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处女海-水中刀·青春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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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大年钻进了海底迷官。

    雷长海被儿子的变故击垮了,病在家里。第二天打捞由唐福俭按雷老“立体分解”计划进行。罗大年尽管敬佩唐福俭干事业的气魄,但也有些担忧。按雷长海意见,罗大年潜水指挥夏华打捞队潜水员的作业。罗大年对雷长海的方案体会最深。他知道海面母船由唐福俭安排了保卫,他就放心地下潜了。他要按唐福俭指示,寻找“黑女丸”上的金库。还有标有A符号的珍珠库。

    处女海深黛色的海水,拖着长长的、舒缓的象裙带的波浪,呈现出稍微细密的,拘囿于一处旋转的波纹。色彩斑斓的蝴蝶鱼被一群神气十足地挺着箭状长吻的竹棍鱼追逐着游动。罗大年身穿潜水衣,剧烈地扇动着脚蹼,飞鱼一般在深水中穿行。海水凝锡一般,粘稠晃亮,似乎还透着一股迫人的寒力。罗大年已触摸到了“黑女丸”那庞大的躯体。船身被黑泥埋了半截儿,船被炸裂,断成两截,成丁字型,船体锈蚀,密密麻麻的渔网笼住了甲板和船桅。罗大年知道,几十吨的黄金、白金在船上只占很小的空问,甚至有可能焊在某舱的夹层里。按图寻找。他率领几名潜水员绕过几十个船舱。也没有找到秘密金库。

    罗大年退出淤泥充塞的船舱,双腿冻得麻木肿疼,喉咙口阵阵发紧。他知道自己已超出常规潜水极限,超过深度可能引起氮麻醉,造成潜水者四肢麻木和神智昏迷。他双腿支在一块波动着圆形光斑的礁盘。奇形怪状的黑黢黢的洞穴,魔鬼的眼睛一般。

    他突然凝滞不动了。他眼里跳荡着一团火花。他忙叫一个潜水员,用闪着寒光的潜水刀剜去紧靠船板礁穴的淤泥。

    淤泥被清除后,罗大年游过去,用手掌擦去生锈船板的污泥,他心中一阵狂喜,他已用手指摸到凸形“A”字迹。他急转身,游至下潜器旁,抓过对讲机,喉咙里旋风般地撕搅着一个因兴奋而变调儿的声音:

    “唐厂长,珍珠库找到啦!”

    对讲机里传来唐福俭的急切回话:

    “大年,组织电割!一定要尽快捞上来!真是太好啦!小岁,日后我给你记头功!”

    “现在是下午六点,是不是晚了点儿!我建议明天再捞!”

    罗大年说。

    唐福俭火了,叫道:

    “不行,夜长梦多!我已派人摆好浮桶,吊丝很快就沉下去啦!为了让这批财宝早见天日,小罗你就辛苦点吧!”

    罗大年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离开下潜器,派人进行电削作业。一个潜水员拿着电割机浑身颤抖,在水涡里溜圈圈儿。罗大年马上看出,他是想起阎学友悲惨一幕。他劈手夺过电割机,欲亲自操作,愤愤骂一句:

    “孬种!一边闪着,留你个整尸吧!”

    下潜器驶过来,开始水下录相。罗大年手握电割机,不多时,电割机在铝板上轻轻滑动。赤红的烈焰,象一朵盛开的珊瑚花。半个小时后,铝枝割完。罗大年轻轻启开沉重的钢板,顿时有一大盒珍珠映入眼帘。啊,这就是让多少人死不瞑目梦寐以求的财宝吗?于是便有百姓的哀嚎、遍野的尸骨,海盗的狞笑和日本鬼子的枪刺以及阎学友的惨死、自己的磨难,等一连串历史的、现实的东西在他脑子里飞蹿……

    珍珠盒被吊机拉上海面。

    罗大年与一个宽身板大汉潜水员最后钻进下潜器。罗大年抓起对讲机道:“唐厂长,珍珠盒必须妥善保管!请你马上通知雷老!打捞成功啦!”他激动地说着,突然,那个黑大汉唰地打开下潜器的侧门,然后将一把匕首插向罗大年的心脏,罗大年手疾眼快,一歪身,匕首扎在右臂上。没等他反手,就被黑大汉踢出下潜器。黑大汉恶狠狠地冷笑道:

    “哼,让你小子喂鲨鱼吧!”

