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汪伪政权-南京汪伪的几个组织及其派系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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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润三

    1941年3月中旬,我应伪国民党中央党部组织部副部长刘仰山邀约,到南京东亚联盟中国总会监事会任秘书,先后担任过伪组织部第二处处长和伪立法院立法委员等职,参加了陈春圃、林柏生等所主持的一些宣传活动。兹将我所知道的有关东亚联盟、宣传部以及其他机构的内部情况,就回忆所及,概述于下。

    东亚联盟中国总会

    东亚联盟中国总会当时设立在南京宁海路十号。东亚联盟的前身,是孔宪铿领导的大民会。汪到南京接收了梁鸿志的维新政府,组织了新的中央机构,梁鸿志任监察院院长。为了统一宣传,汪又改组了大民会,于1941年1月成立东亚联盟中国总会,汪自任会长。东亚联盟和当时华北的新民会一样,是一个宣传机关,以日本首相近卫文麿调整中日关系三原则为依据,宣传中日“军事同盟”“政治合作”“经济提携”“文化沟通”,并在香炉营另外成立中日文化协会。

    东亚联盟中国总会分理事会和监事会两个部门。理事会里设秘书处、宣传委员会、文化委员会和社会福利委员会。理事会秘书处的秘书长为周佛海,周学昌、周隆庠任副秘书长,当时人称“三周”。宣委会的主任委员为林柏生,文化委员会的主任委员为缪斌,社会福利委员会的主任委员为丁默邨(绰号丁屠户,是汪记特务工作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各委员会除了委员外,各设秘书(也有设秘书主任的)、科长、专员、总干事、干事、助干等工作人员,办理各委员会的业务工作。事实上委员中比较负责的干部,都是兼职,如林柏生是伪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丁默邨是社会部长,分别兼任东亚联盟宣传委员会和社会福利委员会的主任委员。那些秘书、科长,绝大多数也是在伪国民党中央党部和东亚联盟两边兼着。会内事务,主任委员根本不问,都由主任秘书或秘书负责处理。

    监事会也设有秘书处,秘书长是朱履和(当时任司法院副院长和中央公务员惩戒委员会委员长),刘仰山任副秘书长。监事会的工作,由汪指定副秘书长刘仰山负责。秘书长为当然常务监事。副秘书长为当然监事。常务监事由梁鸿志、江亢虎、张永福、顾忠珍等担任。每月召开常务监事会议一次,副秘书长和秘书都列席会议。常务监事会议的内容,主要是审议理事会秘书处、各委员会以及省市分会的预算、决算和业务活动。朱履和除开常务监事会议外,很少到会里来,会务由刘仰山主持。后来陈公博组织政治训练部,刘仰山和富双英去担任副部长,便把图章留下,公事由我代为批阅。监事会秘书处组织比较单纯,秘书以下只设了两个科:第一科科长葛管成,系刘仰山的人,负责总务;第二科科长周某,系朱履和的人,负责审理事宜。他们把审核过的案卷集中列入常务监事会议议程。常务监事会议也只是一个形式,由主席把议程宣读一遍就形成决议,对议程中提出拟具的意见很少改变。

    当时各省市设立东亚联盟分会的并不太多,除南京和上海外,只有武汉、广州、江苏、浙江、安徽、江西、淮海(现在的徐州是从苏北、皖北划出来的)等几个省市设有分会,会务由书记长负责主持,书记长也多由该地区党务工作负责干部兼任。这些分会与总会的关系,并不怎么密切,也很少送东西到总会请求审议,所以监事会审核工作的范围,就只限于总会两个秘书处和三个委员会。

