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扎尼克
好奇心害死猫
文|饶若曦
我家客厅有一扇很大的透明玻璃门，我看到玻璃门后面跑来一只黄色的动物。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动物，很像猫，但比猫咪瘦小，它的尾巴是身体的两倍长，尖尖的鼻子，尖尖的耳朵，我觉得应该是狐狸。它站在玻璃门后面，好奇地望着米娅。
好奇心害死猫。
我对动物的喜爱已经达到疯狂的程度。仓鼠、兔子、猫咪、狗狗、刺猬、龙猫，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没养过的。我养的兔子总是活不过两个星期，我不甘心，一只接一只地买，一定要琢磨出让兔子长寿的办法。我猜测，影响兔子生命长度的重要原因是兔子的饮食，因此，每次兔子吃东西我都蹲在旁边观察。
某个傍晚，看着兔子没完没了地啃菜叶，我萌生了一种莫名的好奇：兔子天天吃菜叶，它的牙齿会不会跟天天啃玉米的黑人一样白呢？这种好奇伴随着兔子吃完整片菜叶，我终于忍不住，把兔子一把抱起，掰开了兔子的嘴。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我清晰地记得，兔子的牙齿带有一点淡淡的绿色。看来吃青菜不刷牙的后果很严重，掰开兔唇的后果更严重。兔子被我莫名其妙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温柔的食草动物变成了变态咬人魔，它冲着我的手大咬一口。你们见过兔子的门牙吗？它每天啃胡萝卜白萝卜的战斗力可不是盖的，我疼得大叫一声，兔子从我怀里跳出，跑了。过了很久，它都没回来，邻居老奶奶说它是被黄鼠狼吃了。从那以后，我恨死了黄鼠狼，更恨过分好奇的自己。
说到好奇心，我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后浪一起死在沙滩上的感觉。爸爸的好奇心已经不能用“强”来形容，而是要说“非常非常强”了。记得有次我去参加同学聚会，那天我刚好得了感冒，鼻涕大把大把往下掉。我担忧地跟爸爸说：“爸，怎么办？照这样下去，我的同学们玩得happy，我却只能擤鼻子、擦鼻子，擦鼻子、擤鼻子了！”爸爸沉思了一会儿，极其严肃地跟我说：“没关系，我教你一个办法：鼻涕实在太多，你就趁别人不注意一把吸到嘴里，然后假装吐痰把它吐出来。”我开始怀疑坐在我旁边开车的人是不是亲爸，爸爸被我滴溜溜的眼神扫射得有些尴尬，便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啊，谁小时候没吃过鼻涕啊！我告诉你，鼻涕在嘴里就是滑溜溜的一坨，有点咸咸的，你甚至感觉不到它贴着你的口腔，它就像有一层薄薄的防护膜。只要吐得快，一点都不难受。”听着爸爸细致入微的描述，我好奇地问：“爸，你吃过？”“哎，小时候老是好奇体液的味道，泪水、鼻涕、汗水，我都尝过！”爸爸没有发现我一脸的鄙夷，接着说道：“为了掩人耳目，鼻涕还有一种更为隐秘的吃法：当鼻涕快要流出来时，你向后仰着头，用吃奶的力气往里一吸，鼻涕自然就溜到嘴里啦！”他为自己的“好办法”自豪地笑了，我却觉得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
长江的前浪还有一枚，那就是我的母上大人。她因为好奇闯的祸，真是罄竹难书。秋天来了，一场雨后，池塘边的小树下冒出了许多小蘑菇。看着这些灰不溜丢的不速之客，妈妈说：“曦，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你外婆会从山里采蘑菇炖汤给我喝。那味道，啧啧，绝世美味，超市里的怎么能比！”我好奇道：“绝世美味会是怎样的味道呢？”妈妈叹了一口气，说：“唉，你们这代人，怎么跟你们描述绝世美味呢？你们都是吃饲料猪、激素瓜长大的。”我翻了翻白眼。妈妈拔出一朵蘑菇，好奇地端详、思量着：“这些蘑菇是不是也很鲜呢？外婆当年采的蘑菇就是这种蘑菇吗？我能熬出什么样的味道呢？我们也摘点儿？”我咽着口水直点头。
我和妈妈唱着《采蘑菇的小姑娘》摘了一大袋蘑菇。回到家，我才想起老师讲过蘑菇不能乱吃，会毒死人的。我问妈妈：“妈，你还记得外婆采的蘑菇是什么样子吗？”“怎么可能，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光记得味道了。”“那要是有毒怎么办？”我和妈妈都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过了一会儿，妈妈说：“没关系，我们就熬一点点，一点点。就算中毒了，也是轻微的。”我欣然响应，毕竟这些蘑菇都是灰头土脑老实巴交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书上说的五彩斑斓的毒蘑菇。我们只做了一小碗汤，味道确实很鲜美，我终生难忘，但我绝对不会再吃第二次。吃完以后我们就觉得头重脚轻，眼睛模糊。我和妈妈互相搀扶着走到沙发边，两个人都把自己丢进沙发里。恍惚中听到妈妈的声音：“曦……你还受得了吗？要不要打110？还是120？”“没事……躺着好像……还好……”我们昏睡了一下午，慢慢地恢复了正常。还好没吃多少，不然为这事进医院，脸可丢大了。