    罗大年猝不及防被甩出下潜器,一下子卷入黑色涡流里。他心一沉,拔出扎在右臂上的潜水刀。血丝丝涌出来。

    他忙用一束海草缠紧伤口处,拚命朝上游。他知道自己的血,随时可能引来贪婪的白鲨。他疾速扇动脚蹼。身子箭一般向上蹿去。十五分钟后,他的头终于探出了水面。然而,水面上空荡荡的。他忽然看见迷漾的海面上,唐福俭的那艘中型拖轮朝远海驶去。他上当了!一种被欺骗的恼怒,使他发出一声瘆人的长吼:

    “唐福俭,你他娘的不是人!”

    喧嚣的海浪,吞噬了他的狂吼。他四处撤目,天渐渐黑下来。没有帆影。他咬紧牙关拼命朝拖轮的方向游去。不多时,忽觉涌过一道水浪,热嘟嘟的。扭头一看,不由猛抽一口凉气。

    一条脑袋扁平得象乌纱帽似的白鲨鱼。

    大鲨鱼翻动着青白色的肚皮和银灰色的背脊,幽红的大口张开着,露出一挂挂白森森的锥形利齿。扁平的大脑袋左摇右摆,搅起一个个红色漩涡,宽大的胸鳍和有力的宽尾击得海水发出闷雷般的“哗华”声。飞溅的水花溅起几十米高,又散金碎银般地落下。白鲨向罗大年直冲过来……

    短时间惊骇之后,罗大年镇静许多。他见鲨鱼张着大口向他扑来,忙从脚根拔出二尺长的潜水刀,一晃,刀短些,没扎到。他一个下沉,躲过这凶狠的一击。鲨鱼发狂了,“嚯”地扭一下身,眼睛瞪得象两只紫红的灯泡。

    它再一次扑向罗大年。

    罗大年慌乱地躲闪着。乌青的海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潜水镜玻璃上沾着白白的草屑水沫儿。他伸出另一只手胡乱地抓挠一下,擦去了水沫儿。回手时,白鲨发狂了。它在水面窜上钻下,尖利的牙齿从紧闭的嘴里龇出。它的一双裸露的绿幽幽凶残的眼瞪着他。他的手触摸到了白鲨粗糙的皮。他忙缩回手,正这时,白鲨一勾头,箭一般刺向他的左臂。他“呀”地一声惨叫,左肩上的一个部位象被烧红的铁钎猛击一下,鲜血喷涌出来……

    他竭力下沉,躲开了白鲨的第二次冲击。但是,剧烈的疼痛一阵紧一阵地向腿部、头和胳膊部位放射、伸展。他瞪圆两眼,紧闭着嘴,牙帮子咬得格格作响。他嘴唇青紫,太阳穴别别地跳动,浑身也不由自主地痉挛着、颤抖着……

    白鲨在海水里打了个滚,又向他扑来。

    他本能地喘了口气。不能再被动地躲闪了,他猛地想起第一次闯处女海与巨鲨搏斗的情景。用右手竞奇迹般地抠住了鲨鱼左侧的胸鳍,接着双腿一用力,盘上了鲨鱼的背脊。

    他并没有马上用尖刀扎鲨龟的头,那样会被甩掉。果然鲨鱼拚命地扭动身躯,试图甩开猎物。罗大年紧紧贴在鲨鱼身子上,任鲨鱼徒劳地翻滚扭动。

    罗大年气软了,手抖了。

    鲨鱼又把身子摆正了。随后把背弓起来,背鳍象一柄短剑冒出水面。出水时,罗大年猛然想起雷长海讲课时,鲨鱼腮是它的致命处。鳃能供给鲨鱼力量,是它维持生命的一道防线。鲨鱼也有生命线。罗大年毫不犹豫地将潜水刀插进鲨鱼腮里,狠命地搅动起来。

    鲨鱼惊慌了。痛苦地痉挛、抽动。他又把刀扎进鲨鱼另一个腮里搅动。

    紫红紫红的乌血立时染红了海水。

    一下,二下,三下……二十九下,白鲨终于停止挣扎,白惨惨的肚皮翻上海面,两腮还一张一合地吐着粘稠的血浆……

    罗大年喘上一口气。强忍着剧疼浮出了海面。他望一眼黛色的海面,波光点点,象有一种微光泻下来,直透心扉。

    一种战胜死神的快意,在他疲惫的血液里流动着……

    他无力地躺浮在波涛上。他的头昏沉沉的,四肢也失去活力。不一会儿,竟昏迷过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被海浪推到了一个小岛上,天已黑尽了。森凉的海水匍匐在他身边,细碎的波浪亲吻着他。礁石旁的浅泓里红殷殷的,洒满了他身上的血。他艰难地从水洼里爬起来,听到一种声音。不知这声音是来自岛上还是水上,一种神秘的咝咝声无所不在地响起。他惶惑地环顾四周。四周一片黑暗。

    他一抬腿,义重重地摔倒了。“哗”地一声响,水点子溅起很高。一个浪头扑来,又将他吞没了。他咬紧牙,迟缓地向岛上爬。他脸色白苍苍的,呼吸困难,血水和海水染湿了他的全身。他爬到一块礁石上,再也爬不动了。他仰脸凝望满天星斗的夜空。

    啊,多么迷人的海岛之夜!

