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吉亚家族-野心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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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事节节胜利让凯撒的野心不断膨胀。他刚占领法恩扎,在本蒂沃利奥家族的宿敌马里斯科蒂家族的怂恿下盯上了博洛尼亚。但是吉安·迪·本蒂沃利奥的祖祖辈辈从远古开始就统治着这片土地,不仅做好了长期抵抗的准备,而且还有法兰西国王当靠山。因此,一听说凯撒带着大军穿过了博洛尼亚边境,吉安便向法兰西国王派出信使,要求其履行承诺。路易恪守诚信,凯撒兵临博洛尼亚城下时收到法兰西国王的密函,要求他进城时不得做出任何有损盟友本蒂沃利奥家族之事。凯撒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计划白白落空,无功而返,向本蒂沃利奥提出了撤退条件,包括:割让位于伊莫拉和法恩扎之间的博洛尼亚城堡,赔款九千达克特金币,提供一百名重骑兵和两千名步兵供凯撒差遣。本蒂沃利奥欣然接受,能以此代价摆脱凯撒的进攻可是谢天谢地。作为回赠,凯撒向本蒂沃利奥透露他进军博洛尼亚是因为听信了马里斯科蒂的进言。这之后凯撒的军队在新盟友的贡献下力量进一步增强,开始启程前往托斯卡纳。他一走,本蒂沃利奥就下令关上城门,命儿子埃梅斯亲手杀死马里斯科蒂家族的族长阿加门诺内·马里斯科蒂,并派人诛杀其三十四名族人,包括兄弟、儿女和甥侄,还有两百多名亲友。这场屠杀由博洛尼亚地位最为尊贵的青年男子亲手执行,本蒂沃利奥强迫他们在这次杀戮中手染鲜血,目的是让他们害怕遭到报复而不得不乖乖和他坐同一条船。

    如今凯撒觊觎佛罗伦萨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早在一月份,他派皮耶罗·迪·甘巴·科尔蒂和奥利韦罗托·德·费尔莫率领约一千二百名士兵前往比萨。征服罗马涅区之后,他又派奥利韦罗托·德·费尔莫开往其他城镇。而他自己所率领的军队,如我们所知,又增加了一百名重骑兵和两千名步兵,另外还有与卡斯泰洛城领主维泰洛佐·维泰利及奥尔西尼会合时他们带来了两三千士兵。因此,除去派往比萨的部队,由他指挥的部队有七百名重骑兵和五千名步兵。

    虽有如此强大的兵力做后盾,但凯撒进入托斯卡纳时仍宣称自己信奉和平,只求借道共和国领地返回罗马,而且随时准备用现金购买军需物资。但等到穿过山中峡谷来到达巴贝里诺之后,在确认比萨此时已落入自己的掌控之中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前进的步伐之后,他便为自己一开始免费提供的友好关系标上了价码,强买强卖,所提条件只得一律接受。这些条件包括允许奥尔西尼的亲属兼盟友皮耶罗·德·美第奇恢复原职;准许维泰洛佐随意挑选六名佛罗伦萨公民,用他们的死为被佛罗伦萨人不公正处死的保罗·维泰利赎罪;凯撒还计划立即剥夺皮翁比诺领主的所有财产,因此要求执政团不得为其提供任何援助;另外,佛罗伦萨共和国需为凯撒效力,支付与他的功绩相当的酬劳。就在与佛罗伦萨谈判得如火如荼之时,凯撒接到了路易十二的命令,要求他尽快做好准备,立即率军随他征服那不勒斯,这一战终于即将打响。面对如此强大的盟友,凯撒岂敢食言,赶紧回复道听凭国王调遣。趁着佛罗伦萨还未意识到他眼下不得不撤军的境况,便以每年三万六千达克特金币的价格达成了撤退协议,为此凯撒同意不论任何情况,一旦佛罗伦萨有需要,会立即派出三百重骑兵前来支援。

