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下野地-白云下面马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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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老赵不是班长了。不是班长,也就没有人喊他班长了。大家见了他,喊他老赵。都知道了老赵是为了什么把班长这个官给丢了。大家也知道老赵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干成,觉得老赵也挺不划算的。见了老赵不但没有什么看不起,倒觉得老赵这个人挺让人同情的。

    连韩队长也这么想。一见到花子,韩队长会想到老赵。和花子的关系不一样了,更是常常想起老赵。这个事,要是放在现在,韩队长没准会换一种处理方法,至少不会让老赵那么没有面子。

    丁场长打来电话,说给开荒队分了一个大学生,叫冯其。

    放下电话,韩队长马上想到了老赵。

    让人去把老赵喊来。

    老赵来了。

    韩队长说,老赵,给你个任务,这可是个重要的任务。

    老赵有点激动,说,什么任务?

    韩队长就把冯其的事说了。

    老赵一听韩队长说是这么个事,就不那么激动了。老赵说,那我们在一起,到底谁管谁?

    韩队长说,什么谁管谁。你不要搞错了。你们在一起,不是让你管着他,是你要听他的。他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你是去为他服务的,不是当他的领导。

    老赵说,这我成了什么了,不是成了个跟班的,成了他的警卫员了。

    韩队长说,差不多。这个事干好了,到明年,还让你去当班长。

    老赵说,韩队长,你可得说话算数。

    韩队长说,咋,不信我?

    老赵忙说,信,当然信啊。

    韩队长说,那好吧,队部后面那排房子,有一间是空着的,你去收拾一下,放些简单的家具进去。

    老赵说,他什么时候到?

    韩队长说,已经在路上了。

    2、

    冯其不是一个人来的,是和一个女人一块来的。

    女人是他的老婆。女人也是读过书的,不过,没有冯其读的书多。上初中时,两个人一个班,再往上读,女人没有读,冯其一个人读,一直读到了大学。冯其读完了大学,正好就解放了。家里成了地主,爹被枪毙了,从人上人,变成了人下人。冯其对女人说,算了,你另找个人嫁了吧。女人却说,你就是成了叫化子,我也跟着你。

    女人叫周青。说跟着,就跟着,一直跟着冯其从南方的一座大城市,到了边疆,到了农场,到了下野地。一个在地图上找不到标示的地方。

    坐在马车上,车在虚土如浪的路上晃荡。路边的老胡杨,东歪一棵,西倒一棵。很粗很大,却没有几棵是活的。全死了。树死了,和人死了一样,模样会变得很难看。看上去,像是传说中的魔怪。

    冯其抱着周青,周青依在冯其怀里。冯其说,这地方,太荒凉了。

    周青却说,我看挺好的,你看,天多蓝啊,还有鹰在飞。

    天上真的蓝得没有一朵云。几只鹰在盘旋着,寻找猎物。这些风景,那些在大城市的人,一辈子也不会见到。

    马车到了队部门口,门口站着韩队长和老赵。两个人都没有想到来的是两个人,更没有想到其中还有一个是女人。女人看起来,和下野地的女人是那么的不同。到底有什么不同,韩队长和老赵都有点说不出来。

    看到韩队长和老赵老看周青,冯其马上向他们说出了周青的身份。原来这个女人是冯其的老婆。不过,冯其没有说周青是她的老婆,冯其说周青是他爱人。

    带着冯其和他爱人周青,去了老赵刚收拾好的房子。走在路上,老赵说,有好多人还住在地窝子里,让他们住这个房子,是对他们的特殊照顾。

    冯其说,这真是不好意思。

    房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床,床上铺的是苇把子和麦草。地上有层浮土,拿扫帚扫过了,没扫干净,满地是扫帚的印子。门板是几块长的板条钉成,怎么关都关不严,都会有一条缝。墙上倒不是什么也没有,贴了一张画。画上是一个人的像片,他的名字叫毛泽东。

    老赵走了,剩下冯其和周青,冯其看看周青,有点不好意思。对周青说,没想到,让你住这样的房子。

    周青马上说,挺好啊。你不觉得这房子很凉快吗?南方的房子又闷又热,我一点儿也不喜欢。

    周青让冯其歇着,说他坐车坐累了。

    周青自己忙。打开行李,把床单和褥子铺到了床上,又在窗子上挂了窗帘。屋子里马上就像个家了。

    3、

    床铺好了,让冯其上床去躺着。冯其用手抹了一下脸,手上全是土。周青说,我去提点水。一看没有桶,只有洗脸盆,拿上盆子要出门。门开了。老赵走进来,手里提了一桶水,水冒着热气,还是热的。

    正想着洗洗一路的风尘,水就送来了。搞得冯其和周青很感动,一个劲对着老赵说谢谢。老赵说,不用谢。心里却很舒服。就问两个人,还缺什么。冯其说,不缺了,什么也不缺了。周青看了看屋里,说,要是能有一张桌子就好了,这样,他看书,写什么,就方便了。