    他从没注意过海岛的夜空,是那样灿烂,恬静。他激动得眼里滚出两颗灼热的泪珠儿。他心忽悠一沉,又猛地想起刚才的悲剧。杀他的那个潜水员是谁呢?他猜测着,又顺理成章地想到了唐福俭和“黑女丸”号。他断定,唐福俭的笑脸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他又卷进漩涡里来了。

    他的心又蓦地揪紧了。

    他拚命地爬上了第一次处女海遇难时得救的三角岛。黑森森的孤岛,宛如一头巨龟卧在那里。直到他望见那两间小石屋,他才认出这是三角岛。他想起了岛上养珍珠的福栓老汉和他的孙女阿环。他心中有些愧疚,人家救了他的命,他在与他们分手时说过,还要来谢谢他们,他要找到丁香香一起来看他们。可是,他离开小岛,一踏上南海市,就无情地卷进有关“黑女丸”的案子里去了,以致使他无力自拔。也许他就是这样的命,一生与磨难结下不解之缘。他怎么跟纯朴善良的福栓父女说呢?是他来看望他们,还是……他不动了,在离石屋不远的石坡上斜躺下来。

    晚潮渐渐平息了,水声逃遁了。海岛的夜静极了。只有对面孤岛的渔火,红殷殷的,宛如一个火球。罗大年躲在石坡上,眯着眼,恶梦不断。一个躁动不宁的精灵,顽强地钻进他的躯壳里,回旋、奔突,搅得浑身战栗了。他在想心事。人生交变,只不过是一夕之间。他义想起了丁香香,此刻,他也不恨她了。她的命也不比他强。他后悔……悔青了肠子。如果,他不认识白蝴蝶;如果他不来南海市;如果他不带香香闯处女海;如果他不救姜曼琳;如果他不来打捞队……如果……如果……在这些失误里,他最后悔的还是救姜曼琳。他不该救这个毒女人。她是一朵冷艳的恶之花,她使他与丁香香决裂埋下祸根。他这样想着,心在一片片破碎,化成悲凉的血水。

    福栓老汉的小石屋里亮着灯。里边有好多人在说话。罗大年从小石屋里人对话中,隐隐听出,他们是在谈“黑女丸”的事。他的心又一阵惊颤,“黑女丸”诱惑着多少人哪!一种本能的欲望,促使他要看一看,又是什么人在打“黑女丸”的主意了。他艰难地爬起来,还没站稳,就见石屋的门开了。

    他忙隐身在芭蕉丛里。

    石屋里走出两个人。一个矮小个头,一个高个头。老福栓将两人送出石屋。

    那个矮个子人,扭头握住老福栓的手,说:

    “谢谢老伯啦!我们走啦!”

    “欢迎你们再来呵!”老福栓呵呵地笑着点头。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麻烦你的!”高个子人也说一句,矮个子男人也随之附和。

    “都是自家人,那是应该的。”老福栓说。

    罗大年目送两个人上了一艘游艇。他走出了芭蕉丛,喊:

    “福栓老伯,福栓老伯——”

    老福栓微微一怔。等罗大年走近窗前,老汉孙女阿环走出屋,惊喜叫道:

    “你,你不是上次遇难的罗大哥吆?”

    “正是,正是。”罗大年点头。

    “快请屋里坐。”老福栓的脸笑成菊花。阿环忽然问:“罗大哥,你是怎么来岛上的?”

    “唉,一言难尽呵!”罗大年长叹一声,忽然想起什么,问:“刚才两个人是干什么的?”

    “他们是城里打捞队的,调查这片海域沉船的情况……”

    老福栓很平静地点头说。

    “打捞队,哪个打捞队的?”罗大年的心微微惊颤了。

    “说是……蓝剑……打捞队的!”阿环俏皮地歪着头,抢嘴道。

    “这就怪了,我怎么不认识他们?”罗大年一脸的疑云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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