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绵雯走后,酒吧就交给妮妮托管,又叫了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来帮我收银,自己与罗依有空没空就去转转,这样倒也相对无事。只是以前绵雯在的时候,总会给我出点主意,妮妮管理后,酒吧就没了特色,生意开始淡起来,不过有娱乐城的火爆,酒吧生意好坏就不再放到重要的位置。
张昌盛的婚也离了,那天救老婆的真心,但最后还是没有挽回他老婆的心,那女人手术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先通知她的情人赶过来,女人还反咬一口,说是张昌盛让她发的病,这样一来,张昌盛扔了我的二万多钞票,救了他老婆后,还被他老婆的情人揍了一顿,这事情后,离婚就异常的顺利,那女人也不再要求分张昌盛的财产,独自一人跟她的情人去过生活了。而张昌盛从离婚开始到正式离开搞了半年多,把好端端的一个人搞成了一个头丧气的男人,每天一下班就窝在家里,有时候酒喝醉了就打他儿子出气,我也只去看过他一次,对他已经越来越没希望,倒是他那个很乖巧的儿子,被他打得眼泪汪汪,看着这一些,我总是说不出的难过,这究竟是谁结出来的恶果?这究竟是谁的错?
公安局内部也开始紧迫起来,说十六大刚开过,要学好十六大精神,特别是一些中层领导同志,要带头学好文件精神。再加上还有2月份周永康的“五条禁令”一下达,就象是一下子加上了二条紧锢咒。金大说:“同志们,你们在这几个月内要学习好领会好文件精神,谁如果违反并被查处,不要怪我没说过,你们自己想象后果。”
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虽然坐在金大的旁边,看着下面的一些同事,不过这些话更象是对我所说,心想这下得做几个月和尚。
大家散去后,金大拉住我:“小诸,你在国税局也已经有二个多月,小李也已经好得差不多,要不你还是回到大队来,现在国税局有一个案子已经移交给我们,我想你也知道,要不你负责一下?”
老金话还未结束,我就知道他开始给我出试卷,这是我当上付大队长的第一场仗,支持我的与想看我出洋相的人都在盯着我怎么答题。
我一边整理笔记本说:“没问题。”
“我也相信你有这能力。”金队拍拍我的肩。
王付队长在旁边经过,向我笑一笑,目光里有点说不清的意味。
三月份的天气总是让人昏昏欲睡,我赖在床上不起来,看着太阳慢慢地从窗台上爬进来,又缩回暖和的被子里。
“起来。”一只手来扯我的耳朵。
我打个转:“今天可是星期天,小姐,别折磨我,再睡会。”
“你可是答应我今天去五龙潭登山的。”话音刚落,哗地一声被子就给掀开了,眼前是瑾瑾一付可爱的笑脸。
“法西斯,男人是付出,女人是得到,你也要考虑我昨天晚上付出这么多,今天就让我好好睡一会。”
“不——行!”
我越来越发觉,女人的双面性比男人还好,刚见到瑾瑾时,一声不吭,以为很淑女,现在看来,简直称得上是野蛮女友宁波版,为此我为她作了一期心理分析,发现她可能属于内需压抑型,只要一遇外诱,就象火山喷发,脾气特别爆糙,我现在也越来越对自己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把她与婷婷比较,现在看起来,最象的可能就是脾气。因为那时的婷婷也是这样对我发号施令。
“好好好,师傅,我起来,你先去忙去。”
直着身子坐起来,套上一件毛衫。
昨晚罗依12点多还从广州打来电话,问我要在广州买什么东西?我说随便,我知道她是又在不放心,虽然对我已经“相敬如宾”,不过真要让她接受,还是很难。她一出门,我约了瑾瑾,当然也知道罗依的套路,早把固定电话给呼叫转移——她还没有把聪明进化到这一步。
罗依公司组织去广州旅游,还没去之前,我对陈军说老婆要出差,陈军说:“兄弟,多好的春天,要珍惜,一寸光阴一寸金。”
“这几天总是听到门外有只野猫叫,我心情与它差不多。”
“哈哈,娱乐城来俄罗斯的,你要不要享用?”
“嫌狐臭。”
“假正经,要让你看着粪缸不吃屎都难。”
不过我确实没去吃,不是因为改邪归正,主要是因为罗依一走,我就泡在瑾瑾那里,把所有的“积蓄”都奉献了她。
瑾瑾穿上一套运动服,扎上辫子,一看很象一个大学生。
我说:“想回到学生时代?与我谈恋爱?”
“对象不对,想有P用。我象是爱上已婚男子的未婚少女吗?”
“不象。不过是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我说。
“不可能,象你这种PLAYMAN,如果看到一个都要喜欢一个,我怕要等到你宠幸,还得去买几个大红灯笼高高挂。”
我啧啧嘴,被她说得无语可说。
“哟,这些鞋可真难看。”瑾瑾在找运动鞋,比划了半天,也没选出一双漂亮的。
“难看?过会我替你再去买一双。”我一边套裤。
“算了吧,去爬山难看也没关系,只是脚可能会硌。”
“我怕下山要背着你,这才是我的痛苦,还是经过天一的时候去买一双。”
瑾瑾走到我面前,抱住我,强行一个吻。我正在提裤子,被她夹着,裤子也穿不上,只好叫:“你给我放手。”
经过天一广场时,下车给她买了一双耐克,花了我一千多元,说心不痛倒是假的,可我这种人也就这点健忘,看到她的笑容觉得还值得。
五龙潭在鄞州区的西部山区,一路进去,风光看起来倒真的不错,我把车子特意开得很刺激,幅度摆得特别大,瑾瑾整个人摇来晃去,哇哇叫,我心里觉得更高兴,就象上次去启新一样,女人越叫我越兴奋。
开到山脚停下,拨下车钥匙,牛仔裤档部涨得臌臌地难受。对瑾瑾说了声去厕所,就通通地跑过去。
等放松出来,走到厕所门边,伸了伸懒腰,往四周看了一看,五米开外的地方一个老头坐着,地上摊了一张纸,画着阴阳八卦,看这架势,一定是半仙之类。
他可能也看到我,但依旧是一付懒洋洋的神气,可能生意不是太好,很少搭理在他面前走过的客人,当然也包括我。
刚走过他半步,很轻的一句话传过来:“先生,请留步。”
“什么事?”我特意问。
“先生请坐。”
“是不是要你给我算命,我一向来是不相信的。”我漫不经心地问,心里倒也有些好厅想听听他的胡扯,每个人对自己的未来总有点好奇心,总想从别人那里知道点自己的片毛零鳞。
那个亮眼一笑:“是的,不过你放心,不准不要钱,钱你随便给,不给也可以。”
“如果听你的话,我不给不可能,这就不是我的作风。问题是,你连我这一点的性格也不知道,那又怎么能算到我的命运?哈哈,所以我表示怀疑。”
“先生说话很尖利呀,不过现在先生你亮运当头,一切风浪都不在话下,只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过得五洋皆风顺,当遇阴沟却翻船。”
我一听,气打不过一处来,不过按下不提,倒想听听他再怎么说。
“好,这位算命先生,那你如果那说出我以后十之六七的大概,而且还比较准,无论好坏,那么我就给你钱。”
“不急,先生你抽一根签。”
我蹲下来,摇了几摇,“啪”地掉下来一支。刚捡起来时,听到瑾瑾在下边喊:“你在干什么,还不下来?”
我站起来对瑾瑾说:“在算命。”
“算什么命,这里算命的能听吗?有没有神经?”
我没办法:“先生对不起,我看样子得先走,这个签就不抽了。”
那个亮眼半仙看看我,也不撕开签,叫我拿着,说:“已经发生的,就是再也回不去的。你不用给我钱,自己回去看。”我站起来,扔下二十元。
瑾瑾看着我过去:“蹲在厕所门口呆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学狗撒尿?”
我扬了扬手中的纸条:“抽了一个签。”
“拿来吧,让我看看。”瑾瑾好奇地一把夺过去,三下二下就摊开来。上面只有二行字:“已知诸相皆非相,欲待无情却有情。”
“什么东西。”瑾瑾嘟着嘴:“撕了。”
“不要。”我止住她:“让我做个记念。”
“老诸,厕所旁边的半仙能有好的吗?”瑾瑾安慰我:“还是把力气用在谁更快爬上山峰吧。”
走到半山腰,我已经感觉直不起腰,身体非常明显地告诉我,人就象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瑾瑾咚咚地跑到我前面,停下来等我追上她,还一边取笑我,说我越来越象个老头。
我说我本来就是个老头,你不怕我老牛吃了你这根嫩草?
“难道你就不会说我嫩牛吃你老草?”
被她一说,我笑起来:“实在是老了,想当初在学校里还是足球队前锋,跑一大圈也不会跨下,现在就这样走走就累得差不多了。”
瑾瑾靠近我,扶住我的手:“来,让我来扶你。”
“呵呵,免了,真当我为老头?”
“没有,看你床上的雄风,我从没认为你是老头。”
我叹口气:“不过,瑾瑾,我真感觉到岁月的无情。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总是逃脱不了宿命,毛泽东说忆同学少年,一定也会感叹已经逝去的年月,只不过他作为成功人士,所以越说越有劲,如果换成一个失败人士,那么就不会说粪土当年万户侯。”
“怎么变成婆婆妈妈的了?因为那张鉴?”
“那倒没有。”我吸一口气:“不要再说它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喝冷水。”
“那是你的人生信条?”
“可能是。”
“那么与我做爱也是?”
“MAYBE。”
瑾瑾不再有说有笑,二个人一下子沉默下来。虽然她也知道我是有老婆的男人,但我还是不得不提醒她,把这句不应该说的话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承认我也越来越喜欢她,可能有婷婷的因素在里面,也可能把一部分对小婊子的喜欢转移到她的身上,更要命的我也发觉她也在喜欢我,虽然话说得不再温柔,但她的表现显得与我更加亲热。这是一个可怕的念头,我不能让这种念头在我们中间进一步发酵,最后毁了我与她二个人。我是已经有家室的人。所谓有家室的人,言外之意就是你只可玩玩而不可动情,动情是启动炸弹的引擎,那样只会把我们二个人都炸得粉身碎骨。
“生气?”我拉住她,摇晃她,她却不再言语。
“我还是喜欢你的。”我并不觉得自己有点卑鄙:“我没有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
我嚅嚅:“我并不是很随便的人,我真的没想过会那天与你发生关系。”这句话倒是有些卑劣,但我现在不得不这样说。
“我不是说发生关系这事情,我只是想说你对发生关系的态度,难道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吗?”
“我是有老婆的人。”
“知道,但是我想让你明白,对我来说,与我做爱的男人不能够有这样的想法。”她显得有些生气。“我也并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我觉得有爱才可以发生关系,而没有爱,是不能够的。你可以以前与别人有过,你也可以以后与别人有,但是你在与我发生的时候,你心里面是应该有对我的爱,我觉得这就是你吃快餐与吃正餐的区别。”
被她这么一说,倒觉得有些有趣:“我当然喜欢你,我相信你也看得出。”这样的表白非常恶心,不过也只能如此而已。
“让你说这句话,有点为难了吧?”她盯着我看。
“没有,其实我也懂你的意思。”我点点头。
“你说说。”
“再起码,相互拥有的时候,相互是真诚的。对不对?”
从五龙潭回来,每次等我停车,一只手放在档位上的时候,她总是用另一只手按在我手背上,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感动与亲近,她的这些举动,正在融化我长久以来铸造的对女人钢铁意志,我明白这种感觉既舒服又危险,但我难以拒绝。
驱车快到市区的时候,我的手机铃铃作响,一看是妮妮打来的。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汪真真死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死在哪里?”
“她家里。”
一听这话,我呼出一口气,妈的,不要死在我店里就好。
“怎么死的知道吗?”
“我也不清楚。今天是与她住在一起的姐妹来通知的。”
“报警了吗?”
“报了。”
“好,那我马上过来。”搁下电话,我铁青着脸。
瑾瑾看我脸色不对问我:“有什么事?”
“他妈的,好好的日子,全给这婊子给冲坏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下子冲出来一股火气。
瑾瑾见到我这付面孔,不再说话,我想她从没看到过我这副样子,一定被我吓坏。过了几里路,心情稍稍有点恢复对她说:“我店里死了一个人。”
“怎么回事?”瑾瑾也有些吃惊,虽然这不关她的事,但死人的事总是让人觉得害怕。
“我也不太清楚,是我酒吧里陪酒小姐,刚才来电话说她在家里死去,虽然不关我的事情,但死人总是一件讨厌的事情,以后说不定比较麻烦。”
“哦。”显然,瑾瑾也觉得不知道怎么对我说。
“你怎么办?跟我去还是先回家?”
“能跟去吗?”
“随你呀。我怕你烦,看到这事情会怕。”
瑾瑾轻轻把手按了按在我挡方向盘的手上:“一起去吧,如果你没什么关系的话。”
车子开到一半,忽然觉得自己去不妥,这样会暴露自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而老婆在出差,想再叫个人陪我一起去,最好也不能是女人,而且女人后面跟着,这样如果被同事遇到,也说不清是什么关系,再说现在又带着瑾瑾,否则传到我单位里,这个后果可也不是一般的严重。想到这里,马上记起张昌盛离婚后比较空闲点,让他代替我作为酒吧主人也较合适。
电话打到他家里,他可能正在睡觉,话筒里迷迷糊糊的,我简单向他说了情况,叫他来为我代替当一回酒吧主人,他一口应承下来,我说你快点起床,过十分钟到你家楼下。
车子开到时,张昌盛已经站在楼下。一跳上车就从车背后伸过头来问:“怎么回事?”
“霉气呀,吧女死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现在刑警正在忙碌,罗依出差了,我又不好出面,所以就让你为我作挡箭牌。”
“死在酒吧?”
“那倒没有,死在她的出租房里。”
张昌盛叹口气,坐回座位上说:“那还好,与你没什么关系。”
“关系当然没有,难道是我杀她不成?只是很麻烦,一定会来调查询问,而我又不好出面,单位知道我在开酒吧,还不让我下岗?”