    在如此匆忙的情况下,凯撒仍然希望顺道把皮翁比诺拿下,并一举拿下都城。于是他踏上了阿皮亚诺的雅各布四世之土地,却发现在他到来之前这块土地上的所有资源均被洗劫一空,此时已是一片荒凉,草料被烧光,树木被砍光,藤蔓被扯断,甚至连仅有的几处饮用泉水都遭到了破坏。但是这并没能阻止凯撒在短短几天时间里连续占领塞韦里托、斯卡尔利诺、厄尔巴岛和皮亚诺萨岛。不过面对顽强抵抗,他不得不在要塞前止步。路易十二的大军继续向罗马行进,凯撒又收到催他会合的命令,因此第二天启程离开,留下维泰洛佐和吉安·保罗·巴利亚尼继续攻城。

    路易十二此次进攻那不勒斯,完全不像查理八世那般轻率莽撞,相反保持一贯的小心慎重。除了与佛罗伦萨和罗马结盟,他还与天主教的斐迪南签署了一份秘密协定。斐迪南认为,路易利用安茹家族有权插手那不勒斯王位,那么他也有权通过迪拉斯家族插手那不勒斯王位。两位国王通过这份协定提前瓜分了那不勒斯的战果,路易将成为那不勒斯、拉沃雷和阿布鲁奇的主人,并获封那不勒斯和耶路撒冷国王,而斐迪南将继续保留他手中的阿普利亚省和卡拉布里亚省以及获封这两省公爵头衔,同时二人都将获得教皇的授权和支持。瓜分那不勒斯的计划之所以能够实现,全在于腓特烈四世一直把斐迪南当做自己忠实的挚友,为他大开城门,不料却是引狼入室,迎来的并非盟友。斐迪南国王才刚刚赢得梦寐以求的天主教称号,如此作法实在有违忠厚之名。但对路易十二却无关紧要,不仅有利可图而且还不用背负背信弃义的骂名。

    瓦伦蒂诺公爵与法兰西大军会合之后,整个军队的兵力达到一千骑兵,四千瑞士士兵和六千加斯科涅雇佣兵。另外,拉本施泰因的菲利浦率领六艘布列塔尼和普罗旺斯舰船,以及三艘杰诺埃塞大帆船,共载着六千五百侵略军从海上赶来。

    与强大的敌军相比,那不勒斯国王只有七百重骑兵、六百轻骑兵和六千步兵,花重金邀请被教皇逐出教皇国的科隆纳家族担任军队指挥。不过腓特烈四世把希望寄托在科尔多瓦的贡萨尔沃身上,相约在加埃塔与他会合,还信任有加地为他敞开了卡拉布里亚的所有要塞。

    然而腓特烈四世这位毫无忠信的盟友带来的安全感并不长久。法兰西和西班牙大使一到罗马便将1500年11月11日路易十二与天主教的斐迪南之间签署的协议呈给了教皇,而这一协议在当时还尚未公开。亚历山大在预见到未来局势的走向后,处心积虑通过阿方索之死切断了与阿拉贡家族之间的所有关系,最终却发现仍有后患有待解决,如此安排不过是给基督教国家君主提供了一个攻打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武器而已,但此时教皇顾虑全无。6月25日,教皇召集了教廷会议,宣布罢黜腓特烈四世那不勒斯国王之位。而腓特烈四世听闻法兰西大军已抵达罗马,盟友斐迪南又背信弃义,加上亚历山大已宣布废黜他的皇权,知道自己的一切都结束了。但是他不想被人说成是不战而逃的懦夫,便命令两位雇佣军队长法布里奇奥·科隆纳和拉努齐·德·马尔恰诺带领三百重骑兵,部分轻骑兵和三千步兵在卡普阿阻截法兰西大军;他亲自带领一部分军队坚守阿威萨;派普罗斯佩罗·科隆纳率余部守卫那不勒斯,阻击从卡拉布里亚方向来的西班牙军队。