养威廉期间，我曾经频繁地出入宠物店。宠物店里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狗、奇奇怪怪的事。一天，我在宠物店里看到了三只泰迪。它们刚做完造型，自然卷的棕色毛发，圆圆的脑袋上，圆圆的眼睛与圆圆的小鼻子就像三颗黑色的小弹珠。大概因为没见过长得像“奥利奥”的威廉，它们用同样好奇的眼神偏着头望着威廉，就连偏头的幅度都一模一样。等到它们的主人来了，它们又一起站起来做“恭喜发财”的动作，鞠躬的幅度也一模一样。我动心了，我觉得必须养一只泰迪，过年的时候就可以增加压岁钱了。当我沉浸在“压岁富婆”的美好幻想里时，三只小家伙扭着它们的小屁股排着整齐的队伍跟着主人回家了。从那以后我就有个泰迪梦。我养过各式各样的狗，有猛犬，有萌犬，偏偏没养过卷毛的，我好奇天天摸着小卷毛是什么感觉。
暑假快要结束时，我在床上一病不起，一个月后确诊为心肌炎，妈妈只好忍痛给我办理了休学手续。在手上还挂着留置针的时候，我迎来了自己十四岁的生日。爸爸的朋友送了我一份生日大礼——一只两个多月的小泰迪。我高兴坏了，给它起名为“米娅”，米娅就是我梦中的秀兰·邓波儿。它红棕色的毛油得发亮，就像一只刚从发廊做完波浪卷出来的迷你可卡，我可以把它放在纸袋里提着走。妈妈本来不想接受米娅，因为我当时一下床就昏得慌，自己的一日三餐都得要人伺候。但那时我正缠着妈妈要求病愈后出国念书，为了让我体会到罔顾实际的梦想只能带来一盘不可收拾的残棋，妈妈决定让爸爸接来米娅。
米娅萝莉的长相背后，藏着一颗疯狂恋母的心。来我家的第一天晚上，它的哭喊把我吓得戴上了耳罩。我知道狗狗到新家都会哭一段时间，但没想到被关在笼子里的米娅哭得如此惊天动地。它那么娇小的身躯居然能迸射出那么大那么高亢的声音，从一楼的卫生间传到三楼的卧室，直透心灵。洪涛老师，在这里我推荐一位歌手好吗？米娅，它唱《青藏高原》不费一点儿力气。你要是以为它只会飙一种高音那就错了，它一个晚上至少变换了六种哭法。从最开始不相信自己被关到笼里到哀求主人把自己放出去，从可怜巴巴地哭诉自己的悲惨身世到斥责主人的无情无义，从激烈地控诉人类到望着门外的月亮顾影自怜。没有哪个拟声词能贴切地描摹米娅的哭声，只感觉它的音色像婴儿般令人不能相弃。谁说人类听不懂狗的话，我们一家人都心内惶惶，辗转反侧。但爸爸妈妈硬挺着装没听见，因为从养第一条狗开始，狗的吃喝拉撒遛、治病、教育、洗澡、防虫就都是归我负责的。
米娅哭了很久很久，我们都以为它会哭一整夜的，却没想到，突然一下，泰迪音戛然而止。一首乐曲在高潮处突然终结，听众自然很疑惑。爸爸终于沉不住气了，从二楼跑到三楼，瞪大眼睛问我：“米娅会不会是伤心过度一头撞上笼子死了？”“你别吓我啊，怎么可能？”“你听，它好久没叫了，太不正常了！”爸爸坚持自己的观点。我红着眼圈说：“你还希望听它哭一晚上啊！别好奇了，赶快睡觉吧！”好奇宝宝，哦不，好奇爸爸会听我的吗？好奇妈妈也忍不住要坐起来了呢。爸爸哆嗦着一路小跑下了楼，过了几分钟，楼下传来的不再是哭声，而是撕心裂肺的谩骂。爸爸又跑上来告诉我们：“米娅没死，它睡着了。我一开灯，它又醒了。”难怪米娅如此疯狂，那是来自一只瞌睡的泰迪的谩骂。我仿佛都能听懂，它像个泼妇一样骂道：“你有病啊，老娘好不容易睡着了你还来吵我！你以为我是狗娘养的就好欺负吗……”骂声从半夜延续至天亮。第二天看到爸爸乌黑的眼圈，我心想：别低头，皇冠会掉；别流泪，坏人会笑；别好奇，小心变成“猫”——真理啊。
阳光刺眼得让人实在睡不着了，我跟米娅坐在客厅里吃早餐。我家客厅有一扇很大的透明玻璃门，我看到玻璃门后面跑来一只黄色的动物。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动物，很像猫，但比猫咪瘦小，它的尾巴是身体的两倍长，尖尖的鼻子，尖尖的耳朵，我觉得应该是狐狸。它站在玻璃门后面，好奇地望着米娅。米娅没看到它，还在淑女似的舔着食盆。厨房里的爸爸看到了这只“狐狸”，拿起菜刀冲过来。“狐狸”跑得飞快，一下越过围墙逃走了。爸爸走进门，问：“你看到黄鼠狼怎么不打啊？”“啊，那不是狐狸吗？”“哎呀，那就是你痛恨已久的黄鼠狼啊！你真是叶公恨狼。”确实，我一直嚷嚷着看到黄鼠狼要替我的兔兔报仇，可我从来没见过黄鼠狼。“哎，不对啊，我们家后院怎么会有黄鼠狼呢？”“你看看我们的后院，树和草一直都没有修剪，有狐狸精都不奇怪。”我不解了，黄鼠狼寄人篱下应该做贼心虚，不敢出现在人的面前，它为什么会跑到玻璃门前来呢？爸爸说那是因为黄鼠狼没见过卷毛狗，想看看卷毛狗到底是什么样子。你看，黄鼠狼也有好奇心，还差点因为好奇丢了命呢。
