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场-第84章 岗脱大厦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第四十七章 岗脱大厦 (1)

    众所周知斯丹恩勋爵伦敦的府邸在岗脱广场。大岗脱街从岗脱广场通过去就到了;我们在当年毕脱?克劳莱老爵士当政时,曾带着利蓓加去过那儿。广场中间是个小花园,有好多黑黝黝的树在靠栅栏的地方,再往里看,就瞧见脸色青白的小学生在几个可怜兮兮的女教师带领下在那里兜来转去,草地中心挺立着岗脱勋爵雕像,广场的一面几乎被岗脱大厦占去了。其余三面的房子,又高又大,黑乎乎的,全然是些寡居的太夫人的味道。如今灯光已不大能在这些房子里看见了,仿佛好客的风气已经不时兴了,穿花边号衣的听差和举着火把送客的小僮儿也消失无踪了。

    用来熄灭火把的空铁盘儿至今在台阶上面几盏大灯的旁边装着。在广场里如今铜牌子也能看见,有几块是医生的,有一块是笛特尔塞克斯郡地方银行的西部支行的,还有一块是英国和欧洲基督教各派大统一促进会办事处的,另外也有些其它的牌子。整个广场看上去很凄凉,斯丹恩勋爵的豪宅也像别的房子一样没什么生气。我只见过宅子前面高耸的围墙和大铁门上生了锈的小棍子,他家的老门房常在铁门后面朝外东瞧西望,一张又红又肥的脸总是愁眉苦脸的样子。阁楼和卧室的窗户围墙遮不住,也露在外面,还有好多烟囱,也不大生烟儿了。现在的斯丹恩勋爵觉得岗脱广场太寂寞,宁愿在意大利的拿波里住,在那儿欣赏加波立和维苏维斯的风光。

    新岗脱街走过去百步左右,在岗脱皇家马房的地方,有一扇门平常并不惹人注意,和别的马房的门看来也没什么区别,可是门口常常有门窗紧闭的小马车停在那儿。无所不知的汤姆?伊芙斯对我说的这话,还带我去那里看过。他说:“亲王和波迪泰 (波迪泰(Perdita),是莎士比亚戏剧《冬天的故事》女主角的名字。女伶玛丽?罗宾逊(Mary Robinson,1758-1800),因演这角色而得名。当时的威尔斯亲王(后来是乔治第四)对她非常倾倒。 )时常出入这扇门。玛丽安?克拉克 (玛丽安?克拉克是约克公爵的情妇。 )和某公爵也来这儿。这扇门直达斯丹恩勋爵有名的私室。

    里面有一间房间是拿象牙和白软缎装饰的,另外一间陈设着乌木家具,配着黑丝绒的窗幔等等,还有一间小型饭厅,全套陈设都是值钱的古董。墙上的画出自考思威 (考思威(Richard Cosway,1740-1821),英国画家 )之手。他有一间小厨房,里面煎锅是银的,烤肉的叉子是金的。当年‘明智的奥莱昂’ (“开明的奥莱昂”(Louis-philippe-Joseph,又名Philippe-Egalite,1747-93),法国路易十六的堂兄弟,是法国大革命中极重要的角色。1770年他在英国,和威尔斯亲王常在一起吃喝玩乐。 )和斯丹恩勋爵二人一起跟翁白勒地方的某个大人物赌钱时,赢了他十万镑;当晚奥莱昂公爵就在那厨房里烤野鸡。这笔钱一半用于发动法国大革命,一半用来购买岗脱家侯爵的勋章和封号。余下的钱里面每个先令的下落他都知道,另外有一肚子的故事愿意告诉你,不过本文不涉及这些范围。

    除去伦敦的公馆外,在英格兰、苏格兰和威尔士各地侯爵都有古堡和府邸。他在假日海岸有强弩堡,还有个树林子。岗脱堡在威尔士南部加马登郡,有个岗脱莱大厦在姚克郡。还有个闲流别墅在汉泊郡,它是所有住宅中最为简陋的了。

