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御姐爱上正太-请你饶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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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冯海峰拿了那一万块钱离开酒店之后,就驻扎在一家棋牌室里昼夜不分地打麻将、斗地主、诈金花,得瑟了两天,一万块钱造光了。他正死皮赖脸地缠着棋牌室老板商量挂账借贷时,接到叶植打来的电话。

    叶植在电话里满嘴感谢,说他之前不知道叶萍有乳腺癌,所以才撵他们回老家。他现在知道了,说什么也会照顾叶萍。

    冯海峰听说叶萍得了乳腺癌,差点儿没乐出声来。

    叶萍什么时候有了这个病?

    真是稀奇。

    就叶萍那平坦得像飞机跑道一样的胸脯,长没长乳腺都值得怀疑,得没得乳腺癌就更值得怀疑了。

    冯海峰也没有戳穿,只在电话里慨叹叶萍的苦难人生。感慨到一半,就听见电话那边有擤鼻涕的动静。

    叶萍撒谎蒙骗弟弟,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肯定是为了要捞取什么好处。

    这种好事,哪能落下他?

    冯海峰挂了电话,迅速地从棋牌室赶回酒店。

    进酒店房间时,冯海峰看见叶萍正对着电视学跳健美操。

    三十多岁的人了,没有舞蹈基础,又发福了,一身肥膘赘肉,再加上僵胳膊硬腿儿,反应迟钝,那扭腰晃腚的姿势便十分奇特,好像变形金刚要变身一样。

    叶萍发现冯海峰回来,急忙停止动作,拿起遥控器一本正经地换频道,斜眼瞥着冯海峰说:“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心里惦记你呢,怎么就不知道回来了?”

    叶萍瞪着他说:“钱呢?那一万块钱呢?你把钱给我拿出来,咱们今天什么事儿也没有。”

    冯海峰腆着脸笑:“钱财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就是给人花的吗?你忙得没空花,我就替你花了。”

    叶萍把手里的遥控器朝冯海峰砸过去,跟着把冯海峰的行李都扔到他脚边,“你滚回去吧,别继续恶心我了。”

    冯海峰一脚跨过乱七八糟的行李,坐到一边的沙发上,点了支烟,边抽边笑着打量叶萍。

    叶萍被冯海峰笑毛了,喝问:“你笑什么?”

    “一起生活这些年,我没发现你还会演戏啊。”冯海峰呼出一口烟,咧嘴笑问,“癌细胞扩散了没有?哪天把乳房切了告诉我一声,我回头吹两个气球给你装上,好歹还能变大一些!”

    叶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知道瞒不过冯海峰,也懒得在他面前撒谎,漠然说:“你整天顾着耍钱玩牌,还有心思管我的事啊?”

    “你是我老婆啊,你得乳腺癌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闻不问呢?那我这个老公当得也太不称职了。”

    “你什么时候称职过?”

    冯海峰盘腿坐在沙发上,笑呵呵地说:“你骗你那个傻弟弟还真有一套啊,说什么他都信,活蹦乱跳的姐姐得了乳腺癌,他不找个仵作、验尸官、法医什么的查证一下,光一门心思地想着趁你没死之前好好照顾你。这种蠢瓜傻蛋跟你是一个妈生的吗?”

    叶萍被人揭穿谎言,满面羞愧,咕哝说:“我编谎儿骗他,也是为了让他跟唐瑜早点儿结婚。唐瑜家里有钱,他们结了婚,肯定少不了咱们的好处。你以为我愿意骗自己的亲弟弟?还不都是因为咱家里没钱,所以要一心算计着别人,好从中捞点儿便宜过日子。”

    “叶萍,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穿着开档裤呢。”冯海峰冷笑着说,“你别跟我打马虎眼儿,你现在给我打马蹄铁都没用。我是什么人?你也想蒙我?你骗你弟弟跟姓唐的结婚,她给了你多少好处?”

    “她之前给的那一万块钱不就是好处费吗?你拿去造光了,我没清算你,你还跟我要好处?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你干脆去抢银行、打劫运钞车吧!”

    “既然有现成的银行提现,我干吗费劲绕远儿啊?万一抢劫技术不过关,被人逮捕归案,我还得去坐牢,你不就守寡了吗?到时候你真得了乳腺癌,也没人伺候你了。”冯海峰气定神闲地跟叶萍缠磨。

    “你赶紧给我滚!”叶萍气得浑身颤抖。

    “你让我滚也行,我马上就去找你的傻弟弟,告诉他真相。他要知道你欺骗他、算计他,你说他会怎么看待你这个伟大的姐姐?”

    叶萍好不容易才让叶植答应跟唐瑜结婚,自然不能让冯海峰三言两语毁了她的精心设计。她安抚他说:“杀鸡取卵,损人不利己,你冯海峰不会这么目光短浅吧?要想捞便宜,就得耐住性子。下了网了,还怕没有鱼?”