    我在监事会秘书处由于工作轻闲,便抽出时间到学校里担任教职,先后到伪中央青年干部学校、将校训练团、公务人员暑期集训营和青少年暑期集训营等教育机构担任“三民主义”和“国际形势”讲座。胡兰成邀我为上海《国民新闻》写稿,我以芸生笔名写了一篇《晋冀豫边区印象记》,主要叙述太行山与道清铁路沿线的游击队活动,和朱怀冰、鹿钟麟与八路军的摩擦等情况。他很满意,彼此关系逐渐密切,1941年4、5月间,陈公博约我面谈,说刘仰山事情多,忙不过来,希望我在东亚联盟多负些责任,并问我对当前的工作有什么意见,以后希望做些什么等。从陈的办公室出来,胡兰成、刘仰山和我一起到梁园吃饭。当时希特勒已经完全占领了巴尔干半岛,正在向英国施加压力,并叫他们的助手赫斯到英国活动。胡兰成很激动地说:“虽然德国在西欧和巴尔干取得很大的胜利,可是形势这样发展下去并不好,这只是对苏联有利,增加德意日轴心敌人的力量。我们的真正敌人是国际共产主义,希特勒把进攻的矛头转向东方就好了。”到了6月20日苏德战争爆发了,胡兰成大喜若狂,他说:“真的干上了,这一下可好了!”他要我给报纸多撰写一些关于这方面的新闻报道。我又给《国民新闻》写了《苏联的液体燃料》和《苏联的红海军》等稿件,叙述苏联巴库石油的开采、巴库巴统间油管的铺设与苏联潜水舰艇的活动等。

    关于伪宣传部

    宣传部设立在新街口以北路西的一幢大楼上(现为新街口邮电支局),它既属国民党中央党部的执行委员会,又属于国民政府的行政院,实际上受日本派遣军总司令部报道部的直接管辖。因此,宣传部的人对日本顾问曹野心平倒是满不在乎,但一听说派遣军报道部来检查工作,便马上紧张起来,准备应付检查。

    宣传部的部长为林柏生、孔宪铿、胡兰成、章克、郭秀峰等,都曾先后担任过次长。日本顾问曹野心平,是在日本有相当地位的作家、诗人。他是广东岭南大学的毕业生,对中国情况极为熟悉,又和林柏生是同学和多年老友,他到宣传部担任顾问,日本人认为很是相宜。

    宣传部的内部组织,有四个司、三个室、一个局和一个社。第一司是总务司,司长先后由梁秀予、范谔担任。1945年林柏生到安徽任伪省长时,范谔随他到蚌埠(临时省会)任省政府秘书长。总务司掌管人事、庶务、会计等事宜。第二司为宣传指导司,担任司长的有郭秀峰(后升次长)、刘石克(后随林柏生到安徽省政府任参事)。这个司掌管编写、分发宣传要点,征集和搜集有关宣传资料,负有指导宣传的责任。第三司是宣传事业司,司长为褚保衡、范谔、杨鸿烈等。这个司主要掌管新闻报纸。当时的新闻报纸,在南京的有《民国日报》,它是由《南京新报》改组而来,《南京新报》是维新政府时期创立的报纸,有日本人做后台。在上海的有《中华日报》。后来周佛海在南京创办《中报》,聘了和陶希圣一起到南京的沈巨尘任总编辑。胡兰成因为和林柏生有矛盾,脱离了宣传部,在上海办起了《国民新闻》,这个报纸的经济来源据说也是由周佛海负责,是有意要同林柏生唱对台戏的。第四司是特种宣传司,由韦乃纶任司长,主要掌管电影和广播事宜。

    除了四司外,还有秘书室,由古咏今任主任,掌管部内一切行政公文。在编辑业务方面设有编审室,杨鸿烈、章克标先后任主任,主要编审有刘希平、许惕生、朱竹君、魏建新、吴宗宝、陈大悲、杨嵩南和万孟婉等。万孟婉当时任南京模范女中校长,系杨鸿烈的老婆,算是林柏生系妇女中的红人。刘希平后来脱离宣传部到上海《国民新闻》任编辑。另外还有参事室,由明淦任主任。参事中主要有许锡庆、钟任寿等。许锡庆是替林柏生搞理论工作的,著有《总理遗教》《和运理论》等。钟任寿则是有名的日本通,在日本做过生意,娶有日本老婆,说一口流利的日本话,专门负责同日本人的一些联络工作。有人说他是台湾人,他自称是广东客家人。

    宣传部还设有国际宣传局,由汤良礼任局长。这个机构是专门用外语对外做宣传工作的,主要用英语。另外还有一个中央社,由赵慕儒任社长,许锡庆任总编辑。赵系立法院立法委员,后随林柏生到安徽省任伪凤阳专区专员。最初用中华社,后改中央社,向各处报纸分发新闻消息。中央社和《民国日报》在一个地方办公。