    斯丹恩勋爵夫人的姓是开厄里昂。名门出身,是卡默洛侯爵的支系。他们家的祖上可以一直溯源到白鲁脱王 (相传是英国开国之祖。 )抵达英伦三岛以前。第一个祖先是古赛尔脱族的教主,后来信了天主教,侯爵家人世代相传,未曾改变信仰。他们家的长子都有“潘特拉根” (潘特拉根(Pendragon)意为“为首的毒龙”,古来英国的极权首领都有此封号。 )的封号。男孩的名字都是亚瑟、厄托、加拉多克,都是古上传下来的老规矩。历史上这些人中参加过皇室阴谋因此丧命的也很多。有个叫亚瑟的就被伊丽莎白女王砍了头,因为他不仅是腓力普和玛丽 (玛丽(Mary I,1516-58),伊丽莎白女王同父异母的妹妹,在1553-58年间做英女王。她维护天主教,残杀新教徒,退位后由伊丽莎白接位。 )的御前大臣,还为苏格兰的玛丽女王给她舅舅们带信,也就是那几个古依斯家的人。

    玛丽?开厄里昂小时是在巴黎一个修道院办的学校里念书。法国储君的妃子玛丽?安乐尼 (路易十六之后,在大革命中上断头台处死。 )是她的教母。她在最年轻漂亮的时候,嫁给了——也有说法是卖给了——岗脱勋爵 (即斯丹恩勋爵,当年他还没得到侯爵封号。 )。那时他正在巴黎,作客于腓力普?奥莱昂的家里,与小姐的哥哥大玩了几把,赢了个天文数目。岗脱伯爵和灰衣火枪营的特?拉?马希伯爵那一次的决斗弄得人人皆知,听说就是为拼抢美貌的玛丽?开厄里昂小姐。伯爵躺着养伤时,就娶了玛丽。结婚以后她在岗脱大厦住,出入于威尔斯亲王豪华的宫廷,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已出够风头。福克斯专门为她举杯。莫里斯和谢主丹 (莫里斯(Charles Morris,1745-1838),诗人。

    )专为她写赞美诗。莫姆士白莱 (指第一代莫姆士白莱伯爵(Earl of Malmesbury,1746-1820),英国外交家,出名的风度娴雅。 )以最文雅的风度向她鞠躬。她的妩媚受到华尔泊尔 (华尔泊尔(Horace Walpole,1717-97),作家。 )的夸奖。她差不多有点受德芬郡公爵夫人 (德芬郡公爵夫人(Georgiana Cavendish,1757-1806)名美人,极有才气,能写诗。 )的妒嫉。可惜她对这种疯狂享乐的生活很不习惯,总是在心里害怕担掠,生了两个儿子后,就闭门不出了,一心诵经修行。爱热闹的斯丹恩勋爵一向习惯寻欢作乐,可现在这个少奶奶总这么沉默少语,郁郁寡欢,整天畏畏缩缩的样子,又加之她有很多迷信的习惯,难怪夫妻俩弄不到一起。

    上文提到的汤姆?伊芙斯说:“在她自己家里这位太太受到的委屈说出来把人都气死。她被斯丹恩勋爵所逼与那些坏女人同桌用餐。就我来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许妻子与她们来往的,比如克拉根的莱太太、契本纳姆太太,以及那法国秘书的妻子克吕希加茜太太,一言概之,他所有得宠的情妇,勋爵夫人都要招待。”“想想,她有着和波旁王朝同样尊贵的出身,在他们眼里,斯丹恩家只不过算做暴发户而已,他的家里的人不过是些佣人材料。说白了,斯丹恩家不是岗脱家的正宗,他们的那支既不地位显要,又来历不明。我要问你,”斯丹恩勋爵夫人身为全英国最尊贵的妇人,若无特殊原因,她肯那么顺从他的丈夫吗?哼!跟你说吧,这中间有个秘密哩。

