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场-第26章 利蓓加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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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利蓓加的丈夫 (1)

    好心的读者,看了刚才的一幕,痴情男子给貌美丽人跪下求婚,难道这不赏心悦目吗?

    痴情男子原本小心翼翼的跪在地毯上,佳人却向他吐露心事,说她已经有了丈夫,那男子一听这可怕的话,顿时跳起来嘴里还大声叫嚷。把那心惊胆颤的美人儿吓坏了,当男爵的第一阵怒气和诧异过去之后,便对她嚷道:“结过婚了?!你是在说笑话儿逗我玩儿吧,蓓基?你连一个儿子儿都没有,谁肯娶你?”

    此时利蓓加早已泪如泉涌,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用手绢擦拭着眼泪,柔软地依在壁炉架上,即使铁石心肠的人看见了那悲戚的模样,也会动恻隐之心,她说:“是的,已经结过婚了,唉,毕脱爵士,亲爱的毕脱爵士,千万别以为我没有良心,不识好歹,正是您的深厚情谊,才让我决定将这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诉您。”

    毕脱爵士嚷道:“深厚情谊!呸!说,你跟谁,在哪儿结的婚?”

    “让我跟您一起回乡下去吧!让我像从前一样一心地守在您身边!别把我从女王的克劳莱赶出去。”

    男爵自以为已将她的底细全部摸清,便道:“想必那家伙把你给甩了,是吧?好的,蓓基,你想回来也好,不过事难两全,反正我待你,也算是公平合理了,你回来当教师也未尝不可,随便吧!”

    她无奈地将手举在半空中,脸靠向大理石的壁炉架,哭得肝肠寸断,头发凌乱地垂了一脸,散落在壁炉架上。

    毕脱爵士装着想要安慰她,嘴脸愈发显得可恶,他说:“那该死的混蛋逃走了吗?蓓基,不过不要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只要让我回到女王的克劳莱,还能服侍您和两个孩子,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想起您刚才对我的一番好意,我只有满心的感激,我这话可是千真万确的,我虽不能作您的妻子,可是让我——就让我作您的女儿吧!”

    就像演悲剧一样,利蓓加一面说着,一面屈下双膝跪在地上,把自己一双柔滑白嫩的玉手拖住了毕脱爵士那粗硬的黑手,正在这个时候,门开了,克劳莱小姐昂首挺胸的杀了进来。

    自从利蓓加和男爵走进客厅后不久,孚金和布立葛丝小姐巧合地走到门口,无意之中从钥匙洞里窥见老头儿伏在蓓基脚旁,屈尊说要娶她为妻。这话刚出口,孚金和布立葛丝小姐便飞奔到楼上,冲进克劳莱小姐的起居室里(老太太正在看法文小说),给她报告这条惊人的消息,那时是毕脱爵士正跪在客厅的地上,向夏泼小姐求婚,如果你计算一下,利蓓加她们对话要用多少时间,布立葛丝和孚金飞也似地上楼要多少时间,克劳莱小姐大吃一惊,并把比高?勒勃伦 (北高?勒勃伦(pigault lebran,1753——1935,法国戏曲家,小说家。 )的书扔在地上用多少时间,她们三人一起下楼又要多少时间,你就知道我说的故事是多么准确,克劳莱小姐不能早,也不能晚,只能在利蓓加跪在地上的那一刻进来。

    克劳莱小姐的声音和脸色都显得十分轻蔑,她淡淡地说:“原来跪在地上的是小姐,而不是一位先生,毕脱爵士,烦请你再跪一次,让我瞧瞧这漂亮的一对儿!”

    利蓓加起身答话道:“刚才我向毕脱爵士道谢,我说,我说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作克劳莱夫人。”

    克劳莱小姐更是被搞得一头雾水,说道:“难道你回绝他了吗?”布立葛丝和孚金,也诧异得瞪大眼睛,张大了嘴。

    “是的,我拒绝他了。”利蓓加哭着答道。

    老太太道:“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毕脱爵士,你真的向她求婚了?

    男爵道:“不错,我求过了。”

    “她真的不嫁给你吗?”

    毕脱爵士嬉皮笑脸的答:“对啊!”

