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具一格的婚礼
爱的分子,弥漫在整个撒哈拉沙漠的上空,也回荡在爱人的眉梢眼角。如果能够将爱抓在手里,任谁都忍不住想用双唇去轻轻触碰。
爱情、爱人、家,一切构成婚姻的因素已经完全齐备,再有一场象征性的婚礼,三毛与荷西就可以共赴婚姻的殿堂。不过,三毛却希望荷西再给自己三个月的时间,她正打算学当地的沙哈拉威人横穿沙漠,等这个梦圆满之后,她再成为荷西的妻子。
荷西并不反对三毛的计划,不过他提出要和三毛一起到法院去问问结婚的流程。在沙漠中的西班牙法院里,一位满头白发的西班牙老先生接待了他们。结婚的手续似乎给这位老先生出了一个难题,因为按照当地的习俗,沙哈拉威人有自己举办婚礼的方式,从来不需要经过法院,更何况三毛与荷西要完成的是一段跨国婚姻。
老先生只好搬出厚厚的一摞法律书籍,眯着眼睛在书中搜寻了许久,终于找到了答案。他不紧不慢地念着法律书中的条文:
公证结婚,啊,在这里——这个啊,要出生证明、单身证明、居留证明、法院公告证明……这位小姐的文件要由台湾出,再由中国驻葡公使翻译证明,证明完了再转西班牙驻葡领事馆公证,再经西班牙外交部,再转来此地审核,审核完毕我们就公告十五天,然后再送马德里你们过去户籍所在地法院公告……以三毛的个性,任何烦琐的手续都会让她头疼,还没有听完老先生的话,她就委屈地看着荷西,问他既然手续这么烦琐,是不是还要结婚。
荷西正听得认真,一脸严肃而又紧张的表情,生怕漏掉一个字,这场即将举行的婚礼就会泡汤。他赶忙打断三毛的话,郑重地问老先生,需要多久才能正式结婚。老先生不紧不慢地告诉他,完成这一系列手续,需要三个月。荷西一下子急出了一头冷汗,急忙拉着三毛的手跑出法院,去准备一系列烦琐的手续和证明。
一个个结婚用的文件,消耗了两个人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因为住的地方没有门牌,他们只好在镇上的邮局租了一个信箱。从住的地方走到邮局,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因为荷西平时需要上班,每天到邮局检查来信,就成为三毛的任务。
沙漠中很少能见到东方面孔,三毛在法院和邮局之间一连往返了三个月,几乎镇子上一大半的人都认识她,甚至还有一些人和她成为朋友。
等待结婚手续寄来的时间里,三毛与荷西游览了许多地方,他们拍了许多照片,记录下了两个人在不同地点的灿烂笑脸。每一次到达新的地方,都令三毛兴奋不已,如果没有结婚手续的困扰,她情愿在那些地方多停留一段时间。
法院的老先生没有骗他们,时间整整过去了三个月,那一天,三毛一面坐在法院里等待结果,一面在心中抱怨着沙漠中的炎热天气。老先生忽然开口说话,说的内容仿佛是在三毛的心头吹了一股清凉的风。他说:“好,最后马德里公告也结束了,你们可以结婚了。”他还告诉三毛,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下午六点钟为他们举办婚礼。
三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婚礼的到来竟然如此迅速。当初是荷西催促老先生要尽快办理,可是当手续真的全部完成的时候,三毛又有些像梦游一般恍惚。
她走出法院,在门外的沙地上坐了很久,她知道,荷西知道这个消息一定兴奋不已,可是最大的问题却是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荷西。他一周要在公司里住五天,只有周末才会回家休息。
正巧,荷西公司的吉普车从三毛的面前经过,三毛赶快跑上前去,叫住了名叫穆罕默德•沙里的司机,她请他给荷西带个口信,告诉他明天是两个人结婚的日子,要他一下班就回到镇上来。
司机显然也为这个消息惊讶不已,他惊讶的是,荷西竟然不知道自己结婚的日子。当车子开走的时候,三毛还能清楚地看到司机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她猜测,他的心里一定在想,这个女人一定是想结婚想疯了。
想要结婚的念头已经在荷西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火,他根本等不到下班,收到消息就飞车赶到了三毛的面前。他不敢相信这个令他渴望拥有的女人明天就会成为他的妻子。欢呼过后,憨厚的荷西又开始发呆,他不知道在这个极度需要庆祝的时刻应该做些什么。
保持清醒的依然是三毛,她拉着荷西出去发电报,把结婚的消息告诉家里。荷西的电报长得像一封信,三毛却发出了短短的六个字:“明天结婚?三毛。”好的消息不需要太过烦琐,只需几个字,就足以值得远在家乡的父母为她欢呼雀跃。
