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雄野牦牛不再叫了,悄悄地走了。山谷一下子变得异常的静谧。离我宿营帐篷直线距离不足百米、住在悬崖岩洞巢穴里的金雕梦中的呢喃声,我都听得十分真切。
太吵影响睡眠,太静也难以入睡,总感觉缺点什么。这时,我又开始为那头雄野牦牛的命运担忧,它逃到哪儿去了,失去了一只牛角,少了防御武器,又是单枪匹马,是很容易受到狼群的袭击。
杞人忧天,东思西想,睡意一点点地退去,人慢慢地变得精神起来。我看了一下手表,反正要不了一个小时天就亮了,睡不着,就索性起床,到户外呼吸山野早晨的新鲜空气,等着看昆仑山日出。
我曾看到过黄山、泰山、华山激动人心的高山日出,也曾看到过地中海、加勒比海、太平洋、大西洋壮丽辉煌的海上日出。此刻,我是多么想看看地处世界屋脊之上昆仑山的日出啊!
我穿戴整齐来到户外。正值盛夏,在海拔低的内地早晨,穿件背心或短袖衫就可以了。可在这海拔四千多米的昆仑山上,我穿着带夹层的户外冲锋衣,还感到有点凉飕飕的。
帐篷口前停着一小朵云,影响我进出。我像抱棉絮一般,轻轻抱起云朵,将它放到离帐篷稍远的地方。这也是高海拔地域的一道风景奇观,一伸手就能摸到云彩。
我在山头上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坐定,一边呼吸着山中早晨清新的空气,一边仔细打量着被人们称为“万山之宗”——昆仑山美丽的晨景。
山峰间还挂着迟迟不愿退去的夜色。头顶,天蓝如洗,更显得天空辽阔而又神秘。脚下,一抹如同细纱一般的薄雾,在半山腰间缠绕、飘荡。远天,几颗还没有完全睡醒的星星,在不停地眨巴着疲倦的眼睛。
此刻,东方的天空还没有任何的动静。山峰的轮廓映衬在蓝色的天幕上,仿佛是一副巨大的木刻画。
天空真蓝,蓝得让人感到有点不真实。
这时,东方山峰上空漂浮的一小朵云彩,边缘开始有点微微发亮,慢慢地越来越亮,由亮变红,由微红变成浅红,由浅红又变成深红。
我首先看到几条金蛇般的火光,从云彩的边沿射了出来,随着火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大,首先染红了附近几座山峰落雪的峰巅,很是壮丽。
随着火光越来越强,整个东方的天空好像都燃烧了起来。这时,一个火球从山峰间探出头来,红光立刻充满了整个天地空间,世上万物生命之父——伟大的太阳喷薄而出。
没想到,昆仑山的日出,也同样是如此的壮丽辉煌,令人振奋,令人难忘。
看了昆仑山的日出,我知道,只要活着,这阳光将永远照耀、温暖着我,给我以智慧、给我以力量。
太阳升起来了,金子般的阳光洒满了山野。
这时,一只夜巡的狼,从山谷的边沿匆匆跑过。陡峭的山崖顶上,岩羊的哨兵如同雕塑一般,正在仔细地眺望侦查山谷里的各种动静,当然,也包括高度警惕着这只狼的一举一动。
金雕已在岩石上,晾干了被夜雾打湿的翅膀,展翅飞上高空,对自己的领地进行每天的例行巡查。刚才还在山崖上、峭壁间吃草的岩羊,一下子全都消失的无踪无影。
一头昆仑山母棕熊,带着它的一双还没有断奶的儿女,在山坡上奋力地跋涉,不停地翻弄着山石,在寻找着早餐的食物。
晨曦里,那头战败、被逐出牛群的雄野牦牛,又出现在远处的一个山头上。它不住地晃动着那失去一只角头颅,仿佛在向这个世界宣泄着什么……
昆仑山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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