“那是。不过,如果警察问我,那我怎么回答,我一点也不知道情况。”
“到时你就一问三不知,让我店时的经理回答好了,这事情又不是与我们很有关的。”
他点点头:“也好。”
我不再谈这事情,问他:“你儿子呢?”
“在家。”一说起这,他的话就少了很多,变得沉默起来。
我打着方向盘,避开一个行人:“再找一个吧。”
张昌盛笑着有些苦涩:“再说吧。”
“再说也要找呀,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一个男人还拉扯着一个孩子,很不容易。不过,以后找就不是只找好看的,老婆嘛,只要会持家,贤惠才是最根本的。”
“漂亮?哈哈,我想也没想过,象我这样二手货还想找漂亮,那真是变成想吃天鹅肉了,还是一个人过过日子算了。”
瑾瑾坐在付驾驶室,没说一句话,不过张昌盛也没问,我载着他们先到酒吧,把妮妮接上车。
妮妮一上车,还没等我开口,她就先说起来,从她口中知道了一个大概,汪真真已经有好几天没来上班了,因为平时这些酒吧小姐生活本来就没有钟点,要来就来,要走就走,所以连她们住在什么地方也不清楚,妮妮也没有联系她过,今天没想到接到与她合租的姐妹打来的一个电话,说汪真真死在了床上,因为不清楚她的社会关系,只知道她在我的酒吧里上班,所以就打到了妮妮那里。听汪真真的合租者说,汪真真死得并不难看,不过床上一塌糊涂,床边还放着一包白粉,看起来很象吸毒过量致死。
“那你知道汪真真住在哪里?”
“她姐妹说了。”妮妮摊开一张纸,上面写着门牌号码。
小区门口已经里外三圈围满了人,外面有二个小警察站着岗,我不认识,不过有角落里站着的人倒面熟,名字叫不上来,开会倒遇见过。我挤开人,向他打招呼。
我向他点点头:“你好,死了个人?”
“好,上面正在勘察呢。”他接过我递给他的烟:“你家在这里?”
“不是。那个死者是我朋友酒吧里的招待员,我朋友过来来看看,想到我也是警察,一定要拉我过来,所以我也就过来了。”
“哦,是这样?那你们进去。”
我向瑾瑾使了使眼色,让她等在外面,自己与张昌盛妮妮走上楼去。
爬上汪真真租的房子,人已经是气喘吁吁,房子在最高的七楼,门开着,屋子里有三个警察在忙碌做笔录,还有二个打扮妖艳的女人,一个站着,一个坐在床边,脸上看起来一片茫然。
看样子现场勘察工作已经做好,汪真真的死首也早已经搬走,不过气氛还是有些阴沉,让人感觉到一丝丝死过人的恐怖。
警察看到我们进来,问我们是来做什么,我辨识了一下,不认识他们,只好自报家门说我也是江东局的,今天陪朋友来,这死者在我朋友的酒吧里工作。一听我也是警察,态度就缓和了许多。
那个胖一点的警察想把张昌盛拉过去做笔录,张昌盛忙指指妮妮:“具体情况还是问她。”
还有一位瘦的警察站在旁边,看样子大部分的工作已经做好,我走过去递给他一支烟,他摆摆手表示不抽,我就给自己点上问:“怎么死的?”
“初步分析,可能是为情所困自杀的。”
我心里吐出口气,幸亏与我没什么联系,死就死吧,这样的人多一个与少一个这地球还是按照规律在转,死一个也干净。
我扯开话题:“你们办这案件真的比较辛苦,以前我在治安大队也是很烦琐。”
“兄弟你现在在哪?”
“经大。”
“经大舒服呀,没什么事情,天天看报纸,你看我们,一出事情就忙得家也回不了。”
我尴尬地笑笑:“比起你们来是轻松一点,不过吃我们这饭的,哪个会舒服,要舒服只有当官的。”
“那倒是。”那个警察看起来与我心有同感。不过我没说出自己也当了这个一个芝麻大的官,说出来就显得比较矫情了。
从汪真真家出来,我问妮妮警察问了些什么?有没有关系,妮妮摇摇头,说没什么关系,大家都很沉默,我提出一起去吃火锅,大家也就没反对。
瑾瑾与我保持着一种距离,这个女人很明白与我之间的距离应该多长。
“如果警察还要询问的话,昌盛你可能还得来为我代替代替。”车开了一半,我对张昌盛说。
“这些小事还用说吗。”
“事情也不小呀,死了人总是麻烦。”我接着说:“妮妮,如果这事情还要麻烦的话,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的这位朋友,他姓张,电话号码你问他。”
“好的。”妮妮在车后答应下来。
“希望不要再麻烦我,真是霉气。上次我在酒吧里,看到汪真真满手的针眼,我就知道她可能吸毒,这次死,也有可能是吸毒过量所至。”
昌盛点点头:“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其实,每一个人给别人看的都是表面化的东西,一个人的内心只有自己才能知道,有时候连自己也并不知道。我们不是汪真真,我们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她一定也有她的苦衷,否则何止自己折磨自己呢?她以前不是说过,在外资企业当过经理的秘书吗?这可能也有关系吧。”
这时一向沉默的妮妮突然插话:“我知道她以前在台资企业的起亚集团工作过,好像还给那个台湾人经理包了起来,生了一个儿子,本来也就好好的,可能生活太好,也太空虚,有一次去酒吧认识了一个混混,染上了毒品,本来就靠台湾人供养的她,就渐渐把家底也吃了进去,这样人不象人,鬼不象鬼,台湾人一气之下,带走了她的孩子,给了她青春损失费50万就一刀二断,这50万也只能支持她与那个小白脸一年多的时间,连小白脸也走了个干净,就混迹于舞厅可这怎么够她的开支,所以现在就这样了。”
妮妮不说,我就已经能猜测出个大概,不过我没有再作评论,我怕会触及到妮妮自身,很多混迹于这种场合的女人,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经历,妮妮在说汪真真的时候,她的语气就显得很落寞,那些话何曾不在说自己呢。
“这叫因果报应,这样的女人得到这样的结局也是天理。”张昌盛说。
妮妮停住不说了,我忙接上话:“昌盛也不能这样说呀,每个人都有他的痛苦,只是我们有时候不知道罢了,她现在的结局应该说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过有时候何尝不是这个社会逼着我们走这些路呢?我们在说别人的时候,我们自己也是被上帝驱逐的绵羊。”
“这倒也是。”昌盛应道。
“但是我们可以选择不要犯错误,就是犯了,除非已经如汪真真那样,其它的还是有再改正的机会。”我说这话的时候,不但是对妮妮说,其实也说到了车子里的所有人,包括自己。
问题是,我们怎么知道刚开始的时候是错是对?以什么标准为错什么为对?我嘴里说的好像很正确,可我不知道这正确的含义是什么,我也是一片迷茫,汪真真的生命对于我们来说,她死得什么意义也没有。
要德火锅生意果然好得可以,我进来后对瑾瑾开玩笑:“我要不也开火锅店得了,酒吧盘掉,妮妮来做总管,瑾瑾给我当经理。”
瑾瑾连忙摆手:“我宁可在写字楼里办公,也不要当火锅店经理。”
“这就错了,只要有钱赚,做火锅店经理有什么不好,不要抱着白领的观念不放,你可不要现在看很多宁波大老板豪华,他们都是从小作坊起步的,干得大了什么都是好的。”
“那我也不喜欢。”瑾瑾摇头。
四个人坐在店中,二二一对,热气腾腾的火锅一端上来,感觉温暖了许多,就把汪真真的死忘了一大半。
看到我的话不多,张昌盛放几些辅料到火锅里:“是不是为这事不开心?”
“有一点,但不是很多,只要不要犯着我,就是最好的结局。”
“无所谓的,今天警察也就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妮妮说。
“就是感觉比较烦躁,我又不好出面说这店铺是我的。”
“那就算我好了。”张昌盛与我开玩笑:“反正我也已经做了一次老板。”
“是呀,以后可有得时间让你当老板。”我一语双关。
四个人一会功夫就让火锅蒸得全身发热,再加上都喝了些米酒,人就更加感觉舒坦,瑾瑾本来就是成都人,酒量很不错,妮妮虽然是浙江女子,但平时天天混在酒吧里,酒量也不比我差,看来看去还是张昌盛差了一些,喝完二瓶酒后,他就碰到了酒杯,酒流出来,溅到了妮妮的裙子上。
张昌盛忽然一脸窘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也不给小姐擦擦裙子?自己撒的,总要自己擦吧。”本来我还想说撒的尿,后来一想不太文明又咽了下去。
妮妮忙说:“不要不要,我自己来。”想站起身。
张昌盛这下才反应过来:“我来我来。”
“你来个屁呀。你来能干什么呢?”我哈哈笑道:“还是快点给妮妮拿餐巾纸吧。”
张昌盛手忙脚乱地抽出一叠纸巾递给妮妮,一边说对不起。
瑾瑾附着我的耳朵说:“你朋友蛮老实的嘛。”
“嗯,他真的是一个好人。可是好人不一定就好报。”
瑾瑾点点头:“是呀,人就是这么无奈。还是象你这种流氓,活得却有滋有味。”
我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坐了有一个多小时,妮妮话越来越少,人坐立不安,看样子身体很不舒服,我问妮妮:“感觉不舒服?”
妮妮点点头。
“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那倒没有。”妮妮摇摇头。
“回家去吧,早点休息。”我说。
从店里出来,张昌盛还屁颠屁颠地跟在我的后边,这憨驼鸭子,还跟着我来吃我的屁?使了使眼色,可他又无动于衷,没办法,只得对他说:“昌盛,我与瑾瑾还要商量点事情,你看,今天把妮妮的裙子都搞脏了,要不要送一送她回家?”
这下他才反应过来:“哟,我差点忘了,那你们先走马观花,我送妮妮回去。”
妮妮也不反对,我与瑾瑾相视一笑。
国税局转过来的案子看起来并不复杂,但非常麻烦,案件简称为“3·20”,涉及的企业量大面广,虽然工作名义上为主导,实际上是配合,大量的工作是由国税局做的,但我们也没空着,主要的工作也就是抓捕外逃的案犯,现在叫做嫌疑人,还有就是以哄吓骗的方式录取口供,寻找证据。
根据群众的举报,今天有一个外逃的企业主在江苏镇江,金大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时,他的目光有一种鼓励,这让我很受感动,我现在发现金大这个老头子,别看他的外表比较凶,但心肠真的是蛮好的一个人。
“你自己安排一下人手,这次抓捕虽然还不是大案子,不过对你来说也是第一次,相信你一定能圆满办好这件案子。”
“哪什么时候出发?”
金大笑笑:“你觉得呢?”
我知道自己说得也有点可笑,感觉很不好意思,只好点点头:“明白了。”
当下马上通知老谢、孙栋梁、李小鹏还有二位同事一越开会,老谢原来是侦察兵出身,部队转员后本来在刑大,后来觉得年龄大了,身体有些不行了,托了后门调到经大,抓捕经验很丰富,不过就牢骚多一点,一张嘴说个不停,所有领导都曾给他骂过,所以能力不错,就一直不见提拔,现在他也想开了很多,但嘴巴还是管不住。孙栋梁这个人是个人才,可就是太狂妄,看着这嘴脸,觉得特别不招人待,而李小鹏就好很多,看到我就必恭必敬地喊诸大,想起自己当一介百姓时,让自己这样叫也叫不出口。而且看到别人这样对上司叫觉得特恶心,不过现在看来,自己也是喜欢被别人这样叫呼,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虽然知道叫的人不一定是真心。
李小鹏在外面,赶回来还得要半个小时,趁这个时候,想起给罗依打个电话,自从她上次广州出差回来,她也变得好像比较忙碌,呆在家的日子也不是很多,是她要求公司让她跑业务,她不想再在公司里安逸地做白领,我理解她的想法,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阻拦她。
我电话一接通,里面硬梆梆地声音问:“是不是今天又有饭局不回家?”
“嗯~”我咽口口水:“我也得出差,而且很急,今晚就得走,去抓捕一逃犯。”
因为是第一次去跨省抓捕,自己感觉就象就义一样的壮烈,别看平时我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真正也是怕死的主儿。
电话里沉默了一下:“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呀。不过,会很快的。”
“那好,我知道了,有什么事情要托给我做?”
“我也想对你说呢,是这样,酒吧的事情与娱乐城的事情,我走后你多管理一下,我也有半个月没有联系绵雯了,与妮妮也有好几天了吧。”
“我知道了。”罗依听起来声音有点落寞。不知知怎的,我也感觉有一点说不上来的难过心情。
“穿上我上次广州带来的毛衣吧,那边比这里冷一些。”
“好的。”我知道这毛衣挂在一扇大衣柜里。
李小鹏一回来,叫他去从枪械库里去取枪,老谢坐在我对面,我递给他烟,他点点头。
“老谢你是老公安了,你看,这次去多久可以回来?”我问。
“应该说很快。”
“第一次出省,有些事还得问你。”
老谢对我笑笑:“你是领导。”
我就无言,小米匆匆从外面过来,看到我就问:“诸大,是不是要走?可不可以带我?”
“你去什么?”
“天天窝在单位里,去外面透透气。”
我也笑了:“你以为是旅游?下次吧。”
“下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这次你就是想去也没办法,什么都已经安排好了,总不至于五个人挤一辆车吧。”
一行人5点从宁波出发,出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驶上高速后,回头望望那一片灿烂的城中之灯,忽然感觉有点留恋,从前大多数离开宁波的时候都是在白天,晚上的机会比较少,这样为了执行任务更是没有过。看着这片灯火越来越淡,一种伤感不禁从中而来,那里有我的窝,有我那片浮白色的梦乡,还有那些女人,现在都已经寄托给了这个城市,自己在一步步地远离,虽然很快会回来,还会回来做我的梦,可是我就是离开一会也已经觉得难受。
“抽烟吗?”老谢问车里的人。
我从辅驾驶室回过头:“我记得孙栋梁与李小鹏也是抽的吧?”
