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亲政一如既往,俄国上下仍然一片凋敝,国政混乱令世人慨叹。
彼得已经亲政了,可是他处处还像一个孩子,像一个顽童。更大的唏嘘之声是来自宫里的大臣和贵族之间,他们看到幼主临政,就不问政事。国家政纪混乱,首都莫斯科城内盗匪猖獗,杀人、越货、勒索案件每天都要发生。国库空虚,大臣们的俸饷长期拖欠不发。军队涣散,射击军平时纪律松弛,长时间没有进行队伍训练和射击演习,军官们不视军务,只顾自家小事,一些士兵与城内的盗匪们勾结,行暗夺明抢的害人之事。
南部边关一再告急,土耳其奥斯曼帝国大军接连进犯俄国领土。17世纪的奥斯曼帝国还是西亚不可一世的军事强国,黑海几乎成为它的内海。俄国长期与波兰、奥地利、威尼斯等国结成军事同盟,联合对付强大的奥斯曼土耳其大军,但是上述国家经常在关键时候弃俄国军队于不顾。土耳其军队在顿河河口附近建有坚固的亚速要塞,目的在于阻止俄国军舰进入亚速海。此外第聂伯河河口和克里木沿岸也被土耳其人控制。
克里木鞑靼汗国是金帐汗国的遗属,后来归并了奥斯曼帝国,在奥斯曼苏丹的支持下,屡屡进犯俄国的乌克兰地区。1692年,12,000名鞑靼人洗劫了涅米洛夫,抢走了千余马匹和粮草,并且胁迫走了数千名俄国女人。乌克兰的老百姓们在倍受外敌侵扰之后,多次派人到首都送来万民折,请示沙皇保护他们的家园和妻女。
举国上下对于新沙皇一片怨声怒言,然而彼得不可能了解这一切,他不仅长期在他的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城堡,而且心思也全部放在他的娃娃兵团上。这是—件多么可悲的事呢?逐渐地,在莫斯科,当人们言谈话语中提到“他”时,人们脸上现出的不再是敬畏之色,而且颇多微辞。
对此,勒福尔特和佐托夫也毫无办法。勒福尔特送给彼得一本德文的由意大利人马其雅维里所著的《君王霸术论》,告诉他这是欧洲帝王和王储们必读的书目。
在德文教师勒福尔特和安娜的帮助下,彼得第一次认真阅读了这本书。终于有一天,彼得明白了他现在所处的地位和责任:他不再是皇村里的一个顽童,不再仅仅是两个娃娃兵团的统领。他是沙皇,他应该面对整个国家和他的臣民,他应该负起全部责任。他的军师勒福尔特告诉他:“没有黑海和亚速海,你没法过日子”。彼得决定进攻奥斯曼帝国,与土耳其军队决一死战,因为在他的心中沸腾的还是青春的热血,年轻的君主在亲政之初需要荣誉和欢呼,需要自信和自尊。
1695年1月20日,彼得发布了进攻土耳其的命令。在勒福尔特帮助下,彼得亲自制定了作战计划。以往远征克里木汗国,俄国军队都是劳师远征,需要携带大量的辎重给养,一路上行程漫长,为了躲避鞑靼骑兵的偷袭,俄国军队被迫在人迹荒芜的草原行军,一路上需要忍受毒蛇、猛兽的进攻,而且仍然受到小股的鞑靼骑兵的偷袭。当年,索菲娅公主的情人葛里津公爵两次出征克里木,都是一路上损兵折将,丢盔卸甲,最终大败而归。
彼得决定此次行动改变以前的做法,取道亚速,拿下要塞,然后再进攻克里木汗国。这样,部队可以先行进在有人烟的土地上,自然就不需要携带过多的辎重,走水路,使士兵和后勤补给船顺顿河而下。他确定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和谢苗诺夫兵团、勒福尔特和布特尔斯基军团、莫斯科射击军以及其他城市士兵和一些宫廷人员共计31,000人,担负进军顿河亚速要塞的任务。另一支由12,000人组成的大军,在谢米杰夫的领导下向第聂伯河下游地带挺进,目的是为了牵制和防止在紧要关头克里木鞑靼人对亚速要塞实施援助。
彼得亲自任命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兵团司令阿尔塔蒙·米哈伊洛维奇·戈洛温和瑞典驻俄国使馆武官弗兰茨·勒福尔特和布特尔斯基团司令帕·戈登将军组成最高司令部,具体指挥此次军事行动,但实际上军事行动的重大决定还需要彼得沙皇最后拍板。俄国军队分成两部分,戈登率领人数为两万人的一支,从陆路向顿河下游挺进。戈洛温和勒福尔特率领水军,人数为一万余人,乘船从奥卡河顺流而下,经伏尔加河再转入顿河,与戈登大军会师亚速,准备发起进攻。这一切应该得益于以往的“军事游戏”,彼得在写给后来的海军大臣阿普拉克辛的信中得意地说:“我们过去是在普列奥布拉任基皇村展开军事游戏,如今我们又要在亚速展开同样的一场游戏。”
彼得决定亲赴前线,随队作战。为了不引人注意,像在娃娃兵团一样,彼得仍然是普通一兵,让别人直呼他为彼得·米哈伊洛维奇·阿列克谢耶夫,职务是炮兵上尉,他在写给朋友的信中自称是“炮手彼得”,朋友们的回信中也直接称他为:“第一炮手彼得·米哈伊洛维奇先生。”
1695年3月,戈登将军率领20,000余人,秘密地向南方的切尔卡斯克进军。同时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兵团、谢苗诺夫兵团、城市民团也在莫斯科秘密集结,然后在莫斯科河的万圣桥边,登上了各种舰船,在音乐声和大炮声中,首尾相连长达数公里的船队,浩浩荡荡地驶向奥卡河。
炮手彼得乘坐的是勒福尔特的指挥船,这是一艘木制多桨多桅帆船,行进在船队的最前面。他们一路上历经种种艰险,由商人承造的小船、驳船和浅水河船,行驶不久就漏的漏,沉的沉,显然这些可恶的商人在制造舰船时,只顾个人的利益而偷工减料了,彼得恨不得下令把莫斯科的商人都杀了。
