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案件-心理学教授之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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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档案被盗

    特区新华街221号住着一位单身老头,名叫乔奇。此人原是市公安局副局长,是位曾获得国家公安部二等功臣荣誉的著名侦察神手,如今年老离休了。乔奇是个倔强的人,离休后,他不甘心在家闲着,他要继续发挥侦察才能,经申请批准,在他的住所开设私人侦探和咨询侦探所,经营侦破和侦破咨询业务,并且在《特区日报》上登了个大大的广告。

    广告登出第二天一早,乔奇刚起床不久,便有人揿响门铃。他走过去,把门缓缓打开后,见门前立了一位西装革履,瘦高个儿,灰白脸,高颧骨,高鼻梁,戴一副墨镜的老头。老头眼神忧郁,一见乔奇,便欠了欠身,颇有礼貌地问:“呃,您是乔奇先生吧?”

    乔奇说了一声:“对,请进。”边说边转身径直来到客厅,在一张旧办公桌后坐下,把手向桌前的靠背椅一伸,淡淡地说,“请坐。”

    那老头坐下后,递上一张名片,接着,扫视了一下屋子,见乔奇的屋子光线暗淡,又脏又乱,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

    乔奇似乎没有注意到来客的情绪变化,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名片,只见上面是:奥地利医科大学心理学教授,本市心理门诊部主任医生:裘国兴。

    乔奇略一思索后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贵诊所是1988年1月15号开的业。你是奥地利籍华人,是心理学鼻祖弗洛伊德最有名的弟子卡尔·亚伯拉罕的得意门生。是吗?”

    裘国兴一怔:“你怎么知道?”

    “呵呵,是从报纸上获悉的。”

    顿时,裘国兴脸上露出了惊讶的喜悦:“啊,事过半年了,你的记忆力太好了!”

    “是吗?”乔奇讪笑着说,“如果我把精力过多地花在其他方面,比如,打扫打扫屋子什么的,就不会得到你的赞赏了。”

    裘国兴一听脸红了,尴尬地点点头。

    乔奇惬意地笑了笑,然后显出一副精神非常集中的样子:“说一说你的来意吧。”

    裘国兴摸了摸光下巴,神情忧郁,语调缓缓地说开了。

    原来,三天前的一个早晨,裘国兴就诊时发现锁在门诊部保险柜里的三十多份病例档案不见了。这事可把他急坏了,内行人都知道,凡到心理门诊部就诊的病人,都有着不能告人的精神创伤和心理负担。所以,记载病人隐私的病例档案如同绝密文件一样重要。作为心理门诊部的医生,保密,是最起码的职业道德,如果档案被不法之徒偷窃,病人们所面临的危险是难以想象的。这对心理门诊部来说,是最大的失职和耻辱,而且要对由此而产生的后果承担法律责任。但奇怪的是,失窃后的保险柜完好无损,现场也没有任何盗窃者的踪迹,甚至连放在办公桌里的一千元港币也分文未少。

    裘国兴说到这儿,十分焦急地又说:“我到中国来,是为了将毕生学到的心理学——这门新型的学科贡献给祖国。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嗨,我宁可全部家产被窃,也不愿发生如此事件!”

    听了裘国兴的叙述,乔奇立刻对这案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问道:“有谁能打开保险柜?”

    “我和我妻子朱娅,她是我的助手。”

    “诊所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吗?”

    “有,还有个护士叫杨柳,是去年从本市卫校毕业的。”

    乔奇眨了眨眼,说:“好吧,说说你的病人,把他们的名字、病情一一告诉我。”

    裘国兴两眼望着乔奇,摇了摇头,断然地说:“不,不能。你必须理解,我是为精神上和感情上有严重问题的人看病的医生,保密是我的天职。”

    乔奇一愣,随即说:“可是档案被窃,似乎已无密可保。”

    裘国兴叹了一口气,垂下头,默不作声。

    乔奇拿起木梳,梳了梳头,笑道:“好吧,你既然如此尽职,我也不勉为其难。不过,你总可以对我说说,最近病人中有没有反常的情况?”

    “有。”裘国兴抬眼道,“有一桩奇怪的事,这两天我连续接到不少患者的电话,询问档案被窃一事。看来他们已知道此事,而且非常气愤和恐慌。可能窃贼已找他们麻烦了。”

    “窃贼没和你联系吗?”

    “没有。至少在我来这儿前没有。”

    乔奇站起来,往椅背上一靠,手指交叉,快速地动了几下拇指。忽然他狡黠地问:“你为什么不向公安局报案?”

    裘国兴耸了耸肩,说:“我报过,可是他们坚持要我说出病人的情况,后来有人向我推荐了你,所以……”

    听他这么说,乔奇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得意和满足感,脸上露出微笑,矜持地说:“你算是找对了!你可以回去了,下午2点我去你诊所。午饭后,我需要休息一下。”

    乔奇这种傲慢的态度使裘国兴颇为反感,他皱了皱眉,同乔奇握手后,急步走了。

    裘国兴走后,乔奇重新坐下,点上香烟,微合两眼。他在想:窃贼的动机是什么?想叫诊所垮台?想诈取钱财?还是想知道某个病人的隐私……

    有意思,有意思!

