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案件-心理学教授之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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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对话陷入僵局的时刻,电话突然中断了。裘教授望了望手表,4点零8分。也就是说他拖住了对方8分钟!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扔下话筒,脸色苍白地瘫坐在沙发上,茫然地看着手中的步话机。

    再说乔奇强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尽量使脚步显得不紧不慢,双手插进上衣口袋,嘴里吹着口哨,脑袋忽左忽右地晃悠着,朝三十多米远的公用电话亭走去。然而,他那双细小的眼睛、锋利如剑的目光却紧紧地盯视着电话亭里的两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他们中的一个在勾头缩肩地打电话,另一个夹着公文包,嘴里叼着烟,神色颇为紧张地隔着玻璃观察着周围。

    当乔奇走到距电话亭只有五六步时,那个夹公文包的小伙子似有所警觉地望着乔奇,可是没容他醒悟过来,乔奇一个箭步冲到了电话亭的门口,拉开门,洋洋得意地望着神情惶恐的小伙子……

    晚上7点,乔奇满面春风地来到了诊所,见了裘教授,高声地说:“啊,伙计,你应该请客!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说着,把一只牛皮公文包递给教授。裘国兴接过包,打开一看,立刻高兴地喊道:“档案!我的档案!”

    朱娅和杨柳听了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朱娅急步上前,拿过公文包,看过之后,将包搂在胸前,仰起头,双目一合,激动地叹道:“啊,上帝保佑!厄运总算过去了!”

    杨柳突然问道:“你……怎么找到的?”她问出此话,脸倏地红了。

    乔奇瞟视了杨柳一眼,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孙猴子自然逃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

    裘教授连声说:“谢谢!谢谢!”

    为了庆祝档案回来,裘教授特地设了丰盛的晚宴,四个人围桌而坐。

    三杯酒下肚后,裘教授容光焕发,饶有兴味地问:“乔先生,能不能说说你是怎样智擒窃贼的?”

    乔奇神采奕奕,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喷出一口烟雾,开口道:“说来也简单,任何事的成功,都需要借助于机遇,而我正是遇到这样一个机会。昨天下午窃贼来电话,我无意中在话筒里听见了救护车的鸣叫声,当时正是4点零5分。于是,我当即约定对方今天下午4点再来电话。打完电话后,我了解到长征医院的救护车4点左右出过诊,我和司机一起到实地进行了勘察,并对时间进行了周密的核算,从而确定了4点零5分时救护车经过的地段,而那儿正好有一个公用电话亭。于是,我判断窃贼是在这儿打的电话。今天下午,我埋伏在电话亭的附近,为了准确起见,我给了教授你一台遥控步话机,让你在下午4点接电话,听见话筒里是窃贼的声音时,便打开报警开关。结果你配合得很好,我在电话亭里很轻易地抓住了窃贼。”

    裘国兴连连点头,喃喃地叹道:“妙,妙,妙极了!”

    朱娅抚掌凝视着乔奇,充满钦佩地赞道:“啊,乔先生,你简直成了中国的福尔摩斯。”

    杨柳局促不安地同:“我提个问题,如果对方换个地方打电话怎么办?”

    乔奇说:“问得好,拿你们的行话说,这里有个心理学问题和人的习惯问题,我是根据这点采取行动的。现在果然奏效了。”乔奇说到这,惬意地哈哈大笑。

    裘教授举杯对乔奇说:“来,我们再干一杯!”

    朱娅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娇嗔地说:“国兴,你喝多了。”

    “不、不要紧,今天我、我高兴。来,干一杯!”

    晚餐后,乔奇乐哈哈地挽着裘教授,走进了门诊室。待门关上后,乔奇脸突然一沉,压着嗓音,用命令的口吻说:“把档案检查一下,是否有差错。”

    裘国兴望着乔奇风云突变的神色,不由一愣:“嗯,我检查过了,没错。”

    “再检查一遍,快!”裘国兴耸耸肩,怏怏不乐地打开公文包,拿出档案,摊在桌上。乔奇大口大口地吸烟,目不转睛地盯视着裘教授。

    十分钟后,裘国兴的神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嘴里嘀咕道:“奇怪,这盒磁带怎么成了空白的?”乔奇忙问怎么回事。

    裘国兴抬起头,不安地说:“这盒磁带,记录着一个名叫张佃夫的病例,现在成了空白的了。”

    乔奇一听,随手将烟头丢进烟灰缸里,眉峰紧蹙,脸色阴沉,低头背手地在房里来回踱着步子,脑海里浮现出了下午审讯犯人时,犯人说档案不是他们偷的,是别人给的画面。前天晚上,他俩去看电影,散场后,他俩发现邻座上有个包放在那儿,他们就顺手牵羊了,打开一看,全是纸和磁带,还有封信,信上写道:如果你想发财,可以打电话给心理门诊部,号码是308050,找裘国兴,让他拿三万块钱换取这包资料,包你成功!所以他们就……

    凭着职业的经验,乔奇知道犯人没有撒谎。他意识到案子并未了结,而且更加复杂。原先,他根据病人来电话询问档案被窃这点,曾推断罪犯可能同门诊部的主人有仇,想趁机报复,使门诊部倒闭。以后又以为是一起敲诈案。但审问犯人后,这两个判断都出现了疑点。

    此刻,原来的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突然在乔奇脑中清晰了,那就是:问题出在某个病人之中。他神情严肃地对裘教授说:“请你把张佃夫的情况介绍一下。”

    裘国兴一怔,然后局促地望着乔奇,支支吾吾道:“这、这不太合适吧……”

    “怎么?”乔奇讪笑道,“又触犯了职业道德?哈,公文包里的档案我已拜读过了,对我来说已无密可保。听我说,真正的罪犯还没抓到,也许他和张佃夫有关。所以,你必须说!”