    不是有好多法国人在大革命以后逃到英国来了吗?其中有个神父叫特?拉?马希的,和比以赛、丁德尼亚一起卷入居贝龙事件 (居贝龙,法国西部的小岛。大革命以后逃难在伦敦的法国贵族受到英国首相毕脱的煽动,企图依靠英国的军力从居贝龙向大陆反攻,比以赛伯爵便是主谋,事败后逃回英国。丁德尼亚原是法国海军军官,英政府和逃亡的法国贵族之间的关系就是他拉拢的。 )里,原来此人就是在一七八六年与斯丹恩进行过决斗的灰衣火枪营的上校。一到英国他就和斯丹恩勋爵夫人又会面了,这位神父上校特?拉?马希在白立脱内被枪决后,斯丹恩夫人才变成极端虔诚的样子,至今如此。当年她天天去找她的神父,一大早就到西班牙广场去做弥撒,我还专门监视过她——我的意思是我碰巧去过那里,恰巧遇见她。我看她这生肯定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一个人若是没干过什么亏心事,怎么会痛苦到那种程度呢?”汤姆?伊芙斯一脸意味深长的神态,摇着头说:“看看,她要是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勋爵手里,也没有这么好说话。”

    第四十七章 岗脱大厦 (2)

    也许伊芙斯先生说的是真的,看来虽然地位很高的夫人却实在在家里受着委屈。尽管她表面镇静,背地里不知受怎样苦呢。弟兄们,谁保证有钱有势的大人物不是每天在受罪啊?大莫克利斯 (公元前四世纪西西利暴君戴奥尼西斯王的朝臣,传说戴奥尼西斯王让他尝尝做君主的滋味,请他在首席享用好酒好菜。他抬头一看,头上用一根头发吊着一把剑,随时可能落下来,这才明白高位上的人也有苦处和危险。 )背靠着软缎做的靠枕,用金盘子金杯子吃饭,可是有一把剑挂在他的头顶上,比方那些索债的地保,或是遗传的恶疾,或是见不得人的丑事。不时地这柄剑从绣花的幔帐中露出来,真是可怕。总有一天它会掉下来,正好恰巧击中要害。

    按照伊芙斯先生的看法,还有一条穷人比大人物要放心些。假若你有很少的家产,或者就是半点产业没有,那么一定会有融洽的家人父子之间的感情。象斯丹恩这种权显位尊的王公勋戚家就不一样了。儿子一心想自己掌权,只嫌老子霸在位子上不走,怎么会不生气呢?如果你可以继承公爵的地位和每天一千镑的收入,难道你不急于享受这份富贵吗?既然那些显赫人物当年都嫌自己的老子碍事,当然能猜出儿子的心理想的,所以都猜忌厌恶晚辈们。”

    “再讲讲长子怎么看待弟弟们的。亲爱的先生,你得清楚每位大哥都视底下的弟弟为天生的冤家。因为他觉得本来他才有名分用家里的现钱,对分了他们财产的弟弟怨恨得很。

    侯爵夫人和她两个儿子由于有不同的宗教信仰,在感情上就有了一道障碍,做母亲的空有一腔痴情,却没法发挥出来。她极为虔诚地信教,又胆小又爱子心切,心里格外忧郁,非常为他们担忧。这也是他们母子的命运,注定要隔在这么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两边。她只有有限的力量,虽然深信真教只有天主教,却无力把儿子的灵魂拯救出来,拉他们到自己这边来。斯丹恩勋爵博学而又是个诡辩家。两个儿子还小的时候,他在乡下吃完饭后就没别的事可做,便挑拨他们的老师屈莱尔牧师向侯爵夫人的神师莫尔师父提出有关宗教的难题并互相争论。仨人一喝酒,勋爵便怂恿牛津和圣阿舍尔 (圣阿舍尔(St.Acheul),是法国亚眠昂斯地方耶稣会会员的大学。 )的代表唇舌相争。