    克劳莱小姐道:“不管怎么样,看来你并不伤心。”

    毕脱爵士又答:“一点儿也不。”看到他满不在乎,轻松自在的神情,克劳莱小姐几乎神志不清,一个有地位有身份的老头儿怎么肯向一个穷得叮?铛?响的家庭教师下跪,被她拒绝以后还能嘻嘻哈哈的大笑,一文不名的穷教师怎么又会不愿意嫁给一年有着四千镑收入的男爵,这其中的玄机,实在令克劳莱小姐猜不透,就连她最爱看的比高?勒勃伦的书里也没有这样扑朔迷离的情节。

    克劳莱小姐摸不着头恼,便胡乱说了一句话:“亲爱的弟弟,你若是觉得这件事有意思,倒也不错。”

    毕脱爵士答道:“了不起!这事谁料想得到!真是个会耍滑头的小捣蛋鬼!真是个小狐狸胚子!”他一面自言自语,一面吃吃地笑得很得意。

    克劳莱小姐跺着脚道:“你还想干什么?难道我们家还达不到你的标准吗?夏泼小姐,你还想要摄政王离了婚来娶你不成?”

    利蓓加回答道:“刚才您进到这屋里的时候,已经看见我的态度和姿势,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我并没有小瞧这位善良的、高贵的先生赏给我的面子,难道您认为我没有良心吗?我自小无爹无娘,是个没有人理会的女孩子,你们大家对我这么好,难道我是这么的不识好歹吗?唉,你们待我如此真心,我一辈子服侍你们,永远爱你们,就算把命拼了,也要报答你们,克劳莱小姐,别以为我连良心都没有,我实在是太感激了,我太难受了!”她可怜巴巴地倒在了椅子上,在场的人有大半都不忍心看下去。

    “不管你答不答应嫁给我,你总是个好女孩儿,蓓基,你记住,我的心总是你的。”毕脱爵士说完,转身戴上缠黑带的帽子走了,利蓓加见他走了,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落地了,因为她的秘密没有被克劳莱小姐拆穿,紧急的形势又缓和了一下。

    她把手帕蒙在脸上,准备上楼,老实的布立葛丝本想跟上去,利蓓加点头示意她自便,然后回房去了。

    这件奇怪的事情使得大家都很兴奋,激动得不得了,克劳莱小姐和布立葛丝坐下来悄悄议论;孚金更是三脚两步跑下楼梯,把消息给厨房里的男女伙伴说了,这事使得她感动不已。所以当晚她就寄了一封给别德?克劳莱太太的信,上面说:“毕脱爵士来过了,还向夏泼小姐求婚,可是她却不肯,真是大家意想不到的。”

    在吃饭时,两位小姐尽情的把这事儿谈了又谈,说了又说,布立葛丝见她主人跟她谈着这些机密,得意地很,她还很聪明的猜测利蓓加不答应是因为早有了别的意中人,要不然的话,但凡有点头脑的女孩子是肯定不愿错过这样一门好亲事的。

    克劳莱小姐很温和地说道:“布立葛丝,若你是她的话,早答应了,是吗?”

    布立葛丝避免正面回答,低头卖乖地说道:“作克劳莱小姐的弟媳妇,难道不是好福气吗?”

    克劳莱小姐说,“要我说,让蓓基作克劳莱夫人倒也不错。”她见蓓基拒绝了男爵,觉得很安慰,她本人反正没有什么损害,也就落得口头上的仁厚大方。“她是个有脑子的人,我可怜的好布立葛丝,说到聪明,你还不及她的一成呢,在我的调理下,她的言行举止也显得大方多了,不过她终究是蒙脱莫伦西家里的人,布立葛丝,家世的好坏确实有些关系,虽然我向来不看重这些,在汉伯郡那群既寒酸,又愚蠢,又爱慕虚荣的乡下人中间,她还算是撑得起场面的,和那铁匠的女儿相比起来,已经是强太多了。”

    布立葛丝附和着她说话,于是两个人又开始捉摸起她的“心上人”究竟是谁来了。克劳莱小姐说道:“你们这些孤苦伶仃的人不免都有些痴心,你自己从前不也爱上过一个教写字的先生吗?我猜可怜的蓓基一定也是个痴情女子,爱上了什么配药的呀,人家的总管呀,画家呀,年轻的副牧师呀,这类的人。”

    一番话又令布立葛丝回想起二十四年前的旧事,那个害痨病的年轻写字先生曾送给她一绺黄头发,写给她好多的信:字迹虽然潦草得几乎认不清,书法都是好的,这些富有纪念意义的东西都被她当宝贝似的藏在楼上的一只旧书桌里面。她口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可怜,可怜!可怜,可怜!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从前,变成了脸色鲜嫩的十八岁大姑娘,在教堂里参加晚祷,和那害痨病的写字先生合看圣诗,用颤抖着的声音一块儿唱歌。

    第十五章 利蓓加的丈夫 (2)

    克劳莱小姐此刻又热心地说:“既然利蓓加这样懂事,我们理应多照顾她一下才是,布立葛丝,去打听一下她的心上人到底是谁,让我来帮他开个铺子,或是雇他给我画画像,抑或替他给我作主教的表弟说个情,我还想给蓓基准备些嫁妆,布立葛丝,咱们来办个喜事吧,结婚那天的早饭就由你去筹备,好吗?”