为了和单身的日子告别,两个人来到沙漠中唯一的一家电影院,看了一部名叫《希腊左巴》的电影。这部大部分都在讲述两个男人之间友情的电影,似乎与爱情毫无关系,但是在枯燥的沙漠地区,两个人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庆祝方式。
荷西总是希望能送给三毛一个特别的结婚礼物,于是第二天,他独自在沙漠中找寻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完整的骆驼头骨。他把这个头骨装在盒子里,交到三毛手上。三毛的反应果然如同荷西料想的那样兴奋,三毛爱极了这个独特的结婚礼物,如获至宝一般捧了许久,终于在书架上为它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两个人平时的穿着一向随意,可是为了婚礼,似乎应该刻意打扮一下。荷西特意修剪了一下胡子,穿上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为了搭配荷西,三毛也选择了一条淡蓝色的旧麻布裙子。除了凉鞋,没有其他的款式与这件田园风格的裙子更加搭配,头发也不需要刻意做发型,只是松松地散了下来,只有一顶宽边的草帽算是最别致的装饰。
三毛对着镜子看了好久,觉得似乎还不够隆重,回身去厨房拿了一把香菜,算是帽花,别在了帽檐上。在荷西的眼里,三毛无论怎样打扮都是最美的新娘。两个人就这样手牵着手,走向门外的滚滚黄沙,三毛也成了一个走路去结婚的新娘。
足足走了四十分钟,两个人才来到法院门口,一个陌生人突然跑上来为一对新人照相,小小的礼堂里,竟然挤满了两个人的熟人。
与有着隆重打扮的法官相比,两个前来结婚的人仿佛更像一对路人。年轻的法官也许是第一次主持婚礼,在宣读结婚誓词的时候,三毛清晰地看出他拿着纸的手有些轻微地颤抖。当法官问三毛“你愿意做荷西的妻子吗?”时,突然晃过神来的她竟然没有答“是”,而是说“好”。
观礼的人发出一阵笑声,一度尴尬的气氛在瞬间得到了缓解。为了配合三毛,荷西也回答了“好”,这下轮到法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说:“好了,你们结婚了。恭喜,恭喜。”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三毛把帽子摘下来当作扇子扇风,一不留神,帽子上的香菜撒了一地。荷西来不及在三毛的手指上套上结婚戒指,就忙着去追法官要户口名簿。
稍显慌乱的婚礼,丝毫没有影响两个人的好心情。他们再次牵手走回家,还没有进门,就发现一个大大的蛋糕放在门口,蛋糕盒子上还有荷西的同事们写来的联名贺卡,漂亮的蛋糕上面,还有一对穿着结婚礼服的新人。
在沙漠中吃到奶油蛋糕,实在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奶油的甜蜜似乎象征了他们的婚姻,无论以怎样伤痛的方式收场,回忆起来只有满满的甜蜜。
独特的生财之道
沙漠在枯燥的生活里铺垫出谜一样的美丽,如果爱情也有颜色,一定就如同沙漠中的夕阳那般火红。真心爱人给予的那份静谧,无论用再炫目的代价交换,也不愿意割舍。
沙漠中的一切物品都贵得惊人,出身优越的三毛与荷西一向又不懂得生活的精打细算,日子虽不至于捉襟见肘,可是许多钱却不知道都花在了哪里。
一次,荷西整理了一下来到沙漠之后的收入账簿,惊讶地发现竟然赚了这么多钱。为了庆祝,他带着三毛来到沙漠中最奢华的一间饭店,点了沙漠中最贵的食物和红酒。
在那间如同阿拉伯皇宫般的西班牙饭店里,三毛吃到了来到沙漠以来最美味的一餐饭。胃的满足让整个人的精神都愉悦起来,那个晚上,三毛一度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这种幸福的感觉只维持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三毛整理了一下来到沙漠之后的支出账簿,竟然发现荷西赚来的钱根本所剩无几。以至于吃过大餐之后的那顿饭,只能吃寒酸的马铃薯饼和白面包,就连汤都只能用白水来代替。
其实,两个人的生活并不算奢侈。自从来到沙漠,他们就没有买过衣服,大部分的钱都是花在了吃饭和旅行用的汽油上。
可是,如果为了省钱,让两个人在假期闷在家里,这两个崇尚自由的人即使不憋死,也会憋疯。于是,三毛想出了一个独特的生财之道,把穿越沙漠的旅行改成沿着海岸线旅行,还可以沿着海边抓鱼,这样既可以做菜,还可以卖钱来抵汽油钱。
没有什么比游玩更让两个人有兴致的事情。第二个周末,荷西就扛着帐篷,带着三毛开始了沿着海岸线的探险。他们一直沿着海边开了五十公里,竟然发现了一片没有人来过的原始海域。
两个人如同发现了宝藏一般兴奋。三毛拿着一只大桶,负责在海边捡海带和螃蟹,荷西则潜到更深的海域去捉鱼。只一会儿,三毛就捡了一大桶螃蟹和海带,荷西的腰上也挂着十几条红色的大鱼。