    腓特烈四世这边刚部署完毕,那边德奥比尼率领的法兰西大军已经淌过了沃尔图诺河,直逼卡普阿城,打算从河两岸围攻该城。法兰西人在要塞前安营扎寨之后,列队排炮。城中被围困的人们都被这阵仗吓破了胆。可怜的人们,刚到卡普阿城,就吓得四散逃走,希望能在城墙角避过大炮。因此,虽然法布里奇奥·科隆纳全力抵抗,但是法兰西人的首次袭击便引发了城中百姓强烈而盲目的恐惧心理,他们不断嚷嚷要求打开城门,科隆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这些百姓明白只有阻挡住围攻,才能在投降书中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于是百姓们终于团结一心投入抵抗。之后科隆纳派人要求与德奥比尼进行谈判,约定在第三天谈判投降条件。

    但是这完全违背了凯撒的初衷。他和教皇商定的事便不得不推后了,双方约定的议和当天他正带着自己的部分军队与法兰西大军会合。如此一来不管是怎样的投降条件,他都会剥夺到一份战利品;而且占领像卡普阿城这般人口众多的富庶之城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快事,又怎能错失如此良机。因此他私底下与看守卡普阿一座城门的将领展开谈判。事实证明这场用金钱权贵诱惑的谈判阴谋在最短的时间内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就在法布里奇奥·科隆纳在要塞前哨站与法兰西将领商讨投降条件之时忽然传来一阵惨叫,是博尔吉亚一声不响地私自率领自己从罗马涅带来的亲信军队进了城。守城士兵认为双方即将签署投降书便放松了警惕,惨遭凯撒军队的屠戮。法兰西人眼见卡普阿城的一半已被占领,便冲到了城门之上,被围困的百姓甚至还未来得及抵抗,就见法兰西军队从三个方向强行闯入了卡普阿城。至此,卡普阿城已是回天乏术。屠杀与掠夺开始上演,烧杀抢掠在所难免。即使法布里奇奥·科隆纳、拉努齐·德·马尔恰诺和乌戈·德·卡尔多纳殊死抵抗法兰西和西班牙军队也已是无济于事。法布里奇奥·科隆纳和乌戈·德·卡尔多纳被捕入狱;拉努齐中箭受伤,落到了瓦伦蒂诺公爵手中。七千百姓被当街屠杀,就连当时打开城门的叛徒也没能免遭厄运,教堂被抢劫,女修道院被强行打开,一些圣女们为了不遭受士兵的毒手而被迫跳河投井。城中三百名贵妇小姐躲在一座塔中,瓦伦蒂诺公爵带人破门而入,为自己挑选了四十名美人儿,剩下的赏给了士兵。

    屠城整整持续了三天。

    卡普阿城失守之后,腓特烈四世知道再做抵抗也是徒劳,便把自己关在那不勒斯新城堡中,下令允许加埃塔和那不勒斯与征服者议和。加埃塔以六万达克特金币的价格买来免受屠城之灾,而那不勒斯则愿意弃城投降,由腓特烈四世亲自向德奥比尼交出城堡。条件是允许腓特烈四世携带钱财、珠宝、家具前往伊斯基亚岛和家人在那里住半年躲避战乱。双方都严格遵守了投降条件,德奥比尼进入那不勒斯,腓特烈四世退居伊斯基亚岛。

    阿拉贡家族至此已在那不勒斯统治了六十五年,遭受这次致命一击之后气数已尽,再也没能复国。家族首领腓特烈四世要求获得赴法国的安全通行证,路易十二赐予他安茹公国作为封地,还有每年三万达克特金币的俸禄,条件是腓特烈四世此生不得离开法兰西。最终,腓特烈四世在1504年9月9日死于法国,长子卡拉布里亚公爵斐迪南退居西班牙,于1550年去死。他一生结过两次婚,但两位妻子都不能生育。次子阿方索跟随父亲来到法兰西,据传二十二岁时在格勒诺布尔中毒而死。还有老三凯撒还未满十八岁就死在了费拉拉。