    布立葛丝忙说那样最好不过了,又奉承克劳莱小姐做人慷慨仁厚,她走到楼上利蓓加的卧房去安慰她,和她谈谈毕脱爵士怎么向她求婚,利蓓加怎么拒绝,为什么拒绝等等,她吐露出消息,说克劳莱小姐准备慷慨相助,同时还想探听到利蓓加的口气,看看她心上人到底是谁。

    利蓓加对布立葛丝非常热情亲切,布立葛丝的一番好意,使她感动万分,便也真诚相待,坦承自己心中还有另一个人,这秘密真有趣,可惜布立葛丝没有在钥匙孔旁多待半分钟,要不然或许还会从利蓓加那儿多探听到好些消息呢,布立葛丝在利蓓加屋里才坐了五分钟,克劳莱小姐便亲自来了,这可是谁都从来没有给过的面子,原来她嫌派来的专差太慢,早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所以亲自出马,把布立葛丝赶了出去,她夸利蓓加能识大体,仔细询问她和毕脱爵士见面时的经过,还探问了一下在这次出人意料的求婚以前,她们还有没有其他的纠缠。

    利蓓加说,承蒙毕脱爵士瞧得起,对她另眼相待,她早已心里有数,因为毕脱爵士口直心快,所以心里有点什么都是毫不遮掩的,她拒绝他的原因,现在还不敢说给克劳莱小姐;除了这个不算,毕脱爵士的年龄、地位、习惯,也与她相差甚远。结了婚后肯定是弊大于利,不会有好结果的,再说,男人前妻的尸骨还停放在家里,但稍微有些自尊心、顾体面的女人,又有哪个会和他谈婚论嫁呢。

    克劳莱小姐单刀自入地说:“胡诌,亲爱的,你要不是另有他人,又怎么会拒绝他呢?你的秘密原因是什么?说出来让我听听,你准是有心上人了,他到底是谁呀?”

    利蓓加垂下双眼,承认了自己早已心有所属,她那轻柔悦耳的声音吞吞吐吐地飘来:“您说对了,我亲爱的克劳莱小姐,您肯定会纳闷儿,像我这种孤苦伶仃的可怜虫怎么也会爱上人,是吗?贫穷可不能保障我们不动心哪!要是能够保障那倒好了。”

    克劳莱小姐向来喜欢做些富有人情味的事,忙说:“哦,可怜的宝贝儿,原来你是在单相思啊?你悄悄地害上了相思病?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我吧,让我来安慰你。”

    利蓓加依旧呜咽不断地说道:“亲爱的克劳莱小姐,但愿你能安慰我!我真的很需要别人的关心。”她把头枕在克劳莱小姐的肩膀上哭了起来,哭得是那样的自然,不免使老太太生了怜悯之心,她像慈母一般抱住利蓓加,好言好语安抚她,说自己是多么地喜欢她,器重她,并且发誓把她当作女儿一样看待,以后尽力帮助她,“亲爱的,现在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是不是那漂亮的赛特笠小姐的哥哥?你说过跟他有一段纠葛,亲爱的,让我把他请来,叫他娶你,一定要让他娶你。”

    利蓓加答道:“现在请别再问我了,您在不久以后便会知道,我绝不骗您,亲爱的克劳莱小姐——亲爱的朋友!您允许我这么称呼您吗?”

    老太太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微笑着说:“我的孩子,那是当然。”

    利蓓加抽噎着说:“我现在还不能向您坦露,心里难过死了,唉,求您以后一直疼我吧!”小的那么悲伤,连带着也叫老的动了情,两个人的眼泪一块淌,克劳莱小姐郑重其事地答应一辈子都会疼爱利蓓加,然后才离去,她默默地为这个受她提拔的女孩祝福,并且十分欣赏她,觉得这小可怜儿心肠软,心眼实,待人热心,却就是有点儿让人摸不着头脑。

    房间里只剩下利蓓加一个人,她细细咀嚼着当天意外的奇遇,也想到了自己的得失,利蓓加小姐——对不起,应该是利蓓加太太——的心意,你猜得出来吗?在前几页上,写书的凭着他的特权,偷窥了爱米丽亚?赛特笠小姐闺房的情形,而且显示了小说家无所不知的广大神通,体味了那温柔纯洁的小姑娘在床上辗转难眠时心里的痴情和痛苦。这样,现在他为什么不作利蓓加的心腹,去刺探她的秘密,开启她的心灵呢?