我对泰迪的好奇，在米娅吃大便后烟消云散。我看见她舔了几口藏獒“蛋蛋”的大便，真是太恶心了。我太后悔了，我养它养得这么辛苦，手上插着针还要帮它准备食物，带它散步。它不仅每天晚上飙高音吵得我这个需要休息的病人睡不好觉，还干出这么让人嗤之以鼻大跌眼镜的恶心勾当。我的泰迪梦就此破碎，在妈妈阴谋得逞的暗喜和爸爸依依不舍的眼神中，米娅回了它的娘家。
听说，“好奇心害死猫”是源于西方的谚语“Curiosity killed the cat”。在西方人眼里，猫是“好奇心”和“神秘”的象征：猫有九条命，怎么都不会死去，而最后恰恰是死于自己的好奇心。因此，奉劝各位好奇宝宝们不要太过好奇，不要以为人人都是牛顿，一好奇、一探索就能做出大文章。牛顿只是运气好，要是他家门口有棵榴梿树，落在他头上的是一只榴梿而不是苹果呢？
陌陌陌陌
文|杨晓萌
从此以后，默默更加贫乏的手机软件中，多了一个占地面积大却上档次的流行软件——陌陌。
1
2013年的第三天，默默注册了“陌陌”。
默默有一个型号比较老的智能手机，买的时候没有附赠内存卡，嫌麻烦的默默就把老手机的1G内存卡抠出来装了上去。但是世事真的只有发生了你才了解，区区1G的内存卡真的带动不了当时还算先进的安卓系统。
于是默默拿着全触屏智能手机，过着蓝屏手机的日子。日子久了也就忘记了自己手机也是可以有先进功能的，比如安装“陌陌”。
默默一直觉得“陌陌”是个神奇却危险的软件，有好多自己没有见过的人，居然可以在“陌陌”上发现；但是隐藏在暗处的自己也被别人看得清清楚楚。
其实就算头像不是自己的真实照片，偶尔遇到熟悉自己的人，也会点开自己的资料，再默默关掉，发出一些类似“啊，原来她也在啊，还取个这么××的名字，真是没想到啊”的感叹。然后现实中两人碰到还会忍着心中的吐槽，淡定地打招呼。
啊，太恐怖了！
好奇心害死猫。据说猫有九条命，默默相信猫在短短的有生之年会有九次好奇心，那么作为比较长寿的人类，连这么小的好奇心都要扼杀的话，太对不住九条命的猫咪了。
于是，在2013年1月3日这天，默默终于费尽千辛万苦，从自己手机为数不多的必备软件之中，空出了11MB的庞大空间。其伤心伤肺血泪满布的过程就不赘述，总之对默默而言是个不堪回首的曾经。
从此以后，默默更加贫乏的手机软件中，多了一个占地面积大却上档次的流行软件——陌陌。
2
由于自身手机内存限制，没有接触过什么高科技软件的默默像是进了大观园，手掌大小的屏幕把默默弄得晕头转向，她终于填好了资料，却又遇到了一座大山——头像。
对于要不要在纷乱复杂的网络中上传自己的真实照片这个问题，默默自己纠结了很久。
如果上传，那就是真的把自己暴露了。对身为“宅”一族又极为内向的默默而言，这个问题好比哈姆雷特的生与死。区别是，一个身死，一个原则死。
但是不传，那就意味着要面对或许终“陌陌”一生也无人搭讪的问题……
于是在传照与搭讪之中，一向严格坚持“网上不露面”原则的默默，决然地放弃原则，上传了自己手机里唯一的一张自拍玉照，并从此开始了自己的“陌陌”生涯。
默默在“陌陌”上的名字就叫默默，其他资料也是或真或假地填满了。
按照网络一向的规律，果然，第一个搭讪者出现了。
“你好啊，美女。”
“你好。”
“你为什么玩陌陌？”
“想看看别人为什么玩陌陌。”
“你是想约炮吗？”
“看来你是，拜拜。”
“我不是，就是问问。”
到这里就是默默的第一次对话，收获的是黑名单一人和一肚子气愤。
果然，一个人的素质和经济条件往往是没有任何关联的。一个人有智能手机玩“陌陌”只能说明他有这个经济条件，但不说明他比买不起智能手机的人有素质。
由于第一次的阴影，默默对聊天这种没有含金量的行为没有了半点兴趣。本想加了感兴趣的群，做个观聊人看看别人天南地北地侃大山也不错。但是面对“不说话的赐飞机”“二十四小时在线”“加群秒退的勿加”等一系列威胁警告，胆小嫌麻烦的默默却步了。
但困难是挡不住价值一条猫命的好奇心的。屡屡失望碰壁的默默越挫越勇，知难而上，终于她灵光一现，发明了一种新玩法——那就是隐身，偷偷看别人的资料照片甚至链接的人人、微博。
或许在别人眼里这是无聊透顶又浪费时间和流量的事，但默默却不这么想。
这就像《哈利·波特》中的比比怪味豆，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会吃到什么味道的糖。只是看着一个人的头像和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名字，你永远猜不到他的职业爱好和能体现一个人性格的个人签名。
这种便宜而安全的小小刺激，是默默喜欢的。
3