    电话报讯

    乔奇吃过午饭,沿着河岸漫步了一段路,然后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前往心理门诊部。2点差5分,他来到一座花园门口。一抬头,见门楣上有个罩着玻璃的方框,上书:心理门诊部。门上挂着个白木牌,写着:“暂不营业。”透过竹篱墙的缝隙,只见花园里有一幢两层楼房,红的山墙,白的窗棂,淡黄的屋顶,显得十分精巧。沿着篱墙,种着一排芭蕉树和长青树,更觉幽雅自然,楼房四周,全是淡绿色的草坪,显得华美而爽目。

    两点整,乔奇揿响了门铃。来开门的是一位身穿白大褂,年轻漂亮的姑娘,她一见乔奇,便嫣然一笑:“您是乔奇先生吧?”

    乔奇点点头,然后凝视着姑娘,说:“你是杨柳小姐吧?”

    杨柳轻轻“唔”了一声,脸颊一红,微低着头,避开乔奇锐利的目光,一侧身把乔奇让进门,领着他向楼房走去。

    楼房门口,正立着一男一女,迎候着客人,男的是裘国兴,女的是他的妻子朱娅。乔奇飞速打量了一下女主人,见她六十开外,体态适中,黄里透红的脸,细长的眼睛显得温柔可亲。

    乔奇和男女主人握了握手后,便走进客厅。乔奇不忙落座,就在客厅里随意地边走边打量着。这是一间宽敞的屋子,布置得整洁,淡雅,给人一种舒适感。乔奇绕着四周转了一圈,随后问道:“保险柜放在哪儿?”

    朱娅推开右墙的第一扇白门:“在这儿。”

    显然这儿是门诊室。乔奇立在门口,打量着房间,这儿摆设简单,除了办公桌椅和办公用品外,里墙角立着一个类似电冰箱的白色钨钢保险柜。

    乔奇看后问裘国兴:“晚上有人值班吗?”

    “没有。噢,杨小姐就住在隔壁。”

    乔奇看了一眼正在客厅里沏茶的杨柳,故意轻声地说:“档案失窃的那天晚上,杨小姐没有听见什么吗?”

    杨柳反应极快地说:“没有。噢,那天晚上我看了一场电影,回来时已经11点钟了。”

    乔奇摸了摸下巴,冷冷地说:“裘教授你跟我来一下。呃,夫人和小姐就不必了。”

    朱娅理解地笑了笑,对杨柳说:“我们上楼吧。”

    裘教授眉头微锁,跟着乔奇走进了门诊室。乔奇拿出放大镜,边对房间内的器具进行检查,边漫不经心地问:“杨柳这个姑娘是怎么招来的?”

    “招考录用的。”

    “看样子,你夫人也是学医的吧?”

    “对。她是奥地利医科院的药物教师。”

    检查完毕,乔奇揉了揉浮肿的眼睛,沉思片刻,不容商量地说:“我要在这儿住几天。我想,窃贼最近会和你联系的。”

    “呃,可以。你住在楼上好吗?”

    “不,门诊的安乐椅就很合适。另外,从现在起,我们之间说的话、做的事,你不能跟任何人说,包括你的夫人和护士小姐。这,是我的职业道德。”

    裘教授怅然地点点头,他心里暗暗叹道:真是见鬼了!

    第三天下午,乔奇和裘教授在客厅下象棋。钟响4点时,电话铃响了。

    裘国兴望了望乔奇,他挪动着肥胖的身躯,拿起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子声音:“你是心理门诊部吗?”

    “是的。”

    “裘国兴在吗?”

    “唔……我就是。”

    “噢,你好啊,想必这几天很烦恼吧?”

    “你是谁?”

    “哈哈!”对方笑道,“我是能解你烦恼的人。听着,你的档案在我手中。怎么样,谈谈交换的条件好吗?”

    乔奇眉峰一展,目光闪烁:“你所说的条件是指什么?”

    “钱!除了钱还能有什么?”

    “唔,要多少?”

    “五万,五万元。怎么样?”

    乔奇沉默了。此刻,他被电话筒里一个声音吸引住了。蓦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迅速地抬腕看了看手表。

    电话里传来了粗鲁的吼叫声:“喂,喂!你他妈哑巴啦?”

    听了这吼叫,乔奇才回过神来,赶紧说:“这样吧,让我考虑考虑。明天下午4点你再来电话。记住,下午4点整,过时不候!”说完没容对方答话,“叭”地把电话搁下,又一次抬腕看了看表,随即嘴角一牵,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

    这时,朱娅正站在楼梯中段,她笑着说:“乔先生,真看不出来呀,你还是个天才演员,把国兴的语调学得维妙维肖!”

    “夫人过奖。”乔奇笑了笑,兴冲冲地到棋盘前,拿起一只棋子喊道,“将军!哈哈,老兄你输啦!”