    好吧,就这样吧,利蓓加首先惋惜这出奇的好运气就在眼前却不能得手,真是打心眼儿里悔恨出来,连旁人看着也觉得可惜,她的懊丧极其正常,凡是明白事理的人想必都有同感,一个穷得毫无分文的女孩,眼看就要当上爵士夫人,分享一年四千英镑的收入,竟错过了机会,所有的好母亲又怎会不可怜她呢?只要是名利场中有教养的年轻人,看到这么一个冰雪聪明、品性优良的女孩子,面前摆着体面的好亲事,偏偏不能应允,怎么能不觉得叫人着急呢,怎么能不同情她的不幸呢?咱们的朋友利蓓加遇上这般不如意的事儿,大家应该怜悯她,也一定会为她感到惋惜。

    利蓓加自认倒霉地想道:“谁晓得克劳莱夫人死得这么快!像她这种病人,拖上十年也不足为奇,我差一点就是爵士夫人了,我想要什么,老头儿还能不依吗?别德太太那么照顾我,毕脱先生那么提拔我,我也算有机会回报了,哼!我还要把城里的房子装修、布置起来,接着买一辆最漂亮的全伦敦独一无二的马车,在歌剧院定一个包厢,明年还能进宫朝见,只差一点儿就到手的福气,如今呢,还不知道将来会是个什么样。”

    幸好利蓓加意志坚定,性格刚毅,觉得既然过去了,庸人自扰也没用,叫别人看了反而不好,因此也就算了。她很聪明,知道用全部的精力来盘算将来的事,因为未来总比过去要紧得多,她估计着自己的处境,会有多少希望,多少机会,以及多少疑难。

    她的确是结过婚的,这可是一件大事,并且这事儿毕脱爵士已经知道了,她并不是因为手忙脚乱而胡说出来的,而是思考了一下,想着西洋镜总要被拆穿的,还是现在说了吧,毕脱爵士想娶她,难道还不替她保守结婚的秘密吗?成问题的倒是克劳莱小姐的看法,利蓓加虽心怀鬼胎,可想想克劳莱小姐平时的言论不是最豁达的。她不看重家世,性格颇有些浪漫。对于侄儿更是溺爱至极,还总是把她怎么喜欢利蓓加挂在嘴边,利蓓加想:“她那么宠爱罗登,不管他犯下多么荒谬的错误她都会原谅的,我伺候她这么久了,没了我她肯定会不习惯,到事情穿帮的时候,顶多就一场哭呀,吵呀,笑呀,骂呀的,然后又和好如初,无论如何,这事儿已经是无法反悔了,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好处,明天说穿和今天说穿还不是一样?”她决定让克劳莱小姐知道事情的真相,心下先盘算着该怎样告诉她,是当着面一五一十都说出来,还是躲在一边,等过了风头再出面,她左思右想,写下了这样一封信:

    最亲爱的人:

    咱们两人经常讨论的紧要关头到了。秘密已泄漏了一半,我想了半天,觉得还是趁现在把一切全盘托出为好,毕脱爵士今天早上来看我,你猜是为什么?他正式向我求婚了!你想想,我这小可怜儿差点成了克劳莱夫人呢!假如我成了爵士夫人,别德太太甭提有多高兴了!还有姑妈,如果我的地位比她高,她该多乐!只差了一点儿,我就做了某人的母亲,而不是他的——唉!我一想起我们必须马上把秘密告诉大家,就忍不住发抖。

    毕脱爵士虽已知道我结了婚,可他并不知道我丈夫是谁,所以还不至火冒三丈,姑妈因为我拒绝了他,也生气了,她对我万分的仁爱宽厚,竟说我若是嫁了毕脱爵士,还能做个好妻子呢,她诚心诚意地说要把小利蓓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我想她乍一听咱俩的事不免大吃一惊,不过等她气消了也就没事了,起码这一点我还是有把握的,你这不学好的淘气鬼!你是她的心肝宝贝,只要是你想做的,她都不会见怪,可以想到,她的心里除了你便是我了,没了我,她就没法过日子,最亲爱的,我相信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将来你离开了讨厌的军队,就别再赌钱跑马了,做个乖孩子,咱们就等着继承姑妈的全部财产吧!

    这封信是交给武士桥的马鞍匠巴利内先生转伊兰莎?斯大哀尔斯小姐的,据利蓓加说伊兰莎?斯大哀尔斯是她幼时的同学,最近她俩通信通得很频繁,那女孩常去马鞍匠家里拿信,我相信所有的读者都心知肚明,知道这个伊兰莎小姐留着大胡子,穿着套铜马刺的皮靴,总而言之,不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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