默默是个喜欢藏有很多秘密的人。她朋友曾说，她是个喜欢把一个秘密分成很多份，分给每人一份的人。每个人都有，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她一个完整的秘密。
对于这个说法，默默不以为然，一个秘密不论拆成多少份都是一个小小的秘密。但是经过这个朋友的启发，默默又把“陌陌”的个人签名功能开发成为自己的小小日记本。
当天的糗事、看到帅哥的小兴奋、偷偷崇拜的人、喜欢的歌手得奖，等等，这些不愿意写在QQ空间的小事情全都被默默写在“陌陌”上面。每次更新，上一条就会消失。从前的心情就会变成一组被自动遗弃的数据。默默会忘记，别人再也看不到。
但是人偶尔兴奋的时候，就会忘记曾经的教训。而这次默默一兴奋，带来的是默默的“陌陌”史上第二次对话。
话说那天是湖南卫视《我是歌手》的半决赛。
默默一向秉承“早睡早起，再睡不失眠”的原则，每晚十一点准时上床。即使迷上《我是歌手》，也没有打破自己的原则。毕竟白天看林志炫也是不能解困的，于是默默每天都会上网看比赛重播。
但是上网看的缺点就是，先知道名次，再欣赏歌曲。平时的比赛还好，可那是半决赛啊，看重播的话一丁点儿的刺激都没有了，所以默默为了林王子，破例熬了次夜，坚持看完了首播的半决赛。
顶着微微红肿的眼睛，激动得双手呈帕金森状的默默慢慢爬上了“陌陌”，而且没有隐身。
“干吗呢？”
“看电视。”
“我现在火车停在××站了。”
“哦，不错。”
“还好还好。”
“那你现在肯定没看电视，刚刚的《我是歌手》很精彩啊！”
“哦。”
默默发完最后一条，却只等来一个字。默默失望至极，就连林王子优秀的排名都没有那么令她兴奋了。
有时候兴奋的持续并不是因为事件本身，而是有一个载体带着你的兴奋无限运动循环下去。当默默把兴奋传达给那个火车停在自己门口的陌生人时，却被无情地抛了回来。
这一来二去，热热的兴奋便冷了。
4
其实从默默开展第一段对话后到隐身前，有很多人和默默打招呼搭讪。
但是那时的默默已经对“陌陌”本身的功能失去了大部分兴趣。再加上对方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什么“美女你好啊”“可不可以认识一下”，或者更简单只发一个微笑，等等，换汤不换药的搭讪方式，使得默默这样走在大街上几乎没有回头率的女孩子都丧失了兴趣。
其实默默的头像并不失真，但是参照平凡的默默本人，再去看照片上清秀白净的小脸，只能感叹长着一张上相的脸真是好命啊。
但是“陌陌”的搭讪时常有，熟人的搭讪却没见过。而长着一张上相脸的默默，在“陌陌”上却遭遇了高中同学的搭讪。
“你好啊美女，认识一下？”如果是普通同学的话，幽默的默默或许会假装不认识，再在对方不经意时亮明身份吓他一吓。
但是此时看了对方的头像、昵称、星座、个人签名等可以证明身份的资料，发现对方是自己曾经暗恋了好几年甚至现在看到心脏还会颤上一颤的同学后，再幽默的默默也幽默不起来了。
从此，默默收拾心情，痛定思痛。收敛一切可以让自己忘记教训的情绪，老老实实隐身在“陌陌”世界中，再没有发过声。
5
后来珍爱生命、远离“陌陌”的默默，终于在音乐导师的帮助下，在网上发表了一首自己作词，导师找自己朋友帮忙谱曲的原唱歌曲，并在网上小红了一把。
默默顺利从音乐学院毕业并很快签约了一家小型唱片公司。面对经纪人对自己服装造型的全方位包装，以及公司提供的再也看不到火车轨道，在市区黄金地段的简约风格的小型公寓，默默始终记得毕业前夕导师说过的话。
他说：“默默，你是个有音乐天分和灵性的孩子。以后你会遇到很多和音乐有关无关的事情，都会对你的音乐造成影响。我不要求你有大成绩，只希望你不要挥霍自己的天分和这干净的灵性。我相信你会理解我的话。”
默默的生活开始热闹起来，再没有十一点前睡过觉。每当一整天的喧嚣过后，寂静得可怕的凌晨时分，默默戴上耳机，听着当初导师给予自己很大帮助的那首歌，就会想起毕业前的那些叮咛。耳机里默默清澈稚嫩的声音唱着：
你是谁/我是谁/分不清是谁
别问我/不问你/谁是谁的谁
陌陌陌陌/陌陌陌陌/陌陌陌陌
你已迷失了自己/你却还不相信
你已丧失了激情/你怎还不反省
我不该问你是谁/谁又分得清
错错错/莫莫莫
不该问/不该说/不该错/只能沉默
陌陌陌陌/陌陌陌陌/陌陌陌陌
6
默默，在“陌陌”中沉默。
兔子少年
文|姜瑾如
门前的紫百合开了，浅蓝色的窗帘和着淡淡的香气，回忆一幕幕袭来。
木木站在窗前，看着天际一点点泛白。
门前的紫百合开了，浅蓝色的窗帘和着淡淡的香气，回忆一幕幕袭来。
Vol.1 你来的那天，春天刚好来到，风景刚好
半月村隐匿在西南部的深山里，山里有一汪形似月牙的泉水，养活着半月村祖祖辈辈的人。
很久之前，木木一直以为，她会永远待在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
可是后来，事实证明，她的以为，早就偏离了最初的轨道。