    “输了。”裘教授把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扔,身子朝沙发背上一靠,心神不定地看着乔奇。

    乔奇没理会裘教授的情绪变化,他只随便问了一句:“夫人,杨柳呢?”

    “回家了。她母亲生病,她去看望一下。”

    乔奇似乎一呆,忽然,他站起身子说:“差点忘了,我有个约会。”边说边慌慌忙忙穿上风衣,抓了帽子,看也不看裘教授,走了。

    乔奇回到家后,他风风火火地脱掉风衣和帽子,冲到办公桌旁,快速地翻着电话号码本,逐一给全市的各大医院打电话,询问在下午4时有无救护车出诊。不料他一连打了七个电话,对方都说,下午4点左右没有救护车出诊。

    乔奇眯着眼,失望地看着电话机,随后,他稳了稳烦躁的情绪,又把手伸向电话机,嘴里嘟哝着:“这是最后一家了,但愿上帝保佑!”一会电话通了,乔奇嗓音发颤地问:“喂,你是长征医院急救室吗?”

    “是啊,你是哪里?”

    “我是私人侦探所,请问下午4点你处有没有救护车出诊?”

    “4点钟?唔,你稍等一下。”

    乔奇紧张地等待着,他的胖脸泛红,鼻尖上沁出了点点汗珠……对方终于回话了:“是的,我们有辆救护车刚出诊回来。”

    乔奇精神一振,忙不迭地说:“谢谢,谢谢!我马上去你们那儿。”他放下电话,往椅背上一靠,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而后跑出房门。

    智擒“窃贼”

    到了长征医院,乔奇向主管人员出示证件,说明来意,了解了刚才出诊病人家住长宁街74号。于是他要求说:“我想坐你们的救护车到刚才那地方去一下。”对方同意了。

    上车后,乔奇对司机说:“请你按刚才的速度和路线行车。”司机根据要求,让救护车鸣叫着开到目的地。而后,又按同样的速度和路线返回医院。

    傍晚时分,乔奇回到了诊所,把裘教授叫进门诊室,满面春风地说:“教授,明天下午4点,盗窃你档案的人会打电话来,与你商谈以钱换物的事。请你务必在电话里拖住他3分钟,不,最好5分钟。总之时间越长越好。”

    说着,他拿出一台遥控步话机,递给裘教授,交代道,“注意,接电话时,如果对方是窃取你档案的人,请立即打开报警开关。”

    裘教授不解地问:“为什么?”

    乔奇矜持地笑了笑说:“自有道理……我想,也许明天就能结案。”

    裘教授双肩一耸,欣喜地喊道:“真的?”随即又半信半疑地问,“有把握吗?”

    乔奇挠了挠头,神情严肃地说:“有没有把握,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你一定要照我的吩咐办!”

    第二天下午,乔奇向裘教授叮嘱一番后出了诊所。他先到市公安局,签署了一张拘留证。3点40分,他来到长宁街一家饭馆,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要了二两酒,几个小菜,笃悠悠地吃了起来。当时针指向3点59分时,意外的情况出现了,饭馆前面的路上,发生了交通事故——一辆公共汽车撞在了一辆卡车尾上。顿时车辆摆成了长龙阵,好奇的人们争相拥往出事地点,交通出现了堵塞。乔奇的视线被挡住了,他暗叫一声“糟糕”,“噌”地跳了起来,冲出门口,好似斗牛场上的公牛,疯狂地奔跑着,绕过了吵吵嚷嚷的堵塞地。一过马路,他赶紧放慢脚步,瞪大眼睛盯着人行道的一侧,看着,看着,他的眼睛一亮,与此同时,他口袋里的遥控步话机传出了一阵急促的报警声,乔奇的心激动得不由狂跳起来。

    不用说报警声是裘教授发来的,这一天对裘教授来说犹如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4点,客厅里的电话铃揪心般地响了起来。他对朱娅耳语了几句,朱娅拿起了电话,听到电话里传来急切的喊声:“喂,你是心理门诊部吗?”

    “是的,请问你……”

    “叫裘国兴来接电话!”

    朱娅皱了皱眉说:“你稍等一下,他正在接待客人。”

    放下电话,朱娅来到丈夫身边,疑惑地问:“是个男人,找你的,粗鲁极了,怎么回事?”

    裘国兴摆了摆手,示意妻子不要出声。说实话,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遵照乔奇的指示:延长时间罢了。

    一分钟过去了,话筒里传来了恼怒的“喂喂”声。朱娅拿起话筒,忐忑不安地说:“对不起,他马上就来……”

    对方粗鲁地骂道:“妈的,在搞什么名堂!”朱娅的脸涨得通红,恼怒地看了看话筒。

    杨柳双手紧握,望着这一切显得烦躁、紧张,坐立不安。

    又过了半分钟,裘教授拿着遥控步话机,慢慢地走到电话边,确认对方果真是窃取档案的人!裘教授赶紧打开遥控步话机的报警开关。于是,一场旨在拖延时间的对话开始了。他绞尽脑汁、费尽口舌地同对方周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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