    听周青这一说,老赵也觉得缺了桌子。这个冯其不是别的人,是个知识分子,没有桌子怎么能行。老赵说,你们放心吧,桌子一定会有的。说着,老赵又走了。

    没有先去找桌子,先去找韩队长。韩队长一听,立即说,让木工房马上做一个。

    老赵去木工房,说是韩队长让他们做一张桌子,要快点做好,明天就要用。第二天下午,老赵扛了一张桌子,到了冯其家。除了桌子外,老赵还提了一把木椅子。

    把桌子摆好,又把椅子摆好。又问冯其有什么事?冯其说,太不好意思了,麻烦你了。

    老赵又问周青有没有事。周青看了看,想了想,周青说,这个油灯有点暗,能不能亮一点,要不,看书,太费眼睛了。

    老赵一看那个灯,老赵说,要是安个灯罩子,会亮一点。

    周青说,哪有灯罩子?

    老赵说,我去找。

    老赵出去了,过了一会,真的拿了个灯罩子回来了。灯罩子是用过的,可擦得很亮。

    天黑了,周青点了灯。安了玻璃灯罩子,真的一下子亮了好多。

    冯其在灯下打开了书,是一本农业技术方面的书。

    周青给冯其泡了一杯茶,端到了冯其跟前。周青说,这个老赵真是个好人。

    冯其也说,是个好人。

    都在食堂吃饭。周青不用在家里做饭。韩队长对冯其和周青说,你们想吃什么,对炊事班说就行了,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不做饭,周青在家里,就没有多少事做。周青要跟冯其一块到野外去勘测。冯其不让她去。说她不懂测量,只能给他添麻烦。

    周青说她不想在家呆着,也想去工作。

    老赵知道了这个事,去给韩队长说。韩队长去冯其家,见到周青。问她想干什么。说队里的活随便她挑。周青说,随便队长给她分配个什么活。韩队长说,她和别的人不一样,别的人想挑也不让挑。只有她可以挑。

    周青问韩队长,咱们队有没有托儿所?

    韩队长说,有。

    周青说,那就让我去托儿所吧。

    门关不严,老有一条缝。要把这条缝合上,得把门框子也取下来,连门一齐做。太麻烦。老赵就在门里边,也安了个门环。和外面的门环一样,早上出门时,那把锁,就锁在门外面的门环里,到了夜里,那把锁就锁到了里面的门环上。这样一来,不管是白天和黑夜,外人就不能进到这扇门里了。在这些方面,老赵比读书人还要聪明。

    去把门从里边锁上了。周青转过身,看到冯其还在看书。说,不早了,别看了,睡觉吧。

    冯其把书合上。并不是什么急着要看的书,只是晚上没有别的事做,只能看书打发时间。

    脱了衣服,上了床。差不多两个人一起上了床。上了床后,明明有枕头,周青不枕,偏要把冯其的胳膊当枕头,把头枕了上去。

    冯其说,怎么想到要到托儿所了?

    周青说,我喜欢孩子。

    周青问冯其,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冯其说,都喜欢。周青说,我喜欢女孩。冯其说,那你就生女孩吧。周青说,我好多次做梦,生了个女孩,可漂亮了。

    冯其说,做梦是做不出个女孩。

    周青说,光说也说不出个女孩。

    话说到这里,接下去,就不说话了。不说话,两个人的嘴,却不闲着。好像更忙了。忙得好像连喘气都来不及了。

    不但嘴忙,别的地方也忙,全身都忙。全忙着去做一件事。冯其骑在周青身上,想着自己真的成了一名骑手,在宽广的大草原上奔驰。周青驮着冯其,却并没有觉得自己是一匹马,倒觉得自己是一只鸟。在天空里尽情地翻飞。

    跑不动了,骑手从马身上滑了下来。死了一样躺着不动了。可鸟还在飞。看到骑手变成了这个样子,鸟就落下来了。

    鸟睁着眼睛,在黑夜里,看到了一个女人的梦,在不停地飞。在一群孩子的头顶上飞来飞去。

    4、

    娟子总是让孩子呆在屋子里,不让孩子到外面,说是外面有风,会把孩子吹病。

    周青却要把孩子带到房子外面去,周青说,外面的太阳多好。孩子也和草和树一样,多晒阳光,才能长得高长得壮。

    娟子把孩子圈在屋子里,让孩子一个挨一个坐在小板凳上,不准动不准哭,谁要是不听话,娟子就用鸡毛撞子敲谁的手。

    周青教孩子唱歌。唱,“找呀找呀找,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周青还把孩子带到太阳下面,教孩子做游戏。做一种名字叫“丢手绢”的游戏。周青站在一群孩子中间,拍着手和孩子一块唱,“丢呀丢手绢,把它丢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

    孩子们象猴子一样往周青身上爬,周青一点儿也不烦。娟子过来吼那些孩子,说这些孩子太淘气。周青却说,这些孩子太可爱了。

    见到娟子走到了一边,花子走过来,对周青说,孩子们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花子问周青,孩子多大了?