多年前一个春日的清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打破了这个小村子往日的宁静。
阿妈大力地把迷糊的木木从被窝中拖出来，给她绾起高高的发髻，仔细地为木木画上了浅浅的妆容。
直到来到村口，木木的意识仍旧有些混沌。
一眼看过去却发现，大家都换上了极为正式的衣服，大人们眼角的喜色怎么也藏不住。
和大多数苗族村寨的小姑娘一样，木木也戴上了精美的银花冠，插上了六根高低不齐的银翘翘。
木木盯着随风浮动的彩飘，心里的疑惑越发地大了起来。
“阿妈，大家这是怎么了？”木木仰起头轻声问了一句。
“傻木木，村里终于要来教书的老师了。”阿妈轻轻抚着木木高高的发髻，笑得一脸温柔。
“老师？”木木掩下心里的好奇，学着阿妈的样子，踮起脚朝村口望去。
没等多久，村长阿公就领了三两个人进了村子，还有一辆装满了家伙什的牛车。
“这就是咱们村新来的老师——徐老师。”
木木从没见过村长阿公这般欢喜的模样，两撇小胡子一翘一翘的，连声音也不自觉带上了一丝笑意。
徐老师很清瘦，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书卷气十足。
木木忽然想起了阿妈讲过的故事里的书生，整天拿着书简念着之乎者也。
心下一阵恶寒，偷偷朝着被村里人包围着的徐老师，扮了个大大的鬼脸。
转过头的一瞬，木木才发现牛车旁边蹲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尴尬地略加一想，便猜出了他是谁。
“你是老师的孩子吧？”木木蹲下身子，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瞪着一双微红的眼睛，一脸防备地盯着木木。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木木。”他还是不出声，紧紧抿着唇，瞪大了一双发红的眼睛，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像极了三婶家里养的那只肥肥的灰兔子。
木木不由得心情大好，用力揉了揉他圆嘟嘟的脸颊：“兔子，以后我就叫你徐兔子了。”
“不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你不要怕，以后就跟着我好了，我可以带着你一起玩，我会保护你的。”
“兔子，你怎么不理我呀？”
“兔子……兔子……”
于是，从你来的那天起，全村人便都知道了，肖家的木木身边从此多了一个小身影。
你是徐子钰，也是全村人最敬重的徐老师的独子。
可你，却只是肖木木的徐兔子。
在以后的许多年里，从未变过。
Vol.2 你是南国来的孩子，有着不能缚的性子
村里的小学校，因为徐老师的到来，重新热闹了起来。
木木和村里许多同龄的孩子一样，不再去山间你追我赶，而是乖乖拿起书和笔，规规矩矩地坐在徐老师的课堂上。
兔子也会在，会坐在木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唐诗册子。
清晨的一抹初阳透过窗棂映在他圆嘟嘟的脸上，总会平白为他多添几分秀气。
“明明比我小了这么多，性子却比我沉稳了不止一点两点。”每次看到兔子这样专注坐着看书的时候，木木总是会想起这个问题。
而阿妈也总是会念叨木木：“多学学子钰，静下心来好好听徐老师的课，将来才会有出息。”
“阿妈，谁是子钰啊？”
“子钰就是兔子……”
“哦……”
对话基本总是这样的开头和结尾。
其实木木早已经不记得兔子的大名了，潜意识里，木木认识的，自始至终都是当初那个一脸倔强盯着她的徐兔子罢了。
兔子始终不爱说话，村里的孩子试探性和他说过几次话之后，就不再主动接近他。
于是乎，未满七岁的木木，忽然涌出一种强烈的责任感。
“兔子是最好的少年，你们不愿意，那就木木来陪他。”
这样偏执的信念，就这样从幼时延续到很远的将来，最后乃至融入彼此的血脉。
“兔子，你给木木讲讲这首诗好不好？”
“兔子，九九乘法表好难啊。”
“兔子兔子……”
其实木木至今也不知道，那时的兔子有没有嫌她聒噪。因为木木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不耐烦的表情，所以，应该没有吧。
阿爸告诉过木木，兔子来自江南的一个水乡，兔子的妈妈还在那里等他，他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木木虽小，却也知道阿爸说的是什么意思。
兔子回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于是木木在心里偷偷做了一个决定，谁也没有告诉。
只是自那日之后，每日天刚亮，最先坐到教室开始背书的人就变成了木木。
村里人都说肖家的木木准备当大学问家了，阿妈则很欢喜木木的转变，在她看来，肖家最顽劣的木木终于有上进心了。