    宣传部在各省省政府设有宣传处,处长人选也都由林柏生介绍任用,为宣传部各该地的耳目。如伪淮海省宣传处长高汉,就是林柏生最得力的干部,由于给林柏生做情报工作,在日本投降前夕,曾被伪省长郝鹏举逮捕。

    “新国民运动促进委员会”的活动情况

    汪在南京还仿效蒋介石发动新生活运动的办法,在中山北路大方巷口原华侨招待所,成立所谓“新国民运动促进委员会”。这个会先附设于行政院,后来从行政院分出,改隶伪国民政府,汪自兼委员长。各省市(当时伪国民政府只能管辖苏、浙、皖三省及南京、上海两市)设新运分会,由省市长兼任会长。该会原设秘书室,分第一、二、三组。秘书室只有秘书一人,由华汉光担任。第一组管总务,第二组管青团训练,第三组管童子军训练。每组设总干事一人,干事、助理干事各一人。后来扩大组织,秘书室改为总务局,下设训练处、教务处,管理青少年事项。华汉光任总局长,朱晶华、崔荣庭先后任训练处长,后来朱到安徽省任伪县长,崔到淮海省任伪县长。汤郁文任教务处长。“新国民运动促进委员会”的日本顾问为宫本宇雄。

    中央青年干部学校,汪自任校长,林柏生任教育长,刘仰山、许锡庆任副教育长。教务处长先后由章克、胡访洲、许惕生担任,训练处长先后由何仲英、赵康适担任。中央青年干部学校分期训练,每期一个月左右。由各省市新运分会选送在校的大中学校学生,毕业后仍回原校上学。其中也有一部分中小学校的体育教师。因为体育教师多兼任童子军教练,组训青少年要继承童子军的衣钵,所以调这批人来受训。当时日本人在北平、武汉、徐州都有青少年组训机构,但不愿交给汪记政府,所以是各自为政。后来徐州、武汉方面,名义上受南京管辖,北平方面迄未与南京发生关系。比如汪记政府仰日本人之鼻息,设立了“东亚联盟”这个机构,目的不但是吞并维新政府遗留下来的大民会,还想吞并北平的新民会。由于日本人不肯点头,汪家从事宣传的喽啰们也只好害单相思而已。

    训练的主要科目有:总理遗教,领袖言论,国际形势,中国革命史实,新国民运动纲要,大亚洲主义,全体主义,日本青少年概况,中国青少年组训要领,防空、防毒、救护,劳动锻炼等。“领袖言论”由林柏生自己担任,有时由许锡庆代理。“国际形势”由张润三担任,“中国革命史”由许锡庆担任。结业后,除部分在职干部外,其他学员被介绍参加“中国青年模范团”,作为模范团员,仍回原来学校读书,也有少数败类替林柏生做发展组织和监视同学的特务活动。

    中国青年模范团团员都是中国青年干部学校毕业的学生。他们受训三四个星期,结业时发给“中国青年模范团团员证书”。南京受训的多属伪中央大学、伪国立师范的学生。另有一部分是伪宣传部附设的“中央宣传讲习所”毕业的学生,这是林柏生的班底。这部分人住在“青年馆”(即伪国民大会堂),终日无所事事,只是遇到什么节日如国庆节、还都纪念日、保卫东亚纪念日(每月8号),组织宣传,散传单,发宣言,贴标语,在新街花坛上升降国旗等。各省市的学生结业回校后与中央干校无联系,除个别人外,与中国青年模范团亦无联系。因为他们来受训是被动的,受训几个星期,不可能甘心情愿当汉奸的爪牙。这些青年学生,虽然住在沦陷区,在日伪统治之下,但他们的良心未泯,对汉奸有所不满,也有的主张抗日,所以南京大方巷原华侨招待所门口虽挂着三块牌“新国民运动促进委员会”“中央青年干部学校”“中国青年模范团团本部”,实际上是个空架子,职员寥寥可数。所谓办公,也不过是聊天、看报、喝茶、签到而已。