    周青说,我还没有孩子。

    知道周青是有丈夫的,就问,你才结婚呀?

    周青说,结婚三年了。

    三年了,还不生孩子,花子看周青的眼光有点怪。却也不再问什么。只是转过脸,和娟子说这个事。娟子说,人家是有文化的人,哪像咱们,一嫁了人,就想着生孩子。

    5、

    睡得这么沉,这么死,没有过。从来没有过。往常,天一亮,老古一定会醒,会起床去放羊。可这一天,太阳出来了,金子的光,从墙板缝中照了进来,照到了老古身上,老古还在睡。

    羊圈里的羊不愿意了,它们有点饿了。想去吃草了。可圈门锁着,它们走不出去。它们叫起来,听起来,很像是孩子在叫。

    春妮听到了羊在叫。春妮早起来,已经把早的上饭烧好了。等着老古起来吃。看老古不醒,不想叫醒他。老古夜里疯得很,春妮想让他多睡一会。可羊儿在叫,老古不起来,几百只羊儿就得饿着。这有点不太好。

    春妮走到床边,弯下腰,把嘴唇贴到了老古耳边。用很轻的声音喊着老古。

    老古睁开眼,看到了一张脸。怔了一下,似乎不大相信看到的是真的。眼睛睁一会,看到这张脸没有像梦一样,一睁眼就没有了。就有些激动,伸出手,在那脸的上面摸了一下。似乎不相信眼睛,要摸一摸是不是真的。

    老古穿衣服,夜里身子光了后,老古再没有穿。老古往床边找衣服,没有找到。再看春妮,春妮正手捧着一套洗干净的衣服,站在床边。春妮说,那些衣服脏了,该洗了,老古说,那些衣服才穿了没几天,还不脏,不用洗。春妮不再说话,只是把裤头,长裤和衣服一件件递给老古,让老古穿。让春妮看着自己穿衣服,老古竟还有点不好意思。

    赶上羊群,朝远处的草滩走。走出了一段路,听到背后春妮在叫。回过头,看到春妮正朝他跑过来。想不出春妮这个时候跑过来有什么事。站了下来,看着春妮往这边跑。

    春妮跑到老古跟前。春妮说,想把你换下来的衣服洗一洗,一摸口袋里有东西,掏出来一看是装了莫合烟的小铁盒子。一天一个人在野外没有烟抽,你一定会很难受,就赶着给你送来了。好在你还没有走远。

    接过春妮送来的莫合烟。看着春妮走得气喘吁吁的样子。老古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了。

    春妮说,中午想吃点什么。

    老古说,中午我就不回来吃了,你自己做点吃吧。

    春妮说,不吃饭,怎么行?

    老古说,没事,习惯了。

    春妮说,做好了,我给你送去。

    老古说,不用了,太麻烦了。

    羊儿吃着草。大黑四处转。看到哪只羊儿离开了羊群,大黑跑过去,把走到一边的羊儿赶回到羊群里。

    有大黑在,老古不用操心羊群。大黑只有在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情况,才会叫老古。大黑叫老古,不像人叫老古,喊老古的名字。大黑只要汪汪叫几声。老古就能听出大黑是有事喊自己了。

    羊群在身边不远处,像一块云游荡。老古在看云,但看的不是羊群。他在看一片真的云,一片正在天上飘浮的云。

    老古躺在草浪里。老古脸朝着天。天很蓝,太阳很亮,云很白。这里的天,很少阴,很少下雨,总是这样晴朗朗的。

    老古放羊,常躺在草浪上。常往天上看。天很大,可天显得很简单,真要看,也没有多少可看的东西。老看,会看烦,会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老古看天的时候,老在想,都说天上好,可看来看去,却看不出什么好。