李小鹏点点头,孙栋梁没说。
老谢一圈分完,都点上后,整个车内就变成了烟囱,我把窗户摇点下来,外面气流吹了进来,带走了烟雾,也把我的头发刮得猎猎作响。
“希望这次能顺顺当当地完成任务,大家早点回家抱老婆去。”我故意说,一车内气氛有点冷。可能每个人都是这样,无论是多么坚强的人,离家总是有些踌躇。
“抱什么老婆呀,出门抱小姐去。”李小鹏这么一说,车内的人都笑起来。
“诸大发过话了,这次任务完成,给我们发小费抱小姐。”孙栋梁也故意说,这样一来,大家都笑起来。
“静静。”我摆摆手,严肃地说:“今年我给金大出了一个点子,半年度的奖金改成小姐了,每人发一个。”
“那小米怎么办?”李小鹏说。
“帅哥。”
因为来前已经联系好镇江公安局,我们虽然十一点到,但还是有镇江公安的同事等在那边,领头的是叫柯鑫,剪了一个大平头,我们握了握手,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所带的人。
柯大让人给我们泡上方便面,问:“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看看那三个人,没说。
“我想不是很急吧。”老谢慢条期理地说。
我想想也是:“这样吧,柯大,我想现在犯罪嫌疑人的具体方位也已经比较清楚了,今天一路过来,我们几个人也有些累,要不明天早一点,一起研究一下抓捕方案?”
“我也想这么说。”柯大说:“我已经给你们预订了招待所,房间比较干净,你们自己去看看再决定订还是不订?”
“也好,给我一个地址,我们自己过去。今天也辛苦你们这么晚等着我们,非常感谢。”
“没什么,天下警察是一家,以后说不定也要让你们麻烦。”
柯大与我们一一握手,交待一下明天见面的时间后就走了。
孙栋梁与李小鹏等他们一走,端起方便面就吃。我看着方便面,虽然不想吃,可是肚皮实在是太饿了,也稀里哗啦地都咽了下去,一边吃一边对他们说:“这次任务完成得好,我诸明自己捣钱请大家吃顿好的。”话音一落,大家就一下子来了精神。
“好,这次我们吃定了。”孙栋梁言之铿锵。
好方便面,就去那个旅馆,门面不大,到里面更小,柯大给我们五人订了三套套房,我看了看,实在太小,正在皱眉头时,老谢看出我的心思说:“诸大,这样的房间已经很不错了,以前去别的地方追捕,说不定还得露宿荒郊野外呢。”
我也不好说什么,看样子今天只能这样过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自动在5点多醒来,等到洗涮完毕,大家也都已经起了床,我感到有点困,很久没有这么早起的床,一下子还不太习惯。一行人在外面早餐摊吃了一些粢饭油条,回到旅馆,看到柯大已经在等着我们。
问过好,柯大拉过一个人,说:“这是那罪犯镇子上的派出所片警,小成。”
“你好。”我与他拉了拉手。
“这样,大家听听小成的情况介绍,然后再决定怎么样行动。”柯大说。
我点点头:“好。”
小成给我们划了一张罪犯住宿地的草图,这是在江苏非常常见的统排的二层小楼,前后都有门,四周也是差不多的民房,屋顶与屋顶相连,与这房子相连的有四条小道可以出入,屋内结构参考了其它小楼的结构,可能也差不了多少。经过这段时间小成的观察,这个犯罪人很有规律性,他与一个女人住在一起,那女人大概20来岁,平时为了买菜,在下午4点多的时候才出门,到了晚上5点多回家。那男人只有几次出现有侦察员眼中,大多深居简出。看样子,这次行动捉拿的把握非常之大。
被小成这样一说,我心里倒舒了一口气,好像任务已经完成胜利归家。
“你们抓捕还是我们抓?”柯大一说,我倒回过神来。
“我们吧。”我很坚定地说。
“那行,我们就配合你们抓捕。”柯大点点头。
“这个人不会出门吧?”我有点疑惑。
“不会,我们已经监视了三天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小成很肯定地说。
听到小成的回答,我问老谢:“怎么样,今天就行动吧?”
“可以,诸大。”
我从小成那里拿过草图,让手下的三个人围成一圈:“这样,我与老谢一组从前门进去,孙栋梁与小鹏一组从后门进去,还有一条路请柯大他们帮忙进行围堵,我想这样就不会出什么差错。”
老谢点点头:“可以,现在出发?”
“OK,请大家对一下表,在进去前把手机都关了。”
小成装扮成自来水公司的职工,走在前面抄表,我与老谢穿便服跟在他后面,这样看起来就不会让犯罪人感到紧张,虽然这是老办法,但还是很管用。
倒真的走在抓捕的道上,我没感到什么紧张,我这个人就是这一点很特别,天大的事情真的摊到了面前,反而什么都能想得很开。
小成敲门,里面很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有些疑惑,是不是听到风声走了?
“有人在吗?自来水公司抄表的。”
过了一会,才听到一个女人在里面喊:“吵什么呀,马上就来。”
门打开后,看到一个长得还算标致的女子,染着黄色的头发,冷冷地看着我们三个人,我想冲进去,老谢从后面拉住我的衣服。一回头,看到他给我使了使眼色。
小成装作问:“水表在哪里?”
“在厨房。”
小成进去,我与老谢也挤进门,那女人问:“抄个水表也要这么多人吗?”
小成反应特快,忙说:“这二个是维修工,我们公司抄水表都是跟着的,以便发现有漏水的就能够马上修补,提高我们公司的服务质量,为广大用户服务。”
我心里一笑,这小成还是蛮机灵的嘛,说谎也快到了我这水平。
一楼是厨房客厅与厕所,里面很简单,就放了一台电视机,还有一个冰箱,虽然简单,因为是女人住的房子,还是显得很温馨,上二楼去的楼梯有一道门,紧紧地关着。楼梯口放着二双拖鞋,都是女式的,家里没有男人住过的痕迹。
我装作无所事事,走到鞋柜边,轻轻地翻开鞋柜,赫然看到有二双男鞋零乱地放着。那女人警觉地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一看到我这个动作,尖叫起来:“你怎么乱翻我家的东西。”
一听这声叫,老谢一个反剪手把那女人按到在地。我与小成往楼梯一使眼色,“上”!
小成一脚踢开门,往上面冲去,我也往上冲,楼梯到头,左右各有二间房间,小成右,我左,一下子又踢开门,侧身往里一瞧,什么也没有,不过我这间的窗户开着,我冲过去探头往外一看,什么也没有。不过看起来从这个窗户逃出去的可能非常大。我拿起对讲机,问外面包抄的孙栋梁与李小鹏有没有看到人,那边说没有。
柯大也说没见到,我的心一下子冷了半截,妈的,抓不到人,我的台可塌大了。
我跳出窗户,小成也跟着我跳出来。往前走了几步时,对讲机里传出来急迫的声音:“快快,人已经看到,请往朝晖路追。”
“朝晖路往哪里走?”我问小成。
小成一听,马上拉住我的手:“快跟我下去。”回转身从原路返回,到楼下,老谢已经把那女人押到车子里。我也没顾得上他们,与小成往朝晖路跑去。
等我路到朝晖路,路边的人已经在驻着足看热闹,柯大的一帮人往前面赶一个青年人,那个青年人闪进一条巷子里。
小成一拉我的手:“走,咱们走另一条道,一定能赶到他。”
我们也就近闪进一道小巷,转了五六个弯,大约跑了600多米,我已经跑得昏头昏脑时,小成叫:“前面那个人就是了!”
果然,那个人被柯大与我们夹在小弄里,进退不行,索性站在原地,从腰中拨出一把刀,威吓:“妈的,烂眼们,谁敢过来,今天老子与谁拼命。”
这不吓还行,一吓我的劲头反而上来了,奶奶的,WHO怕WHO?我想也学过点擒拿术,对付这点还是有的,小成与我二人慢慢地向他逼近,柯大那边三个人也向他逼近,只是因为弄堂口太小,反而使我们只能一对一地站他面前。
走到他二米左右,我与柯大前后都停了下来。
“放下刀子。”我声音很低地说。
“不放。”他紧张地二边看看,背靠在墙壁上,二边晃着刀子。
“你是逃不掉的。”我说。
他上下看看,好像天上会飞下来神仙把他接走似的,我心里反而越来越平静了。人到了这时候,已经差不多没有了理智,看起来真一BT。
看他这样子,我又往前挪了半步。
“你敢过来,我就先让你死。”他恶狠狠地说。
看这样子,我也索性不过去了:“好,我不过来,我就天天与你耗在这里,看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这样一说,看得出,这人已经觉得没戏了,有些绝望,握刀子的手无力地动了一下,这点柯大与我都看出来了。我与柯大使个眼色。我这边故意吸引他的注意:“我耗在这里有人代班,有吃有喝,可你没有对不对?这样真是没意思,其实你也没什么罪,就逃了点税,可你这样一来,还得加别的重罪,不合算,对不对?算了,还是放下刀子吧。”
我这样无厘头的话果然有点打动他的心,他靠在墙壁上,柯大往他那里移动了一点。这时他突然惊觉起来:“别过来。再过来大家一起死。”
在他往柯大看的当时,背后就露了出来,我一个剪步上前,双手抱拳狠狠地往他的手腕一砸,刀子“咣”地跌落在地,小成与柯大一拥而上,重重地把他压在地下,戴上手铐。
我显得特别高兴,这可是第一次出差的成绩,自我感觉完成得非常漂亮。
中午我问李小鹏:“从办案经费里拿出报销最高的餐费为多少?”
“200元。”
“只有这么多?”
“就这么多。”
“真是抠门。”我转回头对柯大说:“今天我一得谢谢柯大,二得谢谢与我一起的兄弟们,到好一点的馆子吃饭,超额部分我来出。”
“这怎么好意思。”柯大说:“我们来请。”
“不要了,柯大,我这是第一次来,也是第一次完成了任务这么漂亮,不是你们的帮助,这很难想象,真的很感谢,我想我这是应该的。”
“那怎么好意思让你个人出?”
“放心,我可不会破产。”我笑道。大家也很高兴,坐在柯大的办公室里聊了一会儿天,忽然想起,没有给罗依她们报喜讯呢。这才记起还没打开手机。
一打开手机,叮呤几声,已经有好几条短消息发了过来。
我一看脸色立变。
有二条是妮妮的,一条是罗依的,不过说的都是同一件事:汪真真的父母找上门来,要求酒吧赔偿一部分汪真真的死,否则要天天赖在酒吧门口,不让你营业,问我怎么办?
怎么办?你们问我怎么办,我这么远,能办什么?
真是自己找到鬼上门。死了还要寻着无关的人,你说我怎么这么霉气哪。心里恨管恨,但事情总还得处理。
我先打电话给妮妮,想问清楚事情已经怎么样了,情况是什么样的。电话接通,妮妮那边显得很焦急,还没等我开始问,她已经开始对我讲述汪真真的父母,说她们还在酒吧门口哭闹呢。
“那你怎么办呢?”我问,也是一筹莫展。
“现在老板娘已经在了,想让她们进酒吧谈,她们还不肯。”
“那让罗依给我接电话。”我对妮妮说。
过了一会听到罗依的气冲冲的声音:“气死我了,这二只猪猡。”
“怎么样?”我问。
“要我们赔钱,我对他们说,这不关我们的事,有什么理由让我们赔钱。出点好心,给他们一点抚恤金,他们还不要,这种猪真是说不清楚。”
“不要拉到,死了也白死。”我吼道:“那你可以叫110来拉走她们呀。”
“已经来过了,拉了一次,第二次又来了。我也真想不出什么办法。”
“找几个人来,揍一顿。”我狠狠地说。
“那倒算了。”罗依这边说:“出点事情对我们不好,反正这事情我现在会处理。咦,你那事怎么样?”
“很顺利。我看今天晚上可以赶到宁波。”
“那好吧,到了再说。”
“行。”我点点头:“在我到前,你可不许给她们钱,妈的,想拿我的钱,一分也没有。”
虽然我的心情有点不太好,不过这餐饭吃得还是痛快淋漓,很长时间没有这样放纵自己饮酒了,酒劲一上来,我的英雄气概也上了来,席间孙栋梁想给我来代酒,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谢谢,不过大都还是自己喝了下去,柯大也非常高兴,从酒家出来时,除了驾驶员,大家都差不多东倒西歪。
与柯大他们告别,马上就驱车回家,老谢果然是好男人,在回家前不忘了去买一些江苏的特产,我叫司机到镇江市里去看看,不过江苏也没什么好带的,倒是我,却发现一面刺绣,好像叫做乱针绣,挺贵的,不过我还是把它买了下来,因为自己喜欢。
经过一家药店,忽然想起罗依有腰痛病,在宁波从没想到过这一点,这次一下子就记起来了,离开自己的城市,任何记忆都变得特别的清晰,特别是对罗依,好像自己的神经时刻在自动感觉着她,不知不觉中,总会一点点地勾引起自己心底里的感叹。
李小鹏陪着我走进药店,我问营业员:“有没有治腰肌劳损的药?”
“你看有这么多,你自己的腰不好吗?”营业员问。
“哦。不是。”我回过神:“是我老婆。”
“这里给老婆买腰痛药的男人,你是第一个,你老婆一定很幸福呀。”我看着那个多嘴阿婆,忽然觉得并不怎么讨厌,可是幸福二个字却让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就象是一个小榔头,“咚”地敲在了我的心坎上。
回来的路上,车后三个人都是鼾声四起,我竟然没有因为酒劲而睡过去,因为脑子里一直在想“幸福”二个字。我真的不知道幸福是什么。什么才叫做幸福,我这样叫做幸福,还是罗依幸福,还是别人感觉我们幸福?幸福是什么感觉,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司机看着我没有睡意,问我:“诸大,今天你的心情很不错呀,酒量也好。”
“是吗?”我看看他:“一般呀。”
“真的不错,诸大。任务又完成的那么好。”说到这里,他回过头去看看下面,看他们都睡得象猪,说:“孙师傅以前好像对你不太服气,不过这次,他在我面前说你真是一条汉子。”
“是吗?”我心里有点欢喜,终归被下属承认也是我的目标,不过嘴上可不敢这样说:“孙栋梁是有本事的人,其实大家都差不多,只是我运气好一点做了他的上司。”
“诸大,要让孙栋梁服气的人可不多呢。”司机一边开一边说。
我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你有没有给你老婆买了什么?”