当天晚上,三毛与荷西就在海边的悬崖上露营,享受了一顿海鲜大餐。第二天,这些没有吃完的海鲜又被他们带回去,请荷西单位的同事到家里来享用。除了从海边捉来的鱼,一大群人又额外添置了许多菜品,这样一来,花出去的钱反而比平时更多,存钱的事成为泡影。
三毛再次决定,下次捉来的鱼,要拿去卖掉,只要能把出去玩的费用赚回来就可以。这一次,两人天不亮就出发。沙漠中的白天酷热无比,可是夜晚和凌晨却又是难以忍耐的寒冷。依然是荷西负责潜入海中捉鱼,三毛则负责在岸上把鱼收拾干净。
冰冷的海水冻得荷西脸色发白,跪在岸边收拾鱼的三毛,两个膝盖也跪得通红,一不小心手指又被鱼刺扎破,沾到海水之后刺骨疼痛。
一连捉了三十多条鱼,有六七十公斤,荷西才疲惫地爬上岸,三毛一面往他嘴里灌着牛奶,一面告诉他,像他们这样捕鱼的人,应该叫作“素人渔夫”。
为了防止鱼在烈日下坏掉,两个人一面把鱼搬上车,一面在鱼身上铺着碎冰。当车开回到镇子里,三毛甚至打算干脆扑到床上睡上一大觉。可是荷西担心鱼会变臭,勒令三毛强打起精神去卖鱼。
荷西把车开到了国家旅馆,可是两个人谁也没有做过生意,不仅羞于开口,见到国家旅馆的经理,反而像小偷一样赶忙躲回了车里。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一条鱼也卖不掉,荷西只好鼓起勇气,找到经理,问他要不要买新鲜的鱼。
在之前参加的各种酒会上,三毛与荷西经常会和这个经理打交道。听说他们要卖鱼,经理吃惊不小,随后让他们走边门,去找厨房的负责人谈。三毛害羞得简直想要钻进地缝里。
听说这些新鲜的鱼只卖五十块一公斤,厨房的负责人马上来了兴趣,他一口气要了十条,开好了账单,让他们过了15号来取钱。这是三毛与荷西做的第一笔生意,一下子就收入一千多块三毛把账单当作宝贝一样收藏在裤子的口袋里,顿时觉得自己一下子来了勇气,马上让荷西把车开到另一间酒店。
这是一间同时做皮肉生意的饭店,荷西独自进去了许久也不见出来,三毛不耐烦地走进去,发现里面的女人正在摸荷西的脸。气不打一处来的三毛一把将荷西推了出去,在他的身上胡乱砸着拳头,之后还不忘记回去把作为样品的一条大鱼拿回来。
憨厚的荷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自己可以一下子把鱼全卖出去。又热、又饿、又渴的他还埋怨三毛把自己推出来。
三毛一面生气,一面又让自己的大脑在炎热的太阳底下飞速运转。她忽然想到了军营里有一名熟悉的炊事兵,说不定可以去那里试一下。荷西也一下子来了精神,两个人兴致勃勃地赶到了军营,却又碰了一鼻子灰。
军营里有三千多个士兵,可是他们却只剩下二十条鱼,就算每个士兵分一根鱼骨头都不够。炊事兵只好指点三毛,要把鱼拿到人流多的地方去卖,例如邮局门口,最好是专找欧洲人,因为沙哈拉威人从不吃鱼。
三毛只好买了一块小黑板,用粉笔画了一条鱼的图案,又写上“鲜鱼出售,五十块一公斤”。邮局门口果然是人流最多的地方,尤其是到了取信的时间,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可是人越多,三毛与荷西就越害羞,反而跑到了马路对面,坐等有人来买鱼。
一位荷西的同事听说他们在卖鱼,又好气又好笑,抓着他们回到鱼的旁边,大声叫卖起来。这样一喊,终于有人围过来买鱼,二十条鱼很快就卖光了,两人又赚了三千多块。
为了庆祝,筋疲力尽的两个人决定出去吃晚餐。可是除了上午卖鱼的国家旅馆,似乎没有更好的去处。三毛只好叮嘱荷西只点最便宜的菜,没想到竟然在国家旅馆里遇到了荷西的经理。
他正愁找不到人一起吃饭,还极力推荐说这里今天有最新鲜的鱼出售。三毛尴尬得只好低头不作声,自己亲手打来亲手卖掉的鱼,如今却要用十二倍的价钱买回来吃,就连上午向他们买鱼的那位负责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直到付账的时候,三毛才觉得自己把鱼卖得太便宜了。出于面子,荷西抢着付账,结果花掉了在邮局门口卖鱼的全部收入。吃过晚饭,两个人一路无语地回到了家,一头栽倒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三毛与荷西才终于从疲惫中恢复过来。荷西忽然想起,如果不是还有一笔国家旅馆的账单可以收,两个人昨天一整天就算白忙了一场,到最后连汽油钱都要赔进去。
三毛仿佛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疯了似的冲到洗衣机旁边。洗衣机里面,口袋里装着账单的那条裤子正在泡沫中翻滚,三毛与洗衣机做了一番搏斗,终于抢出了裤子,可是里面的纸条早已经被肥皂水浸泡得粉碎,拼都拼不起来了。
直到此刻,两个人才终于认清,他们天生就是对金钱没有概念的人,索性放弃赚钱的念头,尽情去享受生活。