在那之后很久，兔子终于不再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没人注意到这一点，可木木注意到了，兔子终于接受了他们。
日子过得很快，小学课程结束了。
徐老师组织了一场考试，兔子不出意外地考了第一名，木木考了第二名。
阿妈说，村里要送木木出去继续读书，和兔子一起上寄宿学校。
木木没听阿妈说完，直接跑向了兔子家里。
“兔子兔子，阿妈说我可以和你一起出去上学了……”木木好开心。
剩下的这半句话，木木没有说出口，因为兔子哭了。
木木拉着兔子坐到了月牙泉旁，一起静静地看着泉里映着的圆圆大大的月亮。
“木木，我想回江南，我很想妈妈。”十岁的兔子抽噎着对着十一岁的木木说出了这句话。
那一刻木木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兔子一直对他们不冷不热。将心比心，他们又如何能要求一个几岁的稚童去亲近那些害他远离妈妈的人呢。
兔子的心里，其实一直是怨着他们的吧。
一瞬间，木木好像又看到了五年前那个一脸戒备却又一脸倔强的徐兔子，陌生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木木才哽咽着开口：“兔子，对不起。”
木木觉得认清这种事实真的很难堪，可她愿意鼓足勇气说声对不起，不管有没有意义。
木木很想再揉揉兔子的头发，可十岁的徐兔子早已经长得高出她太多。
兔子，你不知道吧，你的眼睛总是会出卖你。
一直知道，你终究是南国来的孩子，有着不能缚的性子。
可是直到现在，木木才将将看懂你眼里的坚持。
Vol.3 你长成了温润的少年，我却在梦里把你翻了遍
“变了，兔子变了，怎么会变了……”
木木躺在床上，望着低低的天花板，脑子里无数次掠过今天兔子那张笑得温润的脸。
木木和兔子分到了镇上最好的中学，然后开始了按部就班的中学生活。
一切都挺好的，唯一不正常的，大概就是兔子笑得越来越多了，以前不爱参加集体活动的他，在这些事上竟然变得非常活跃。
这应该是件好事吧，可木木却有点难过，她再也不能从兔子的眼里看懂他的情绪了，因为他的眼里始终是满满的笑意。
夏果是木木交到的第一个新朋友，高高的个子，挺挺的鼻子，还有一张完美的瓜子脸，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她那蹩脚的普通话了。
至于夏果为什么愿意和木木做朋友乃至死党，这个问题，木木问过夏果。
“因为你也不爱开口说话啊，我猜你普通话一定也不好，没想到我猜得这么准。”说完夏果还用一副“我很聪明”的表情看了眼木木。
窗外的蝉聒噪得厉害，木木和夏果却充耳不闻，在宿舍专注修改着文艺会演上要穿的裙子。
那是木木从家里带来的苗家特色的百褶裙，褶皱细密繁多，裙角绣着五彩的图腾。
只是现在的木木穿着还是有些大，那是阿妈给木木十八岁生日那天准备的。
夏果突然开口：“木木，你认不认识隔壁班的班草啊，简直太帅了，他要是再高一点，说不定我就去追他了，听说他还是这次会演的主持人呢……”
木木愣了神，一针戳中了自己的拇指，吮着自己受伤的指头，木木好笑地捶了夏果一下：“是我以前的同学罢了，瞧你花痴的。”
木木当然知道兔子很帅，大半年里听到了很多关于他的事，不外乎参加什么比赛拿了什么奖，下课收到了很多小纸条之类的。
木木觉得自己快病了，听到一些事，明明不相干，也会在心里拐几个弯想到他。
木木踮着脚和夏果把手里的百褶裙展开，藏蓝色厚重的底色，衣袖边火红色的刺绣，惹来夏果一声又一声赞叹：
“哇！木木，这衣服太美了，我也好想要一身！”
“等下次回家让我阿妈也给你做一身。”
“木木你太好了！来，我亲亲……”
“你走开！”
和夏果打闹完，木木小心翼翼收起怀里的百褶裙，谁都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拿出它。
只有穿上百褶裙，努力跳好花鼓舞，她才能和她记忆里的徐兔子站在一个舞台上。
木木已经好久没有和徐兔子说上话了，即便他们是隔壁班。
看到百褶裙，她忽然想起了村子里载歌载舞的场景：十多个鼓手敲击出震耳的鼓声，阿妈带着二婶、小姑她们穿着美到令人窒息的百褶裙，跟着鼓点不停地旋转、跳起。
只是，谁来做她的鼓手，为她敲出震耳的花鼓声呢？
文艺会演那天，夏果叫嚷着要给木木化浓浓的彩妆，最后在木木的强烈要求下改成了淡妆。说是淡妆，其实也就是涂了层唇彩罢了。
轮到木木时，她听到了台下的欢呼，静静看向不知道是被百褶裙还是被她满身银饰惊讶到的人群。
夏果劝她不要带这些银饰，木木没有答应。木木告诉夏果：“这些都是福祉，我是苗家的女儿，跳花鼓舞，这些小银饰是一定要戴上的。”
鼓声起，木木也开始移动脚步。旋转、跃起、挥袖、提裙，不知道是鼓点跟着木木，还是木木跟着鼓点。
连谢幕也没有，木木冲下了台。她听出来了，那是兔子的鼓声，只有兔子才会敲出来的鼓声。