“我能给老婆买什么呀,又不是正式工,收入又少,不比你们,不过老婆现在最希望的还是我能平安赶到家里,这就是她最大的礼物了。”
听到他说到这里,我的眼泪差不多快要掉了下来。车过一家服务区,我让他给我开进去。让后面三个人都上厕所的时候,我在服务区买了一点特产,偷偷递给司机:“拿着吧,给你老婆。”
远远地看着家亮着灯,忽然就感觉特别温馨,提着那些药,蹑手蹑脚下地打开门,想给罗依一个惊喜。
一打开房门,我听见罗依在卧房里打电话,看样子心情很好,兴高采烈地说着。我又一把推开卧室门,罗依看到我进来,面孔僵硬,好像我的出现让她大吃一惊,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常态,对着电话说了句:“现在有事了,下次再聊。”就关了机。
“你吓了我一跳。”罗依有点生气。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晃悠着手上的药。
“这是什么东西?”
“你不是老喊腰痛吗?这就是治疗的药。”
罗依拿过去一看:“这从镇江带来的?”
“是呀。”我兴冲冲地说。
“宁波顶多,何必大老远地带给这些药来呢。”
被她一说,忽然就高兴不起来,我走回客厅,把外套脱了:“酒吧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象是蚂蝗一样难搞,今天没有离去过,生意也不要做了。”
“现在还在酒吧门口?”我皱着眉毛说。
“妮妮刚来过电话,说不在了。不过明天一定还在。”
“妈的,我叫治安大队的朋友来,把他们都赶走,不从,扇死他们耳光。”我的肚子里的气又开始上来了。
罗依摆摆手:“这事情你是绝对不能再出面的,我看你现在这样子,一定更会把事情搞砸,算了,还是我去处理吧。”
“那你怎么办?”我问。
“还是破点小财消消灾吧。”
“这怎么行?他妈的,想敲我的竹槁没这么便宜。”
罗依坐下来:“那你想怎么办?”
我黑着脸不吭声。罗依看着我这样子,过了一会儿,说:“算了,反正这权力下放给我,我呢也不会太吃亏,对我们来说,两害相权取其轻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样一说,我也不再说话,其实真要我想办法,也真是没办法。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刚才是谁的电话?”
“就是妮妮呀。”罗依脱口而出。
妮妮?能讲得这么开心?不过我没再问下去,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好好睡一个觉。
赵一先一进来,一屋子的香气,陈军马上接上说:“果然是招蜂引蝶的主呀。”
赵公子回过头笑着说:“胖猪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没有没有,谁有这么大胆子说你坏话,我说你好话你没听到?”陈军嬉皮笑脸地说,看看赵公子身后:“今天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哪要几个人过来?”赵一先装作有些迷糊地问。
陈军回过头不语,只是哈哈地奸笑。
“怎么菜还没上过?”赵公子说。
“今天想刨点出你小子身上的肉,叫你请客,这不我们还等着。”陈军说。
“那好呀。”赵公子向服务生招手,我一看忙说:“不要叫了,我们已经点了。”
“果然是诸大哥诚实,别看陈军那一付胖胖的样子,心可是奸吊之极。”等坐下,赵公子对着我说:“诸兄,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不知道你晓得否?”
“什么事?”
“你们吴局长近段时间对你怎么样?”
“还好。”我看着赵一先的表情,不知道他想问什么。
“哦。”赵一先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有什么不对的事情吗?”我觉得他问得有点蹊跷,想问个究竟。
“哦,没什么事情。”看着他转变话题,觉得他可能就是想问问,上次自从让他去向王大昌请求的时候,那个吴局长对待我的态度。
陈军在一旁打电话,看样子是打给他的“二奶”,话气温柔,不过看得出陈军有点厌烦,想尽快结束谈话,但那边一定是在不依不饶:“我这里不能过来的,现在还在开会……嗯……是的是的,宝贝……我知道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因为我忙嘛,我很快就会来看你的……你如果是钱没用就打个电话来好了……我知道你是要我来看你,不要钱……可是我真的很忙,今天不行明天行不行?……”
赵公子指着他对我说:“你看他累不累,我早就对他说,对女人是不能动什么感情的,感情用事就是坏事,这是千古道理。”
“这样也好,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赵公子是喜欢天天做新郎,不过陈军是喜欢二把菜刀打天下,只要能搞得掂老婆,什么都是好。”
“我看也未必。”
“这样也好,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赵公子是喜欢天天做新郎,不过陈军是喜欢二把菜刀打天下,只要能搞得掂老婆,什么都是好。”
“我看也未必。”赵公子摇摇头。
等陈军打完电话,赵一先敲敲桌沿:“胖子,要不要做一笔?”
陈军一听这话,马上眼放亮光,对电话那边嗯了几声,尽快就搁了,问:“有什么好生意?”
赵一先笑着不说,陈军有点急,但也不敢多问,还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可是大工程,对你来说。”赵一先给自己斟上杯茶。
“咱们还是按照以前的约定。”陈军也笑着说。
“呵呵。”赵一先顿了一顿,拿眼看了看我:“我看这里都是兄弟们,说话也方便。”我知道他可能有点不方便,忙装出没有仔细听的样子。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先说个大概。”陈军说。
“市府今年不是出台了报告吗?你看过没有?”
“我从来不看。”
“怪不得你,商人不懂政治,新上台的黄兴家市长要搞信息化吗?”
“这我知道。我早就听说过这事情,好像是政府联网工程,要把所有的政府机关网络联起来。”
“那不是你的肥肉吗?”
陈军哈哈一笑:“你以为我没想过?不过我可听说黄兴家的小舅子可也是搞网络的,这不是明摆着没烧饭已端碗的事情嘛。”
“你这是明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还有什么情况?”
“黄兴家的小舅子搞网络不假,但他本来是买计算机的,你也明白,这其实是二种完全不同的领域,现在计算机的利润可想而知,所以黄新山来一个什么信息化工程,但是黄兴家的小舅子自己又不会弄,那怎么办呢?”
“你意思说……”陈军皱着眉。
“对,不过我知道现在有好几拨人马在蠢蠢欲动。”
“为了政府招标?”
“招标?招个P,这都是给外人看的,政府网络是要保密的一句话,就都可以把所有的理由都说尽。我意思是说大家都在走黄兴家小舅子的路。”
陈军一仰身子:“兄弟,你讲的是第几本呀。这样的工程能轮得到我?我现在知道有几个大的公司在搞。”
“你平时不是钻得很有水平吗?你这个人没有路都能钻出一条路来,现在给你路了为什么就这样泄气?”
“也不是说我不去钻,但也得看看前面是什么路对吧,总不至于前面是花岗岩我还去钻。”
“其实任何东西都有缝隙,我说你也不要想把整个工程吃下来,你就做几个配套工程,那你也有得赚了,至于黄兴家小舅子的事情,我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去他家,我嘛就陪你去,上次他履新的时候,到了各家付市长走了一庄,就带着他小舅子,我一看,这不是明摆着黄兴家第二爷吗?就套上了关系,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可派上用场。”
陈军哈哈笑道:“你可是宁波市第一掮客。”
赵一先转过头,问我:“怎么样?兄弟,近来可好,一个月没喝酒了吧。”
“事情倒没什么,只是我原来的酒吧死了一个吧女,现在为这事情麻烦。”
“咦?怎么死的?”陈军与赵一先看着我。
“可能是吸毒过量吧。”
“现在,唉,这世道。”陈军摇摇头。
“我看诸明兄还是把这酒吧盘掉算了,现在娱乐城生意这么好,你单位里也开始要忙起来了,再管理这酒吧,一是不必要,二也太劳神费脑,再说,死过人也不太吉利。”赵一先对我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一悚,但没在表面上表示出来:“酒吧现在也开出了生意,再说我现在也并不缺钱花,除了这件事,现在也没有让我伤脑筋的事情,目前还是让它这样开着。不过单位里确实比较忙了,别的没什么,就是陪情人的时间就越来越不能保证。”
陈军与赵一先哈哈笑起来:“那是那是,当了官就要作出牺牲嘛。”
吃完饭,陈军提出来一起去K房,赵一先推说有事情先走了,我也觉得人有些累,想早点回家,三个人就分了手。
我一上车,就往家里赶,说不尽为什么,出过一次差,就特别会想到罗依,我感觉到自己的内心里,她的比重正在上升,但是谁都不会知道,连罗依她也不会知道我现在对她的感情,这是很可悲的,不想让她知道的时候,她就越对我的感情感兴趣,可是现在想让她知道的时候,却没有人再来探听我的情感。
停下车,抬头看看自己家的窗户,黑不隆冬的,罗依可能已经出去了。
等打开门,把鞋换了,进得屋来,静静的,冷梭梭的难受。很久好像没有这种感受了,平时都是我很晚回来,吵醒睡着的罗依,然后是一顿大吵,后来就变成了悄无声息各自己睡觉,但是无论如何,她都在自己的身边,她不在,就忽然觉得莫名的冷清。
拿起电话,想打给她,按到一半,又挂下了。给自己冲泡了一杯咖啡,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这样的生活已经很久没在身边出现,感觉很温暖。
今天就这样让自己早点睡觉,谁来电话也不出门了。我搁起电话,去关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因为人窝在沙发上,拨拉了几下都没勾着,却一不小心,把一只小包给勾了下来。
把包捡起来,是很精致的化妆包,可能是罗依刚买的,设计得很有特色,我把玩在手上看了半天,再把它扔到茶几上。
“叮”,包发出一清脆的声音,可能是包里有金属,我怕把玻璃给敲碎了,起来一看,什么都没事,我再拿过包,拉开拉链,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翻了翻,里面除了化妆品外,还有一把钥匙,声音好像是这东西发出来的,我也看不出是什么地方的钥匙,不过里面还有一张折得很方正的纸,我摊开来一看,原来是一张手机电话通话明细单,上面有几处划了红线,不过这电话号码好像比较熟悉,仔细一看,是瑾瑾的电话号码,一吃惊,再看是谁的通话清单,原来还是我自己的。
心里说不出是惊惧还是恶心,没想到她还给我来这一手,这倒是在我意料之外,本来以为她从广州回来后,二个人就安静多了,没想到她还在做这种事情,不过,看这账单打印日期也已经有半月了,她倒一点也没在我面前提出过,不知道她想怎么样。
一阵倦意忽然卷了上来,等我迷迷糊糊地醒来,电视已经变成了色彩条,看看墙壁上挂的钟,已经凌晨3点多,看样子罗依还没有回来,我也就稀里糊涂地脱光衣服,一个人爬上床倒头就睡。
今天一上班,门卫老伯问我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我对他笑笑,解释可能是睡眠不是很好的原因,老伯叮嘱我早点睡,我心里一阵感动,想着罗依一个晚上没有回家,心里又下沉起来,看着她现在对我的冷漠与提防,我觉得我自己已经在慢慢地滑向泥沼。
到办公室,我把门一关,想换制服,等裤子刚套上,就有人敲门,我只好打开门,门外站着中等个子,脸胖而圆的年青人,梳着油光铮亮的老板头,夹着一只真皮公文包,看到我,咧着一张大嘴对我笑。
“你是?”我有点疑惑。
“呵呵,你一定不记得了吧,我是你以前外婆家隔壁的邻居的孙子应龙台,你那时去你外婆家,我们还一起玩过呢?”
“噢!”我装出一下子记起来的样子,不过心里再三搜索,还是记不起这个人,心里这样想,话可不能这样说:“进来坐一会吧。”
“喝茶?”我问。
“不了不了。”他倒也很客气:“我只是很巧听说你在公安局,以前早就想来看看你,只怕你忙,没敢打扰,今天刚好到这附近办事,再不来看,心里说不过去了。”
我一听,天,好像他不来看我我要得什么病似的,看样子我还得谢谢他来看望我才对,不过20多年前一起玩耍,总不会是这么早来看我的理由吧。
我把茶倒了,放在他面前,他连连点头哈腰。
“现在在忙什么?”我问,一边穿上制服上衣。
“没什么,开了一家金属柜小工厂,混口饭吃。”
“谦虚了,谁不是混口饭吃。”我也给自己泡上一杯茶,清清喉咙。
“你不一样呀。你现在可是堂堂的队长,我们那能与你比。”
“呵呵,什么队长不队长的,还是自己做老板最好。”
“什么老板?我们这叫老板吗?跟讨饭差不多,每天到处烧香拜佛才能过日子。”
看样子他今天到我这里来烧香来了,否则不至于20年后莫名其妙地出现来套关系。如果我没有权力,我想他也不会出现,但是反过来说,他如果不是要有求于我,从他心里也是很不情愿来烧这柱香的。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我直截了当地问。
“呵呵,不瞒你说,我第一次来就要让你帮忙也说不出口。”
“没事,说吧。”
“也就是3·20案件的事情,但是并不是我自己,是我的一位朋友来托我。”
“他怎么回事?”
“现在已经被拘留在看守所,看样子问题还比较严重,一时三刻还放不出来。”
“叫什么名字?什么企业?”
电话铃声忽然作响,我跑过去接起电话,是金大的来电,问我现在有没有空,我说有。
“那你过来我办公室。”
我示意应龙台坐一会,他点点头。
金大坐在办公桌后面,看到我进来,让我搬张椅子坐下来。
“这几天忙不忙?”金大把文件夹放整齐一些,微笑地看着我。
“现在忙3·20案子,看样子要花费很多精力在里面。”我琢磨他想说什么话。
“家里还好吧,上次出差回来,有没有给你老婆买过东西?”金大笑着问。
“买了一些药,也想不出买什么东西好,再说在外面也没时间。”
金大盯着我,还是微笑着,话中有话地说:“对老婆可得好一点哟,只有这个人才是陪你过一辈子的。”
金大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么一句话,这倒让我很费解,不过嘴上忙说:“没事,我们感情很好。”
“好就好,家族和睦,事业才会兴旺,这是千古道理。”他递给我一支烟,我接过来,给他打上火,他示意我坐下来:“你可能知道了吧?”