悬壶济世的慈悲
生命,本就是一场爱的慈悲,三毛的一生不羁,甚至有些任性,不过,却从未更改天生的天真与善良。
似乎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三毛的身体就有些虚弱。虽然很少生大病,却小毛病不断。久而久之,三毛自己就能处理好这些小毛病,反而不需要去看医生。
无论走到哪里,三毛都喜欢带上一个药箱,来撒哈拉沙漠时也不例外。其实,她的药箱中大多都是止痛药、消炎药、红药水一类的日常必备药,可是对于落后的沙哈拉威人来说,这些药简直就是神药。
一次,三毛送给一位头痛的老妇人几片止痛药,老妇人的头痛果然好了,从此三毛会治病的名声也传扬出去。越来越多的非洲邻居来找她讨药,如果不给,那些伸手惯了的人们还会不高兴。
有时候,面对来讨药的非洲妇女,三毛会建议她们到小镇上的诊所里去看医生。可是闭塞的沙哈拉威女人永远把自己的全身和脸都包裹在厚厚的布料里面,宁可病死,也不愿让男大夫检查自己的身体。
无奈的三毛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把药“施舍”出去,到后来,因为不忍心他们遭受病痛的折磨,一些小毛病她也可以亲自诊治。荷西总是担心三毛会好心办坏事,所以,每次给沙哈拉威人看病的时候,三毛都格外谨慎。
沙哈拉威人似乎十分相信三毛的医术,竟然连一些“疑难杂症”也会找到她。三毛的邻居有一个名叫姑卡的小女孩,刚刚十岁,却马上就要嫁人。就在出嫁之前,她的大腿内侧长了一个又红又大的疖子,并且每天都在增长,可怜的小姑娘根本不能走路,只能躺在破旧的席子上呻吟。
女孩的母亲执意不让医生诊治,三毛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病,只好简单地为她涂抹了一些消炎药膏,又吃一些口服消炎药。三四天过去,丝毫不见效。
在撒哈拉地区,女孩子的贞操似乎比生命更加重要,无论三毛怎样劝说,那一家人依然不同意把女儿交给医生。无奈之下,三毛只好尝试了一下中国的土方法。中国的一些中医书籍上曾经记载,把黄豆磨成糨糊状,涂在疖子上,可以让疖子消退。想到家里刚好还有一些黄豆,三毛赶快跑到厨房里去磨糨糊。
看到沙哈拉威人对三毛的“医术”如此信任,荷西感到不可思议。没想到用黄豆敷了一天,那个疖子竟然变软了,又过了一天,开始流脓,三毛知道这是好现象,毒素随着流出的脓水会排出去。
又过了一天,疖子开始流血,这说明浓水已经全部流完了。三毛把黄豆糨糊擦掉,又涂抹上药水,没过几天,姑卡的腿奇迹般地痊愈了。
这一下,三毛和她神秘的中国医术更加出名,就连住得稍微远一些的人也要找她来看病。一位邻居带来一个“快要死了”的表妹,这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女孩已经不能走路,两只眼睛好像两个大黑洞,据邻居说,女孩几乎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很可能活不下去了。
三毛和女孩简单聊了几句,当听到她说家里穷得几乎没有东西可吃时,三毛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哪里是病,明明就是没有饭吃导致的极度营养不良。她找出了一瓶维他命丸,叮嘱邻居按时给表妹吃,又让他杀了一头羊,煮羊汤给她喝。没过几天,这个女孩的所有症状全部不见了,甚至还可以亲自登门来向三毛道谢。
荷西本来不希望三毛到处去给人看病,他担心三毛会捅娄子。三毛只好趁着荷西上班的时候偷偷跑出去给人看病,到后来,荷西对三毛的中国医术也叹服不已。
在撒哈拉的寻常时光里,似乎帮助那些依然用落后的方式生活的沙哈拉威人,也是三毛享受生活的一种方式。她是个闲不下来的人,除了到处给人治病,没事的时候还免费教当地的女孩子认字、数数、认识钱币。
一次,学生们在三毛家里发现一本名为《一个婴儿的诞生》的书,里面详细讲述了一个生命从孕育到诞生的过程。这些女孩子里面很多都已经做了母亲,却从来不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三毛索性放弃其他课程,用两个星期的时间,教会了她们孩子是怎么孕育出来的。
课程结束之后,一个正在怀孕的年轻女孩竟然希望三毛能帮助自己接生。她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是妈妈帮她接生的,可是这一次,妈妈去世了,年轻的女孩想到马上就要生产,似乎有些无助。
听到这样的请求,三毛吓了一跳。知道孩子的孕育过程,并不代表知道怎样接生。她费了半天口舌,也没能够让女孩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无论她明不明白,三毛也不能答应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