更为可气的是,由于莫斯科商人的见利忘义,大肆偷盗,造成部队的给养严重不足,离开莫斯科刚三天,彼得就收到掌管全军后勤给养的吉洪·斯特列什涅夫的一封信。信中汇报:“尊敬的炮手彼得先生!盗窃国家资财的承包商给我们带来了极其痛心的不幸。商人沃罗宁、乌沙科夫和戈列津本应供售15,000桶蜜水,45,000桶香醋和同量的伏特加,200条腌鲟鱼和同量的鳊鱼、刺鱼和梭鱼,10,000普特火腿,5,000普特牛油和兽脂,800普特食盐。这些承包商已经领得价银33,000卢布。而这笔款子,一半却给他们侵吞了。食盐竟连一磅也没有。鱼类都已发臭,简直无法入库。所有的麦子都已发霉。只有燕麦和干草是好的,那是商人伊万·布罗夫承办的。这种盗窃行为,使您,我们的恩主,感到痛心,也使士兵们陷于困难。要使您的军事行动不受耽误,现在只有靠天保佑了……”
彼得看后,怒火中烧,他大叫:“佐托夫,佐托夫,你这个贪杯的家伙,你在哪里?快来为朕起草命令!”醉醺醺的尼基塔·佐托夫摇摇晃晃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纸和笔。
彼得命令说:“你写,沙皇彼得下令:速派人,到莫斯科,把那些为军队办理物资、修造舰船的承包商都杀了,他们实在是太可恶了。对了,商人伊万·布罗夫不要杀,他是个好人,其余的人,都一一杀”,说着,他做了一个狠狠的手势。佐托夫这个时候的神志还是清醒的,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委婉地说:“炮手彼得先生,杀个把罪太恶极的承包商是可以的,也是应该的,可是如果把承包商都杀了,谁还能,谁还敢给我们提供军需物资呢?从死人手中可什么东西都得不到了,那样的话,我们可就惨了,就要被困在伏尔加河里了,”佐托夫咽了一口唾沫:“再说,等到这次仗打完了,您回去之后,再惩罚他们也不晚啊!”彼得想了一想,不情愿地说:“那好吧,等我回到莫斯科再和他们算账。”
1695年7月底,俄国大军到达亚速要塞城下。这个要塞曾经是顿河哥萨克人的一个居民点,土耳其在占领它以后,对这个城堡的防卫设施进行了长期的改造。内城城墙石头砌成,上面依次排列大口径山炮。外城城墙是以夯土筑成,土墙外又挖设了一条深达三米的壕沟,紧急时刻可以放水入沟,目的在于防止敌人强行攻城。在壕沟外围还建有木墙。在距亚速城堡三里以外的顿河两岸上各建有一座石头炮楼,两座炮楼之间拴着三根直径15毫米粗细的铁链,用以阻挡船只由顿河入海。显然,土耳其人的密探已经探听到俄国军队的动向和主攻目标,春天时奥斯曼帝国就已经开始调兵增援亚速要塞,使这里的守兵从3,000人一下子增加到7,000余人,火力配备和粮草物资也大大增加了。而且还派出了舰队驻扎亚速海上,准备配合岸上军队的行动。
对此,俄国军队毫无办法,因为在海上俄国没有任何实力,制海大权悉归土耳其人之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土耳其的援兵和物资源源不断地从海上运到亚速城下。而俄国军队,因为是劳师远征,所带物资和粮草都极其有限,还未真正交战,就已经捉襟见肘,处处告急了。
俄国军队在陆地上从三面包围了亚速要塞,但无法阻止亚速城守军与海上土耳其援兵的联系,因此围城数周,作用不大,只占领了顿河两岸的炮楼。被包围的土耳其军队不断出击,骚扰俄军营地,其中一次出击给俄国军队带来了相当大的损失。有一个在俄军中服役的荷兰籍水手雅各布·杨森投靠土耳其军队,向土耳其军队的司令官献计,建议他们在中午进攻俄军营地,因为俄国人有饭后午睡的习惯。于是土耳其人趁俄军官兵午休的时候,派出精兵,脚着软靴,带着轻武器,把俄国人的营地的大门打开,不声不响地对着酣睡着的俄国人冲去,仅片刻就杀死俄军数百人,离开时还放上一把火,惊慌的俄国人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惊恐万分,互相践踏,又烧死数百人。
彼得闻讯后,冲出了营地,他站在高地上看见土耳其人举着阿拉伯的弯刀,像猛虎下山一样在俄军营地中横冲直撞,俄军士兵像没头的苍蝇一样狂叫着,乱窜狂奔。
土耳其人的这次偷袭,使俄军损失了500个士兵,1个上校,10个军官和整个炮兵连。彼得被这次失败震惊了。几天来,他一直是闷闷不乐、默默无语。他的头脑里总是转着一个念头:一定要把亚速攻下来不可。他通令全军:今后任何人都不许午间睡觉,夜间睡觉也必须多多增派岗哨,以防不测。
长期围城不下,俄军粮草、弹药又频频告急,彼得心急如焚。勒福尔特建议挖壕沟接近亚速要塞城墙之下,然后以强大的火力轰开城墙,大部队随即攻人城内。彼得批准了勒福尔特的建议,在突击之前,彼得颇为自信,他在给皇太后纳塔莉娅的一封信中写道:“谢天谢地,这里一切都好,城里已经用战神之犁耕耘了土地,而且,不仅城里如此,战壕里也是这样。如今我们正等待着一次顺利的分娩。”
彼得下令招募敢死队,宣布敢死队员夺取敌人的一门大炮,军官赏25卢布,士兵赏10个卢布。但是无论是射击军,还是娃娃兵团的官兵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应征,他们知道这不是莫斯科郊外皇村的游戏,面对的也不是鸡鸭鹅狗,而是举着阿拉伯弯刀的土耳其人。
彼得极为生气,他下令免除了普列奥布拉任斯团和谢苗诺夫团两个军官的职务。最后还是当地的顿河哥萨克派了代表到彼得面前表示:他们有2,500名英勇善战的哥萨克,如果需要,还可以多些,他们准备突袭亚速城,条件是在攻下亚速城后,允许他们在城内抢劫一昼夜。彼得立即答应了他们的条件,讲好三天内,他们是亚速城的主人,可以随意处置城内的人与物。而且还调了5,000名射击军去支援他们。
彼得与哥萨克的首领那恰耶夫长时间拥抱,这些哥萨克非常高兴,他们自夸:“哥萨克就是力量,就是人的精华。莫斯科的那些老爷们知道我们些什么啊?他们把我们当强盗。嘿!他们给我们派来了一个总督,结果他倒是个最凶恶的强盗。这样很好,万岁爷!您亲自到我们这儿来了,顿河哥萨克愿意为您卖命。请你好好地把我们看一看,我们难道真像是恶人吗?哥萨克是些雄鹰啊!您应当爱护我们啊!”