    他一会说:“好哇,拉铁麦 (拉铁麦(Hugh Latimer,1485-1555),英国的天主教神父,当时的教会认为他的见解中有很多异端邪说,在1555年将他烧死。 )!”一会儿说:“正确,罗耀拉 (罗耀拉(St.Igmatius Louola,1491-1556),西班牙人,首创耶稣会,当年全靠他天主教势力在各地扩展。 )!”他答应莫耳要是他愿意改信新教就让他做主教,又跟屈莱尔赌咒发誓说要是他愿意改信旧教,就想办法为他谋得红衣主教的位子。可他俩都不愿放弃原来的信仰。痴心的母亲本希望宝贝小儿子某天会信奉真教,重归教会慈爱的怀抱。可怜这位虔诚的侯爵夫人注定有一个极大的打击等着她,就像是上天惩罚她婚后不守闺范。

    所有读过《缙绅录》的人都清楚,嫁给岗脱勋爵的就是尊贵的贝亚爱格恩家的白朗茜?铁色尔乌特小姐;我们也曾在这本真实的历史里提到她的名字。他们夫妇在岗脱大厦侧面的房子里住,因为这家的家长喜欢让他辖治一家子,由他来摆布一切。他的大儿子与妻子合不来,不怎么在家里住,他从父亲那儿得到的钱很有限,为了弥补不足,他以将来的遗产作为抵押借别人的钱来花。伯爵知道他欠的每一笔钱。在伯爵去世后,大家发现好多大儿子盖印的债券被伯爵在生前买了回来,并明示将这份财产留给小儿子的子女享用。

    岗脱勋爵膝下无子,他自觉很丧气,他爸爸却暗自得意。由于他没孩子,家里只好召回正忙着在维也纳做外交官和跳华尔兹舞的乔杰?岗脱勋爵,为他娶了个媳妇,即第一代海尔维林男爵约翰?约翰士的独生女琼恩小姐。同时男爵又是塞莱特尼特尔街上琼斯、白朗和罗宾逊合营银行的大股东。这对小夫妻后来有几个子女,不过与本文无甚干系。

    起初他们的婚姻很美满。乔杰?岗脱伯爵既识字又能写得一手不错的字,能说一口相当流利的法语,还是欧洲跳华尔兹舞的名家。既有了这些才干,又在本国有靠山,不用说他一定能在外交界做到高位。他的夫人认为以自己的身份,理应出入于宫廷才对,因此丈夫在欧洲大陆各城市做外交官时,她就经常请客。她家里很有钱,所以请客的排场都极阔。外面谣传乔杰·岗脱将被政府委派做公使,好多人在俱乐部下注赌输赢,说不久他就会成为大使。忽然,又有谣传讲他举止失常。一次,他的上司大摆筵席,请了很多政界要人,他突然站起来说鹅肝酱里放了毒药。大家暗地里都议论,觉得此中必有蹊跷。他祖父就是如此。这是先天遗传的恶疾。

    他的妻子子女回国后,住在岗脱大厦。乔杰勋爵把欧洲的职务辞去。公报登出消息说他去了巴西。可是外面大家都知道:他始终没从巴西回来,也没死在巴西,也没在巴西住,压根儿就没到过巴西。哪儿都不见他,仿佛他从这个世界上消灭了。背地传闲话的人讲:“巴西,巴西就是圣约翰树林子,四面围着高墙的小房子就是里约?热内卢。日夜有人守着乔杰?岗脱。看护送了条绶带给他,那就是疯子穿的衣服。”

    每周有两三回,可怜的母亲早早起来,先去神父那儿做一番忏悔,接着去看望苦闷的疯儿子。有时候他笑她,笑声居然比他的哭声还凄惨一些。当他清醒时,也认得出母亲,母亲的神师以及朋友莫耳神父,不过糊涂的时候比清醒时多。只要糊涂起来,就把母亲、妻子、子女、爱情、功名利禄、雄心壮志,统统都忘干净了。他可以记得吃饭的钟点,如果酒里兑了太多水而口味淡薄,就会大哭起来。