没想到,一个月后,一个不会说西班牙语的小姑娘跑到三毛门前,她嘴里不停地喊着那个怀孕女孩的名字,三毛一下子想到,她可能是要生了。
当三毛急忙赶到女孩的家里时,她的羊水已经流了一地,三岁的儿子吓得哇哇直哭。三毛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又跑到邻居家去请来一位当地的中年妇女。可是那个中年妇女一看到屋内的情形,竟然把三毛骂了一顿,转身就走,后来三毛才知道,在当地,看到别人家的女人生孩子是不吉利的事情。
三毛又想到了家里的那本书,上面详细记录了生孩子的过程。她又飞跑回家,打开书,按照上面说的,手忙脚乱地准备棉花、剪刀、纱布等。为了两条生命,三毛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好在荷西及时回家,大声把三毛骂醒。
即使看过再多的书和资料,三毛也绝对不可能完成接生的任务。正巧那个女孩的丈夫赶了回来,荷西冷静地告诉他,必须送他的妻子去医院,并且马上联系了救护车。
那个女孩终于在医院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她是当地第一个在医院生孩子的女人,这也是当地人第一次知道,即使是男医生接生也没什么大不了。
经过这次事件,三毛治病的胆子越来越大,竟然还敢用指甲油帮人补牙。荷西知道以后,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可是那些被三毛用指甲油补过牙的人,确实不再牙痛,还可以正常吃东西。
三毛并不是在胡闹,她真的有一颗善良的心,她治疗的都是一些不会致命的小病,并且她的病人都是一些执意不肯去医院的当地人。三毛的善良不仅是对人,就连对动物都有一样的慈悲心肠。
一次,房东家的母羊生了两只小羊,可是母羊生产后的胞衣却一直没有排出来,挂在身上。这样的母羊一般不会活太久,房东打算把母羊杀掉,可是三毛却担心没有了母亲,小羊会饿死。于是她恳求房东让自己试一下,得到房东的同意后,她仔细回忆着自己从一个农夫那里听来的方法,并且有样学样地找来一瓶葡萄酒给母羊灌了下去。果然,第二天,母羊就排出了全部胞衣,终于不用被杀掉。
似乎只有荷西不敢相信三毛的医术,可是一次荷西胃痛,三毛同样用自己带来的胃药治好了荷西。
不过,为了让当地人接受正规的治疗,三毛同意诊治的病人也越来越少,到后来几乎不再给人看病。与沙哈拉威人之间的情感比起来,三毛这个来自异国的女子反而更有爱心,自私的当地人似乎并不懂得什么叫作感谢,被别人帮助好像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如果需要他们去帮助别人则一万个不愿意。
三毛对当地人的这种态度并不介意,她只是用一颗善良的心,在可怜着这些用最落后的方式生活的人。
惊心动魄的荒山之夜
许多人但求岁月静好,只愿一世安稳,可对于生性喜欢冒险的人来说,这样的生活未免沉闷。
三毛与荷西总能在枯燥的沙漠生活中找到各种各样的乐趣,探险更是被他们当作乐此不疲的事情,毫不畏惧无边的沙漠可能会吞噬人的生命。
自从两个人买了汽车,荷西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驾车带三毛到沙漠中去探险。有时候兴致大发,即使不是假日,也要跑出去玩到深夜。一个黄昏,刚刚下班的荷西一到家门口就兴奋地嚷嚷着,他要带三毛去找小乌龟和贝壳的化石。
三毛早就对寻找化石很感兴趣,一听到荷西的话,什么都没有准备,穿着日常的棉布长裙和拖鞋,又带了一瓶红酒就匆忙跑出了家门。
不过,三毛的欢乐只维持了短短一瞬,因为她听到荷西说,来回要开车走上一百二十公里的路程。他似乎把这次行程计划得十分完美,三小时开车,一个小时找化石,刚好可以在吃晚饭的时间返回家里。
可是三毛看着远处即将下山的太阳,心中却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夜晚的沙漠温度会变得寒冷无比,除了月光和车灯,没有任何照明设施,黑暗中的沙漠没有任何建筑可以作为坐标,经常有人在夜晚的沙漠中惨死。
想到这里,三毛说道:“我们一天到晚跑进来扰乱它,找它的化石,挖它的植物,捉它的羚羊,丢汽水瓶、纸盒子、脏东西,同时用车轮压它的身体。沙漠说它不喜欢,它要我们的命来抵偿。”
三毛一面说着,一面还做出手掐脖子的动作。荷西却偏偏喜欢她胡说八道的样子,除了呵呵笑着,并没有打算掉头回家。
汽车朝着与太阳相反的方向奔驰,很快,沙漠中的“迷宫山”出现在眼前。所谓的“迷宫山”是一座座被风堆积起来的沙丘,从外观上看,大小、形状、每座沙丘之间的间隔距离都完全一样,不熟悉路的人走在里面一定会迷路。