    裘国兴耸耸肩,显得十分为难地沉默了片刻后,长叹了一口气,颇不情愿地说起来。

    这位叫张佃夫的病人是本市建筑设计院的工程师,他最近正在北京开会。此人患有一种很奇特的心理恐惧症,一看见装饰房屋的墙布、墙纸就会害怕得全身颤栗,头疼脑胀,甚至晕厥。几十年来,他不敢逛商店、上剧场,或者参加其他社会活动,他害怕在那些场合看见墙布、墙纸。他的家,他的办公室甚至出差时住的旅馆,都严禁有这类东西。可以想象,这病症对他个人、对家庭,给工作带来多少麻烦和痛苦!一个月前,他来诊所就诊,每天接受一个半小时的治疗。裘教授采用按摩和闲谈的方法,帮助他突破思维与存在的界线,把注意力集中在对往事的回忆上。这种自然联想法,持续了二十五天,耐心终于带来了结果。一个星期前,病人终于吐出了部分真情。

    裘教授说到这儿,突然停止了话语。从他的目光中和他那嗫嚅的嘴唇中,乔奇仿佛察觉到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因此,乔奇不动声色地耐心等待着对方再度开口。

    不料还没等裘教授再开口,突然,“笃笃笃”,响起了敲门声。接着,门轻轻地开了。杨柳手里端着一个圆盘走了进来,笑盈盈地说:“请喝杯咖啡吧。”

    在这节骨眼上,杨柳突然进来,打断了裘教授的话,乔奇不由得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也就在这时,客厅里发出了一声骇人的惨叫,紧接着,传来了“咚咚咚”的声响。

    教授罹难

    客厅里的响声使门诊室里的三个人都大吃一惊。杨柳浑身一颤,圆盘掉在了茶几上。乔奇陡然站起身,敏捷地冲出了门外。只见朱娅躺倒在客厅的楼梯口,乔奇一边扶起朱娅,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的动静。

    裘教授慌慌张张奔出来,摸着妻子苍白的脸,急切地问:“怎么啦?朱娅,怎么啦?朱娅?”

    乔奇忙掐朱娅的人中。

    “啊——”朱娅吁了一口气,慢慢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随后,像想起了什么,两眼圆睁,神色惶恐地指着楼梯上方的一扇半开的窗子说:“有,有个人,躲在窗外……”

    乔奇迅疾地跑出客厅,来到小花园里,绕房转了几圈。外面黑乎乎的,除了树叶晃动发出的沙沙声外,别无动静。他回到客厅,见朱娅躺在沙发上,喃喃地说:“国兴,我再一次求你了,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国吧。我怕,我怕呀……”

    教授紧皱眉头,为难地说:“朱娅,你是了解我的。我们必须对病人负责,此事不了结就走,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那,我……我先走。”

    “这……好吧。”裘教授无奈地点了点头。

    乔奇上前,轻轻拍了一下裘教授的肩,说:“你来一下。”

    两人来到门诊室,乔奇问道:“你夫人真的要走?”

    “唔,朱娅心脏有点毛病,为了她的健康,只有如此了。”

    乔奇说:“好吧,但你必须留下,如果你也要走,务必在4天后才能动身。记住,4天!”

    “4天……好吧,但愿4天内出现奇迹!”

    “一言为定!”乔奇有力地握了握对方的手,说,“扶你太太上楼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乔奇练完太极拳,走进客厅,刚打算去漱洗,忽然听见楼上有人呼叫,乔奇心中一惊,赶紧一步两级跑上楼,听见教授的卧室里传出了朱娅惊慌的喊叫声:“国兴!国兴!你怎么啦?快醒醒,快醒醒……”乔奇一个箭步推开房门,定睛一看,只见身穿睡衣的朱娅跪在床上,正拼命地摇着仰躺着的裘国兴。

    乔奇跑到床边问道:“怎么回事?”

    朱娅神色慌张地说:“乔先生,国兴休克了!”

    乔奇俯下身子,见裘教授双目微合,神态安详,像是在熟睡。他把手放在他的鼻口,又把耳朵贴在他的左胸,听着,听着,乔奇的眉头越皱越紧,猛地直起身,大吼:“快送医院!”