“什么知道?”我疑惑地问。
“王付队长要调走了。”
“是吗?”我呆了一呆,其实谁调走都无所谓,但谁接替他的位置才是最主要的,如果是让我接替,应该我早就听到这个消息了,但现在为至,我还一点也不知道局上对我们的人事安排,说明还有些问题在。
“是成诺过来,听说你与他曾经同事过?对吗?”
“是的。”我僵硬地笑笑。
“这样不是很好吗,大家知根知底,而且又相互很熟悉,我相信我们经大一定能取得今年的先进单位称号。”
我心里一股厌恶,这中生,没想到我走哪里他也跟到哪里,真是生来冤家对头,想脱也脱不开,但在金大面前又不好发作,只得点点头:“我想一定会吧。”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应龙台正等着,可能看到我的脸色不太对劲,也不再说求我的事情。但看得出他又不能走,知道他的为难心情,我示意他:“说说那个人及那家企业吧。”
“打扰你真的不好意思。”应龙台点着头说。
“说吧说吧。”我挥挥手:“我这人不喜欢客套,能帮忙的我也不会推托,不能帮忙的我也不可能答应。”
应龙台点着头:“这我知道,这我知道,他叫王其斌,是神龙贸易公司法人的合作伙伴,昨天晚上刚刚被你们的人抓,好像现在在关拘留,想来想去,江东公安局也只认识你一个人,昨天晚上又联系不上,今天就冒昧来求你,实在也是迫不得已。”
我的眉毛禁不住收起来,心想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这事我有些不太清楚,你等一等。”我按下电话,把老谢叫进来。
老谢进来,问我有什么事情。
“昨天晚上我们是不是抓了人?”
“是的,抓了神龙公司的一个人。”老谢看我有些疑问:“是王付队长他们抓的。”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这案子不是让我负责吗?怎么王付他出场了呢?”
“我们也没参加,好像是金大的意思。”
“哦。”我点点头:“老谢你去办事吧。”
我坐下来,一头雾水,隐隐约约感到不快,但又说不上来,联想起成诺调到这里来,加上莫名其妙的抓捕行动,这简直不是心中不快,而是一种可怕正在向我袭来。
“你再等等。”我对应龙台说,自己走出门去找王付。
王付办公室里并不在,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我不得不回到办公室给王付打电话。不过电话也没打通,问他手下的老郑,老郑说昨天是有这么一次行动,抓了一个人,现在在拘留所押着呢。
我回来看到应龙台:“昨天是有这么一次行动,而且很可能是抓了你的朋友,不过这事情从头到脚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他现在在拘留所押着,要不先去看看?”
“好,好。”
“现在我可没办法帮你让他出来,去看看,打声招呼,省得被号子里的其他犯人暴揍。”
03年看起来是一个充满了喜庆的时节,国家新的领导人上台了,据说带来了新气象,从“三个代表”变成了“二个务必”,看起来少了一个,不过实际上是多了二个,加起来就是五个。
天气也特别的阳光明媚,一切就象每年在过的日子一样美好,猫又开始在叫春,花也开始在发骚,大街上看到的男人女人都发泄着他们已经被包藏了一个冬季的荷尔蒙,看起来西装革履,实际上都是男盗女娼。
我紧紧地盯着一位大姑娘的胸脯不放,瑾瑾用肘子猛地一撞我。
“你在干什么?”
“我在研究研究。”
“研究什么?”瑾瑾问。
“你看。”我手似点非指往那个大胸女人:“她走起路来,前面的会一波一波地跳跃,富有弹性,这说明二个问题。”
“什么问题?”瑾瑾也被我的研究引起了兴趣。
“一是:这波一定是真的,假的做不出会一波一波地跳,不过,好大哟~”我吸口气。
“还有呢?”
“还有就是她里面没戴飞行员眼罩,一定是真空地带。”我坏坏地笑:“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瑾瑾瞪着一双大眼问。
“说明了她正在发骚,希望有男人能够扑上去干她。”
“你恶心,你下流。”瑾瑾一边打我,一边嘎嘎嘎地笑。我顺势一把抱过她。
瑾瑾跟了我之后,我就从娱乐城那里支了十万出来,给她买了一套单身公寓,产权做成她的名下,作为我们二个人的销魂窟,不过瑾瑾还在外贸公司上班,而且做得也不赖,与她一般半个月见面一次,见一次面二个人就翻天覆地地做爱,一直做到全身虚脱为至。
我会问她:“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野男人进来过?”
“野男人?什么叫野男人?你是不是野男人?”一句我噎得我接不上下句,后来我就再也不问这个问题。
二个人赤身裸体地在床蹦达了一会,我跳下床:“今天晚上得早点回去。”
“你家黄脸婆?”
“不是,我们局恶心,说晚上要开个学习三个代表的文艺晚会,所有人员一概不准缺席,我身为一个小小科长,更是不敢不去呀。”
“呵呵,要不要我一起去出席?”瑾瑾扭住我的耳朵说。
“可以。”我也故意回答。
“算了吧。我从来不想做替补队员。”
我穿上衣服,围住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应龙台的来访,让我忙了几天,要放他朋友出去我还没这个胆子,但我答应应龙台的要求,尽量把这事情糊弄过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来过后,我变得有些心浮气燥,当然不是他的原因,是我突然对经大里的事务警觉起来,感觉这里面有对我的威胁,但是苦思冥想了半天,还是想象不出这里面的机关,和为什么突然会发生的原因。
把这件事情与老头子去说说,可能有一些帮助。这老狐狸的一些见解确实是我现在还不能所及的,乘着今天与罗依一起去看演出的时候,对罗依说一下去看看他父母,这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我没有上楼,在电话里对罗依说已经到了楼下,她过了一会就出现在我面前。
罗依穿了一件比较嫩色的衣服,与上次看着她穿黑大衣相比较,人也年轻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春天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值得发春的季节。
“吃过晚饭没有?”她坐进来,我突然问道。
“你现在想到要请我吃饭?”
我尴尬地笑笑:“人一忙,连简单的事情也忘记了。”其实想起吃饭可能不是这件衣服的功劳,可能穿着一漂亮,胃口也会产生,真所为“食色性也”——有色了就要食了。
“现在才4点半,演出在6点半,还有二个钟头。”我说。
“那你说怎么办?”罗依有点兴奋。
“很长时间没去你家了,去看看二老?随便蹭饭去?”
罗依本来有些高兴的脸上一下子黯然下来:“也好吧。”我知道她希望我能陪陪她去外面吃吃饭,逛逛街,没想到我这么个主意,让她也不好反对。
给她老妈打了电话,听得出她老妈相当高兴,听说小辈去看望,比过节还高兴。
在经过超市的时候,我特意去市场里挑了一些水产干货和二条中华烟,罗依在旁边看着没说。
她老妈一开门,罗依就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她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在她的父母面前永远是一付笑容。
我把东西递给她老妈,老婆子一边责怪我来一趟买什么东西,一边笑着让进屋。
“爸呢?”罗依问。
“他外面有应酬,今天没想到你们要来,这么晚的电话,否则他也早就推辞了。”
“呵呵,我们也是临时决定。”
我略微有点失望。她老妈又往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责怪我们通知得太晚,没什么菜可以招待我们,罗依忙拦住她:“妈,我们今天吃完饭就走,6点半还有一场演出得去看呢?”
她老妈站住了:“这么早?”
“是呀,诸明他单位的安排,不去还不行,今天就是来看看你们二老,随便就来蹭饭来的。”
“呵呵,你们呀,那好,我也不多烧,只要你们能吃饱。”
这一趟没遇到老头子,我心里就不是滋味,在看晚会的时候,心里一直没放在节目上,罗依看得出我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她没有问,当然她也不知道怎么问才好,现在我们二个人真的开始了相敬如宾的日子。
演出结束的时候,往门口涌去,在出口处,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诸队长,好久不见了嘛。”
我回过头,这真好,真是冤家路窄,成诺笑着给我打招呼,这个时候,我还不能不给他一个笑脸:“哎哟,原来还是成队长。”
“那里,我可还不是队长。”成诺笑着,我分析了一下他笑的成份,看不出他有想取笑的意思,心里的戒备就放松了很多。
“马上不就可以上任了吗?以后又是穿一条裤衩了,还得多多包涵。”
“那里,经大的情况我也不懂,如果不是诸大配合我,我还能做出什么成绩吗?哈哈。”
我配合你?这是什么话?我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心里不爽,只得叉开话题:“一个人过来?”
“是呀,你们二夫妻可真好,看演出也一起。”
这话倒真是被他有意无意地戳到了痛处,成诺这小子,一定知道我与罗依的关系不是很好,今天这样明赞暗损的话,让我一下子反驳不了。
“是呀,我们一向来都一起看演出的。”我暗暗拉了拉罗依,罗依也很配合,把头往我靠了靠:“那你一个人过来,嫂子一个人在家难道不寂寞?”
我坏坏一笑,这小子总是改不了处处占便宜,不过你也得看看什么人。
“我老婆不喜欢看这种演出,我也很少出门,她十足放心我一个人来。”这小子话中有话。
与成诺分开,我默默地坐进车里,罗依看到我的心情不好,问:“成队长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成诺?”
“是。”
她也不再说话,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电话铃响起来,我无动于衷地坐着,罗依撞撞我的身体:“是你电话呢。”
“哦。”我跳起来,刚才不知道在发什么呆,一把拿起手机,一看,是个不熟悉的号码,我拿起来,犹豫不决,想不出接还是不接。
“你怎么不接?”罗依奇怪地看着我。
“哦。”我被动地按下OK键。
“在哪?”电话时传来一声女声。
“车里。”这声音一下子把我拉到了现实中,刚才发过的呆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是谁?”
“是你一个朋友。”
我的脑袋里一下子象计算机一样高速运转起来,想象一下这类声音,还有这个号码相匹配的人员,小红?张敏?李开丽?……
头脑里这样在想,可嘴上又不好不说,否则罗依在旁边看着也会觉得奇怪,起疑心。
“对不起,真想不出你是?”
“我想你可能太多的女人了是吧?”电话那边的话让我非常恼火,但又不便发作。
“怎么可能?”
“什么怎么可能?”那边紧追不舍。
“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我也只好含糊地吱唔。
可能那边听出我说话不太方便:“是不是有女人在旁边?”
“是。”我也不能说是老婆,否则这样说,罗依更会起心。
“那我现在不说了,祝愿你快乐。”
“好。”心里还没想出她是谁,不过能搁掉电话,心里觉得放松了很多。
把手机塞在仪表台上,我装作很轻松地去打火,可是打了二次,很奇怪都没打着。
“是不是手上无力?”
“可能是暗灯黑火的,钥匙插得不对吧。”
罗依不再问什么,二个人这样沉默着,车子一路驶去,穿过一盏盏幽暗的路灯,把城市犁开了一道又一道纹。
快到家的时候,天公下起了稀稀拉拉的小雨,我把车停稳,在想车内有没有雨伞时,罗依已经拉开门往外走去。
我也忙跳下车,脱下自己的外衣,想给她挡雨,她呆了一呆:“你自己穿上吧,外面还是有点冷。”
“没事。”我没容她同意,披在她的身上,她也不再推辞,紧了紧衣服。
我把车门一锁,缩着头拥着她往家急走,到了楼梯下,让她先进去,罗依的头发因为雨水,粘合成一绺绺,看起来有点脏。
裤档里已经拨了振动的手机让屁股一阵阵发痒,这个时间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女人的电话,这个时候是连手机都是发骚的季节,但是不知道会是哪一位,我用腾出来的一只手想去按掉,可是摸不着按键。
罗依进了楼梯口,转过头,看着我,我以为她发觉到了我手机的振动,心里一阵发慌。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罗依微笑着说。
“嗯?有什么事?”我兀突不安地看着她,一只手又去摸自己的后屁股。
她猛地一把抱住我,我吓了一跳。
“什么事?你说吧。”
她突然又呆住了,我知道她知道了我的屁股正在骚动。轻轻地推开我。
“有什么事呀,你说好吗?”
“没什么事。”罗依站起来:“你有电话了。”
“哎呀。”我装出刚知道的样子:“你一抱我,就来电话。我看看。”
我把手机捣出来,看了一眼,原来还是今天晚会结束的那个电话号码,这是哪个女人,这么发骚,我一把按掉,怕罗依起疑心,一边装作轻松地说:“陈军这小子,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不接了。”
“干嘛不接呢?接一下又没什么关系,如果他找你有急事呢?你不接那不是坏事吗?”罗依说得我没有理由不接,我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等一下吧,现在你不是要对我说事情吗?过会我再打电话过去。”
“没事了。”罗依兴趣索然地说,抬脚往楼上走去。
我也跟着往上走。
趁罗依在洗澡的时候,我走到阳台上,打开手机,看着这个号码,实在想不出这个女人是谁,可是心里的欲望又驱使我鬼使神差地又按了下去。
电话接通了,又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
“是不是不方便接电话?”
“是的。”我老实地回答。
“你还是一个好男人呀。”
“谢谢。”我有点尴尬地回答:“可我不是。”
“呵,你还是比较老实嘛。”
“是,我什么时候不老实了?”我反问。
“可我看着就不是。”
“那是你的看法。每个人对别人的看法都要不是先入为主,要不是以惯性的目光看人,人都很复杂,连自己也看不懂自己,别人又怎么能看得懂!”
“不一定,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吗?”
“呵呵,别去说这了。”我看看浴室,水声哗哗地传过来。
“那说什么?”
“不知道。”我真搞不清楚这个人是谁,话不可随便说。
“不知道?那你可以来陪陪我吗?”
我沉默下来,我知道罗依今天一定是希望我能陪她,可是我内心里又不能拒绝一个女人的主动邀请,内心的魔鬼正在开始蠢蠢欲动,我极力地想抵抗,但是又觉得无能为力。
女人等了我一会,看我没声音说:“你不是答应过吗?我想要你的时候,你会随时过来陪我?”
“我?”我忽然想了起来,是周璇,是这个女人。这样一想,心中的魔鬼一下子冲出了我本来就已经无力的阻击,迷漫开来:“对,我说过。”
“你可以不来。”
“我尊重诺言。”我说得理直气壮。
“要伤害你老婆。”
“不来就要伤害你。”
电话那头幽幽一笑:“想明白了?”