三毛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虽然在“迷宫山”里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绕了出来,可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去寻找化石的兴趣。倔强的荷西偏偏不肯就此罢休,他知道化石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执意要带着三毛过去。
车子终于开到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原本干爽的沙地竟然变成一片湿泥地。荷西要三毛负责开车,他到车前面负责指挥。三毛听话地发动了汽车,按照荷西的手势一点一点向前挪动着。
荷西一直背对着前方倒退着走,三毛忽然发现他身后的泥地冒着泡泡,还没来得及提醒,荷西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片泥沼中。荷西还没有缓过神来,泥沼就已经没过了他的大腿。他按照三毛的呼喊想抱住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可是稍微动一下,泥沼又没过了他的腰部。
眼前的景象简直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噩梦,好在三毛急中生智,想到车上找一些能把荷西拉上来的东西,可是车上除了临行前带的酒壶,就只剩下几张报纸。她疯了似的在光秃秃的沙漠上四处寻找,可是丝毫找不到类似绳子或是木板一类的东西。
与死亡相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去,反而是更加可怕的事情。好在荷西终于抱住了一块石头,只有下半身泡在泥沼里,暂时不会下沉。可是太阳正在一点点从天际消失,一旦天黑下来,沙漠中的温度会低至零度,到时候,即使荷西不被淹死,也会被冻死。
泥沼已经渐渐变得冰凉,荷西却不忘记用冻得变了调的声音提醒三毛开车去找人求救。可三毛知道,这只不过是荷西想要确保她的安全。即使她开车回到镇里,天也已经完全变黑,到时候根本不可能再找回这里,荷西一定会在泥沼中冻死。
三毛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然而要保证两个人同时活下去几乎根本不可能。就在这时,三毛看到远处传来一道光亮,有车就意味着有人。她根本无暇思考那些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急忙向他们跑过去,想为荷西争取到一丝生的希望。
那辆装满了木箱的吉普车终于朝着三毛的方向开过来,趁着太阳落山前的最后一丝光亮,三毛看清里面是三个沙哈拉威男人。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请他们救自己的丈夫,可是那三个人却在不紧不慢地用当地的土话交谈,三毛只能隐约听懂“是女人”这个词,可是她无暇多想,只是请求他们用缠头巾或者捆木箱的麻绳把荷西拉上来。
三毛却没有想到这三个男人打起了她的主意。看着他们色眯眯的眼神,三毛本能地想要转身逃走,却被一个男人一把从后面抱住,一只脏兮兮的手朝她的胸脯摸了上去,一张脸也朝着她的脸凑了过去。
陷在泥沼里的荷西试图放开石头去救三毛,可是手一松开,身体就会下沉,只好用愤怒的声音咆哮着“我要杀了你们”。
三毛一面顾着荷西的安全,一面在三个男人的魔爪间挣扎。她看准机会朝一个男人的下体狠狠地踢了一脚,他痛得放开了手,三毛终于得以脱身。
脚上的拖鞋早已跑丢,赤着脚的三毛朝着车子的方向跑去,荷西只能疯狂地叫着“跑,跑,三毛,跑”。那三个男人反而上了车,慢慢地朝三毛跑去的方向开着。他们从没有想到女人也会开车,更没有想到三毛发动车子,仿佛自杀一般朝着他们的吉普车撞过去。
在三毛撞车之前,吉普车急忙转弯避开。三毛光着脚把油门踩到底,手里握着车上的一把弹簧刀,朝着“迷宫山”的方向逃去。吉普车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三毛只好熄了车灯,一个急转弯,趁着夜色,躲在一个沙丘的后面。
吉普车果然向远处开去,三毛的身上早已一身冷汗,一下子从紧张中放松下来,竟然有些想要呕吐。她不能让荷西一个人浸泡在泥沼里,好在星星已经出来,通过星座可以辨认出荷西的方向。
可是理智再一次占据了上风,如果朝荷西的方向开去,等于是在浪费时间,不如开车到检查站找人求助。三毛用车上的工具拆下了一个汽车坐垫,扔在沙漠上,算是坐标。看到坐垫平稳地放在沙地上,没有丝毫要沉下去的意思,三毛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道灵光。