    15分钟后裘国兴被送进了一家医院的急救室。一阵忙乱后,主任医师脸色阴沉地来到医院走廊,沉痛地对朱娅和乔奇说:“他……死了。”朱娅的身子一软,整个人就往地上滑,医生赶紧把朱娅抬去抢救。

    此刻,乔奇的心情显得极为烦躁。他极力稳定情绪,集中精神,思考片刻后,要求主任医生检查死者的死亡原因。经过3小时检查,主任医生不无遗憾地对乔奇说:“死者生前喝多了酒,没发现任何中毒因素。”

    乔奇两眼怒睁,大声喊道:“不!不可能!”

    主任医师苦笑地摇摇头,转身走了。望着远去的医师,乔奇感到懊丧极了,眼看破案指日可待,不料在关键时刻,关键人物突然死亡,一瞬间,多日来的辛劳和进展付诸东流!乔奇感到耻辱——一个从事几十年的侦破工作,经历了无数艰难历程和考验,建立了显赫奇功的侦破神手,今天竟栽在了这么个案子上,而且是自己开设私人侦探业务的第一桩案子上!乔奇想:难道我真的老了、迟钝了、落伍了、该进棺材了?他不由全身一阵哆嗦。

    随即,不屈的斗志油然而生。

    裘国兴的死,惊动了市委和市政府。根据家属的意愿,市领导决定:明天火化尸体;后天召开追悼会;大后天朱娅携带丈夫的骨灰盒离开中国前往奥地利;破案工作由公安局受理。

    这一系列决定对已陷于困境的乔奇来说,无异又是个打击。然而,这反倒激发了乔奇的倔劲。在他极力说服下,公安局才答应案子的移交推迟两天办理。

    这天晚上,乔奇坐在自己住宅的办公桌边。一支接一支猛抽着烟,几天来的过度紧张和劳累使他浑身变得酸疼疲惫。明天他将飞往北京,实施最后一个步骤——找张佃夫,了解其病例。在这之前,他总想探索出裘教授的死因。直觉告诉他:裘教授死于他杀!一旦查出死因,难题可能迎刃而解。这时时钟“当当当……”敲响九下。为了不影响明天的出行,他决定休息。就在他起身时,无意中手肘将一本书撞落在地。他看了看,懒得去捡,可是翻开的书页中夹着一张从报纸上剪裁下来的纸片,却引起他的注意,他定眼细看,一行标题映入眼帘:卓别林死因之谜。他捡起书,看着纸片,那上面的字,把他的心完全吸引住了。他顿时兴奋起来,连续看了数遍后,边凝神思索,边喃喃自语:“可能……有可能……完全可能!”

    半小时后,他来到了心理门诊部的客厅里。杨柳见乔奇突然出现,显得有点惊讶,她不安地说:“呃,您来找朱医生吧?她拜访客人去了……您坐。”

    乔奇摇了摇头,苦笑道:“不了。你有镇静剂吗?这几天我神经太紧张,睡眠不太好,头疼脑胀。”

    “镇静剂?”杨柳愣了一下,随即说,“噢,有,有,你稍等一下。”她转身来到药柜前,上上下下找了几遍,嘴里嘀咕道,“咦,前几天还在这儿,怎么没啦?”

    “会不会在教授的卧室里?”乔奇说。

    “不会的,”杨柳不假思索地摇摇头,说,“教授夫妇一贯反对服用镇静剂,他们说,这种药物有损于神经系统的自我调节。不到万不得已,病人也不要服用。”

    “哦——”乔奇嘴一咧,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按在前额两边的太阳穴上,显得疼痛难忍地说,“看来我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了。你有教授卧室的钥匙吗?”

    “卧室的门没锁……好吧,我去看看。”杨柳说着往楼上走去,乔奇也紧跟着上了楼。

    卧室中央顶墙摆着一张席梦思大床,左右各有一个床头柜,其中有个床头柜上放着一台造型别致的半导体收音机。对着大床有一个梳妆台,左墙有个书柜,右墙有一溜长短沙发。在壁灯柔和的光照下,卧室显得雅致而舒适。杨柳往四处打量了一下,边摇头边寻找起来。乔奇眯着眼,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随后走到一个床头柜前,弯腰朝面板下方的隔层望去,发现一本书的后面露出了一个小圆瓶的盖子,他用两指将小圆瓶夹出,顿时眼睛一亮。他瞥了一眼杨柳,见她背对着自己在梳妆台前寻找着,忙将圆瓶悄悄地放进口袋。随后,他装着失望地说:“唉,没有就算了,我到别处去问问。噢,朱医生回来后,你不用提及此事,免得她为我操心。”

    乔奇回到住宅,小心翼翼地连同一块手帕,将药瓶拿出。经过检查,断定这瓶镇静剂是两天前开封的,而且只用过一次。瓶上的指纹虽然不甚清楚,但依稀可见。乔奇查对了一下指纹档案,不由心头一凛:“啊,难道真是她?”他眯起眼睛,眼珠闪动着,随后微微地摇头自语:“也许是偶然的巧合。唔,明天的北京之行要改期。”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已是深夜10点半了。时间不允许他再作缜密的思考,因为他必须在今晚见到市领导,请求原定于明天上午的火化,改为下午进行。此外,还要通知法医明天一早赶往医院,对尸体再次检查,以证实他所发现的死因——酒后服用镇静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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