    中国青年模范团,由林柏生任总监,刘仰山、赵润丰都任过副总监,蒋先声任训导长。蒋先声就是在上饶集中营任政治教官的蒋先器,为中统特务中的重要人物。由于汪蒋特务合流,他便通过日本后台来到南京,作为林柏生统治青年学生的有力助手。蒋离开上饶集中营后,就到浙江任伪县长。他和林柏生同时在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留学,到南京后不久就和一个青年女子结婚,住在宁海路。他不常到新运会来,会内也没有他的办公室,来了就待在总务局长华汉光的办公室里,一句正话不说。听说日本人投降后,他在南京大为活跃,经常在电台广播,俨然是蒋政权的先遣人员。

    和林柏生有关、给他搞情报的所谓青年模范团员,只不过几个人而已,如伪中央大学学生唐起鳌、尚仲玉等。他们每月大概有津贴可拿,可是他们在学生群众中没有什么威信,其他学生没有不骂他们的。

    中央青年干部学校,大约办过10期。另外还办过一期高级班,受训半年,共20多人,是登报招考的。训练科目,除初级训练那些科目外,加了政治学、经济学等项。毕业后称“中国青年模范团高级团员”。这批人毕业后,分别到各地新运分会开办的“农村青年训练所”担任组训工作。他们向农民宣传所谓“和运”,麻醉人民,为日寇张目,罪恶是不小的。

    1943年夏,在南京、上海先后举办过两期青年暑期集训营。林柏生任营长,刘仰山、戴英夫任副营长,教务处长为许锡庆,训练处长为蒋先声。集训地址,南京的一期在原金陵大学,上海的一期,在愚园路中忆定盘路中西女塾。训练内容与中央青年干部学校大致相同。全营学员划分十几个组,每组设导师一人,指导学员参加小组讨论,批改学员笔记和生活日记。汪也亲到上海做过一次时事报告,报告东线战争的情况,说希特勒是内线作战,兵力易于集中,随时都可以压倒对方的优势兵力突破敌人包围;并说当前战争情况虽然处于不利的情势,但由于英、美、苏各怀异志,第二战线迟迟不开辟,苏军仍孤军作战,希特勒就可以在兵力上重新部署,加强在东线方面的防御力量,予苏军以有力打击,来扭转战局不利形势。汪在做报告时,他的老婆陈璧君也坐在礼堂最前一排,并频频点头对汪的报告表示赞许。周佛海是向来不买林柏生的账的,但也破例来讲了《三民主义之理论体系》。

    青年暑期集训营在快结业时,除了进行参观外,还举行了营火会和游园会。营火会就在中西女学的操场上举行,游园会是在原兆丰公园举行的。参观游园会的人,除了营本部的工作人员外,陈春圃主办的公务员暑期集训营也全体参加了(这里是抽调各院、部、会科长以下的职员参加受训,目的是在公务人员中推行“新国民运动”,进一步钳制人的思想,做日本人的驯顺奴仆)。另外还有一部分特邀参加的高级官吏,如罗君强等。

    青少年暑期集训营的工作人员,为了向汪讨好,在南京集训时做了部署,结业时,把汪的女儿汪文恂列为第一名。汪文恂是广东大学学生,由校长林汝珩带来。集训营共学生二三十人,她名列第一,曾引起许多学员的不满,有的要求检查试卷,弄得训教两处的职员非常狼狈。上海集训时,第一名是南京国立师范的学生吴兆文。由于吴兆文在暑期集训营对林柏生的驯服和依附,成绩又好,所以很为钟任寿所赏识。

    青少年暑期集训营的职员到上海后,每人由公家定做草绿色中山装一套,以壮观瞻。训练结束准备回南京了,突然宣布发的衣服要收回,大家很不高兴,说这又不是演戏用的服装道具,收回去做什么。营部还是坚决要收回,大家气得把衣服甩给了他们。两个副营长,却不听那一套,叫勤务员把行李捆好,装上汽车便开往车站去了。林柏生那些小喽啰们不敢认真去拦阻,只好嘟嘟嚷嚷地骂:“亏他妈的还是副部长呢,连两件破衣服都舍不得撒手!”直闹得乌烟瘴气。

