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越过她，自后牵住缰绳，“沈瑜，带几个人随我入城，其他人驻扎城外。”蓦地甩动缰绳，带着凌霜策马奔去。
凌霜被狂风一撩，整个人都贴在秦啸胸前，下意识用力拽住秦啸的衣袖，顶风低喊：“混蛋……发髻！”
闻言，秦啸附耳轻笑两声，“这个发式，也不错呢。”
在入安城的路上，凌霜根本连一丝风景也没看到，睁眼之处尽是乌黑发丝，满面的乌黑发丝。待到停在庄严肃立的祁燕殿前时，在凌霜的头上早已找不到任何“发髻”可言。可悲的是她的长发乱如巢，而他的长发却没一点变化。
凌霜忽然觉得，秦啸这回将她塞在马上，根本就是替他挡风来着。
秦啸倒是心情大好，尤其是在看到她“风中凌乱”的长发后，一向内敛的他竟笑出了声，连烈也跟着哼唧了几下。
凌霜重重挥了烈的大腿，惊得烈一阵哀嚎。
“是有些凌乱了。”秦啸将凌霜扶下马，而后为她重新将长发束上。
突然的碰触令凌霜有些僵住，仿佛全身的感知在一瞬间都集中在了青丝上。她能感觉到秦啸修长而温暖的指尖在她发间游走，时而用力，时而松下，他的力道很轻，没有让她有一丝的痛楚。随后轻捏凌霜的下颌，指尖如羽毛般划过她脸庞，深眸凝望片刻，笑道：“我从未为女子束过发，你是第一个。”
凌霜心口微紧，抬起头对上秦啸双眸，一向转的灵活的脑子，竟有些发僵了。她确实有些不自在了，当年在成国之时，她是人人畏惧的妖后邪后，阳成穆与她谈的最多的，大概也是国事战事，阳成穆对她的碰触一向点到为止，他总说珍惜她，不可以过早的碰她。如今看来，也许在他心里，她只是一样兵器，如今兵器沾满了血，阳成穆当然对她更加避讳了。
结果，她十年为后，却守身如玉，脑海里只有阴谋算计，点滴的温情记忆都没留下。
心口有些发沉。凌霜挪开视线道：“敢这么碰我的，你也是第一个。”
“公子！”安排完城外事情的沈瑜，终于带着十余名墨龙卫赶回秦啸身边，“您让查的事情已经查过了。”
沈瑜附耳对秦啸说了几句，秦啸右眼略微眯动一下。
正当这时，凌霜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股让她非常难受的气息。蓦地回身望去，却是见宫女侍卫正向着自己这边走来，大概是来迎接秦啸的。
为首的那名侍女眉清目秀，先带头说道：“恭迎公子、夫人！”
其余人分居两旁，齐声喊道：“恭迎公子！”
秦啸仅用视线扫过眼前的这些宫人，保持一贯风格地颔首回应，随后与凌霜说道：“走吧。”
“轰”的一声，大殿的门便被推开，古朴又不失大气的古殿登时映入眼帘。
凌霜随着秦啸一同向最深的那一层走去，路经之处所有侍卫皆会对秦啸行礼。
可愈是往深走，凌霜的眉心就越近，终是在门口停住，“自进了这里，眼睛便寒得难受，无论如何，小心行事。”
余音未消，便已到了门口，内侍大声通报：“公子到！”
最后一道门被拉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端着酒杯庆贺寿辰的大臣们，再有就是满面红光的祁王。
这倒是让凌霜狐疑，在细作曾给她的消息上，说祁王如今已经病入膏肓，是细作被反将了一军，还是祁王近来忽然身体硬朗了，真是有待琢磨。
她扫了眼这些来参加寿宴的大臣，都是文臣，一个武将也没有。又看到了端坐在祁王左侧的男子，他眉宇间与秦啸有着几分相似，却不如秦啸潇洒英气，双眼透着些阴沉，让人看着甚是难受。
按这位置来看，这个男人必是世子秦术了。
在他身边还坐着一个貌美的女子，双眸凌厉，气势甚至要比秦术强了许多。
看到秦啸，秦术的眼神明显有了些变化，恰好被凌霜捕捉到，是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狰狞，随后又变回原先的样子。
“啸儿！”祁王笑得开怀，摇晃着步子便走了下来。
秦啸眸中耀光，晃过一丝复杂，“父王。”
祁王满目慈爱，与秦啸闲话家常了几句。视线若有似无地瞥过凌霜，忽然一顿。
四目相接之际，凌霜忽然感觉血液里开始凝结冷霜，一层层爬遍她的血液。她迅速转了下视线，生怕祁王发现她双瞳的颜色。
熟料祁王虽启唇欲说什么，可一转脸，又是看向秦啸，仿佛根本没将凌霜放在眼里。大臣们亦是来一一敬酒，欢迎公子啸返回安城。
鼓乐响起，舞女翩翩而入，曼妙的舞姿与身段，配上葡萄美酒夜光杯，一切都是那般璀璨夺目。
凌霜一直没看到任何气氛上的剑拔弩张，遂找了个地方坐下，独自饮酒，视线依旧落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
“莫怪父王，听到公子册封夫人，父王一直对这件事有些疑虑，所以有些失礼了。”世子妃忽然来到凌霜身边，替她斟了一杯酒，她凌眸含笑，举杯说道：“弟妹敬嫂嫂一杯。”
凌霜拿起酒杯，视线却转向秦术，发现此刻的秦术也正在望着自己。
发现凌霜回望他，他便迅速挪开视线。
凌霜唇角悄然动了下，回身拿起酒杯，“有世子妃这句话，清越也就安心了。”
“嫂嫂还请先饮，凝荷随嫂嫂。”凝荷莞尔一笑。
“那便不客气了。改日，还请替我向祁王陛下解释解释，说些好话。”凌霜袖口一遮，将酒饮入。
凝荷笑看，也随了一下。
待饮完，凌霜轻拭唇角，视线看向凝荷的袖口，而后又看向秦术，若有所思。
不久后，夜色渐晚。
秦啸略显醉意，然后早早地带着凌霜告退返回他曾居住的啸云宫。
刚一殿门，秦啸脸上始终挂着的浅笑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他倚在门前，月光将他的脸突显出得愈发沉寂。
突然间起身，将窗子和大门一一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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