    腓特烈四世之女夏洛特与法国拉瓦尔伯爵、布里塔尼总督兼将军尼古拉成婚,育有一女安·德·拉瓦尔,后嫁给弗朗索瓦·德拉·特里穆耶。特里穆耶家族通过这段婚姻获得了原本属于阿拉贡家族的权力,后以此次宣称将讨回西西里王国的皇权。

    那不勒斯被攻陷之后,瓦伦蒂诺公爵又恢复了自由。在得到法兰西国王就双方友谊给出的新保证之后便脱离了法兰西大军,再次回到皮翁比诺继续之前被迫中断的围城之战。在这期间,亚历山大亲自视察了儿子的战果,由寡妇卢克雷齐娅陪同横穿了罗马涅区。期间圣父为安慰她的丧夫之痛,对她的宠爱更胜从前。返回罗马之后,她与圣父甚至开始共居一室。这种超乎寻常的父女情深的结果是圣父下发了两道诏书,将内皮和塞尔莫内塔封为两个公国,一个赐给了教皇的一个私生子吉安·博尔吉亚。他并非罗莎·瓦诺莎或是朱莉娅·法尔内塞所生。另外一个赐予卢克雷齐娅与阿方索之子阿拉贡的罗德里戈。这两座公国原本都是科隆纳家族的封地。

    但是亚历山大对自己现有的财富并不满足,他还想着继续敛财,需要促成卢克雷齐娅与费拉拉埃库莱斯公爵之子阿方索·德埃斯特联姻。正好这桩婚事路易十二在也有心撮合。

    圣父目前鸿运当头,就在皮翁比诺传来捷报的当天,教皇得知埃库莱斯公爵回复法兰西国王同意联姻。这两个消息对亚历山大来说都是再好不过了,但是前者的重要性显然不能与后者相提并论。卢克雷齐娅即将与费拉拉公国未来的继承人成婚的消息一传出去,博尔吉亚家族上下欣喜若狂不已,完全不像亚历山大刚登基时那般低调行事了。瓦伦蒂诺公爵受邀返回罗马与家人共同庆祝。就在这一消息公开的当天,圣天使堡总督接到命令,要求他从中午直到午夜,每隔十五分钟放一次礼炮。大约两点钟,卢克雷齐娅打扮成订婚女子的模样,由两位兄长瓦伦蒂诺公爵和斯奎拉切公爵陪同缓缓走出梵蒂冈宫,身后跟着一群罗马贵族,前往埋葬甘迪亚公爵和吉安·博尔吉亚枢机主教的帕帕洛圣母堂,感谢上帝对博尔吉亚家族的眷顾。到了傍晚,她又在这些人的陪同下来到罗马城中游行。在火把的照耀下,游行队伍显得更加艳丽闪耀,一路上身着金色长袍的传令官们高呼:“教皇亚历山大六世万岁!费拉拉公爵夫人千岁!”

    第二天,罗马城中宣布从圣天使堡到圣保罗广场的女子赛马场即将开放;每隔三天将举行一次西班牙斗牛;从本月也就是十月底到大斋节[1]的头一天允许罗马街头举办化装舞会。

    这是宫外的庆祝情况,梵蒂冈宫内的盛况尚未展示给平常老百姓,根据目击者布恰尔迪尼的描述,盛况如下:

    “十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日,五十名交际花聚在梵蒂冈使徒宫瓦伦蒂诺公爵的房间,用过晚餐之后与侍从武官、仆人共舞。她们开始穿着平常的衣装,后来换上了令人眼花缭乱的绫罗绸缎。晚宴结束后,桌子被移走了,烛台整齐地排列在地板上,大量的栗子撒在地上。妓女们娴熟地拾起栗子,轻盈优雅地在烛光之间穿梭。教皇、瓦伦蒂诺公爵和妹妹卢克雷齐娅从走廊上观赏着这一场面,给那些最为轻盈、捡得栗子最多的妓女鼓掌,并赏给她们镶有花边的吊袜带、天鹅绒靴、金呢帽和蕾丝。之后又开始新的娱乐项目。”