在后台，木木哭得不能自已。直到见到她的徐兔子，才羞涩地接过他手里的纸巾。
“你跳得还是那么好看。”
木木盯着兔子一脸温润的笑，一时间慌了神，不敢再看。她低下了头：“兔子，你今天也很好看。”
“还有，谢谢你为我敲鼓。”不过，木木没有说出这一句，因为她不知道徐兔子还记不记得从前。
可是木木一直记得，即便当年的那个徐兔子早已经变成如今台上温润耀眼的少年。
兔子送木木回宿舍，两个人一路上一言不发。
木木站在门口盯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渐渐离开，想要说什么，喉咙却哽得说不出话来。
“想把你在梦里翻个遍，却发现自己在现实中想你到失眠。”耳机里静静流淌着歌词，木木却盯着低低的天花板，眼泪再一次模糊了视线。
Vol.4 没人跟你说话就跟我说吧，我不多话，但愿意听
木木陪着夏果参加了文娱部的联欢晚会，地点定在学校附近的一家自助餐厅。
大概是因为从没接触过这种事情，木木表现得局促不安，陪夏果走了一会儿就自己找了个角落待着。
兔子也来了，身边站着文娱部的女神部长。木木有点难过吧，应该是难过的，毕竟站在兔子身边的不是她。
不过更多的是在心里赞叹兔子和女神部长的容貌真的很好，没心没肺，说的大概就是肖木木这种人吧。
低下头不再看向人群，静静地戳着盘子里的草莓，木木思考着要不要晚上给兔子发条短信，说些什么好呢？
“同学，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同学……”
声音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木木才反应过来是在喊她，手里一哆嗦，叉子掉到了地上。
“不好意思，我没听见，你刚才说的什么？”木木懊恼地捡起叉子，轻声回问。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哦，当然可以，坐吧。”
木木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盘子里的草莓，明显已经再次神游。
不知过了多久，手中的叉子被缓缓抽掉，木木呆呆地看着那只修长白净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没人跟你说话就跟我说吧，我不多话，但愿意听。”清冽的嗓音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木木抬起头看向身旁的少年，好看，和兔子一样好看。
可是木木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两个人静静坐着，气氛异常的诡异。
“嘿，我叫肖木木，你叫什么呀？”
“赵之树，和你一个班。”
“啊，咱俩同班！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木木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人，试图在脑海里找到他的影子。
“别想了，班里除了夏果你还记得谁。”
“好像也是啊……”
你一句我一句，直到联欢结束，木木才发现，原来她还是能够和兔子之外的男生有话说的。
赵之树，温润如树，是和兔子不一样的少年。
会演之后不久，木木忽然出了名。
很多人都在打听那个穿着百褶裙满身银饰跳花鼓舞的姑娘，甚至有人在校园贴吧内发帖求她的联系方式。
可这并没有影响到木木的生活，她还是如往常一样跟着夏果泡图书馆逛学子街，该优雅就优雅，该疯狂就疯狂。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每次数学测验完，赵之树同学总会拿过她的低分卷一题一题给她分析出错的原因。
木木在很久之后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她没有拒绝，让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应当？
木木把这个问题交给命运，她不想去想了。
因为木木发现，有赵之树在身边的每一天，似乎都温暖得刚好。
Vol.5 我知道你会走，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兔子要走了这件事，木木是从赵之树的口中知道的。
赵之树告诉木木，兔子作为优秀毕业生，被推荐到江南一所有名的高校了，下周就可以过去。
木木在一瞬间似乎什么都懂了，懂了兔子为什么拼了命一样地学习，着了魔一样参加各类活动，都是为了这一天吧。
走之前的那个下午，木木单独约了兔子出来，在街角的一家冰激凌小店。
见到兔子的第一眼，木木才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兔子了。