    这会儿,老古看天,更是觉得天上没意思了。

    鸟儿在天上飞,鹰在天上飞,它们可能也和老古一样觉得天上没意思,要不,它们不管飞得再高,也要落到地面上,也要把窝座在地面的大树上。

    对着天,老古想喊几声。不想让谁听到,也不知要喊什么,只是想喊几声。他的胸腔子现在好像成了一个大鸟窝,里面挤了一大群鸟。

    老古张开嘴大喊了一声,长长的一声。于是一大群鸟从他的喉咙里飞了出去,飞到了天上的阳光里。

    太阳走到天的正中间。地上的东西没有影子。

    大黑走到了老古身边。在老古身边卧下来。老古摸了摸大黑的头。大黑没有象老古那样躺着看天。大黑卧在那里,头却高抬着,不时东边望望,西边瞧瞧。

    大黑朝着一个方向叫了两声。

    听到大黑叫,老古坐起来。

    老古看到远处走来一个人。

    这个人看起来只是个黑点。可能看出是个女人。

    这个地方,只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名字叫春妮。

    老古拍了一下大黑的头,让大黑去迎接舂妮。

    大黑明白老古的心情,马上像一支箭射向了走来的春妮。

    春妮给老古送饭来了。老古不让她送,她还是要送。

    她把饭菜放在碗里,又把碗放进了篮子里。她用胳膊擓着篮子,怕落进了灰尘,用白毛巾把篮子蒙着了。

    没有路。只有羊蹄子踏出的印迹。不用看老古在什么地方,顺着这些羊蹄子印走,就能找到老古。

    春妮把一个花头巾围在了头上。正好把一头的黑发系扎了起来。头巾的两个角,在春妮的头上,像是一只鸟的翅膀,随着春妮的起落的脚步,忽闪忽闪的好像在飞。

    春妮很年青。

    太阳下的年青女人,也像太阳一样放着光。

    看着春妮走过来,老古觉得那不像个真人,倒像是一个梦。都说天上有掉雨,掉雪,掉冰雹,没有掉馅饼的。那春妮是咋回事?对老古来说,春妮难道不是从天下掉下来的一块馅饼吗?

    一块又甜又香的幸福的大馅饼啊。老古,你前辈子做了什么好事,积了什么德,老天爷要这样对你好啊。

    连老古自己也想不明白。也顾不上去想。也不愿去想。春妮像一罐子蜜,一下子就让他掉了进去。

    大黑把春妮领到了老古面前。春妮真的把一个带了馅的饼子,递给了大黑。大黑欢天喜地叼着饼子,跑到了一边。大黑很懂事,知道现在这两个人,并不想让它呆在身边。

    老古说,放羊几年了,头一回中午吃上热饭。

    春妮说,我以后天天给你送饭。

    老古吃过了饭。春妮把空了的碗放进了篮子里。

    春妮没有马上走。春妮坐在老古身边,和老古说话。

    老古问春妮累不累。春妮说不累。老古说要是累了,就躺下歇一会。老古说草软得很,躺下可舒服了。

    春妮就真的躺下了。果然和老古说的一样。这些青草在身子底下,软和得和棉褥子一样。人一躺上去,筋骨就散开了,想起都起不来了。

    反正回去也没事,起不来,就躺一会吧。躺在青草上,躺在阳光里,闭上眼睛,就不觉得有点晕了。

    春妮让老古也躺下歇一会。

    老古就在春妮身边躺下了。

    他们躺在那里说话。

    老古说,春妮,你真的不讨厌我?

    春妮说,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讨厌。

    老古说,好多女人讨厌我的样子。

    春妮说,没有难看的男人只有坏心肠的男人。

    老古说,好多女人都不愿意见我。

    春妮说,她们要是知道你有一颗什么样的心,她们会缠着你不放。

    老古说,好多女人被我的样子吓跑了。

    春妮说,心里喜欢的了,永远是最好看的人。

    春妮把老古的一条胳膊拿了过来,放到了胸前。

    春妮胸脯起伏着,像是草浪一样。老古的手像一只船,在浪里游动。春妮不管这只船,随便它在自己身上走。

    船让春妮觉得自己真是一片水了。

    老古躺不住了。

    老古想让自己整个人都像那条胳膊一样,变成一条船,让春妮放到她身上乘风破浪。

    老古想什么,春妮好像知道。春妮把身子摊得更大了。春妮的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一下老古,老古的身体就离开了青草。就从空中落了下来,落到了春妮身上。

    春妮看不到了天,看不到了太阳。

    春妮只能看到老古古铜色的脸和身躯。

    春妮的身子像是浪一样的起伏。

    好大的浪啊,老古被抛了起来,好像扔到了天上,老古又被扔了下来,好像落入了一个没有底的峡谷。老古好像要被摔死了,却好象像活得更兴旺了。

    春妮的两条胳膊向两边伸去,她的手指插进了泥土,把一簇青草连根拔了起来。

    老古说,春妮,嫁给我吧。

    春妮说,我已经嫁给你了。

    老古说,跟我到坡下领个证,领个证,你就是我老婆了。

    春妮说,不领证,我也是你老婆。

    老古说,我要请下野地所有的人喝酒,让大家都知道我有了你这么一个好女人。

    春妮说,和你在一起,我可是别的什么人都不想见了。

    老古说,永远和我在一起,好吗?

