个伤心得只剩了条命的人。
谁也没有想到,林荞在门口这一站,令某个人欢喜成什么样?
那间乡下的小院儿里,傅廷琛负手站在廊下,问大胡,“你确定看清楚了,是她?”
大胡点头,“爷放心,小的别人认不出,她化成灰小的也不看错,是她,再没错的。”
傅廷琛却皱了皱眉,他瞪了大胡一眼,斥道,“什么化成灰?你胡说八道什么?”
“呃……”大胡吓了一跳。他挠了挠头,咦,这话……有什么不对?
傅廷琛接着又问,“天龙寺那边儿,安排得怎么样了?”
大胡忙回,“天龙寺周围已全是咱们的人,寺内也被春福用易容术混进去了几个,只等爷一声令下,咱们立刻抢出世子的身子来。”
点点头,傅廷琛揉了揉眉心,“天龙寺那边好说,慕容琰并也不知道弈弟乃是我大鲁庆王世子,所以他不会想到咱们会去抢尸体;倒是阿荞那边儿……”
慕容琰显然深爱林荞,再加上有慕容弈临死之前的嘱托,他一定会将林荞护得铁桶一般,想抢人,谈何容易!
傅廷琛话虽未说完,大胡却明白他的意思,也皱眉,“可惜咱们之前因不能确定林姑娘就在宁家,为不打草惊蛇,一直没敢轻举妄动。否则咱们早早的去抢人,还容易些,后来去了拨刺客,慕容琰就加派了人手,宁宅三米内风雨不进,现在再要去抢人,只怕不容易。”
傅廷琛不说话。他目光穿过院门,看向不远处那个已然萧索枯寂的荷塘,眼前不觉闪现慕容弈和林荞二人在荷塘边肆意大笑的情景,他猛然握紧了拳头,咬牙发誓,慕容弈和林荞,他都要带回鲁国,一个都不留!
北方的腊月极冷,到了夜里,便更冷。
秋菊给林荞换了个手炉,劝道,“姑娘,夜深了,还是早些睡吧。明儿再陪雪球玩儿。”
林荞接却不言语,依旧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小雪球,小雪球是只极温顺的小母猫,早和林荞极熟悉了,它四仰八叉的仰躺在林荞的怀里,任由林荞揉着它的肚皮,喉咙里发出惬意的呼噜声。
秋菊就叹气,随着林荞精神气的好转,伴随而来的就是不听话,让她和朵儿十分头疼。
见哄不住,秋菊无奈,只得取了件白狐狸毛的大氅给林荞披上,再将炭盆往林荞跟前挪了挪,却又怕林荞被炭气熏了,跑去将门上的帘子掀开一条缝,回来道,“怪不得这会子这么冷,外面下雪了呢。”
“下……下雪了?”林荞突然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秋菊,“下雪了?”
秋菊一愣,继而就激动得直哆嗦,“对,是下雪了呢,林姑娘,你喜欢下雪不?”
林荞细细听了听,果然有雪粒子打在窗上沙沙响的声音,她的身子不觉就凉了,手上一松,雪球咕咚跌落在地,喵呜一声叫着,跑到了一边去。
下雪了,又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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