    这稀奇古怪的恶疾是打娘胎里带来的。可怜的母亲娘家是个旧族,祖辈向来有这种病,父亲这边,也曾有一两个人疯过。那是陈年旧事了,斯丹恩夫人当年还没有范错儿,她也还不至于日日以泪洗面以洗刷自身的污点,还不至于刻苦吃斋以弥补罪过。这回,体面的世家没有了往日的气焰,那情形就如同法老的大儿子被上帝突然毙杀一样 (见《圣经?出埃及记》埃及法老屡次阻挠犹太人移民出埃及,上帝震怒,把所有埃及人的大儿子都杀死。 )。这个家族高耸的大门上面雕刻着世袭的纹章,镂刻着王冠,可命运已给他们打上了黑印,逃脱不了倒霉的厄运。

    勋爵离家后还留下几个子女,他们浑浑噩噩,不清楚自己在劫难逃,只顾自己说说笑笑活得快活,渐渐也长大了。以前一谈起父亲,他们会想方设法防着他回来。慢慢地,他们就不怎么提起这个虽生犹死的人的名字了,最后干脆提都不提了。他们的祖母想到这些孩子不仅将继承他的父亲的显赫地位,而且也承下他的污点,心中不免忧郁。她每天都心惊胆跳地过着,生怕祖宗传下来的不幸某天会在这些孩子身上降临。

    斯丹恩勋爵自己也认为未来是凶险的,心中很害怕。那凶恶的幽灵形影不离的缠在他的床边,他只有借酒作乐以便忘掉它。有时很多人一起吵吵嚷嚷的,那幽灵也就消失了。但当他独自一人之时,它又出现了,并且一年比一年更面目狰狞。它说:“我已经把你的儿子捉住了,将来也会捉住你的。说不定我会把你关进监牢,就像对待你儿子乔杰一样。也许我明天就把你的头啪地打一下,那么名誉、享受、豪华宴会,美女、朋友、马屁精、法国厨师、良马、大楼,所有的一切都化为子虚乌有。剩下的只有一所监牢,一个狱卒,一床草席,让你尝尝乔杰·岗脱过的日子。

    ”勋爵对它的威吓从不屈服,因为他自有让它失望的办法 (意思是他在未疯之前可以自杀。 )。这么说来岗脱大厦这两扇镂着花,雕刻着王冠纹章的大门后面,只有财势而不快乐。他们家都是请全伦敦最阔气的人来,除了客人之外在坐着吃饭的人中都不觉得有滋味。倘若不是因为斯丹恩勋爵权势显赫,恐怕很少会有人愿意上他门上走动。话又说回来了在名利场中,对大人物大家总是宽宏大量。正如一位法国太太所说,像勋爵那么有身份的人物,我们总要仔细斟酌后才肯攻击。可能有些受挑剔的道马先生和爱挑三剔四的小人对勋爵不大满意,但是只要他们被请客,一定是会去的。

    斯林斯登夫人说:“斯丹恩勋爵的人品太不像话了,可是如果他请客的话每个人都会去。反正女孩子们我带着,碍不了事的。”屈莱尔主教一想到总主教大限将至,说:“勋爵对我帮忙不少,我的今天全靠着他的帮助。”屈莱尔太太和屈莱尔小姐宁愿耽误上教堂,也绝不会不去斯丹恩家作客的。莎吴塞唐勋爵的妹妹以前听母亲讲起各种关于岗脱大厦的可怕的传说,所以很委婉地叫他不要去。勋爵回答:“虽然此人道德全无,不过他有全欧洲最上等的息勒里浓香槟酒。”至于毕脱?克劳莱从男爵呢,这个文雅的君子,传道会当家人,压根儿没去想过要拒绝勋爵的邀请。

    一言以蔽之,这位大人物受每个人的趋奉。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