    春妮说,就是死,我也是你的人。

    老古说,别说死。我们要一块活一百年。

    春妮说,我们一块好好活,每一天都好好活。

    6、

    吃过饭,天还没有黑透。了妹不想别的事,只想着去白小果屋子。没有马上就走。了妹在屋子里把自己洗了洗。洗完了。还对着镜子,把头发梳了一下,拿出一盒雪花膏,抹了一点,搽到了脸上。这盒雪花膏早有,可老忘了搽。不知这会咋就想起来了。想起来就搽。一搽雪花膏,自己闻着都香。

    要出门了,去拿了那个笔记本。那个本子已经有一大半写满了字。剩下的没有多少页了。手碰到本子时,没有想到学字的事,却一下子想到白小果亲她脸的事。这个白小果,看起来,白白净净,一副老实的样子,没想到也那么坏。白小果这么坏,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她要跟着白小果学认字。又说了要代替小香的话。她要是不让白小果亲她,白小果肯定要生气,肯定就不教她了。

    了妹就怕白小果不教她了。

    出门往白小果屋子走。天色还发着红。好多人都在屋子外面乘凉。有人看到了妹,给了妹打招呼,有人只是对着了妹笑一笑,不说什么。别人要说什么,了妹就顺着别人的话,说两句。别人只是笑一笑,了妹也只是笑一笑。

    7、

    韩队长吃过饭没事,在队上转,遇到了了妹。看到了妹手里拿着一个本子。问了妹,又去学认字了?了妹说,是的。韩队长说,学得怎么样了。了妹说,前两天,给家里写了一封信。韩队长说,不错吗,好好学。识字了,就可以挑重一些的担子了。韩队长说,上次,丁场长打电话,还问到了你。首长对你很关心啊。了妹说,谢谢首长了,我一定好好学。

    说着了妹走了。看着了妹的后背。韩队长心里在想,年底整编时,再把了妹提一下,让她当个排长。他知道,如果了妹的文化水平上去了,了妹很有可能会调到场部去当干部了。

    在外面转,转到天黑,韩队长没有马上回家。韩队长去了队部。在队部把一些事给处理了。处理完了。韩队长还是没有马上回家。坐在那里抽了一根烟。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一个闹钟。看钟点,是到了回家的时候了。韩队长站起来,把挂在那里的马灯吹灭了。灯灭了。韩队长还是没有马上离开队部。还在队部里呆着。

    这个时候要是还有人要到队部办什么事,远远一看,没有了灯光,知道里面没有了人,办事的人就不去了。就回把要办的事放到明天再办了。反正在一个生产连队,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大多的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早一点办晚一点办,甚至不办也误不了什么。

    在下野地只有一个人,看到队部的灯黑着,还会往队部走,一直走到队部门口,连门也不敲,用手一推就把门推开了。这个人叫花子。花子并不常常在队部黑着灯时,还往队部走。不过,一个月里,花子会这么做一次。就像韩队长,一个月也会到托儿所去一次一样。韩队长去托儿所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看孩子看看孩子的伙食。但只要韩队长来了托儿所,那么,这一天的晚上,花子就会在很晚的时候去一趟队部。

    8、

    白小果屋子里的灯一直亮着,至少了妹在的时候,灯不会灭。纸上的字,都很小,没有灯用眼睛看不见。白小果拿出一本书,翻到了一页,让了妹读。

    了妹慢慢地读。竟然把这一页上的字差不多全读下来了。不但把字读下来了。还知道这些字说的是什么事。了妹边读边说,这个地主可真够坏的,想让长工早点下地干活,就钻到鸡窝学公鸡叫。

    白小果说,了妹啊,你行啊,你可以看书了。

    了妹说,那我是不是可以看报纸了。

    白小果说,书都能看了,当然能看报纸了。

    了妹一听,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了。一下子抓住白小果的胳膊,竟在白小果的脸上亲了一下。

    这一亲,把白小果亲愣了。也把了妹自己亲愣了。

    两人一齐愣。愣得屋子里没有声了。

    了妹愣完了,脸就红了。手脚不知往什么地方放,整个人往后退。好像站到了一个山谷的边上了,再不往后一点,就会掉下去了,掉到很深很深的山谷里。

    白小果愣完了。却和了妹不一样。了妹往后退,白小果却要向前走。了妹把手缩了回来,赶紧脱开了白小果的胳膊。白小果却伸出了手,抓住了了妹的胳膊。

    了妹的胳膊让白小果抓住了,不能往后退了。了妹只好站下了。了妹没有想到,她站下了,白小果还不肯站下。还往前走。

    还往前走,走到了不能再往前走了。白小果的身体已经碰到了妹的身体了。了妹觉得白小果挨她太近了。

    可白小果好像还嫌挨得不够近。他抓着了妹的胳膊,把了妹的胳膊向两边分开了。接着,就把了妹的胳膊放开了。放开了胳膊,不是想把了妹放开。相反,白小果放开了妹的胳膊,只是为了离了妹更近。

    白小果把胳膊伸到了了妹的后面。从后面把了妹的腰抱住,了妹的腰很细,也很柔软。白小果轻轻地用了一点力,了妹的整个人就贴到了白小果身上。

    了妹没有想到白小果会这个样子。她没有想到,也没有防备,她不想让白小果抱着腰,也不想这么贴着白小果,因为这样一来,她的心跳得厉害,好像喘不过气。

    挣了几下,想从白小果胳膊的缠绕中挣出来。可白小果这个家伙到底是个男人,再没有劲,也比一个女人的劲大。了妹没有能挣开。不但没挣开,身子那么扭来扭去,倒好像更贴着了白小果。