1695年8月5日,当东方抹上一片青光的时候,悄悄的发令声在哥萨克营地传开了。2,000名哥萨克开始爬上了土堤,朝着面对河流的要塞城墙的方向,像猫一样在黑糊糊的草原上消失了,还有些人登上了平底船,带着系有钩子的绳索和轻便的云梯。哥萨克越过了亚速城外围的木墙,越过了壕沟,已经逐渐接近了石墙。忽然,城上一声牛角号像饿狼似的在城头响起,城墙一下子出现了土耳其士兵的身影,阿拉伯弯刀在晨光里闪着可怕的光芒,显然土耳其事先是有准备的。哥萨克人从河边拚命地进攻,有的哥萨克冲到了城下,把手中的云梯扔向城头,然而不是云梯太短,就是立即被城上的土耳其人砍断。土耳其人从城上面滚下巨大的石块,倒下了炽烈的焦油,一时间皮肤的焦胡味和血腥味弥漫开来。
“总指挥”戈洛温将军下令向城墙开炮,炮弹在空中拖着长长的刺耳声响落在城墙上。但有的炮弹也落在正在进攻的俄军士兵中间,炸死许多人。哥萨克人勇敢地冲在队伍的前面,几个哥萨克已经爬到了城头,试图把俄国的军旗插在城墙上,土耳其人立即冲了过来,杀死哥萨克,把俄国的军旗扔下城墙。养尊处优惯了的射击军和乳臭未干的娃娃兵团的士兵们在真的敌人面前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们只是一个劲地狂喊乱叫。
只有布特尔斯基团和唐波夫团的士兵爬上了城墙,但很快被土耳其的阿拉伯长刀挑了下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可以看到地上匍匐着无数的俄国人的尸体。土耳其人把抓到的俄国人挑在刀尖上,或者抓在手里,示威似的在空中轻轻摇晃几下,然后从高高的城墙上将俄国人的尸体丢下来,这足以吓退俄国人了。有1,500多个俄国士兵死在阵地前。
彼得原打算在一个月内拿下亚速要塞,戈洛温、戈登和勒福尔特等人也乐观地估计了俄国军队的实力,因此俄国军队中没有准备寒衣,俄国士兵们只好在瑟瑟的寒风中发抖了。许多士兵已经得病,伤寒病开始在俄国军队中流传开了。
勒福尔特一再想试图说服彼得,撤回俄国军队,打道回府,明年春天再做打算。可是彼得的意志却坚决得像顽石一样。他已经变得严酷而暴躁了,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不吃饭,手里拿着鞭子,到处走动,看见怠工和动作迟缓的士兵就恶狠狠地打他们。谁都认为彼得所要求的那种工期是不可能完工的,可是结果证明那是可能的。
9月中旬,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普鲁士工程师亚当姆斯向彼得报告,地道已经挖到距城墙10余米的地方了,已经碰到城墙的地基了。他报告在地道里的人听到一种响声,担心是土耳其人也在挖地道。如果是那样,一切就都完了。彼得听后,拿着火把跟着亚当姆斯爬进地道,真的听到了在远处也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彼得决定事不宜迟,应该马上装填火药,一会儿2千多公斤的火药装了进去。彼得亲手点燃了长长的导火索,十五分钟以后将爆炸。
彼得迅速返身回到地面上,下达命令:部队向城堡靠拢,15分钟以后发起总攻。15分钟过的太漫长了,大家翘首以待的一声巨响迟迟没有响起。彼得看了一下怀表,15分钟已经过去了。这时,城墙上的土耳其人已经有所准备,大炮已经对准了俄国军队,彼得觉得事不宜迟,他下令冲锋,休战了几天的俄罗斯士兵今天格外地勇猛,很快就冲到了城下。
忽然,城墙根上的土地如同瘤子一样一下子隆了起来,传出一声闷响,于是火焰、浓烟、泥土、石子从那处绽开的瘤子里升起来,散开去。没隔一会儿,它就统统地落在俄国人的战壕里,彼得看见距离他三、五米的一个士兵的头被飞过来的木头片活生生地削掉了,身体挣扎了一会,就扑倒在地上。轰响声中,冲到城下的俄国士兵也被炸得人仰马翻,150名士兵和两个上校、一个中校当场被炸死,城墙终于被炸开了一个缺口,布特尔斯基团的士兵在戈登将军的指挥下冲进城内,惊慌的土耳其人拚命地抵挡着俄罗斯人的进攻,成排的炸弹扔在俄罗斯士兵前进的路上,俄国人被炸得血肉横飞。
另一边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团和谢苗诺夫团划着小船,靠在城墙上,架好云梯,往城墙上爬。土耳其人用弓箭射他们,用弯刀砍他们。成百的俄罗斯人从云梯上翻下来。
布特尔斯基团冲进城内的士兵大部分都被土耳其人杀死,剩余的人也基本上受伤惨重,戈登将军下令击鼓退兵。看见布特尔斯基团的士兵后退,那边戈洛温将军也下令击鼓退兵。士兵们退回到战壕里,疲惫地把刀枪丢在地上,有的人用手捂着脸嚎叫着,有的人倒在地上两眼圆睁默默无言地看着天空。彼得本想发火,可是看到这样的士气,就没有再说话,但在他的心中还是不服输的。
海上刮来了飓风,加上阴雨连绵的天气,顿河发黑而且涨水了,河水冲过不高的堤岸,水灌进俄国军队的营地,淹没了帐篷,也浸湿了弹药。这个时候,勒福尔特再次提出撤军的请求,戈登将军和戈洛温将军也表示同意,彼得也只好下令撤军回莫斯科。
二、改革军队,建立海军
彼得决定要改革军队,提高士兵素质,逐步减少外国军官的数量,培养本国和本民族的中高级军官。让他们在心里想着祖国,想着军人的荣誉。特别是1689年射击军参与大贵族发动的宫廷政变,彼得下决心要改革俄国的军队。从1699年开始,俄国开始建立新式正规军,历时10年,到1709年基本完成建设任务。
正规陆军分成野战部队和预备役部队,野战部队是国家的常备军,其给养由国家统一提供,是国家对外战争的主力部队。预备役部队是各省的地方部队,主要任务是镇守一方土地,一旦战时补充野战部队。
正规陆军由步兵、龙骑兵、炮兵、工兵4个兵种组成,以步兵为主。步兵又分成火枪兵与掷弹兵两种,龙骑兵既能乘马作战又能徒步作战。彼得非常重视陆军的炮兵,他提出:炮兵是陆上的战争之神。俄国的炮兵分成攻城炮兵、要塞炮兵、野战炮兵和团属炮兵,工兵列入炮兵的编制之内。陆军最高编制单位是师,依次为旅、团、营、连。从俄国人中间培养各级军官,中高级军官从贵族子弟中选拔,下级军官可以由一般平民担任。
彼得下令从莫斯科的贵族子弟中选拔50个人,派他们到普鲁士、荷兰等国,在那里学习数学、筑城学、造船学和其他科学,他们是未来的俄国军队中高级军官的人选。
俄国军队的装备过于落后,没有自己的海军。远征亚速的失利,很重要的原因是失败在武器和装备上,俄国没有自己的海军,无法封锁黑海海岸,无法切断土耳其人的补给线,战争爆发后,土耳其人岸上和海上配合作战,往往使俄国军队腹背受敌。