    我们诚恳地请求读者原谅,特别是女性读者。虽然这一场景的前半部分可以找到语言来形容,后半部分实在难以启齿。能透露的便是如同那些拾栗子技能熟练的妓女会获得奖励一样,那些最为大胆、淫荡的舞者也会得到重赏。

    这一荒淫之夜让人不禁联想到提庇留斯、尼禄和希利伽巴拉执政时期的罗马之夜。几天后,卢克雷齐娅身着金色锦缎长袍,身后几名身穿白色长裙头戴玫瑰花冠的年轻女子捧着长袍的裙裾,在号角声中缓缓走出她的寝宫,一路踩着地毯,在罗马最高贵的骑士和最美丽的贵妇陪伴下,走向梵蒂冈宫。教皇正在圣保罗宫中等着她,在场的还有瓦伦蒂诺公爵,阿方索公爵的代理人斐迪南大人,及其堂兄弟德埃斯特枢机主教。圣父坐在桌子一边,对面站着费拉拉使节,卢克雷齐娅款款走到他们中间,斐迪南大人将结婚戒指戴到了她的手上。仪式结束后,德埃斯特枢机主教走向新娘,奉上四枚镶有珍贵宝石的戒指,接着把一个象牙首饰盒放在桌上,从中取出许多金银、珠宝首饰,有珍珠项链和钻石项链,这些首饰材质珍贵、巧夺天工。他请求卢克雷齐娅将这些宝物也收下,但在这之前,新郎希望先把自己本人奉上。这对卢克雷齐娅来说可比这些宝贝珍贵得多。卢克雷齐娅欣然接受了这些礼物,之后倚傍着教皇的臂膀,退到隔壁大厅,身后跟着一群贴身侍女。而瓦伦蒂诺公爵则留下来代表梵蒂冈招待男宾。傍晚,宾客们再次齐聚一堂,共舞到半夜时分,圣保罗广场上依然焰火通明。

    订婚仪式结束后,教皇和公爵都忙于为卢克雷齐娅前往费拉拉做准备。教皇一心希望女儿此行出嫁体面风光,因此除了由两名兄弟及其随从陪同之外,还派出了罗马元老院的大臣和所有王公贵族。他们衣着华服,率领一群侍从,尽显富贵奢华之气。在这群气派奢华的送亲队伍当中还有罗马总理皮耶罗·马特尔之子奥利韦里奥·马特尔和拉米罗·马特尔,及卢克雷齐娅同父异母的姐妹。除此之外,教皇还在教廷会议上任命科森扎大主教弗朗切斯科·博尔吉亚为教皇特使,护送女儿到教皇国边境。

    瓦伦蒂诺公爵也派信使前往罗马涅区的各个城镇下令卢克雷齐娅所经之处,需以女王和领主的礼仪盛况接待。为此各个城镇都开始了准备盛大的迎接活动。然而信使回报担心此举在切塞纳会遭到民众的抵触。之前我们提到过,凯撒任命拉米罗·德奥克为切塞纳总督,手握生杀大权,负责平息当地民众的愤怒怨气。现在拉米罗·德奥克已圆满完成了任务,再也不必担心有民众造反,因为六分之一的当地居民都被送上了断头台,因此想要一个如切塞纳这般深陷哀痛的城市像伊莫拉、法恩扎和帕塞罗那样欢天喜地来迎接新娘应该是不可能了。而瓦伦蒂诺公爵以他特有的雷厉风行立即解决了这一问题。一天早上,切塞纳的居民醒来发现广场上立着一个绞刑架,上面一具尸体被大卸四块,头被切下来,挂在一根长矛上。

    此人正是拉米罗·德奥克。

    没有人知道是谁在夜里支起了绞刑架,又是谁用如此发指的手段杀人。但是佛罗伦萨共和国来信询问其驻切塞纳大使马基亚维利凶手究竟是谁时,他回答道:

    “各位大人,关于究竟是谁杀了拉米罗·德奥克我实在无可奉告,我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凯撒·博尔吉亚这样的君主最懂得根据功过来成就或毁灭一个人。

    尼科洛·马基亚韦利。”

    瓦伦蒂诺公爵没有失望,未来的费拉拉公爵夫人所经之处,当地百姓个个欢呼雀跃,热烈欢迎,尤其是在切塞纳。

    就在卢克雷齐娅前往费拉拉与她的第四任丈夫见面之时,亚历山大和瓦伦蒂诺公爵决定到最新征服的皮翁比诺公国进行一番巡查。此行的目的表面上是为让凯撒接受新臣民的宣誓效忠,而实际上则是要在阿皮亚诺雅各布四世毗邻托斯卡纳的都城建立一个军火库,这是教皇父子俩蓄谋已久的计划。因此二人在枢机主教和教长的陪同下率领六艘舰船从科尔内托出发,于当天傍晚抵达皮翁比诺。教皇一行人在此逗留了几日,一方面是为了让当地百姓有机会瞻仰公爵陛下的尊容,另一方面是为了参加这里的宗教仪式,其中最重要的是大斋期第三个星期日的祭祀活动。这天科恩扎大主教完成弥撒仪式,教皇、公爵和主教们纷纷亲临仪式现场。在这些庄严的宗教仪式结束后,开始了教皇惯有的纵情享乐。教皇召集城中最漂亮的女子,命令她们在圣父陛下面前献上民族舞蹈供他取乐。

    舞蹈之后是奢华无比的各种宴会。在这些宴会上,教皇早已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大斋期的宗教仪式抛诸脑后,完全不奉行斋戒。此行大肆花钱举行宴会的目的是让瓦伦蒂诺公爵在当地深得人心,而可怜的阿皮亚诺雅各布四世自然就被人们慢慢遗忘了。

    父子二人离开皮翁比诺后,还视察了厄尔巴岛,不过由于时间短暂仅视察了原来的旧要塞,并下令建设新要塞。

    之后两位尊贵的行者便启程返回罗马,但就在他们准备起航时,天气突变,不利行船。不过教皇陛下不想再返回费拉若港,因此在船上漂了五天,可是他们的粮食储备只够维持两天时间。剩下的三天里,教皇陛下因为恶劣的天气受尽磨难,不得不在狂风暴雨中打鱼上来烤鱼充饥。此时科尔内托近在眼前,公爵与教皇陛下分乘两艘船,却因天气恶劣,船无法靠岸,便派出一艘小船,将自己送上岸去。教皇只得继续行船至蓬泰卡罗,最后终于安全上岸。经历这场猛烈的暴风雨之后,教皇的随从人员或是晕船或是怕死,全都大惊失色,惟有教皇本人没有表现出一丝恐惧,暴风雨大作之时,他泰然坐在驾驶台的一把扶手椅上,口中念着基督耶稣的名字,手上划着十字。最后他的船抵达蓬泰卡罗,他在此上岸,派人前往科尔内托要求送来马匹,这才与等在那里的公爵会合。之后他们放慢了速度,途径奇维塔韦基亚和帕洛,回到罗马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几乎在他们回到罗马的同时,德·阿尔布雷也来到罗马上任枢机主教之位,陪同他的还有两位纳瓦尔王子。他们不仅受到了与地位相称的热情接待,瓦伦蒂诺公爵还急切地表现出了对妻弟的亲切之情,足以看出他对此联姻的重视。

    注释:

    [1]大斋期:(亦称四旬期)由大斋首日(圣灰星期三/涂灰日)开始至复活节前日止,一共四十天(不计六个主日即星期日)。基督徒以斋戒、施舍、克苦等方式补赔自己的罪恶,准备庆祝耶稣基督的由死刑复活的“逾越奥迹”。(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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