    了妹没有挣开,就不挣了。了妹想,他想抱就让他抱一会吧。他也不能老抱着不放吧。抱一会他就会放开了。

    果然白小果没有抱多大一会就松开了。可就这么一会,让了妹觉得比一年还要长。因为白小果在抱着她的同时,又做了另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对别的女人来说,可能也算不了个什么事情,可对了妹来说,却真是一件心惊肉跳的大事。

    白小果亲了了妹。

    被白小果亲,不是头一次。可同样是亲,亲和亲不一样。上几次亲的是脸,可这一次亲的是嘴。

    白小果亲了了妹的嘴。

    白小果不但亲了了妹的嘴,准确说,白小果是亲到了了妹的舌头。

    有紧闭的双唇护着,有坚硬的牙齿守着,躲在嘴巴里的舌头,按说是不能随便让别人亲到。可了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她的嘴一下子被白小果的嘴吸住后。了妹想让白小果不要这样。她要告诉白小果快把他的嘴从她的嘴上移开。

    了妹急了,一急就想喊了。一喊就把嘴巴张开了。

    想喊的没有喊出来,反失去了牙齿的防守。让白小果抓住了机会,趁机把舌头伸了进来,用自己的舌头压住了了妹的舌头,并在了妹的嘴里胡乱的搅拌着。

    了妹一下子就晕了。

    了妹晕了。如果接下来,白小果再对了妹做点什么,了妹想抵挡,也抵挡不住了。可白小果接下来并没有再做什么。他没有想到了妹会晕。了妹一晕,他也就有点害怕了。白小果不过是看得书多,和女人的经验,也基本上是书本上的。看见了妹晕了,白小果也不知怎么办了。

    怕了妹晕过去醒不过来了。白小果的舌头就没有敢在了妹的嘴里多呆。只呆了一会就出来了。一出来了妹就不晕了。就举起拳头去打白小果,说白小果太坏太坏了。说着这话时,了妹的眼睛里好像还有了泪水。

    了妹说白小果说话不算数。了妹说她只是代替小香陪白小果说说话。并没有说要替小香做这些事情。了妹问白小果,是不是他对了妹做的事情,早就想好了,并且本来是要准备对小香做的。没有了小香,就对她做了。

    这一问把白小果问住了。因为,刚才他对了妹做的事情,并不是他早想好的要做的事情。而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白小果要对了妹再做什么事情,白小果也没去想那么多。

    那以后,白小果再见了了妹,也不是要马上就抱着了妹亲。了妹见到了白小果,也不是马上让白小果教她认字。了妹已经认识了很多字了。她时常去队部拿一份报纸看。还把报纸拿到了白小果屋子里,读报纸时有不认识的字,就问白小果。不过,一篇文章里,已经没有几个字了妹不认识了。

    看完了报纸,了妹也不马上走,还坐在那里和白小果说说话。

    了妹问白小果家里成份是不是地主。

    一听了妹这么说,白小果不高兴了。

    白小果说他家不是地主。说他家是个小业主。他家在县城里。他的父亲开了个当铺。白小果说开当铺是办好事,是帮人解决困难的。

    了妹不知道小业主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当铺是怎么回事。只是听说白小果家不是地主,她心里挺高兴的。

    了妹没有见过什么坏人,村子里土改时,斗地主时,了妹参加了,听了那么多乡亲们的控诉,本来对地主并不怎么了解的了妹,一下子对地主恨得不行。

    9、

    骑了一匹马,牵了一匹马。老赵一大早来到了冯其家门口。冯其说要去勘测,看一条大渠从什么地方走过。韩队长让老赵陪冯其去。不但要给冯其带路,帮助冯其工作,还要保证冯其的安全。

    老赵骑在马上,不但带了水,带了饼子,还带了一支步枪。

    老赵对着门大声喊冯其。冯其出来了。肩上扛着一套测量的工具。后面还跟着周青。周青手里提着一个包。老赵问周青是不是也一块去。周青说她不去。她说她要到托儿所去。说着她把包挎到了冯其的肩上。看到冯其的衣服领子窝了进去,她用手把冯其的衣服领子整理好。她的手做这些事,显得那么温情。

    老赵问冯其会不会骑马。冯其说没有骑过。老赵说好骑得很,只要把两个腿夹紧就行了。老赵从马上下来,先把冯其的勘测工具绑到了马背上,又把冯其扶到了马上。冯其有点紧张,两只手紧紧地抓着鞍桥。老赵牵着马缰绳,在房子前面转了一圈。再问冯其怎么样了。冯其说,好像差不多了。