阿列克萨什卡曾经非常不服气地说:“在佩列亚斯拉夫湖上也有我们自己的舰队”,当时彼得就苦笑着说:“那个舰队只是小水塘里的玩具,经不起大风大浪”。“要建立真正的海军”,早在回莫斯科的路上,彼得就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在写给尼基塔·佐托夫的信中提到:“……从没有攻克的亚速回来,将军会议向我指出,要为将来的战争建造海船、兵船、帆船和其他各种舰船。今后我们要不断地专心从事这些工作。炮手彼得。”
回到了莫斯科,彼得立即召集贵族杜马委员会和社会各界名流、地方乡绅,宣布俄国必须迅速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他举起自己的胳膊说:“这好比是一个君主,如果只拥有陆军,他就是身体残缺的人,只有同时具备了海军,他才是一个双臂健全、出击有力的人。”
彼得要求他们为了俄罗斯贡献出自己的财产,凡领有10,000名以上“农奴”的农奴主必须捐献出一艘装备有火炮的军舰,东正教会也必须按照他们所占有的“农奴”人数捐献军舰。彼得下令在沃罗涅什建立造船厂,利用当地优质的橡树、松树和椴树造船,这里曾经创造了一天就砍伐7,000棵树的纪录。彼得诏令全国,招募全国的能工巧匠,甚至强迫各地的木匠、铁匠和泥瓦匠放下自己的活计,成批地被赶到顿河边上的沃罗涅什造船厂。俄国宫廷从国外招募了一批舰长、驾驶员和水手,目的是让他们承担起培养俄国水手和海军军官的任务,但他们来到乱草蓬生、野兽出没的沃罗涅什之后,有的人就开始打退堂鼓,彼得下令强迫他们为俄国服务。
在沙皇的命令下,建造军舰所需的铁、铜、沥青、麻绳、铁钉、帆布等源源不断地运到沃罗涅什。彼得非常起劲地在工地上干活,他亲自设计了一艘能载200人的多桅快帆军舰的草图,然后光着膀子,手持斧子、创子、铅垂和圆规大干起来,一连几天不离开工地,胡子长的遮住了脸,使得与他一起干活的工人几天都没有认出来这是“沙皇大人”。
彼得自小就喜欢做一些手工活,他要看见自己亲手设计和建造的军舰下水。很快地,一支蔚为大观的舰队出现在沃罗涅什,其中包括1,300只舢板,300艘小艇,100条木筏,23艘大帆船,4艘火攻船和2艘大战舰。就在未来的舰队尚在建设之时,彼得便着手建立俄国海军的司令部,他任命勒福尔特为海军上将,威尼斯人李马为海军少将,法国人巴尔塔萨·德·奥兹埃为海军准将。彼得自己做普通一员,不过这次不是“炮手”,而是“舰长”兼驾驶员,一个下级军官。
亚速远征的失败,使彼得看到战术应用的重要性。这是彼得指挥的第一场真正的战争,在此之前彼得只指挥过娃娃兵团的军事游戏,只指挥过进攻所谓的“军事要塞”。亚速海大战的失败,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战略战术的失当。在亚速大战中,土耳其人采取了集中火力,陆地和海上相互配合的战术。而俄国军队却分成了娃娃军团、戈登的布特尔斯基雇佣军团、哥萨克军团、射击军团,各自为政,难以协调。甚至在攻城时,工兵部队与进攻部队没有配合,造成地雷在自己人中开花的事件。
马基雅维里在《君王霸术论》中说:“君主永远不可以让自己的思想离开军事这个课题,在平时,他还应该比战时更加注意武备。所谓注意武备,他可以在两个方面进行:一个是行动方面,另一个是心智方面。在行动方面,除了使他的兵士们纪律严明,勤于操练之外,他还必须经常行猎,使他的身体习惯于艰苦生活;同时熟悉他国土的性质,知道哪些山岭有多么的陡,那些山谷是怎样裂成的,平原的地势是怎样展开的。一个为君的人如果缺乏了这种才能,那他就缺乏了一个统帅所应有的首要条件。”
彼得在给朋友的信中称这次军事行动是“没有拿下亚速的远征”,承认是自己战术运用失当所致。因此他派出专人到普鲁士和欧洲收集有关战术学和指挥学的著作,每日清晨即起,刻苦地阅读这些书籍,有不明白之处就向勒福尔特和戈登将军请教。
1696年6月初,俄国陆军8万余人兵分三路,分别由戈登将军、戈洛温将军和卡·安·里格曼将军率领,向黑海进发。海军总司令勒福尔特将军率领新建的俄国海军舰队从沃罗涅什沿顿河南下,直逼亚速。“彼得舰长”亲自驾驶着他亲手设计和制造的“普林基皮乌姆”号战舰。俄国海军吸取上次的教训,到达黑海后,立即从海上封锁亚速,切断城内土耳其军队的海上交通线。
届时,陆上俄国军队的三路人马也按时到达亚速城下。俄国陆、海军配合向亚速城发起进攻,土耳其人拚命进行抵抗,打退了好几次俄国人的攻势。但是由于海上补给线被切断,土耳其人很快弹尽粮绝。他们被迫派出代表与俄国人谈判,要求能够比较体面地撤离要塞。俄军司令部提出条件,要求土耳其军队交出荷兰人雅各布·杨森,因为上次远征就是由于他的叛变,而造成俄国军队的重大挫败。土耳其人立即交出了杨森。随后,土耳其总督哈桑·阿拉斯拉夫诺夫率领3,000土耳其士兵走出亚速要塞,将土耳其军旗垂放在胜利者的面前。俄国人占领了亚速要塞,控制了黑海出海口。
彼得为俄国的胜利欣喜万分,他在给皇妹娜塔莉雅公主的信中说:“妹妹,你好!感谢上帝,我很健康。为了听从你来信中对我的告诫,我不挨近大炮和枪炮;但是大炮和枪炮却要来靠近我。你能否告诉它们不要在我身上起作用?”
彼得下令加固亚速要塞,并且留下8,000人守兵,以防土耳其军队卷土重来。然后起驾回莫斯科,启程前彼得派快马到莫斯科带口信给尼基塔·佐托夫,要他在莫斯科准备好盛大的欢迎仪式,“造一座凯旋门,以表彰两年来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元帅和各位先生们”。佐托夫请求沙皇彼得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彼得也不着急,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视察下沃罗涅什造船厂。
1696年9月30日,俄国军队凯旋回莫斯科。在莫斯科河的石桥旁已经平地建起一座华丽的凯旋门。门上立着一只向下俯冲的双头鹰,四周挂满了旗帜和条幅,一块横木上用鲜红的笔迹写着:上帝与我们同在,谁也反对不了我们。这是史无前例的胜利。凯旋门的两旁列着战神赫拉克勒斯和马尔斯的雕像,足有三丈多高,在他们的脚下匍匐着亚速帕夏和鞑靼汗的彩色雕像,面前还有一块木牌,上书:“从前我们在草原上作战,曾经无比英勇,可现在我们输给了俄国人,感谢上帝,我们好不容易从莫斯科人的手底下逃生。”
凯旋门两侧绘着两幅很大的画,一幅画画的是奥斯曼帝国皇帝惊恐地从宝座滚了下来,一把俄罗斯战斧架在他的脖子上。上面写着:“康士坦丁大帝战胜了罗马的异教皇帝马昂斯。彼得沙皇就是战神赫拉克勒斯和马尔斯的化身。”另一幅画画上着一个带着镣铐的土耳其帕夏和一位鞑靼汗,旁边站着海神尼普顿,海神正在说着:“你们攻克了亚速,我也为你们而祝贺,并向你们表示降服,光荣属于海上的勇士们。”