“明白了,你在哪里?”我问。
“自己的家里。”
“他呢?”
“出差去了,法国,半个月。”
罗依拉开浴门,穿着一件睡袍,脸色发红,看起来蛮可爱的,她对着镜子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拿起吹风机,说:“给谁打电话呢?”
“陈军呀。”
“有什么事吗?”
“有。”我又开始撒谎:“他刚才有急事来找我,是娱乐城,有人打架,叫我一起过去处理一下。”
罗依一下子转过身,眼睛盯着我,足足的一分钟的时间,盯得我心虚不已。
“去吧。”罗依又转过身,只管自己吹头发。
我走过去,想抱住她,她一挣扎:“你的身体太冷了。”
“我不得不过去。”
“那就过去呗。”吹风机的热风把我呛了一口。
我低下头,呆了一呆:“那我就去了?”
“嗯。”
我走向门口,穿上鞋子,拉开防盗门,想一步迈出去。
“晚上还回来吗?”罗依突然放下吹风机。
“嗯……可能不回来了吧。”我的心往下一沉。罗依没再说。我鼓起勇气:“我走了。”一把把门带上。
出了门,刚才的愧疚与难过又一下子不再存在,我仿佛又看到了那浮白色的光辉又开始向我笼罩起来,快乐又充斥着城市的夜,一切变得如此的美好,如此的富有激情。
不过,虽然兴奋,但还不过头,给陈军打个电话,让他不要出了我的洋相,打了一下,电话关机,放心了,罗依就是去核实,也是无可奈何。
我轻轻地摸到了那窗古铜色的门,在进屋之前,想了想,按下了门铃。
门慢慢地打开,我看到了那一头飞扬的波浪发,张扬地在面前,她就这样倚着门框,我看不到我所想象中的激动人心,只有她淡淡的笑和淡淡的香味在这屋里浮动。
我这样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看了半天,她背转身:“你的鞋在地上。”
我忽然惊起,脱下皮鞋,换上拖鞋。
这与我想象中见到她完全不一样,我乖乖地跟着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咖啡?还是茶?”
“咖啡吧。”我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女人,我有着天然的驯服,每个人可能有点恋母情节,她就给了我这样的感觉。
在她冲咖啡的时候,我打量了这房子,总体看起来很有格调,可能灯光没有完全打开,显得有点暗淡,不过这样反而衬托出浪漫的气氛。
我默默地看着她把咖啡放在桌上,她白净的手指轻轻地划过杯间,我想一把抓住她的手,可是她马上就抽开了,只留下若有若无的指印。
“看会电视?”她问。
“不了,坐会吧,聊聊。”我拍拍身边的位子,示意她坐下来。
她没有推辞,径直在我身边坐下,我侧过头,看着这个曾经与我激情过的女人,又感到了一丝熟悉,但又如此的陌生。
“小孩呢?”我问。
“我没有小孩。”
“上学不在家?”我问。
“我没有小孩。”
我忽然才明白她所说的没有小孩子的意思,可能没生过,可能已经夭折,我沉默了一下,女人最大的伤痛就这样被我不经意地揭开了,可我无能为力,只有沉默来洗涤自己的错误。
“对不起。”我说。
“没什么。”她捧着一杯茶:“这话题我从来没说过。”
“我没想到。不是故意。”
“我知道。”她淡然一笑:“我曾经怀过他的孩子,可是在他离婚之前,打掉了,与他结婚后,我就再也不能生小孩了。”
“哦。”
“这可能是报应吧。”她掉过头看着我问我:“你相信命运吗?我相信。”
“呵呵,有一点,不过也不能全信。”
“人越老,就越相信命运。算命的说我可能无子送终,所以我就想,好好快乐过一生吧,再也不要亏待了自己。”
“也是。”我轻抿一口咖啡:“人生苦短,快乐永恒。”
“今天过来,你老婆是不是很不高兴?”她转变话题。
“没有,她习惯我不在的日子。”
“说明你不是称职的老公。”
“是,我没说自己象过。”我笑:“我只适合做情人,不适合做老公。”
她一听我这样说,也笑了:“你还真直爽。”
二个人这样傻笑着,我搂过她,她也顺势倒在我怀里,那些发梢痒痒地挠着我的头颈。每一根又开始勾引起心里的欲火,我抱住她,吻住她的嘴唇,她一下子瘫软下来,肉欲又开始互相博击,发出奇怪的声音。
圣经说:让上帝的归上帝,让撒旦的归撒旦。
是精神的归精神,是肉欲的归肉欲——我说。
我喘出最后一口气,扑到在她的身上,刚才的激动嚎叫,又一下子归于死样的寂静。
我的手抚摸着她的肌肤,在她身上游动,她的呼吸让她胸脯上下伏动。我闭上眼睛,想体会残存的温存,想留住短暂的快乐,可是,脑海里却浮现出曾经的女人,小婊子、绵雯……,我一阵惶恐,睁开眼睛,那些景象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眼中出现的是周璇那凌乱的头发及杂乱的衣服,还有已经褪色了的皮肤。
可是最要命的,我却看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我一个冷悚,猛地抬起头,想看看是谁。
今天一上班,门卫老伯问我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我对他笑笑,解释可能是睡眠不是很好的原因,老伯叮嘱我早点睡,我心里一阵感动,想着罗依一个晚上没有回家,心里又下沉起来,看着她现在对我的冷漠与提防,我觉得我自己已经在慢慢地滑向泥沼。
到办公室,我把门一关,想换制服,等裤子刚套上,就有人敲门,我只好打开门,门外站着中等个子,脸胖而圆的年青人,梳着油光铮亮的老板头,夹着一只真皮公文包,看到我,咧着一张大嘴对我笑。
“你是?”我有点疑惑。
“呵呵,你一定不记得了吧,我是你以前外婆家隔壁的邻居的孙子应龙台,你那时去你外婆家,我们还一起玩过呢?”
“噢!”我装出一下子记起来的样子,不过心里再三搜索,还是记不起这个人,心里这样想,话可不能这样说:“进来坐一会吧。”
“喝茶?”我问。
“不了不了。”他倒也很客气:“我只是很巧听说你在公安局,以前早就想来看看你,只怕你忙,没敢打扰,今天刚好到这附近办事,再不来看,心里说不过去了。”
我一听,天,好像他不来看我我要得什么病似的,看样子我还得谢谢他来看望我才对,不过20多年前一起玩耍,总不会是这么早来看我的理由吧。
我把茶倒了,放在他面前,他连连点头哈腰。
“现在在忙什么?”我问,一边穿上制服上衣。
“没什么,开了一家金属柜小工厂,混口饭吃。”
“谦虚了,谁不是混口饭吃。”我也给自己泡上一杯茶,清清喉咙。
“你不一样呀。你现在可是堂堂的队长,我们那能与你比。”
“呵呵,什么队长不队长的,还是自己做老板最好。”
“什么老板?我们这叫老板吗?跟讨饭差不多,每天到处烧香拜佛才能过日子。”
看样子他今天到我这里来烧香来了,否则不至于20年后莫名其妙地出现来套关系。如果我没有权力,我想他也不会出现,但是反过来说,他如果不是要有求于我,从他心里也是很不情愿来烧这柱香的。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我直截了当地问。
“呵呵,不瞒你说,我第一次来就要让你帮忙也说不出口。”
“没事,说吧。”
“也就是3·20案件的事情,但是并不是我自己,是我的一位朋友来托我。”
“他怎么回事?”
“现在已经被拘留在看守所,看样子问题还比较严重,一时三刻还放不出来。”
“叫什么名字?什么企业?”
顺着这眼睛,隐隐约约,看到是一副画像,我一下子放松下来,长吐一口气。
“怎么了?怎么了?”周璇也抬起头问。
“没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周璇看到我的眼睛,也惊魂不定问。
“我看错了。”
“是什么?”
“我以为谁在看着我们,原来是这副画。”我指指那像。
周璇一边挪动下身,一边找纸巾:“那是我们的结婚像。”
我把纸巾盒递给她,先让她把下身擦了,我再站起来,不知道是激情过后的原因,还是刚才吓唬的原因,觉得全身无力,就这样赤裸着下身,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怎么了?”周璇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看我这样子,以为我怎么了:“地板很冷,衣服穿起来吧。”
她拉着我起来,把我的裤子穿好。
“你是不是有负罪感?”
“是的。”我抓住她的手:“不过不是因为与你一起。”
“为了谁?”
“不知道。”我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忽然开始觉得会怕,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想法,我以前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但是现在我却会莫明其妙地怕起来,这好像是从与瑾瑾发生关系时起,我就慢慢地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境地,越是想留住那种激情那种温情,可越来越怕它消失得快,而且我又越来越不能得到完全投入的快感,每一次与女人做爱,脑子里却想起的是从前的女人,这种体会让我很恐慌,但又不能对任何人说。
“是不是刚才吓着你了?”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置可否。
“哈哈哈哈。”周璇忽然神经质地大笑。
“笑什么?”我有些疑惑。她一边笑,一边把烟递给我,我给她点上。
“你看他们多恩爱!”她指着那自己的结婚像片:“其实都是盗男娼女罢了。”
房间又一下子死一般的寂静,青烟袅袅地氤绕在空旷的客厅里,象二条吞噬的青蛇,把人的灵魂一点点地洇灭在这可怕的寂静中。我看着周璇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忽然就漫上了一层透明的晶液,不一会叭哒叭哒地掉下来。
我注视着她,没再说话,说话变得多余。
她只管流着泪,我一张一张地递给她纸巾,我很清楚,每一滴泪里都有她的痛苦,可能她从来没有对别人诉说过,这是一场已经迟来的洪水,在我的轻轻一扒下,豁然崩溃。
二个人就这样,我看着看着,自己的泪花在眼角里闪烁,我想起了自己,想起了罗依,想起了从小从农村的经历,泪水也差一点莫明其妙流下来,赶紧擦了一下眼角,我不想让她也看到我的那一面。
“想对我说吗?”我把最后的纸巾递给她的时候。
“见笑了。”她低着头。
“没什么,每个人都会有。”我给她点上烟,她抽抽答答地接了。
我接着说:“张爱玲说,华美的袍下长满了蚤子,我们每一件袍子下都是这样的龌龊不堪,可是别人看到的都是那光鲜的一面,我们的痛苦谁又能知道,我们的放纵,是我们痛苦的延伸,可是痛苦的延伸又能得到什么,好好活着,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你不觉得你的答案很苍白吗?”
我哑口无言。是呀,我在劝她,可谁又能劝我?对这个世界看开点——谁都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谁又能看透这个道理!
“我曾经为了他,打掉与他的孩子,一直等到他离开前任。”周璇苦笑一下:“可是世事难料,怎会想到我等到与他一起的时候了,我却不能再生孩子,命运弄人,不得不服。”
我静静地听着她的话,可是毫无办法去帮助这个可怜的女人。
“现在,他却有外面又找到了一个为他生孩子的女人,更漂亮,更年轻,我现在却站在他前一任老婆的地位上,人生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从前,只是物是此物,人已非人。”
我一声喟叹。
“要不要喝点酒?”周璇问。
“行。”
周璇站起身,我看着她的背影,这个女人真是太尤物了,快40岁的女人,身材还是让男人看着喷火。
“其实象我这样的女人,从来就是不被人家所同情的那一类角色,而且还被骂为狐狸精,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所以从不怨恨别人,不过这还好,最难过的就是我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那些人都因为我的这个选择而远离了我。”她一边递给我酒。
“别人的眼光永远也不会到达被他们注视的人的心,别放在心上。”
“小时候,别人说我漂亮,也说我媚态,长大了一定是一个狐狸精,觉得那个人说得真刻毒,我想我怎么可能呢?我的媚只是我的外表,但我的内心绝对不是,于是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所有的真爱等到白雪公主的马车上,我做到了,为了一个男人而用尽一生去等,但没去管这个人是不是我要等的人,你看,这就是我等到的结果。”
“周璇,你现在也并不坏,人要知足,我觉得他总归没有辜负你,还是与你结婚了。”
“是,如果从这个角度去解读也未尝不可。”
“我们总觉得我们的生活会随着时间而前进,可总是隐隐约约地发现,我们总是在兜着圈子,身边的人事总是似曾相识,所谓的历史从别人身上又应验在自己的身上,过去的历史又鬼上身一样附到现在的生活,我们都是逃不出的。”
“好,为我们都是逃不出的,来CHEES!”
从周璇家里出来后,我的心情总是不好,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在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在分析是什么原因引起我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渐渐地,那双眼睛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感觉好像在我眼前晃悠,这让我十分的意外,我这是怎么了?
“咚”“咔嚓”把我从思考里拉了出来,我下意识地踩了刹车,心想:坏了。
我跳下车,地上倒着一个老头,他的小三轮倒在一边,车上的菜也散落一地,我走过去,想看这老头不知道怎么样了。
没想到还没走近,那老头却一骨碌地站了起来,谢天谢地,还好人没出什么事,否则我真是有得忙了。
“怎么样了?老伯?”我客客气气地问。旁边看客也开始围了上来。
“还好还好,这菜勿晓得怎办办?”
我一听,这太好办了:“这菜我赔你。”
旁边却有几个人小声在嘀咕,这老头可真傻,我眼睛一瞪,心想关上你妈的狗嘴,这里关你屁事。
“要好几十元呢。”那老伯自言自语地说。
“老伯,这菜就算了,还有这小车,我赔你300元,好不好?”