    站在一旁的周青说,我也没有骑过马。老赵说,你也想骑呀。周青说,当然啊。老赵说,想骑马,还不容易,以后,机会多得很。周青说,那以后,你教我骑马啊。老赵说,没问题。

    老赵和冯其骑着马向前走。周青在后面喊了一声,再见。老赵和冯其一齐转过了头。不过,转过了头,老赵就有点后悔了。一看周青的表情,就知道周青的这一声再见,是对着冯其喊的,没有他的份。

    下野地很大,内容也很丰富。有长着梭梭柴的沙丘,有原始的胡杨林,有大片的灌木丛,有青草如浪的开阔地,也有铺满了大大小小鹅卵石的戈壁滩,还有更多的等待开发的处女地……

    骑着马转了大半天,还没有转过来。冯其问老赵这个地方,为什么叫下野地。

    老赵说,这个问题他可答不上来。他说他们还没有来,这个地方就有名字了,就叫下野地了。谁起的名字,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他不知道,别的人也不知道。

    冯其说,一个地方的名字,不是随便叫出来的,总会有一种说法。

    转到胡杨林时,老赵说,中午过了,咱们也该吃点东西喝点水了。

    两个人下了马。在一棵老胡杨的树荫下,两个人坐下来。

    老赵先把水壶和饼子递给了冯其,让冯其先喝先吃。冯其吃了一会,看到老赵坐在那里不动,问老赵怎么不吃?老赵说,韩队长说了,我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你。你要是饿着了,渴着了,我就是没有完成任务。

    冯其笑了。说老赵真是个实在人。说着把一块饼子递给老赵,接着又把水壶也递了过去,让老赵喝。

    老赵说,你比我小,我就叫你小冯吧。小冯啊,别看你比我小,你可比我强多了。有文化,有知识,多好,到什么地方都是宝贝。你不知道,领导对你多重视。还有,你这个人也有福气。

    冯其说,我有什么福气,大家还不一样啊?

    老赵说,不一样,你看你媳妇,多好,人长得好,还对你好。

    冯其说,长得说不上好,不过,对我是真好。可这算什么,谁老婆对自己男人都会这么好的。哎,你老婆对你肯定比这还好。

    老赵说,我呀,还没老婆呢。

    冯其说,这怎么会呢。

    老赵说,怎么不会?在下野地,女人比男人少了一半,像我这样打光棍的,还有好几十个呢。

    冯其说,不是从内地来了不少女同志吗?

    老赵说,来是来了,可不够啊。

    吃饱了,也喝好了。坐了一会。冯其说,我去方便一下,回来,咱们就出发,争取今天把野草沟的地形地貌看完。

    说着,冯其站起来,朝林子里边走去。老赵说,不要走太远。又没有女人,随便找个地方,解决一下就行了。

    冯其没有想走太远。可冯其是解大手。不是撒泡尿的事,不能不走得远一点。屎的味很臭。

    这样,冯其就走过了好几棵胡杨树,看到了一片苇子,比人还高,就钻了进去。

    苇子把他藏得很严实,别人看不见他的,屎的臭味也传不出来了。可是他没有想在苇丛里,有一只野猪正在睡觉。

    他弄出的响动,先是把野猪吵醒了。接着拉出的屎又把野猪给吸引过来了。屎很臭,可对猪来说,这种味道却好闻得不得了。这一点上,野猪和家猪没有多大差别。只是野猪比家猪要野蛮许多倍。

    野猪冲着屎味走过去,没有看到屎,却先看到了人。以为这个人是在抢它的食味,就愤怒了,马上呲出长长的獠牙,向着冯其的白花花的大屁股冲过来。

    冯其听到后面有响动,回头一看,是头野猪,恶狠狠的向着他扑来。不等把裤子提好,就一边大喊着,一边跑起来。

    当然,野猪的牙齿没有碰到冯其的屁股,但是只差了一点,把冯其的裤子角扯开了一条缝。如果冯其再慢一点,很有可能就会让野猪咬下半个屁股。刚来开荒时,在烧荒时,就有人被野猪把半个屁股咬了下来。

    其实,没有让野猪咬上屁股的真正原因,还不在于是冯其跑得快。而是在于老赵听到了冯其的喊叫后,马上抓起了枪,跑了过来。要不是老赵及时跑过来,要不是老赵手里拿着一把枪,要不是那把枪准确地射出一颗子弹,冯其就是跑得再快也没有用。一只野猪和一个人比着跑,一个人跑死也跑不过一头野猪。