兔子的眉眼还是一如从前，可是脸庞却真真切切变得更成熟了，也变得更陌生了。
“兔子，你要走了吗？”木木低低开口。
沉默了些许，兔子才出声：“现在也只有你才会叫我兔子了，刚刚差点没反应过来你在喊谁。”
兔子的嗓音带着变声期的沙哑，明明坐得这么近，一句话又让彼此离得那么远。
“兔子，阿妈给我打电话了，徐老师明天会来送你，你等等他，他有话对你说。”
“我知道了。”
“兔子，我知道你会走，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快吗？一点也不快，我已经让妈妈等了很久了。”
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因为兔子接到电话要赶回去整理最后的档案。
木木自己在小店待了很久，直到赵之树找到她。
木木抬起头看着轻轻为她擦眼泪的赵之树，一瞬间情绪崩溃。
“我知道他会走，我一直都知道，我都知道……”木木扑在赵之树的怀里，抽抽噎噎不停重复着同样的话。
赵之树轻轻拍着怀里的木木，一向沉稳的脸上显出一丝掩藏不住的慌乱。
“乖，不哭了，会过去的。”赵之树像哄孩子一样轻声哄着怀里的木木。
木木再次见到兔子，是在学校的门口。兔子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紫色旗袍的中年女子，对面站着徐老师。
木木不用想也猜得出来，那是兔子的妈妈。
兔子妈妈气质很好，带着江南水乡的温婉。木木想，她大概一辈子也学不来这种温婉。
徐老师不知道说了什么，将兔子的妈妈惹哭了，她随后转身上了车子。
兔子已经比徐老师高出了一个头，安静地听徐老师说完，也转身上了车。
车子开走，木木走到徐老师的旁边，扯了扯他的衣角：“徐老师，我阿妈还好吗？”
“挺好的，一直念叨你。”说这话的时候，徐老师还盯着车子开走的方向。
木木心里一阵泛酸，哽咽着开口：“老师，不然你也走吧，一家人团聚，多好。”
徐老师笑着拍了拍木木：“我挺喜欢村子的，不想走。好好上学，放假了记得回村子看看。”
木木看着徐老师不再稳健的步子，怔怔流下了眼泪。
那天晚上，木木和赵之树坐在图书馆后面的台阶上，讲起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故事里，有她，有兔子，有徐老师，有阿妈，有月牙泉，有精美的百褶裙和那些叮叮作响的小银饰。
赵之树问木木：“你的故事里为什么没有我？”
“你来晚了，这个故事已经结束了。”
赵之树和木木都隐在黑夜里，谁也看不到谁的神情。
“赵之树。”
“嗯？”
“我决定开始一个新的故事了，你来做故事的主角吧。”
良久的沉默，然后是一句带了笑意的回答。
“好。”
Vol.6 旧城里看不见阳光，你和我的一个梦长得好像
大学毕业之后，木木回了村子，带着赵之树。
阿妈问木木，他是不是自家未来的女婿，木木羞涩地点了点头。
徐老师老了许多，双鬓有些白了，唯一不变的是，脸上还是挂着当年那样温润的笑意。
徐老师告诉木木，兔子也回来了，带着女朋友去了后山的月牙泉。
木木笑着牵过赵之树：“老师，这是我男朋友赵之树。”
徐老师了然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木木见到了兔子和他的女朋友，两个人相视一笑，仿佛这十几年的时光都在这一笑里了。
肖木木和徐兔子的故事无波无澜，喜欢还是不喜欢始终也没有说给彼此听。
木木陪着赵之树坐在月牙泉边的时候，接到了兔子发来的短信：“你不能当我的诗，正如我不能当你的梦，所幸，最后的我们找到了对方的彼此。”
木木低笑出声，回了他：“别文艺啦，兔子，你和我旧时的一个梦长得很像，以后可要好好的，别再像小时候一样偷偷哭啦。”
其实还有一句，木木没有发出去。
“你成了别的姑娘的骑士，却永远都是我心里的兔子少年。”
靠在赵之树肩上，木木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之树啊，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不记得了，是你穿百褶裙那回吧，然后我就开始在你周围出现吸引你的注意了。”
“啊，这么早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要不怎么说你迟钝，被我吃得死死的。”
“也是哦……”
尾声
身后传来暖人的热度，木木转身拥住赵之树：“怎么醒得这么早？”
“睡不着，缓一下给你做早餐。”
良久，木木仰起头，轻轻开口：“之树，十年了，有你真好。”
“我也是，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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