九月底,莫斯科河岸和城内的屋顶上站满欢迎的人群,俄国军队从莫斯科河南岸市区开过石桥,穿过凯旋门。走在最前面的是佐托夫,他坐在一辆漂亮的四轮马车上,一只手拿着宝剑,另一只手举着盾牌,后面是佐托夫的大旗。
三、出国考察
1696年亚速远征得胜回国之后,彼得感觉自己这种愿望更加强烈。俄国是他的祖国,是祖先留给他遗产,但满目望去到处都是一付破败、落后的景象,欧洲先进发达,是人类的光明之处,到欧洲去吧。
俄国是一个传统深厚的国家,也曾经是一个国门封闭的国家。在俄国历史上有弗拉基米尔大公皈依基督的事件,但更多的是沙皇历次诏令严禁自己的臣民去国外,或者与外国人交往。彼得以前的历代君王中,只有基辅大公伊兹雅斯拉夫于1075年到普鲁士的美茵茨与普鲁士国王享利四世会过面。
1672年,彼得的父亲,老沙皇阿列克谢发布诏令,宣布:“俄国人不得离开自己的国土,因为到了国外,他们将学到其他国家人民的风俗习惯,染上其他国家人民的思想,这将是可怕的。”东正教大主教若阿辛甚至主张不与外国人交往,不穿外国人的衣服,铲平外侨村,驱逐一切外国人。
1696年12月,当俄国宫廷还沉浸在亚速远征胜利的喜悦中时,彼得就向领主杜马宣布:他将组织“俄国高级大使团”,出访欧洲,并且将亲自随团前往。消息传出,俄国宫廷一片反对之声。东正教会人士和保守的贵族们认为:沙皇乃一国之君,不便随意出行国外。尤其是御驾亲征到异教泛滥的天主教教徒和基督教教徒居住的地区,这样实在是有失沙皇的尊严和皇统的荣誉。
面对宫中的反对之声,彼得毫不退缩。他任命瑞士驻莫斯科使馆一等武官勒福尔特将军为“高级大使团”的第一使团长,费多尔·阿列克谢耶维奇·戈洛文是第二使团长,此人是外交老手,谈判怪才。他曾代表俄国同中国签订《尼布楚条约》,他的名字曾经出现在英国驻莫斯科大使的报告书上,称他为:“在莫斯科国家的外交人员中享有最慎重最老练者的声望。”通晓多门外语的杜马秘书官普罗科菲·沃兹尼茨为副团长兼秘书长。
彼得在皇村苦心研究数日,拟定好出访路线图:阿姆斯特丹、柏林、维也纳、罗马、哥本哈根、威尼斯、伦敦。“大使团”包括三名翻译、一名跟班随从、三名宫廷内侍、一名内科医生、一名外科医生、厨师和神父各一名、还有两名金银工匠、六个吹号手,四名供沙皇取乐的侏儒、一只青猴子。另外还有大批仆从,他们是从普列奥布拉任斯团中选拔的60名士兵。随队还有一个商人,他主要保管整车的貂皮,这可是产自西伯利亚的好兽皮,它一方面可以作为礼物送给各国的王后和贵妃,另一方面也可以在大使团经费不足时变卖抵资。整个大使团足足有250人之众,当然“大使团”的辎重中还少不了彼得喜欢的伏特加酒、鱼子酱、熏鱼干等美味食品。
“俄国大使团”是个一身多职的组织,这是彼得赋予它的多重使命。
第一,“游说团”。它的任务是游说欧洲各国宫廷,说服各国国王与俄国进行军事联合,共同对付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为此,动身前,俄国宫庭做了细致的准备,编组了使团成员的名单,大量查阅欧洲列强的文件,详细了解各国宫庭内幕。并且因人备礼,以投各国君主所好。
第二,“招贤团”。为了俄国海军和陆军的改革,彼得决定此行到欧洲各国招聘水手、船长、水兵以及其他能工巧匠,广泛地引进各方面人才以为己用。必须寻找欧洲盟国,用最快的速度来改善和装备陆军与海军,按照新的、欧洲的方式来改组那个完全生锈了的国家机器。
第三,“采购团”。俄国进行军事改革,创办海军和新式陆军,不仅需要高、精、尖的人才,而且还需要新式的火炮、来复枪以及造船所用的起重设备、淬火所用高炉、导航仪器等。
第四,“留学团”。“大使团”成员还包括35名“留学生”,他们的任务是到欧洲各地留学,专门学习各国的造船技术、武器制造、军事地形学、战术学、指挥学等。彼得亲自制定了留学计划:在第一个单元里必须学会军舰的驾驶、指挥和维修等。在第二个单元里所有的“留学生”必须学会造船技术,每个人可以专攻其中一个方面。在“留学生”中有一个名叫彼得·米哈伊洛夫·阿列克谢耶维奇的“学生”,他的官职是陆军下士。不用多说,他就是俄国的沙皇彼得,这倒是符合彼得一贯的风格,这样可以避免许多麻烦,不至于太招摇、太拘束,可以自由自在看一些他想看的东西,学习一些他渴望已久的东西。彼得专门令工匠制作一个特制的沙皇印章:上面有一个在海军服役的木匠,周围是木匠工具,边上写着这样一句话:“我的身分是小学生,我就是去寻师问道的。”
等待一切准备完毕,彼得准备动身前往欧洲。临行前,他任命舅舅、使节政厅总监、大贵族列夫·基里洛维奇·纳雷什金、皇亲彼得·马特维耶维奇·阿普拉克辛、鲍里斯·哥里津和杜马秘书官维尼乌斯组成临时委员会,主理朝中一切事务,但他规定:临时委员会的一切决定和决议都必须快马通报途中的沙皇,等沙皇钦定后方可晓谕全国上下。
1697年3月10日,庞大的“俄国大使团”动身前往欧洲。临行前,彼得委托“公爵皇帝”尼基塔·佐托夫起草一份给“大使团”所经的各国宫廷的上书:“最强盛的各国国君们:威震四方的沙皇陛下希望你们敬重地拜读此信。在我们的全权高级使团抵达贵国境内之际,希望你们以一切应有的礼遇给予接待,并在他们要求举行会见时予以接见”。彼得希望欧洲宫廷能够像迎接贵宾一样欢迎他的到来。
“俄国大使团”浩浩荡荡地动身了。
在里加、阿姆斯特丹,彼得认真学习航海学和造船学,并且以优异的成绩取得了结业证书,在那里,他不是沙皇,只是一个“寻师问道的小学生”。
里加,北欧的著名海滨城市,当时归属于北欧的强国瑞典境内,这是彼得欧洲之行的第一站。4月初,彼得一行到达这个城市。里加总督给俄国的贵宾一个不冷不热的接待,彼得等人走进该城大门时,响起了24门礼炮,但是总督却托辞不见俄国客人,这使得彼得极为不快。
这毕竟是彼得第一次作为客人踏上别国的土地,他的感觉非常兴奋。彼得非常有心计,他不为地方当局表现的冷淡所动,他要充分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他以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团下士的身份参观了瑞典人的军事要塞,向瑞典军官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甚至画出了全部主要工程的坐标图,详细统计了守军的人数和火炮分布情况。彼得的行动引起地方当局的怀疑,当彼得再次准备登上要塞参观的时候,被要塞的哨兵坚决地拒绝了。
彼得在给“留守”的杜马书记官维尼乌斯的信中抱怨:“在这里我们像奴隶一样没有自由,只能远远地望望。这里的生意人穿着长袍,表面上似乎很公道,当我们要卖掉雪橇时,他们却和我们的车夫为一个戈比又骂娘,又诅咒发誓,可是他们却用三倍的价钱转卖出去”。据说后来爆发的俄国与瑞典之间打了21年之久的北方战争的一个起因就是彼得发誓了要报1697年里加之行所受之辱。