    这一点,冯其明白。看到野猪头上冒着血沫子躺在地上,同样躺在地上的冯其,对着老赵说的第一句话是,谢谢你了老赵,你救了我。

    这个事,回去后,给韩队长汇报了。韩队长当时就表扬了老赵。拍着老赵的肩膀说,给你记一功。

    老赵说,你别给我记功了,给我说个媳妇吧。

    韩队长说,行。

    回到屋子里,冯其又把这个事给周青说了。说得周青一下子哭起来。一是哭爱人遇到了那么大的危险,万一有个什么她可怎么活呀。二是哭爱人可以说是死里逃生,他们又可以继续过相亲相爱的日子了。当然她对老赵的感激不是能用眼泪表达的。不知怎么样能表达,就问冯其怎么样能表达对老赵的感激。老赵想了想,也想不出有什么法子能感激老赵的救命之恩。冯其说,我只有好好工作,加紧工作,争取早点把大渠设计出来,让下野地建设得更好一点,发展得更快一点。

    可光这样说,周青觉得还是报答不了老赵。听冯其说老赵还没有结婚。第二天早上看到老赵又来接冯其出工时,周青就先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说完了以后,一定要让老赵把他的衣服被褥拿过来,让她帮着给洗一洗。老赵当然不同意。老赵说他不过是做了件他应当做的事,一件谁见了都会做的事。这实在是一件很小的事,用不着这样感激来感激去的。可老赵越是这样说,越让周青两口子觉得过意不去,越觉得老赵实在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简直可以用伟大两个字来形容了。

    后来,连冯其也站出来说话了。说是老赵一定要让他们为他做点什么,不然的话他们心里不会踏实的。老赵没有办法了。老赵说,我的屋子没有锁,你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洗的,你就给洗一下吧。

    周青一听老赵这么说,高兴得不得了,马上跑到了老赵的屋子里,把老赵屋子里凡是布的东西,全部给抱到了河边,洗一遍。还把老赵的屋子好好地给清扫了一下。老赵回到屋子里一看,屋子顶上的蜘蛛网全不见了。焕然一新的屋子让他有点不认识了。

    新洗的被褥又软和又好闻,睡在上面,反而就睡不着了。睡不着就躺在床上乱想。老赵越想越觉得自己活得挺冤枉。

    老赵睡不着。周青也睡不着。不过,周青睡不着,和老赵的睡不着,完全不一回事。更和老赵没有一点关系。

    这些天来,每天从托儿所回来,周青给冯其说的话,基本是一个内容,那就是托儿所的孩子有多么多么的好,是多么多么的可爱。说得冯其都有些听烦了。冯其说,你那么喜欢孩子,就快生一个呀。

    这一句话,把周青噎住了。

    好半天,周青才缓过神。周青说,噢,听你话的意思,到现在咱们没有孩子,是我的事呀,是我不想要呀。

    冯其正在看书,冯其把脸从书本上抬起来。看着周青,带着笑说,那也不是我不想要呀。告诉你吧,好多次,我做梦都当了爹了。

    周青说,我也做梦,一群孩子追着我喊妈呢。

    冯其说,这不正好吗,想要,就快生呀。

    周青说,生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想生就生呀。亏你还是个有知识的人,说出的话,这么没知识。

    冯其把书一合,不看了。冯其说,我看,咱们当前的大事,就是生孩子。

    说着,冯其就上了床。

    冯其正年青,干那个事,说来就能来,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阵床摇房子动,冯其就从周青身上滑下来了。

    冯其说,我这种子可是播下去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周青想让冯其在自己身上多呆一会。可这个话周青不好说。周青只好说,咱们结婚好几年,怎么说,也该有个动静了,这是咋回事呢?

    冯其说,这个事,你可别问我。

    冯其的口气很是有些理直气壮。

    周青也觉得不该问冯其,冯其每回就是时间短了一点。可别的再也不差什么了。可周青又该问谁呢,周青不知道。周青又不能不问,这么个大事,不能不问。不知道去问谁,只好问自己。一遍遍问自己。

    可有些事,只是问自己,是永远也问不明白的。

    10、

    又在去白小果屋子的路上,遇到了韩队长。这回韩队长没有问了妹学识字的事。一见到了妹韩队长想起了他答应老赵的事。不要以为韩队长是要介绍了妹嫁给老赵。他也觉得老赵这个人怎么也配不上了妹的。

    他想起了老赵的事,只是想让了妹给帮个忙。了妹现在也是个党员也大小是个干部了。有些事可以让她操操心了,她也有这个义务操操心了。韩队长站在那里,把老赵的事给了妹说了。让了妹给想一想,看有没有合适的,快一点给老赵介绍一个。这样做,一是算对老赵近来表现的肯定,二是可以防止老赵再犯新的错误。

    了妹马上答应了。了妹当时没有想起有什么合适的人。了妹是在几天以后,在地里干活时看到了小香,就想到了韩队长交给她的任务。

    了妹不会去给小香说什么,为白小果的事,小香一直对了妹有看法。要是了妹去说,能说成的事也会说砸。再说了,韩队长也没有让了妹去说,只是让了妹去了解一下,有没有可以介绍给老赵的女人。

    了妹只要把小香这个人告诉韩队长就行了,剩下的事就不用她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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