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只道了一声“时辰不早了，少主早些休息”，便径自离开了亭子。
望着他独自离开的身影，凌霜的双眸却愈发的深邃。
经过方才那一遭，阳成穆对他一开始的判断，多少会动摇，然而可以看得出，他仍是在怀疑她的身份。
但是，她实际上也只是陪着他玩玩办家家酒的游戏，无论他是否猜出她是不是越凌霜，她都有相应的对策，只是……唯一不想的是，他竟将越凌霜与云清越放在了一起。
她侧过面具，用力灌了自己一口酒，许是回忆起了那几乎已经快要淡化的记忆，眼中渐渐多出了一缕落寞。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轻柔的脚步声。
凌霜捏着酒杯的手略微一顿，迎着月光，她看到了那似曾相识的倩影，也闻到了那如斯熟悉，如今却让她万分作呕的香气。
她顿时没了喝酒的兴致，遂将酒杯放在一边，回身慵懒地靠在石桌上看着来人。
子媛。
这一次，与在帝都时不同……那脸上堆起的温柔的笑意，是这般的熟悉。
凌霜哼笑了一声，看向她身边随从手上端着的一碟糕点，那曾是她最爱吃的桂花糕。视线一转，便将视线放在了这正徐徐走来的女人身上。
忽然发觉，比起最开始那种誓要将她碎尸万段的仇恨，已经消减了许多，虽然她与她这笔账还是要算，可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情绪影响，似乎已经快要忽略不计。
“归云堂六国闻名，如今白安姐姐来了成国，子媛万分仰慕，遂背着成王来此一见姐姐，不知是否唐突？”
子媛神情十分委婉，生波的眼眸看起来楚楚可怜。她颔首稍行了礼，走近凌霜身边，“这么叫白安姐姐，不知姐姐可否同意？”
凌霜望着这曾一起欢声笑语的身影，冷不丁笑了下，几步来到子媛面前。
她捏起了糕点在手上把玩，“同意，岂会不同意，刚好我也有事想问问妹妹。”
凌霜半掀面具，像是要开口吃糕点，那侍从与子媛目光交换，恶意丛生。
“突然，改变主意了。”凌霜低语，没等子媛反应过来，凌霜突然将那侍从拽过，将那糕点狠狠塞入口中，同时早已守在不远处的归云堂的人冲入，两个人抓住了子媛，而另一个人，则是将侍从的嘴重重压死。
且见那侍从突然开始全身抽搐，眼睛也开始往外翻，紧接着便有一种东西从内往外溢，途径之处，会把骨肉都融化的一干二净。侍从拼命挣扎，但不久后便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死了过去。
压住他的人离开，眼见着这具尸首开始自己融化。
“竟然将化尸水做成糕点，妹妹还真是聪明。”凌霜哼笑一声，拿了另一块糕点走向子媛。
子媛吓得脸色苍白，她甚至不敢去看地上的那个尸体，随即恼羞成怒，低声喊着：“你怎么知道——！”
“这世上，没有我白安不知道的事，这世上，没有我白安看不懂的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女人。”凌霜上前，捏紧她的脸颊，卡住双齿，使得她根本闭不上嘴。
凌霜就这样淡漠地将糕点放在她的口中，只要稍加用力，她就会向刚才那个人一样尸骨无存。
子媛疯了一样的挣扎，尽管满面怒意，可是眼泪却顺着眼角滑下。
凌霜为她接住，指尖捻了捻。
“看来，妹妹暂时说不了话了，那么，还是先让姐姐问吧。”凌霜负手从子媛身边向另一面走去，只冷冷丢下了一句“带走”。
子媛惊恐万分，无论怎么挣扎，都只能任由归云堂的人将她带出花园。
菱宫里，没有一点光亮，只有月光顺着窗子洒入，将整座宫殿笼罩在了一片阴郁之中。
很快，便连月光也消失不见，四处都被黑布所罩。
归云堂的人守在了各个地方，不允任何人进，不允任何人出。
半晌，菱宫的房间里，点起了一盏略暗的光亮，凌霜高高坐在椅子上，她有些无趣地玩弄着烛火，耳畔时时传来子媛的喊声。
“你竟然敢威胁成国的王后，不管你是什么归云堂不归云堂，成王一定不会放过你！”
子媛整张脸气得通红，妖魅的小脸顿时变得十分扭曲。
“成国的……王后啊。”凌霜若有所思地念着这个词，忽地嘲讽地哼笑一声，“成国最重要的是成王，成王后……是谁都无所谓吧。”
凌霜掸了掸灯上的灰，转过身看向子媛，她后仰靠坐在身后的桌子上，潇洒地翘着腿，仅是指尖向下的一个细微的动作，归云堂的人便将子媛整个人扔进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水桶中，并按住她的头，直到看到子媛激烈的挣扎，才揪着她的头发稍稍将她拉起。
此时她的妆容已花，对着凌霜死死瞪着一双眼睛。
“成王很快就会发现我不在寝宫，若是知道你们如此待我，你们绝对走不出成国！”子媛撕心裂肺地大喊。
凌霜却毫不动容，冷冷说了句“聒噪的女人”。
闻言，归云堂的人再度将子媛扔进了水桶，直到她安静了许多，才将她拉了起来。
凌霜走到子媛跟前，指尖挑起她冰冷的下颌，“你如果指望成王来救你，那么你就不该千方百计瞒着成王跑来刺杀我，如今，成王到了你的寝宫，你的人自会替我帮你圆谎，而你用的毒药又是毁尸灭迹，纵是成王怀疑归云堂，也找不出任何的证据，再何况，对于成王来说，归云堂似乎没必要杀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当你想杀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想好如果没有杀掉她的后果。还有，对于想杀的那个人，自己是不是不自量力。”
凌霜刻意强调了“无足轻重”四个字，摆了下手，那些人便将水桶拎走，将子媛不屑地扔在了地上。
子媛像是得了救，趴在地上先愣了好一会儿，这才瞪向凌霜，“你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想做什么！”
凌霜将自己的面具挪开了半寸，当那冰蓝色的纹印映在子媛的瞳中时，子媛忽然像是见了鬼一样愣在了那里。
“你，你是——”子媛浑身一颤，向后挫了半步。
凌霜轻轻一笑，又将面具合上，蹲下身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的子媛。
“我是，越氏的人呐……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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