怀着对瑞典国王查理十二的憎恨,彼得离开了里加,到达了库尔兰公国的米图,库尔兰大公与勒福尔特从前私交甚密,因此在这里,彼得一行受到最高的礼遇。但是这里没有彼得感兴趣的海军和港口,勒福尔特与整个使团还在宴饮狂欢时,彼得与阿列克萨什卡已经偷偷地动身去普鲁士的哥尼斯堡,去见勃兰登堡选帝侯、未来的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腓特列三世,彼得认为他是“我们的自己人”,因为腓特列三世拥有与俄国共同的敌人:波兰、瑞典。
腓特列三世是在一个陈设华丽的房间里接待俄国客人的,小小的勃兰登堡选帝侯奢华的生活令彼得极为羡慕。室内的壁炉里燃烧着散发着香味的木头,在大理石的台架上,有一座缀饰着天球——星星和月亮的、极其精巧的时钟正在晃动着钟摆。壁上那些装着反光镜的三支烛台发出来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墙上的平花挂毯、细巧的椅子和凳子,以及许许多多很难想象有什么用处的、漂亮而有趣的东西。跟肥皂一样脆薄的、细长的高脚玻璃杯里,插着一枝枝苹果花和樱桃花。这样的陈设,彼得从未见过,他感觉自己来到了童话的世界,格外的新奇。
腓特列三世开口就称彼得为“我的年轻的兄弟”,这使彼得心里热乎乎的。彼得以一口熟练的荷兰语并时常夹杂着德语与主人交谈,这足以让腓特列大吃一惊,但无形中也就拉近了两个统治者之间的距离。
腓特列三世摆下盛宴招待俄国沙皇,精美的食物再次令彼得格外的惊奇,并且胃口大开,因为从莫斯科动身之后,一路旅途颠簸,休息和饮食都难以保障。
彼得提出要向普鲁士的工程师学习大炮发射技术,腓特列三世答应了他的要求。彼得拜一个总是把自己的贵族名氏“冯”读得很重的冯·斯特恩费尔德上校为师,学习操纵大炮。学期为—个星期,彼得学习非常认真,实弹射击时,发发命中,他的结业成绩被评为优秀。
冯·斯特恩费尔德上校非常满意地为俄国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团“下士”彼得颁发了结业证书,上校在上面特意写上:“我每日从理论上和实践上向彼得·米哈伊洛夫先生传授技术。不论在哪个方面,他学习速度之快,掌握知识面之广,周围的人无不为之惊异。应当承认,并且肯定彼得先生在炮弹的发射以及科学的理论与实践方面已经精通掌握,应当确认他是一位审慎而精干的火器射击专家。所到之处,他完全可以被视为一名值得敬佩的、既勇敢而又谨慎的烟火制造者。为此,我谨谦恭而友好恳求列位,不论你们职位高低,都要把这位持有彼得·米哈伊洛夫证书的人,看作是一名技术全面、专业精通的熟练炮手。”
在腓特列三世的一再建议之下,彼得还是同意与他订立口头的君子协议,秘密地联合对付瑞典,但同时又宣布:这仅仅是友好协议,而不是军事同盟,搞得腓特列三世不知如何是好。
时下正在进行波兰国王的选举,这是彼得关注的焦点所在。法国支持的孔德亲王和俄国支持萨克森选帝侯奥古斯特是两个候选人。法国人孔德登上波兰王位,就意味着波兰将退出反对土耳其人的同盟,而与法国联合,甚至对俄国发动战争。彼得派出信使密令留守的杜马书记官维尼乌斯起草一封给波兰人的信,告诉波兰人:“如果法国人做了波兰的国王,那么不仅对付圣十字的敌人的同盟,而且跟波兰的永久和平都将受到十分严重的损害。我们不希望有一位倾向于法兰西和土耳其的波兰国王”。同时彼得下令秘密调集军队,陈兵俄波边境。最终俄国如愿以偿,奥古斯特当选波兰国王。
下一站是彼得向往已久的荷兰,他曾经在外侨村里苦学一阵荷兰语。1697年8月,彼得与两名亲信阿列克萨什卡和加夫里尔·伊凡诺维奇·戈洛夫金甩开大队,向荷兰进发。
他们乘的平底船行进在荷兰的浅水湾里,然后转入运河。船工告诉他们这是一条人工开凿的河流,这使彼得感到非常惊奇。运河穿过平原,呈直线伸展出去,像在地图上一样,那平原被一块块的菜园、牧场、花圃以及沟渠和运河的罗网分划开了。水面上散漫着轻雾,紫罗兰、风信子和水仙花差不多都已经萎谢了。可是紫黑色的、火焰一样鲜红的和金黄色的郁金香却象天鹅绒一样覆盖着大地。
到处都有水车和风车的叶片随风转动,吱吱呀呀的声音随风传得很远。远远望去,两岸的岸边各栽着一行行矮矮的柳树,远处是白色的住宅和阡陌纵横的田地。从蔚蓝色的烟雾里,透出来市镇、教堂、钟楼的轮廓。船工告诉俄国客人:荷兰是一个临海的国家,原来陆地面积非常少,当是荷兰敢于向大海要地,硬是移山填海,才使得荷兰人拥有了自己宽敞的家园和肥沃的土地。因此,荷兰人都非常热爱自己的土地、热爱自己的家园,荷兰人尽量在家中、在路边种上鲜艳的百合花、郁金香和玫瑰花。在这里,每一小块土地都受到重视,得到最好的照料。
彼得看着、听着,禁不住将眼前的荷兰与荒凉的俄罗斯做了比较,他愤愤地对阿列克萨什卡说:“在我们莫斯科,许多院子都比这里的宽敞。可是谁也不会想到拿把扫帚去扫一扫,或者栽点果树,种点蔬菜什么的,既让人看着舒心,又可以得一些实惠。谁不知道把自己的家弄得干净一些,可是就有一些人懒得不肯到茅厕拉屎,而就自家门口便溺。这是为什么,我们有的是辽阔无边的土地,可是我们却都是穷光蛋。瞧一瞧人家,这是从海底里弄到的土地,第一棵树又非从外面运来栽植不可。而他们却建成了一个真正的乐园。”
傍晚时分,木船驶近世界上著名的港口——阿姆斯特丹。远远望去,桅杆、帆篷、教堂和尖尖的屋顶在落日的余晕中显得异常光亮,这就是世界著名的大港口,“海上马车夫”的大本营,每年有数千艘各国商船来往的地方。
彼得三人来到阿姆斯特丹港口附近的一个小镇——赞丹。彼得早已听说这个小镇的造船业、航海设备业、钟表业和风车制造业非常发达。当彼得三人在镇上闲逛时,凑巧遇见了过去被请到沃罗涅什做铁匠的盖里·吉斯特。两人相见,分外高兴。吉斯特被彼得一身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团士兵的装束搞得糊里糊涂,彼得则请求他对自己的身份严守秘密,并且询问能否住到吉斯特的家里,这样既可以掩饰身份,又可以直接学习技术。彼得告诉他:他准备在造船厂干一冬天的活。俄国的沙皇能够住在自己的家里,当然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吉斯特悄悄地把彼得等三人领到自己的家里,不仅对邻居讲这是他的俄国朋友,甚至对自己的妻子也是这样说的。