    汪伪政权的派系活动

    在伪政权组织中,除了汪精卫外,资格最老的要算陈公博了。陈在伪组织中是权势最大的一个人,他担任伪立法院长、政治训练部长和上海市长等重要职务。由于汪陈的历史渊源,他被认为是汪的当然继承人(汪死后陈代替了汪的职务),所以常遭受所谓公馆派(以陈璧君为核心)的反对,如陈春圃就是对陈公博不满的一个。我在组织部任第二处处长时,陈春圃任部长,他经常说:“陈先生这样搞不行,我们必须坚决地反对他。”

    在陈公博系统中,由于种种利害关系,又形成了三个小集团:一个是以富双英为首的东北派,这一派是以伪中央政治学校东北毕业同学中的“改组派”为主,如宫幻非、马骏名等都是富双英的头号打手,斗争的基地是伪组织部和政治训练部,斗争的对象是刘仰山。一派是以刘仰山为首的河南派,这一派也是以“改组派”为核心,还参加了一些过去大同盟的成员,主要成员有黄协一、许超远、张润三、孙清健、周正己、许国禄、许惕生、武仙卿等。武仙卿和沈巨尘都是随陶希圣一起到南京的北大毕业生,当陶希圣遭到排挤被迫逃回重庆后,沈巨尘被周佛海系拉去,担任南京《中报》的总编辑;武仙卿被陈公博系拉去,担任立法委员、国立师范校长和政治训练部的处长。属于刘仰山派的绝大部分都是伪立法院的立法委员,也有各部的处长、秘书等。如黄协一是立法委员兼伪国民党河南省党部的主任委员,张润三是立法委员兼组织部第二处处长,孙清健是立法委员兼组织部的秘书主任,周正己是立法委员兼政训司长,许国禄是组织部的第一处处长,许锡生是宣传部的编审,许超远是政治训练部的科长。后来刘仰山到上海任伪国民党上海市党部的主任委员时,许超远跟着他去当书记长。一派是以莫国康为首的广东派,莫是立法委员中少有的女委员之一,据说她是陈的情妇,在1933年陈公博任实业部长时,就跟他任秘书。由于她和陈有着特殊的关系,虽然仅仅是一个光杆的立法委员,她在陈公博系统中却保持着很大的权威,也拥有很多的群众,连刘仰山等也不敢轻易触犯她,在斗争中经常退避三舍。有些想做官的人,直接找不到陈公博的门路,就设法和莫国康接近,通过莫的推荐,也一样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她自己有一幢精致的楼房,里边布置得非常富丽堂皇,藏有不少珍贵的书画。她是自命风雅的女骚客,经常邀请一些委员到她家里去玩,她可以从玩乐中达到她预期的目的。在陈公博系统的各派斗争中,她是经常起着纵横捭阖的作用的。另外还有何炳贤一部分人,他们是专门为陈公博搞经济工作的。何系陈的内弟,担任伪军事委员会“经理总监部”的总监,还兼着伪中央军校的职务,是陈公博裙带关系中的人。

    伪政权中的所谓公馆派,是以陈璧君的家属为核心的。陈公博和汪虽然在政治上有着深远的历史关系,有时竟疏不间亲,对老婆的意见汪又总是逆来顺受,所以陈公博对公馆派的压力也就不能不有所顾忌。当时在南京陈家人多官多,人多势众,气焰极盛,谁也不放在他们眼里。其他派系的人们,明知争不过他们,只好遇事迁就,避免纠纷。所谓“汪家舞台陈家班”,也说明他们曾煊赫过一时。

    陈璧君的兄弟陈昌祖是南京伪政权中央大学的校长。这个学校自从樊仲云任校长后,风潮迭起,迄无宁日。各派对这一地盘的争夺也是声嘶力竭,相持不下,最后不得不由公馆派的人出来收拾残局,伪中央大学长时期争夺校长的风波才算被陈昌祖压了下去。

    陈璧君的另一个兄弟陈耀祖,曾任伪广东省长,他死后由陈春圃接任。他任伪省长时,担任宣传部次长的周化人曾随他去担任伪广州市长。

    陈璧君的侄儿陈春圃任伪建设部长、伪组织部长,于1944年春又调任伪广东省省长。陈春圃以彭胜天为助手,以广东人为核心,对各机关都派遣一些爪牙,打入它们的内部进行特务活动,为陈家做搜集情报的工作。