“不太好吧。”
“没关系。”我和颜悦色地问:“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没事。”老头子拍拍手。我终于吐口气,心想运气还算不错,从自己的皮夹时捣出三张递给他,他擦了擦满是老茧的手,这一下子,我心酸不已,我想起自己的父亲那双手,又把那递出去的钱收了回来。
周围的人与老头看到我又收回了钱,以为我要赖皮,都用很鄙薄的眼光看着我。
我从皮夹里又取出200元,一并递给那老伯:“老伯,这里是五百,你拿去吧,今天撞伤了你,很对不起,希望你以后骑车也小心一点,不要骑到车行道上来,这样很危险的呀。”
老头看着拿到手的五百元,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于他来说,可能卖十天菜的收入也不会这么多,连连说好好好。
我看了看自己的车,只有保险杠有点擦痕,其它也无大碍,跳上车子想开走。回头看看反光镜,那老伯正弯着腰在捡散落一地的菜,旁边的看客也都走得一干二净,这个偌大的马路上,只有一个孤独的脊背在滚滚的车流中起伏。
龙应台的请求,让我着实非常为难,因为这不是我经手,所以就不能直接处理,但王付这几天又找不着,可能是为了调动的事情也忙不过来,我就只好等着,那天与龙应台一起到拘留所打了招呼,给他那个倒霉朋友省了一顿犯人的老拳,这样目前看来也只能如此。
小米这几天也不叽叽喳喳了,我问了问老谢,老谢摇摇头表示不清楚,推测一下,可能是失恋了吧。
失恋?呵呵,我对自己笑笑,这二个字对我来说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说明自己是老了。
老谢端着大茶杯说:“诸大,这段时间我们是不是可以休假了?”
“休什么假?”
“每天没什么事情呀,3·20还没完呢,我们就这样休息了?”
“休息还不好?”我没好气地说。
“好是好,最好这样休息一辈子,还可白拿工资,问题是,现在不布置,不要做,以后还是我们要做,那时忙得一塌糊涂,还不如现在也忙一点。”
我把文件夹打开来:“老谢,我何尝不是与你一样的心情,可是咱们的领导没有布置,我也没这个权力呀。”
“呵呵。”老谢也不再说什么,踱着步出去了。
我心里本来就烦躁,被老谢这么来一说,更是烦闷不堪,抓起电话打给金大:“金大,这3·20案子我们要不要再去办几个?”
“不要急,小诸,上面会统一安排,现在你可以再休息休息,任务会比较重的。”
这样一说,又没话了,但空着也不是办法,想起下午到那里打发时光,一想又想起瑾瑾来,电话打过去,说比较忙,正在与外商谈业务,晚上再说。再打绵雯,绵雯说下午娱乐城来了一批小姐,可能也没时间,气得我吐血,索性取出那本女人联络百宝书,一个一个打过去,可是要不已经停机,要不问我你是谁?还有的更好,男人接的电话,一听我的声音,从头到脚问个不停,问我是谁?与某某是什么关系?妈的,我与那女人有关系时,你还没关系呢,气得一把挂了。
平时看起来好像有很多女人,真要找了却一个也找不着,手上最后捏着周璇的电话,想打,想了想还是放下,算了,还是让她来找我更好些。
我走出经大,太阳直射在身上,感觉有些热,走进车里,漫无边际地开,不一会又到了酒吧门口。
酒吧还没有开,我拉上卷帘门,只容我一个人钻进里面,然后再放下,里面比较阴凉,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找到认识周璇的那张桌子,坐下来。
刚坐下来,电话就响了:“喂,喂!”是陈胖子的声音。
“有什么贵干?”心想这胖子也真会挑时间,我想浪漫一下,他就来电话,刚才无聊时却不来。
“阿明,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关你屁事?”我没好气地说:“在自己酒吧。”
“在那里做什么!快点快点,三缺一三缺一。”
一听这话,心里就没了气,必想是也有好长时间没赌博了,今天就试试手气怎么样,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还有谁?”我问。
“老李,还记得吗?一起搓过的。”
“那好,我过会过来?在哪?”
“凯利大酒店棋牌室,快点,等你,几分钟到?”
“胖子你尿急呀,十分钟。”我一边站起身,想把那酒放回到吧台上去,只到旁边的包厢门一响,转头一看,妮妮睡眼松惺地走出来,披头散发的样子,看到我,咧着嘴巴:“这么早呀老板?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我只是来看看。”
“那好,我再去睡了?”妮妮又慢吞吞地转回身想去睡。
我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睡这里?”
“昨天喝醉酒了,太晚了就睡这里。”她慢条斯理回答,我也没什么话可以说,我把杯子放到酒吧柜台上,探头往包厢里瞧了瞧,好像还有一个男人的身体。
妮妮把门关上。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往包厢里瞧,可是什么也看不见。我自嘲地笑笑,心想算了,这种事情每一个男女都需要,何必去让自己难堪呢。
酒吧与凯利比较近,我把车停在酒吧门口,自己一个人徙步走向酒店。
你推开门,陈军与他们正在聊天,里面烟雾弥漫,老李看到我,向我打招呼:“来来,诸明,等你已经很长时间了。”
“陈军还是刚刚给我打的电话。”
我坐下来,服务小姐就跟了过来。
“龙井。”陈军对她说后,再对我笑:“我啦本来勿想叫你过来,我怕你现在太忙,单位要照顾,家庭也要照顾。”
我眼睛白白他:“你客气了,自己要消化美女,就忘记阿拉,对吧,老李。”
老李哈哈一笑:“陈军不是这样的人,我看男人四毒中,只有三毒,嫖这点绝对放心。”我拿眼往陈军瞟,陈军使劲向我暗示,看样子这小子心里虚,不过说实话,看陈军的一副面颜,很多人都会被他的假象迷惑,如果不是派出所事件,连我也被他一直蒙在鼓里。
“哈哈。”我打了个迷呼眼:“那是,这样的好男人都嫖了,这世界还象什么样子。”
陈军听到我这样的话,一下子放松,脸上也有了笑容:“好了,诸明,我看今天你也不要乱出冤气,找个小妞给你按摩按摩。”
“免了,这些小姐我不感兴趣。”我把外套一脱:“来,老李,可以上了。”
老李按动自动按钮,牌桌哗啦哗啦地响起来,四个人开始垒起长城。
老李一上来,半个小时就胡了几把,我一下子输了一千多,看看陈军,陈军也看看我,我有一种预感,今天一定输定了。
“诸大队长,你输了也不要瞪着我看,我人胆子小。”陈军一边摸牌,一边挖苦。
我也不与他斗气,低下头摸。
“要不叫女人来陪你?你这人有女人就来精神。”
“女人来,输更多。”看老李在旁边窃笑,我没好气说:“老李倒是很需要,牌顺还得情顺,你也给他发一个来?”
“来就来,谁怕谁?”没想到老李倒接上了。
“好,我叫几个来。”
陈军叫了几声,领班跑了过来:“陈老板,有什么事?”
“叫隔壁K房的几个小姐过来,陪陪我们,好看点!”
“算了算了。”我说。
“我看你今天气也不顺,不给你安排好,我这日子也不会很好过。”看陈军执意要叫,我也不支顾他。
不一会小姐就鱼贯而入。“要哪个?”陈军问我。
“哪个也不要。”我只管低头打,感觉手上来了一只百得,正要翻牌,被陈军一说,很没好声气地回答。
领班进退两难,看着陈军,陈军皱眉头:“你就只管把人留下来,自己可以走了。”一边指派小姐,给我们三人一人一个,老李问:“你自己不要?”
“你们还不知道吗?我生下来就没这福气,不要来顾及我。”
老李与另一位牌友的小姐都坐下了,只有我的那位小姐还忐忑不安地站着,看样子刚才被我的喝止给吓怕了,我回过头一看,小姐非常年轻,大约二十也还不到,长得还是比较标致,可能是刚刚混到这条道上,还不知道怎么给男人卖弄风情,所以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坐呀。”陈军对那小姐说。
小姐小心翼翼看看我,我看这样子,心里倒反而有点愧疚,只好改变态度,声音和善些:“那就坐呗。”
“给你旁边的张老板温柔点,知道不?”陈军对那小姐说,我知道他开始掩护我。
那小姐害怕地点点头,可能陈军说话凶巴巴的样子,真的把这小姑娘给吓坏了。我忙说:“没事没事,旁边坐会吧。”
“要不要倒茶?”小姐怯怯地问。
“算了。”我摆摆手。
小姐一来,老李的风头还是强劲。而我牌风依旧很差,搓到后来,自己的信心也没有了,当第四圈一结束,我推说自己头痛,就不想再搓。清点了一下,一共输了四千,拿出二百给小姐,陈军马上挡了回去:“来,来,我付。”
我也没再客气。看着他给三个小姐付钞票,陈军转回头对我轻轻说:“要不要带走?”
与陈军走到酒店门口,等到老李他们一走,陈军提出一起去吃点宵夜,我问身边的小姑娘,小姑娘没什么话,刚才带出来的时候,陈军对她的妈咪讲了一声,妈咪也就说了一句她还是一个小孩子请多照顾,看得出,陈军与妈咪还是比较熟悉,放心让她跟出来。
“去哪里?”陈军问。
“我也不知道,肚皮也不饿。”
“你喜欢吃什么?”陈军问那个小女孩。
“不知道。”女孩子怯怯地回答。
“你哪儿人?”
“湖南常德。”
“就喜欢吃辣的喽?”
女孩子点点头。
“走,咱们去香辣居。”
我与小女孩一辆车,看着这个女孩子,虽然还是一脸的稚气,但身上穿的已经是非常暴露的衣服,白白的肌肤闪得我的脸发慌。既是一个孩子,又是一个妓女,感觉很难过,心想如果是自己的家人,那不知会怎么感想,觉得有点罪恶感。
香辣居里热气腾腾,桌子都坐满了红男绿女,我与陈军想转身再找,服务员小姐叫我们稍等一下,就可以落座,陈军问我怎么办,我说就等吧。
我给自己点上一根烟,舒展一下筋骨。陈军忽然想起一件事似的:“你们家里现在还可以吧?”
“不错呀。”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怎么莫名其妙地问起这个问题来了?
“哦,那就好。”陈军点点头:“无论如何,对待自己那位黄脸婆还是要说得过去。”
“你上次在钓鱼的时候,不是说过可以有几个老婆的吗?”
“是呀,我对自己老婆也不坏,你也看到了,老李还一直夸我。”
“可你老婆知道你也有小老婆,不知如何感想?”
“我已经解决这个问题,早就与她分手,不会再有这个烦恼。”
我点点头,陈军接着说:“一个男人最怕就是后院起火,那是引火自焚,对我只来说,那个女人只是一把火,我也可以随时随地消灭,而你却不同了,到处点火,就怕你连救火的时间也没有,说真的,我是担心你兄弟。”
“让罗依捉到小婊子的事情,这只能说明我一时大意,当然不可能重蹈覆辙,只要小心,还是能行万年船。”
我嘴上这样在说,可心里却在发毛,想起罗依的夜不归宿,想起她的电话清单,我隐隐约约地觉得与罗依的关系,象平静的洋面下隐藏的汹涌激流,是看似依然和睦恩爱的表象下越撕越大的裂口。可是这些话,我永远也不会对别人说,就连自己的好朋友也不能说,说了后只能徒劳无益增加被别人取笑的机会。
“错误不会发生在同一条船上,但是又非常相似。”
“我有这个信心不会再发生。”
“很好,兄弟同勉。”陈军拍拍我的肩。
我们叽叽咕咕地用宁波话说完,问那位小妹妹听不听得懂,小妹妹摇摇头。
“娱乐城现在怎么样了?”我转变话题。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对你说,开起来也已经有四个多月,你也只是来看了几次,具体也不管,想做甩手掌柜?”
“是有点这样想。不过我想我这个小股东也插不上什么手,有你这位兄弟帮我撑着,我来反而更坏事。”
“你这么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别人我不敢说,你与我是从小一起的同学与朋友,如果你也不能相信,我不知道这世界还能相信谁。”
“哈哈,谢谢,不过我相信我是让人放心的人。”陈军笑道:“上次借出的20万,已经还了,下次如果资金上面的事情,我会主动对你说清楚,省得你再从绵雯那里转了几手才知道。”
“那倒不用。”
“亲兄弟明算账,你投资的时候,我也不是说过这句话?”
“嗯,这样也好,不伤兄弟的和气。”本来我还不好说出口,陈军这样的话真中我下怀。
“别的人我另当再论,可你不一样,对吧?”
“那是。”我点点头沉思了一下:“不过有一句话想问,希望你别多心。”
“什么事,你尽管说。”
“那我想问一下,我们已经营业了四个月了吧,这四个月总的盈利有多少?”
“哟,这倒让我想想。”陈军想了想:“大概有40来万吧。”
我一听很出意料之外,第一个月时20来万,现在4个月过去,却只有40来万。
可能陈军看得出我的想法,马上接口说:“可能是因为刚开,什么地方都要打点的原因,到处都得花钱,所以利润留成就不高,反正这些费用你也可以去看看,帐目一清二楚着。”
正想再问时,服务员过来,说已经有一桌空了,请落座,我只好把后面的问题咽进肚子里。
我点了一盆水煮鱼,陈军也点了几盆湘菜,问小姑娘还要点什么,她摇摇头,说:“够了。”
“单位里怎么样?”陈军转过来问我。
“哼,冤家又要碰头。”
“谁?”
“成诺这小子,也调到经大当付大队长。”
“你管他作啥,自己做你自己的不就行了?”
“哪有这么简单,我怕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不招他,他来犯我。”
陈军哈哈一笑:“那你就先下手为强,不让他有给你下手的机会,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说说简单。”我摇摇头。
“事在人为,你自己不主动出击,那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那也不可能,你看我象这样的人?”
陈军看看我,哈哈笑道:“不象块好肉。”
我也笑起来,给他倒上啤酒,问小姑娘要吗,她说她不喝酒,陈军突然一瞪眼睛:“要喝一点的!”小女孩一看他这付样子,只得倒上酒。
“来,第一杯先干了。”陈军举起杯说。
“我不会喝的。”那女孩子说。
“第一杯有什么不能喝的。”陈军自己先举起来,一饮而尽。那女孩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知道陈军今天要把那小孩子给灌醉了,也不好明说,只得对那小姑娘说:“先干了这杯酒,下面就可以随便喝。”
小姑娘没办法,只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精光。
“绵雯那边怎么样?”喝了几杯酒,忽然想起她来。
“是不错,果然是诸明的老情人,办事情也很干脆利落,这几天让她招了一批小姐进来,她在忙这些事情。”
我点点头。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想对你说。”
“什么事?”我问。
“你知不知道她有男朋友了?”