如果把坐垫铺到泥沼上面,说不定可以把荷西拉上来。想到这里,三毛的心跳仿佛加快了一倍,赶忙发动汽车,沿着自己的车辙开向荷西的方向。
那片泥沼已经彻底隐藏在夜幕里,三毛从远远的地方看过去,竟然没有看到荷西的身影。三毛以为荷西已经被泥沼吞没,她歇斯底里地喊着他的名字。忽然,荷西的身影从泥沼中的一块石头后面露了出来,冰冷的泥沼几乎让他丧失了说话的力气,只能用微弱的声音回应着三毛。
三毛赶忙把汽车坐垫扔到泥沼上,果然没有沉下去,她又想到了汽车备胎,手忙脚乱地寻来了千斤顶。因为只穿了一条裙子,沙漠的冷风吹在身上如同刀割一般痛,可三毛不能停下手头的动作,拆下了全部的车胎,统统扔到泥沼上面。
她慢慢地通过坐垫和车胎爬到了泥沼上面,可是距离荷西还有一段距离。三毛又想到自己穿着到脚面的长裙,赶忙脱下来,在一头绑上一只老虎钳,丢向荷西的方向。
荷西抓住裙子的那一刻,全部的委屈与疲惫一下子涌上三毛的心头。她几乎已经没有力气拉他上来,荷西冻得太久,只能自己拉着三毛的裙子一点一点向前移动。
十五公尺的距离,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荷西的脸已经冻得像石膏一样白,双腿也早已冻伤。三毛一面忙着装车胎,一面胡乱地向荷西口中灌着葡萄酒,希望酒精可以让他暖和起来。
直到爬上汽车,两个人仿佛依然没有从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中缓过神来。天上的星座指引着他们回家的方向,倔强的三毛成功救回了荷西的生命,劫后余生的她,反而对寻找化石的渴望更加强烈。
心有余悸,生死相依
许多平淡的经历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呈现过后,就消失于脑海。两个相爱的人,渴望在雾色的光阴中一起苍老,更渴望在厚重的烟云中生死相依。
沙漠中的生活虽然枯燥,三毛却总是能在单调的岁月中找到不同的乐趣。许多次,她都已经不知不觉地徘徊在危险的边缘,有时甚至与死神只有一步之遥。不过,即便事后醒悟,她也从不后悔当初的行为,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选择做同样的事情。
一次,三毛正闲来无事,忽然看到门外几个当地的小孩子在打架,她跑出去把打在一起的孩子们分开,忽然看到有一条麻绳穿着的项链掉在地上。
当地人每个人的脖子上都会挂着一串东西,三毛以为是孩子们打架时掉下来的,于是便捡起来问谁掉了项链。没想到孩子们看见这条项链时表现出一脸恐惧,不仅没人认领,反而转身跑得远远的。
三毛只好把项链放在自己家门口,告诉孩子们,如果谁丢了项链,就让他来这里找。一个下午过去了,依然没有人上门来认领。那条项链实在又脏又旧,也许是有人丢掉的,三毛便拿在手里仔细看起来。
她发现,项链上有一块四周镶着白铁皮的锈红色铜片,还有一个布包和几个果核,都散发着异味。她把布包和果核剪掉,唯独把那块铜片刷洗干净,穿在一条丝带上,就变成了一串具有现代感的项链。荷西也夸奖三毛的作品十分好看。
不知为什么,戴上项链后,三毛忽然感觉十分疲惫,于是躺在床上,把收音机平放在胸口,听起了录音带。刚刚听了一会儿,收音机仿佛发疯一般地飞速旋转起来,里面的录音带已经被卷成了乱糟糟的一团。
刚刚把录音带拿出来,三毛又开始连续不断地打喷嚏。因为曾经得过过敏性鼻炎,三毛以为又复发了,因此并没有在意,只是找出一片药吃了下去。可是喷嚏还在一个接一个地狂打,一连打了一百多个,眼角也开始发红、发热,到后来甚至肿了起来。
伴随着一个猛烈的喷嚏,一股鲜血从鼻子中蹿了出来。三毛感觉整个世界开始剧烈地旋转,晕头转向的她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地震了。
直到荷西把三毛拖进卧室放到床上,她还在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还没有来得及从眩晕中恢复过来,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三毛赶快冲到浴室去呕吐,午饭已经全部吐了出来,之后就开始吐清水,清水没有了又开始吐黄色的胆汁,到后来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了,又一直干呕不止,好像要把全部的内脏都呕吐出来。