吉斯特把自己家最好的两间房腾了出来,让彼得住。彼得将阿列克萨什卡和戈洛夫金打发走,坚决自己铺床、自己做饭。为了更好地扮演这个新的角色,他特意买了一套当地船工的服装,上身是红色的短上衣,下身是齐膝的紧身无领的外衣,上面钉着一排又粗又笨的衣扣,还穿着一条灯笼裤,头戴尖项毡帽。于是“下士”彼得·米哈伊洛夫又变成了“木匠师傅”彼得。彼得还向当地的一个叫雅各布·奥玛寡妇买了一套木工工具。吉斯特把他带到造船的工地上,彼得很快地以自己熟练的木工技术和勤快的双手在工人中博得了人缘,许多工人都愿意和这个“俄国佬”谈话和喝酒。
彼得的工作和手艺得到了伙伴们的好评,一位有心人记载:“俄国人彼得随时随地都表现出一种非同寻常的好学心,他提出的问题,往往大大地超出他所求教的人们的知识水平。他的细微的观察能力和敏捷的理解能力,绝不次于他的记忆力。许多人对他干活时的灵巧动作惊叹不已,他干出的活儿有时甚至超过精通本行手艺的师傅。比如,人们传诵着这样一件事:彼得到了一座造纸厂,仔细观看他感兴趣的一切东西,然后从师傅手里拿过汲取纸浆用的模子,制出同样的合乎标准的纸张,质量绝对不比任何人制造的差。
彼得非常能够吃苦,每天工作10多个小时,一天下来精疲力尽,但是他仍然抽出时间看图纸和向工程师提出一些问题。
并不是所有的留学生都能经受住这样艰苦的考验,有好几个贵族子弟对这样的工作只干了一个星期,只学会了摆弄罗盘仪,没有出过一次海,就准备打退堂鼓,向彼得要求回国休息。彼得坚决不允许“俄国大使团”有这样的逃兵,他甚至下令将这些人五花大绑,拉出去斩首示众。但是威特金市长劝阻了彼得,告诉他:这里不是俄国,沙皇不可随意处决人。按照荷兰的法律,未经法院判决,不得对任何人处以极刑或其他的体罚。最后迫使彼得收回成命,改为流放到俄国的西伯利亚。
彼得告诫全体成员:“我们在这里工作,并不是出于不得已,而是为了学习航海技术,以便在我们回去之后,能战胜耶稣基督的敌人,并在耶稣的恩典之下成为基督信徒的解放者。任何人不得无视这些,我们背负着极其伟大的使命。”彼得特别爱学习和钻研,总是刨根问底地打听造船的工艺,而且时常提出一些问题。俄国徒弟对他的荷兰师傅弗兰茨格外尊敬,总是给他带来俄国的好酒,荷兰师傅对这个俄国徒弟也非常满意,他喜欢叫徒弟的爱称“彼坚卡”或“彼得留沙”,师徒俩人在一起,不是喝酒,就是谈造船。
3个月后,由俄国留学生亲手制造的“彼得保罗”号三桅巡洋舰完工,俄国大使团为它的下水举行了盛大的仪式。俄国留学生们从荷兰工程师手中取得了结业证书,彼得的师傅弗兰茨亲手将优秀结业证书交到自己的学生彼得的手中。
彼得急于与荷兰政府商讨缔结军事同盟,联合对付土耳其帝国。但是和与勃兰登堡选帝侯商谈的结果相同,荷兰政府认为自己主要的敌人是法国和英国,而非土耳其,拒绝给俄国以军事和物质的援助。彼得为此与荷兰政府的三级会议进行了四次谈判,彼得强调:俄国同土耳其打仗,就是在欧洲保护所有基督教国家的利益,因此欧洲国家应该给予必要的道义上和物质上援助。但是荷兰政府三级会议的元老们强调荷兰刚刚结束对法战争,元气大伤,即使有心援助也无力支付如此开支。彼得非常生气,在荷兰住的时间也确实不短了,他告别威特金市长和师傅弗兰茨,离开阿姆斯特丹,前往英国。
随着学习的东西多了,彼得感觉他在荷兰只能学会一些造船的最初技术,而难以成为一个真正的工程师。勒福尔特告诉他,16世纪末的荷兰已经是欧洲的“昨日黄花”了,而英国则正值如日中天,锋头正健的时期。
彼得在信中写道:“在荷兰有时是非常扫兴的,千里迢迢来这里求学,却没有达到希望达到的终点。在荷兰学习了造船学理论,并且进行了实际的操作,但总觉得缺点什么”。一个英国工程师不失时机地告诉彼得:“在英国,这些船体结构学,以及其他的学科都更加完备,短期内就可以学会。”
1698年1月11日,彼得和俄国大使团搭乘的客船到达英国的伦敦港。彼得在伦敦共逗留了四个月,在此期间,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研究几何学和造船学上。除了造船厂,彼得还参观了著名的牛津大学,几次去格林威治天文台和造币厂参观,还去过关押犯人的伦敦塔、棺材厂和铸炮厂。
历史学家们认为:彼得参观造币厂时肯定与当时英国著名的大科学家牛顿见过面,虽然史料中没有留下有关他们关系的确切文字,但牛顿当时是英国造币厂的厂长,彼得又是非同一般的客人,据推算,牛顿肯定陪同彼得,甚至与他有过长时间的交往。据说,著名的牛津大学还向彼得颁发了荣誉博士学位证书。
彼得不以讲解员的解说为满足,他常常亲自动手。在参观著名的钟表师卡特的作坊里,彼得被制造钟表的技术所吸引,亲自动手学习,直到完全学会装配和拆卸钟表机件的技术为止。
仍然化名为普列奥布拉任斯团士兵的“彼得·米哈伊洛夫”一路上念念不忘将优秀的技术人才聘请到俄国去,因此他借普通身份的便利条件,结交社会各界人士。彼得认识了英国著名的数字家安德鲁·弗哈森,请在俄国帮助开设航海学校。彼得还聘请了一位水利专家约翰·比尔到俄国指导开凿伏尔加——顿河运河。彼得还陆陆续续地请到了大量的水手、医生、海军军官、领航员、水手长、炮兵专家和造船专家,彼得与他们签订了协议,答应给他们巨额的报酬。
彼得所到之国家,无论是荷兰,还是英国,都看到尽是樯橹林立、阡陌纵横、商业发达、市场繁荣的景象。彼得感到欧洲国家皆以商业立国,以海军强国,方能积累下巨额财富。有了钱,才能请来各类外国人才,才能进行海军和陆军建设,有了钱才能开办各类学校。俄国太贫穷了,穷的只剩下随团带来的几百筒貂皮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彼得感到脸红,得搞到钱啊。
彼得决定向英国商人出让俄国的烟草专卖权,以此换得国库的充盈。烟草自西班牙和葡萄牙人从殖民地拉丁美洲带回欧洲之后,先是被一些纨绔子弟所享用。随后,由日耳曼人和波兰人带入俄国,初时,东正教会认为烟草是“魔鬼种的毒草”,认为人只要吸上烟草,他的灵魂就将被魔鬼所吸附,将会做出一些令人不解的举动。因此吸烟的人将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诸如割鼻子,挨鞭笞。但是烟草真成了一根魔草,总是有那么一些人不怕死、不怕惩罚,甚至冒死要尝试一下吞云吐雾的滋味。彼得是在莫斯科外侨村偷尝禁果的,彼得还记得自己和阿列克萨什卡头一次吸烟的情景:先是头昏脑胀,惶惶然不知所措,继而则渐入佳境,随即飘飘欲仙,真是一次奇妙的体验。从此后,彼得就离不开烟草,甚至把它偷偷地带入宫中,叶夫朵基娅曾数次劝彼得改了这个不良的嗜好,但彼得置之不理,仍然我行我素。
彼得决定出让俄国的烟草专卖权,消息在英国传出后,卡马森的佩列格林公爵表示愿意收买。他向彼得预付了20,000英镑的现金,取得了将首批3,000桶烟草输入俄国的权利。有些人担心,东正教会,特别是阿德里安总主教可能会对此表示异议时,彼得轻蔑说“难道你们以为我无法制服一个神甫吗?”