“什么?”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军看。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她与我们娱乐城里的一个DJ好上了,那个DJ天天送她回家,情人节的时候,还送鲜花,看样子成了情侣。”
“我有什么好紧张。”我笑笑,心里忽然很失落,一股醋意流出来,不过嘴上说别的:“年龄也不小了,她是应该要有一个家。”
陈军看看我:“要不要炒那个DJ的鱿鱼?”
“不要。”我嘴上不说,心里恶意不可抑制地膨胀起来,这小子,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让他擦亮自己的眼睛。
“这么大方?”陈军看看我,不相信。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她老公,没有权利让她不离开我。”我一口喝下啤酒:“不说她了。”
三个人喝到二点钟,陈军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老婆。”陈军说。
“快回去,小心回去跪搓衣板。”我对陈军说。
“那你呢?”趁陈军打电话,我问那小姑娘,说真的,如果与这样的大小女孩上床,连我这样的色狼也会心有不忍,这种天打雷劈的事情不能做。
“不知道。”
“我送你回家吧,你妈咪也向我交待过,不能伤你一根毛。”
成诺一来,金大就召开了会议,我与他的职责进行了分工,一些重要的经济案件由他负责,王付的工作交给他,而我却只是对一些小型案子进行负责。
会议结束后,我跑到金大办公室去,想问问这分工是谁的主意,一推开门,发现成诺也在,想退出去,金大叫住我:“诸明,来来坐一会,我是还有事情要对你说。”
“什么事?金大。”
“成大到这里来,有些情况不如你熟悉,我想你们一定要好好配合,他有不懂的东西,希望你能告诉他。”
我点点头:“我也刚来不久,能有什么好说的,以后还要成队长多多指点才是。”
成诺站起来,向我一伸手:“诸大很能干,这以前我们一同在治安大队时就很有名的。”说罢哈哈大笑。
这子孙,我心里暗骂,想出我的洋相,不过今天我不与你斗。
“金大,没事了吧,那我先出去。”我想抽身走开。
“还有,小诸,这几天你把你手上的3·20案子移交给成大,这案子就让他负责吧。”
我砸砸嘴,点一下头:“行。”看一眼成诺,这小子也笑眯眯地看着我,眼睛里一片坏水。
我打电话给应龙台,告诉他这案子马上要不由我负责,可能事情要比较难办。
“能不能给我再想想办法?”他哀求我。
“要不这二天我还没移交的时候,你给他来个保外求医。不过……”我停顿不说。
“不过什么?”
“这事情要快,而且还不能不打点打点。”
“你说。”
“先到我们金大那里去说说,再给拘留所、国税局的几个人打点打点,把税补交补交,也就可以放了。”
“那我不认识怎么办?”
“我带你过去。”
“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吧,越快越好。”
一快到的前几天,王其斌放出也已经有三天,我一上班,应龙台就打电话来,说要晚上请客,我推说不要客气,大家是兄弟嘛。不过在他左请右求下,还是答应一起吃顿饭。
搁下电话,拿起电动刮须刀,刮早上没来得及刮的胡须,这几天我早饭也没得吃,罗依天天睡懒觉,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二个人见了面也没一句话,就连吵架的兴趣也没有。
老谢捧着大茶杯敲门进来,打断我的思考。
“有什么事?”
“没什么。”
我关掉刮须刀,摸摸下巴,感觉已经很光滑了。
“是不是太空闲了一些?”
“空什么,你空阿拉可没空。”老谢回答。
“什么意思?”
“现在320让成大在处理,是吧?”
“是呀。”我给自己泡上一杯茶,漫不经心地说。
“他把阿拉已经处理过的案子都重新翻出来一遍,一一在过目,你说我们还有没有空闲的时间?”
“什么?”我忽然明白,好你个成诺,想要鸡蛋里挑骨头,看样子不让我一点难堪是不会就此罢手的。
“明摆着是不相信阿拉做的事情。”
我把茶怀放在桌上,轻蔑地一笑:“哼,那就让他去翻去。我看他这样的蛟龙翻出滔天巨浪不成?”
老谢也笑:“只怕我们的沟太小。”
“沟小也好,折腾不起什么浪,谢谢你对我来说。”
老谢点点头,捧着他的大茶杯一晃一晃地走出门去。
快到门边我叫住他:“下次还有什么事,再对我说一声。”老谢点点头。
我把门一关,心里开始考虑放王其斌的事情来,幸亏这事情也告诉了金大,否则成诺如果真的要把这案子翻起来,我倒也不是一定有胜算。
晚上去赴宴的路上,我突然想起绵雯来,上次陈军这么一说,我早就想去看看她,今天一边去看看,陈军所说的那个DJ究竟长了一付什么样的皮囊,随便也一边可以请绵雯一起吃饭,我与她也已经冷落了一段时间了,男人的关心是要随时随地准备着的,否则就象陈军需要论说的,男人需要女人,女人也需要男人,你不给她,总有一个人会给她,那她就一定会投入别人的怀抱。
车还没到娱乐城,远远地看见有一男一女正往娱乐城走,二个人很亲热,那女的好像是绵雯,男的留着一头长头,还染了色,我最看不得的就是染色长发的男人,人不人,妖不妖。
我放开油门,把车子放到二档,让它慢慢地移过去,到了旁边看清楚,女人果然是绵雯,侧面看那男人长得还行,比较清秀。
绵雯也看到我的车,回过头,一点也没有惊愕的表情,挽着那男人的手,还给我摆手。我心里直喊他奶奶的。
把车停在路边,我下车后,绵雯还亲密地拉着那男人的手,我醋意横流。
“这就是我们娱乐城的三老板诸明。”绵雯给他介绍我。
“诸老板好。”他伸出手。
“这是我男朋友黄驹风,这里的DJ。”
我点点头,没有伸出手,他看我这样,也缩了回去。
“春天到了,你这段时间也忙了,电话也联系不上,没想到是在谈恋爱。”我不无醋意地说。
“诸明,不要这样说。”她沉下脸。
我看绵雯有点生气,忙打马虎眼:“呵呵,你还很漂亮很年轻,急什么呢?”
“快30了,还年轻吗?”
“30也无所谓,只要喜欢你的人还有就行。”
“诸明,我男朋友在旁边!”绵雯用眼白白我。
“哎哟。”我装作回过神来:“不好意思,你男朋友呀,长得蛮英俊的,就差了一点男子汉气质。”
“我觉得很不错!对于我这般的女人来说,有一个对我贴心的人,有一个让我踏踏实实的感觉就心满意足了,这种感觉对女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我知道再往下说,绵雯一定会扭头就走,忙调转话头:“今天一起去吃饭吧,你男朋友也一起去。”
“不了,改天吧。”
“绵雯!”我加重语气:“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一起去,今天还有我的二个儿时朋友,大家人多热闹一点。”
绵雯看看她男友,她男友没说什么,显得不置可否,绵雯只得勉强点了点头。
应龙台与王其斌看到我们进来,忙站起身,拉开椅子,叫我们快坐。我扬扬手,让绵雯他们先入座,自己才再坐下。
“怎么样,关了几天感受如何。”我问王其斌。
“还好,还好,我的几个黑道兄弟进去了也不一定象我这样舒服,没有诸大帮我,说不定现在肋骨断了几根。”
“没什么,没什么,大家都是朋友嘛。”我摆摆手,再指指绵雯二位:“这也是我朋友。”
应龙台、王其斌与他们打过招呼,问我喝什么,我挥挥手:“酒量是越来越差了,报纸是越看越远了,撒尿是越来越近了,K牌一周吧。”
“二位呢?”应龙台他们一边哈哈笑,一边问绵雯他们。
“绵雯,你男朋友也喝酒吧?”我问。
绵雯看看她男友,她男友有点局促不安,做DJ的还这么含羞,真没想到。
“你男朋友还比较年轻吧?”我笑盈盈地问。
“我比他大3年。”
我转过头,向应龙台他们说:“哈哈,原来还是一位小朋友,不过,酒还是要喝的,不能因为年龄小就可以喝饮料。”
应龙台也看得出我话中有话,也接起说:“是男人的都喝酒。”
绵雯看得出我的司马昭之心,脸上有些不愉快:“他不太会。”
“没关系,就是醉了,我们也负责送你们回家。”王其斌说。
绵雯看看我,我装作没看到,不发一言,看样子这出戏已经不需要我再出演了。虽然我知道这样做对不起绵雯,但我不能克制为我出气的快感。
五个人喝了一个多钟头,绵雯的男朋友已经喝得差不多,张着一张粉脸找桌腿,应龙台与王其斌还缠着要与他喝,绵雯一脸怒气地站起来:“诸大,你让我来喝!”
应龙台大叫:“好呀,好呀。”
我看这架势不对,忙拉绵雯坐下来,对应龙台挥挥手:“好了,好了,今天咱们也很高兴,喝到此为至,不能太醉,否则车子也不能开。”
应龙台不依,还大叫:“来,一定要喝个痛快。”
绵雯又站起来,一声不响地给自己倒上酒,向他们碰杯后,一饮而尽,喝完对我说:“我们要走了,你们慢慢喝。”
“嗳嗳,那我送你们回去。”我看这戏做得有些过了头,心里倒反面有些内疚。
“不用了。”绵雯冷冷地说,说罢拉她男朋友想回去。
我忙对应龙台说:“好了,我们今天就喝到这时为至,我送他们回去,你们就去买一下单,到时再联系。”
应龙台点点头说:“这还用你说?诸大,我还准备了一点东西,给你放到车里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摆摆手。
“没什么意思,很感谢你的帮助。”
她男朋友看样子确实不会喝酒,二瓶啤酒已经醉得站立不稳,绵雯很吃力地扶着他。
“上我车吧。”我诚恳地说。
绵雯头朝向另一边,不与我说话,看着来来往往的出租车,可等了五六分钟,全部是满载。
应龙台结帐出来,问我车在哪里,我往停车位指了一指,丢给他钥匙。
等应龙台回来,递给我钥匙的时候,绵雯还是没打到车,刚来一辆空的,马上就有人捷足先登,绵雯扶着这么一个大老爷,在这灯红酒绿的马路上,显得倔强而又无奈。
“我们送你吧。”应龙台对绵雯说。
“谢谢了,我们自己会回去。”绵雯客客气气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你们先回去吧。”我向应龙台挥挥手。
“那回去了。”应龙台打过招呼后就开车离开,我站在绵雯后面,又等了十分钟左右。
“绵雯,看样子等不到了,还是我送你们回去吧。”
她男朋友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堆污垢,我忙拉住她男朋友,让绵雯腾出手来拿纸巾。绵雯仔细地擦干净了她男朋友的嘴唇后,可能想到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得点点头。我看她一同意,马上扛起这个小白脸,往自己的车子里塞。
因为路灯,车内的光线一阵亮一阵暗,等到红绿灯下,我回过头,看到绵雯头望着车窗外,皱着眉头,一声不吭。
我知道今天的酒席,已经伤了绵雯的心,可是我怎么对她说,其实我也是爱着她,舍不得她离开呢?理智告诉我太自私,可是我的心还是不能容许她有另外的男人,我当然不可以这样说,但是我还能怎么说,我卑鄙,无耻,这种卑鄙与无耻,也是因为我不想让绵雯离开我的身旁,请原谅,绵雯,你是一个好女人,可是你遇人不淑,遇到了我这个无耻之徒,这也就是你的宿命!
“对不起。”我说。
车内一片沉默。
“呃……”她男友忽然叫地来,看声音就知道难受得要吐。
“怎么样?难过吗?”绵雯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柔声柔声地问他,传回来的依然是男人含糊混乱的梦呓声。
“要吐?”我问绵雯,一边想开到不为人见的墙角里让他吐个干净,省得吐到车内,那可惨了。
“可能是吧。”
“让他先忍耐一下,我马上就到。”
我不敢多穿几个弄堂,怕几个拐弯后,没到目的地就喷涌而出,停在一个公园的角落旁边,给绵雯打开门,扶他们下车。
黄驹风称自己不会喝酒,但没想到这么不会喝,二瓶就醉成这样,从车内拖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绵雯没有手忙脚乱,但对于这么重的男人却显得非常吃力,没办法,我只得也用力拉着他男朋友的手,没想起到,一拉竟然又碰到绵雯的手。
我停下来,往绵雯望去,绵雯也与我二眼对望,可只一瞬间的时刻,她马上甩开我的手。
“呃……”黄驹风大声一叫,一股污秽物从口中激射而出。
绵雯蹲下来,看着那个男人,一边安慰,一边轻轻地敲打着他的背,我冷漠地站在她们身后,看着这熟悉的举动,心头感慨万千。那是我与绵雯刚认识时常有的镜头,我们二个人都是那么的年轻,一起与我的朋友或者她的朋友,在大桥下东福园那些地方逛来流去,开心得从来不去想明天会发生什么,天天用喝醉来泄放多余的荷尔蒙,那时的绵雯,虽然玩的时候是那么的疯,可是每当我喝得趴在地上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动作来安慰我的放纵。
我越用冷漠的眼睛看着他们的恩爱,内心的嫉妒越象烈火一样熊熊燃烧。
她可是我的女人!这么好的女人现在怎么是别的男人呢?我迎天吐出一口气,觉得难以自制。
趁绵雯还在安慰她男友的时候,我转过二个墙角,确信他们没能听到我,捣出手机给应龙台打电话。
“我是诸明,到家了吗?”
“哎呀,是诸大,还没呢,我们在喝卡拉OK,一起过来一起过来。”
“算了。我不过来了。不过有一件小事,想让你帮帮忙。”
“什么事,你尽管说。”
“王其斌不是说他有几个黑道兄弟吗?”
“是的。几个小混混。”
“我可能想让他帮帮忙,今天与我们一起吃饭的小子还记得吗?”
“记得。诸大你是不是……?”
“是的,这几天任何时候都可以,但最好不要太明显是你们干的。”
“没问题。”
放下电话,把手机放在手掌上翻来覆去地看,不敢相信这电话是我打的,呆了一会,听见绵雯在喊我,我跑过去,把黄驹风拉上车,送他们到房子门口,一直到绵雯拉黄驹风下车,到与我说再见,我都没有回过头去,不想让自己再去看他们恩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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