呕吐的同时,喷嚏和鼻血也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荷西一直紧张地从后面抱住三毛,不停地给她擦汗,以为她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直到三毛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荷西才再一次把她放回了床上。就在躺下去的一瞬间,三毛忽然感觉刚才所有的不适统统不见了,整个身体就和平时一样正常,好像刚刚那个呕吐到虚脱的人根本不是她,只有眼睛依然又红又肿。
她刚想去镜子旁边看看眼睛变成了什么样子,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疼痛,仿佛有一双手像拧毛巾一样在拧着她的胃,疼得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三毛剧烈地呼吸着,可是每一口呼吸都伴着剧烈的疼痛。
三毛觉得自己仿佛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她的全身剧烈地扭动,汗水已经浸透了衣服,嘴里在疯狂地喊叫,仿佛有炸弹在脑袋里爆炸。荷西吓得赶快把她抱到车上,准备去看医生,可是一见到光,三毛变得更加痛苦,马上把脸用毛巾盖得严严的。
星期天的医院里根本没有医生,荷西只好带着三毛来到军营,打算找军医诊治一下。两个士兵把三毛抬到了诊台上,可是三毛这时候却又一点点恢复了正常。等军医赶来时,她全身上下已经没有痛的地方。
军医检查了她的心脏、脉搏、舌头、胃,除了心跳稍快,什么毛病都没有,既不是食物中毒,也不是食物过敏,只有红肿的眼睛有些发炎,除了打一针消炎药,根本不需要任何治疗。
三毛向军医讲述了刚才的全部症状,可是军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叮嘱她再次发病时及时送过来。
回家的路上,三毛疲惫地趴在荷西的身上。就在经过一段下坡路的时候,荷西发现刹车失灵了。迎面过来一辆大卡车,眼看就要撞上,荷西拼了命地猛打方向盘,车子终于改变了方向,扎进了一处沙堆里,停了下来。
卡车上的士兵把荷西和三毛救了下来,当听说是刹车失灵时,一名士兵就坐在驾驶室里试了很多次,刹车却没有任何问题。为了避免再出事故,荷西只好慢慢地开回了家。也许是精神太过紧张,三毛在车上再一次昏了过去。
直到感到手指一阵剧痛传来,三毛才再次苏醒。原来荷西抱她下车之后用脚关上车门,没想到三毛的手指夹在了门缝里,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荷西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还是邻居的喊声把荷西拉回了现实,邻居指着三毛喊道:“她的孩子掉下来了!”荷西低头看去,发现三毛的两腿之间正汩汩地流着血,可是他知道,三毛根本没有怀孕。
三毛感觉到鲜血正像泉水一样从她的小腹中汹涌流出,她的生命似乎也在随着流淌的鲜血一点点消失。荷西和邻居说话的声音飘得越来越远,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邻居的妻子忽然大喊一声:“她脖子上的牌子,谁给她挂上去的?”荷西根本无心关注牌子,只想尽快送三毛去医院。可是邻居依然不停地喊着:“马上把那个东西拿下来,她要死了。你们两个傻瓜。”
荷西赶快把三毛脖子上的丝带扯断,邻居用鞋子打荷西的手,牌子掉在了地上。直到这一刻,三毛才感觉刚刚抽离身体的生命正在一点点地重新注入体内,可是似乎有些奇怪的味道,还有丝丝的声音。
三毛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用尽全部的力气喊道“煤气”。荷西发现家里的煤气正在泄露,赶快把煤气关掉。他们的邻居则忙着在那块牌子的旁边围上一圈小石头,之后才告诉他们,这块牌子是当地最邪恶的一种符咒,沾上它的人曾经得过的疾病会在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如果不是三毛扔掉了那个小布包和果核,很可能早就死了。
只是,大家并不理解为什么会发生煤气泄漏的事件,只有三毛在小声呢喃:“也许是我潜意识里总有想结束自己生命的欲望。”
即使是自己的心灵,人们也总是很难读懂。三毛虽然并不完全相信这些古怪的邪术,可是当看到一位懂得巫术的老人从那块铜牌里取出一张画着图案的符咒时,三毛的周身还是涌过一阵寒意。
她的身体果然一点点地恢复了健康,朋友们劝她去做身体检查,三毛却一笑置之。她知道,自己又到鬼门关走了一遭,也幸运地再次回到了人世。有了荷西的陪伴,死亡已经变得不再可怕,不过,同样是因为有了荷西,三毛再也不愿去考虑与死有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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