在英国,彼得还与坎特伯雷大主教等宗教界人士进行了接触,彼得关心的是英国如何处理教俗关系问题。
大主教对这个不速之客的一举一动颇不以为然,他在回忆录中是这样描述俄国沙皇的:“他性情暴躁,一点区区小事可以使他大发雷霆,而且每到这对,他极为任性,为所欲为。这种烈性,再加上烧酒和其他酒精饮料的作用——看来他在拼命试图克服酗酒的习惯——有时竟使他的脾气发展到极为凶恶的程度。他的动作有些神经质,这也许是因为他的头总是侧着向地面倾斜,面部肌肉往往出现痉挛性抽筋的原故。他不是没有才气的,与他所受的野蛮和原始的教育相比,他的知识面比人们预计的要宽广得多……他对机械有明显的爱好;他生来似乎更适合于当木匠,而不是任一国之君,他是这样对我说的。他的主要消遣是用双手干活,绘制各种类型的战船……他的情绪是复杂的,时而发怒,时而残忍无比……通过翻译,我同他长时间谈了话。我感到十分惊异的是,像他这样一个粗暴的人,上帝竟会开恩,使他一跃而达到权力的高峰,在世界上最广大的地区,实行专制独裁统治。”
在伦敦,彼得还旁听了英国议会的例会。英国自1640年的资产阶级革命和1688年的“光荣革命”之后,在沃阔尔任首相时,英国逐步确立了议会民主制,并且成为资产阶级民主制度的典范。
彼得到达伦敦后,主人很早就邀请俄国沙皇实地参观英国议会,但彼得对此不感兴趣,因为他感觉民主与君权是根本对立的,尽管英国的威廉三世仍然高高在上,但彼得认为与其说他是国王,不如说他是个傀儡。就在准备离开伦敦之前,彼得决定旁听一下英国议会的辩论会。但是他拒绝到会议厅里去,而是要求在英国的议会大厦顶层观看,他透过玻璃天窗看到了议会开会和辩论的场面:威廉三世坐在议会的首席,待议长宣布开会,大家站起来向国王行礼,然后就把国王放在一边,彼此之间展开了无休止的争论。
彼得对随行来的人说:“看啊!威廉兄弟多么可怜啊,如果是这样,我宁愿要独裁,而不要什么民主和议会。有了议会,君主往哪里放呢?”
不知不觉4个月过去了,彼得在伦敦迎来了春天。俄国大使团离开俄罗斯,出访欧洲已经一年有余了。彼得萌生了回家的想法,而且这些天几乎天天都有从莫斯科发出的密信,维尼乌斯几次在信中谈到莫斯科局势有些不稳定,一些射击军的军官图谋不轨。
1698年4月底,俄国大使团从伦敦离开,重返荷兰,在海牙,彼得向荷兰的三级议会重提俄国与荷兰联手对付土耳其的事,仍然是被荷兰政府婉言推辞了。彼得决定前去神圣罗马帝国的首都维也纳拜访,说服利奥波德皇帝,求得哈布斯堡皇室与俄国的合作,共同对付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但是彼得发现,无论是荷兰,还是英国,还是神圣罗马帝国,现在关心的不是南方的土耳其,他们的关注点是西班牙的王位继承权问题。西班牙国王查理二世已经气息奄奄,不日将没。欧洲各国宫廷关心的是谁将继承西班牙的王位。
就在即将到达维也纳的时候,俄国大使团被奥地利的军队挡住去路,包括彼得在内的大使团各个成员都必须接受奥地利检查官的检查。这时,彼得身着便装,他无法发作,只好把怒火压在心里。这次所谓的“例行”检查使彼得的心里颇感不快,他认为,这不仅是对他个人的凌辱,而且是对整个俄国的侮辱。于是彼得决定要戏弄一下尊贵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利奥波德一世。
在会见利奥波德一世的时候,彼得特意穿上了一件深色长袍,脖子上系着一条粗糙的领带,腰上还夸张式地挂着一把长穗的镀金宝剑,他不像是俄国的沙皇,倒像是大使团中的小丑。这与衣着整齐、身上挂满各种勋章和授带、一脸庄严和威仪的利奥波德一世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彼得走到利奥波德一世面前,就开始他戏弄这位年老的皇帝。他将利奥渡德一世的手抓了起来,左看看,右瞧瞧,过了很长时间,才象征性地亲吻了一下,然后将它丢在一边。彼得是一个高个子,但是这个时候,他却像跳俄国踢踏舞的杂耍戏子一样将身子矮了下去,一下子搞得利奥波德一世不知所措。
宾主进行了15分钟的谈话,不过是相互问候一下。谈话结束,彼得像逃也似地走出了宫门,恰好宫门口有一个池塘,水面上飘荡着一艘威尼斯小船,彼得飞奔到池塘边,解开缆绳,然后跳上小船,很快地在池塘里划了几圈,使得陪同他的奥地利宫廷侍从大为惊讶。回国的途中,彼得在波兰的拉瓦鲁斯卡与萨克森选帝侯兼波兰国王奥古斯特二世秘密会面。这位萨克森选帝侯奥古斯特在与法国支持的孔德亲王争夺波兰王位时,俄国宫廷给予了有力的支持,因此奥古斯特二世自然怀着感激之心把彼得奉为座上宾。彼得和奥古斯特二世有许多共同之处。他们两人都刚过25岁不久,两人都生得身材魁梧,体力过人,都有使不完的精力。不同之处在于他们使用精力的方法各有千秋。彼得将精力用于操心劳力的工作,他挥斧学工,凡是有益于祖国的人的一切,他都兴致勃勃,孜孜以求。奥古斯特二世却把精力消耗在玩乐上,像彼得一样,他也经常出国旅行,但目的大不一样,在马德里,他表演斗牛士的力气和机灵,以此博得热情如火的西班牙女郎的青睐。在威尼斯,他的风流韵事远近闻名。比较起来,彼得是一个实于家,而奥古斯特二世则更像是—个花花公子。
但是毕竟两人受的教育不同,奥古斯特也有一些彼得当时尚不具备的东西。在交际场上,奥古斯特二世风流倜傥,气宇轩昂,谈吐优雅,举止得体。
彼得和奥古斯特二世在玩乐之余,多次进行了极为秘密的会谈。奥古斯特二世劝说彼得应该把对外的重点放在北部,而不是南部。因为,在年轻英武的查理十二就任瑞典国王之后,北方的瑞典日渐强大,终将成为波罗的海诸国家的忧患。奥古斯特二世的劝说使彼得想起俄国大使团西行之初,在瑞典所受的种种冷遇,他应该教训一下这个曾令他不快的国家。另外,荷兰、英国两大海上强国正关注于与法国争夺西班牙王位的继承问题,为此不惜积极准备与法国开战。
彼得在维也纳,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利奥波德一世谈判的结果表明:要改变奥地利政府与土耳其媾和的意图,事实上已经不可能。彼得同时也开始考虑,就目前的国力而言,俄国尚弱,如果同时进行两线作战,必将分散有限的军力和国力。在占领亚速之后,南方的水域已经初步打开了缺口,而在北方,俄国仍然是鞭长莫及。他应该把俄国主要的目标转移到北方,从黑海转到波罗的海。此时,北方的一些国家、如波兰、丹麦都把瑞典视为未来的敌人,从而为俄国与他们联合创造了机会。彼得与奥古斯特二世达成了“君子协定”,准备在不远的将来组成军事同盟,联合对付瑞典。为此,两人交换礼物,互作保证,彼得将自己的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团的军官制服送给奥古斯特二世,奥古斯特则将自己的佩剑送给彼得。
1698年8月中旬,杜马书记官维尼乌斯的十万火急的密信纷至沓来,射击军在莫斯科已经发动兵变,准备拥戴被废黜的索菲娅公主。彼得闻后,大叫:“这是米洛斯拉夫斯基的种子又一次发芽了,这回我要将它连根拔除。瞧着吧!”他随身只带了30个随从,快马加鞭,昼夜兼程,1698年8月25日,秘密地回到了莫斯科。他要做什么呢?彼得心中充满怒火,他要严惩射击军,这是后话了。
回到莫斯科的彼得思绪万千,一个来自闭塞、落后国家的君主,来到先进、开放的国度,见到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事物。彼得下决心改革旧俄国、建立新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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