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乔治多么理想的对象!两位小姐满脑子想的是到波特兰广场跳舞,进宫觐见,结识一大批贵族,因此对新朋友大谈特谈乔治,以及他结识的大人物。
老奥斯本也认为她是儿子理想的对象。他应该离开军队;他应该进入议会;他应该既在上流社会又在政界大出风头。他到老城区和证券交易所四处打听,把嗣女的财产情况,她的钱怎么投资、她的地产在什么地方等等,弄了个一清二楚。
老奥斯本做出一点他所谓的“暗示”,连最迟钝的人也不可能误解。他以惯用的坦率而婉转的措辞告诉哈基斯通太太,他的儿子娶受她监护的姑娘那天,他要给她开一张五千镑的支票,说这个提议是个暗示。最后他又就嗣女的事给了乔治这样的一个暗示,命令他立即娶她。
这个不由分说的暗示让乔治很是烦恼。他第二次追求阿米丽亚,正处于最初的热恋和快活之中。她的姿态和容貌与嗣女一对比,使她觉得跟嗣女成亲显得加倍地荒唐可厌。
乔治得到父亲的暗示之后的第二天,晚餐之前不久,他正在客厅里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神情忧郁。两姐妹坐在客厅里。斯沃茨小姐打扮得花枝招展,活像五月节扫烟囱的女孩。
姐妹俩弹起《布拉格之战》。“把那该死的曲子停下来。”乔治坐在沙发上怒吼一声,“我听着要发疯了。你给咱们唱点什么,斯沃茨小姐,请吧。”
“我会唱《塔吉河》,”斯沃茨声音温顺地说,“如果有词的话。”这就是这位淑女会唱的最后一首歌了。
玛丽亚小姐拿来了载有这首歌的歌本,是阿米丽亚送给两位小姐的。斯沃茨小姐唱完这首小曲,摆弄着歌本,突然视线落到了歌名上,看见了写在角上的“阿米丽亚·塞德利”字样。
“哎呀!”斯沃茨小姐叫了一声,坐在乐凳上迅速转过身来。“是我的阿米丽亚吗?我知道是她。她在哪儿?”
接着,为可不可以谈阿米丽亚,乔治与他的姐妹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这时,老奥斯本脸色铁青,双眼像红炭似的走进房间。
乔治觉得一场较量就要来了。“哈基斯通太太,我扶你下去吃饭。”他说,“你挽着斯沃茨小姐。”他们一齐下楼去了。
吃完饭,乔治抖抖餐巾,鞠了一躬,开开门,让小姐太太们出去;然后斟了一杯酒,咂了一咂,盯着父亲的脸。
老头儿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开口了。“你今天怎么胆敢在我的客厅里,在斯沃茨小姐面前提到那个人的名字?”
“提起塞德利小姐的名字的不是我,是姐姐妹妹在向斯沃茨小姐说她的坏话。老实说,我到哪儿,就要为她辩护到哪儿。除了您,谁要是说她一句坏话,我就一枪崩了他。”
“说下去,说下去。”老先生说,眼睛都要鼓出来了。
“说什么?说咱们是怎么对待那天使一样的姑娘的?谁叫我爱她的?是您。现在她的心属于我了,您却命令我把她的心扔掉。”乔治越说越激烈,“这么朝三暮四,简直是可耻;而且她是这样一个天使般的姑娘。如果我抛弃她,您以为她会忘了我么?”
“这全是故作多情的该死的胡说,少跟我来这一套。”老的喝道,“我家的人不准跟叫花子成亲。你只要说声要钱,每年可以得到八千镑。如果你偏偏要扔掉,你就扔吧。不过你得滚出这个家。干脆说一句,你按我说的办,还是不按我说的办?”
“娶那个黑白混血姑娘吗?”乔治竖起衬衫领子说,“我不喜欢她的肤色。去请弗利特市场对面那扫烟囱的黑人娶她吧。”
奥斯本先生发狂似的猛拉铃绳,铁青着脸,命令这位职员给奥斯本上尉叫一辆公共马车来。
“我把那件事办好了。”一个小时之后,乔治脸色苍白地走进斯洛特咖啡馆说。
“伙计,办了什么?”杜宾说。
乔治把父亲和他之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我明天就娶她。”他咒骂一声说,“我一天比一天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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