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侧的墙壁上矗立着一个大大的佛龛，佛龛内坐立着闪烁着金光的佛像，吃斋念经的老太太很虔诚地为佛点上三炷黄香。满屋缭绕着那股让人感到很神秘的香味，那袅袅升起的三道细细的烟柱，让这个老人的神思进入了另一个安谧的神奇世界。
她很流利地念叨着《大悲咒》：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她念完大悲咒，轻轻地叨咕了一句：闺女，你大难不死，是菩萨的保佑啊。
镜子前的花蝴蝶扭过头来，她的脸上痊愈的冻伤变成了几块紫红色，两个手的手指还有着一层硬痂，她那洁白如玉的身子都蜕掉了一层皮。
老太太对侍女说：春红啊，去看看你爷爷他们，给这闺女整的貉子油熬好了没有？春红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那油好使吗？花蝴蝶惊问。
闺女，我还能糊弄你？停了一会儿，老太太长长地叹口气说：从打你还了阳，你说你这丫头在我这屋里是又作又闹，摔了一些家什，毁了不少东西，可我还是把你留下来，现在你明白了吧，你这条小命是我把你救活的呀。
不是你孙子把我抢到这，能冻得伤成这样吗？花蝴蝶半点不领情。
老太太被她一句话呛得不吱声了。
花蝴蝶站起身走过来眨巴着眼睛很谄媚地说：老太太，你不是说当初是你放了冯小姐，这回我的伤要好了，你能不能放我呀？
老太太撩了她一眼，说：放不放你，得那些男人说了算。其实留你在这儿有啥用，还得有人伺候你。
花蝴蝶走到窗户前往外看看叨咕了一句：我师父，为啥不来找我呢？小狐仙来的那天，她还处在昏迷中，恍恍惚惚听见了有人大吵大闹，她不知道是她师父。
老太太轻微一笑说：人心隔肚皮呀，像我们老张家这么仁慈的人家，在这大荒片上，打着灯笼找也找不到几家。花蝴蝶撇撇嘴没理她。
吃饭了，老太太。侍女春红端过来一个热气腾腾的白木盘子，木盘上放着五六碗好吃的，春红放下后指着盘子里的两个青花瓷海碗说：那边的貉子油正熬着。先吃饭吧，这是老爷子吩咐，给闺女做的猴头飞龙汤、红烧黄羊肉。老太太看看木盘子里的两碗水饺问：这漂洋子（黑话，水饺）啥陷？
春红说：一碗是猪肉酸菜馅，一碗是家雀肉和鸡肉馅。她指着另一碗说：这碗是老太太吃的素斋，鲜蘑、蕨菜和的陷。说着，春红一一分发碗筷，金边白瓷碗，鹿骨筷子，筷子顶头镶着银链儿。
她们把几碗美食摆放在铺着黄羊皮的火炕上的黄菠萝木的小餐桌上。老太太坐在正中，花蝴蝶和春红坐在两侧。
老太太指着花蝴蝶手里的筷子说：吃吧，这是鹿骨头筷子，链子是纯银的，是早些年齐齐哈尔二道街上郭银匠给打的。
花蝴蝶根本没在意什么筷子，很随意地看看就闷头吃饭。她对这个老太太的心情很复杂，有时很敬重，有时很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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