    林柏生在公馆派中也是很重要的。他以宣传部为基地,以中国青年模范团为组织核心,向各学校各机关进行特务活动。汪伪政权的特务工作,原由李士群负责,由于李士群过于跋扈,日本人对他表示不满,汪另外搞了一个什么政治委员会,叫林柏生当主任委员,这样林柏生就接替了李士群的特务工作。第一个阶段胡兰成与林柏生对立,后一个阶段,章克又与林柏生对立。因此,林柏生忙于应付内部纠纷,和外边的矛盾倒不怎么突出了。

    和陈璧君接近的还有林柏生的老婆徐莹,她是莫斯科中山大学学生,外边人传说她是陈璧君的干女儿,林在公馆派中很吃得开,似乎这也是原因之一。听说徐莹在日军投降后,搬到南京城外去住,不久便被蒋家特务派人抢劫一空,这就是大汉奸眷属的下场。

    周佛海在伪政权中是独树一帜的,他担任行政院的副院长和财政部长,掌握着伪中央储备银行,独揽伪政府的经济大权,在伪政权中,地位仅次于陈公博。他和丁默邨、任援道、梅思平、罗君强等的关系极为密切。在周佛海这个集团里,罗君强最为跋扈,他经常向人示威性地说:“有人说罗君强太厉害了,连陶希圣先生都被他逼走了。我不害怕别人骂我,这个责任,我愿意负担。陶希圣就是给我赶走的,又该怎么样?有本事也把罗君强赶走嘛!”周佛海在汪精卫死后,又向陈公博要去了上海市的地盘。这时形势日趋严重,各派都在争先恐后地向外发展,陈春圃到广东当省长,林柏生到安徽当省长,企图最后再捞它一把,然后各奔东西,作鸟兽散。

    林柏生与胡兰成、章克的矛盾

    胡兰成任宣传部次长时,和林柏生因争夺权力,发生矛盾。他一气就离开了宣传部,先在上海办了一个杂志名叫《苦竹》。单从这个杂志的名字,也可以看出他的牢骚很大,以“苦竹”自命,孤芳自赏,自以为有“节操”。

    胡兰成被改组派(严格地说应该为公馆派)赶出来,周佛海派自然欢迎。胡与周派勾搭上后,当了上海《国民新闻》报的总主笔。后来胡又和一个“女作家”张爱玲姘上了,林派的人乘机煽风点火,唆使胡兰成的老婆大闹特闹,醋海风波,满城风雨。

    林柏生是一个很狭隘的人,地域观念非常浓厚,他只能和广东人相处,外省人老老实实地吃点残羹剩饭还可以,如果稍有不满,表示反抗,关系便会破裂。他和胡兰成、孔宪铿、章克等几个次长相处都不够好,其原因不外争权夺利。宣传部是广东人独霸的天下,自部长以至工友,十之七八都是广东人,所以外面称伪宣传部为“广东会馆”,也就是说这个机关不过是广东人的旅馆饭店而已。他与胡兰成的矛盾大概如此,是不是还有其他政治背景则不大清楚。

    章克和林柏生是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同学。章到南京后,林拉他到中央青年干部学校。这时学校刚成立,他便任教务处长。他虽然也到处办公,但很消极,说明他对这一职务是不够满意的,不久便离开了,调为“宣传部顾问”,也是挂个名而已。

    后来章克不知通过什么关系,又被任为宣传部次长,这样彼此关系就更加恶化。章对外交有研究,是“外交学会”的会员,他在伪中央大学对学生讲话,公开反对林柏生的中国青年模范团活动,说:“当前还是安心读书、学点实际东西好,跟着林柏生跑,会有什么前途!我是他的次长,我究竟得到了什么,我本身最能够说明问题。”学生们听了,热烈鼓掌,气得那些特务学生如唐起鳌等干瞪眼没有办法。日军投降后,蒋管区报纸上载,他被逮捕,蒋政府法院判了他两年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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