    冯海峰笑着不说话,心里另有主意。

    一天不赌手生,两天不赌手痒。

    杀鸡取卵,刻不容缓。

    从美院辍学之后,唐瑜跟家里的关系一直很僵。她爸基本上不理她,她妈信基督教,对上帝的热情远大于她。家里每月给她两万块钱,保障她的生活开销,除此之外,对她不闻不问。

    两万块钱真的不够花。

    女人的花销太大了,衣服、鞋子、包、化妆品、首饰,还有健身、美容、更新换代的数码产品以及出入娱乐场所的花费,若是再追逐一下时尚潮流,玩弄一下小资情调,两万块钱简直是杯水车薪。

    叶萍和冯海峰来北京之后,多半部分的开销都由唐瑜支付,这忽然多出的负担令她顿感经济拮据,入不敷出。

    冯海峰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五万块钱。

    唐瑜真不知道从哪里弄钱。她要是不给钱,冯海峰就会找叶植揭穿真相,叶萍的乳腺癌就会穿帮露馅,她跟叶植的婚事就会遥遥无期。

    肉再疼,也得割。

    (2)

    唐瑜只能想办法跟家里要钱。她妈信了基督教之后,不再管钱,家里的钱都由她爸一手掌管。她爸忙忙碌碌,隔三差五地出差,平时很少回家。

    冯海峰不停地催讨,唐瑜一急,跑到她爸公司里,当面跟她爸要钱,说看中一条宝石项链,喜欢得要死,非买不行。

    唐瑜她爸坐在办公桌前,老脸阴云密布,冷声说:“家里每月给你两万块钱已经够多了,寻常人家的孩子辛苦打工一年,兴许才能赚上两万块钱。你吃喝玩乐,游手好闲,还敢跑来跟我要宝石项链?”

    “两万块钱好干什么啊?”唐瑜撅嘴撒娇,“那点儿钱我省吃俭用都不够花。这几个月,我看中的名牌衣服几乎都买不起。爸,我可是您的亲闺女,您就这么吝啬啊?五万块钱对您就是九牛一毛,您眼睛一闭一拔,我的宝石项链就到手了,您就给我买了吧!”

    “你要是给我争点儿气,念个大学,干点儿正经事,别说是宝石项链,就是宝石跑车我也舍得给你买。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材料?没结婚先堕胎,上个学半途而废,闲在家里混吃等死,除了整天臭美,你还会干什么?你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娇小姐,一没学历,二没本事,进了社会一无是处,要不是家里底子好,将来你就等着饿死吧。”

    唐瑜生气地嚷:“爸!您就这么瞧不起我啊?”

    “要人瞧得起你,你就得做让人瞧得起你的事。你要是想好好混,就找个学校继续读书。你要不想好好混,就继续过这种日子,在家烧香保佑你爹长命百岁晚点儿死,多给你挣几年钱,留着你将来坐享其成、坐吃山空。到时候,你想买多少条宝石项链也没人管。”

    唐瑜咄咄逼问:“你真的不给我买?”

    “我欠你的?你讨债来了?”唐瑜她爸也火起来,指着唐瑜叱喝,“滚出去!”

    唐瑜气得掉头跑出去,狠狠地摔了门,像头怒气冲冲的野猪。

    五万块钱能难倒她?笑话。

    回了家,唐瑜直奔她爸书房,抱了几卷画就出了门。

    逼急了她什么干不出来?房产证在她手里,把房子卖了都不在话下。

    唐瑜把她爸收藏的画卖给了一家古玩店。

    两张张大千的仕女图,一张齐白石的水墨虾图,都是在拍卖会上买下的真迹,大概花了好几十万。

    唐瑜知道这几幅画价值不菲,但等着用钱,只跟古玩店主开价三十万。

    店主戴着手套,拿着放大镜,像古董专家一样围着几幅画转来转去地鉴定了大半个小时,然后磨磨叽叽地说了一通市场行情,费尽口舌地贬低画的价值。

    唐瑜不耐烦,问他开价多少。

    他沉吟半天,最后出价十万。

    唐瑜大呼小叫地跟他口舌争执一番,店主便陪着她磨嘴皮子。

    唐瑜说得口干舌燥厌烦不已时,冯海峰又打电话催钱,她怒气冲天,挂了电话转头冲店主吼了声:“十万就十万,你丫赶紧拿钱!”

    急不可待地把画卖了。

    拿了钱之后,唐瑜约了冯海峰,拿肉包子打狗一样,恶狠狠地甩给他五万块钱。

    唐瑜说:“你拿了这些钱,再给我使坏,别怪我跟你翻脸。五万块钱,足够买你几条胳膊腿儿了。我看在叶植的面子上,忍你这一次。你要没完没了地压榨我,我保证让你尝到甜头儿。”

    冯海峰捞到好处,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把钱揣进怀里,对唐瑜一口一个保证。

    唐瑜像赶苍蝇一样,打发了冯海峰之后,一个人去酒吧喝酒。

    冤家路窄,唐瑜在酒吧里遇见崔旭东。

    唐瑜想装作不认识,但崔旭东跟他女朋友勾肩搭背地杵在她面前,像拦路抢劫的雌雄双煞一样。

    崔旭东笑嘻嘻地说:“哟,唐瑜啊,好久不见!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好啊。”

    唐瑜瞄了眼崔旭东身边站着的另类非主流,那女的奇装异服,染了满头黄发,鼻子上粘着颗水钻,画着烟熏妆,嘴里吧叽吧叽地嚼着口香糖,恶俗无比。

    “你的口味越来越奇特了啊,看来是花到一定境界了,什么类型都想尝试一下。”

    “没有你说的那么潇洒,我也就是找个伴儿,随遇而安。像你这样的高档货,我这种俗人泡不起,当然要另觅良缘了。”崔旭东搂过女朋友,往她抹得红通通的嘴巴上亲了一口,指着唐瑜笑说,“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前任女朋友,美院校花唐瑜。”

    女的撇嘴,满脸轻蔑地说:“显摆什么啊?还校花呢?我看也不过如此啊。这年头儿,遍地都是美女,狗尾巴草也当花儿了。”

    “我是狗尾巴草没错,当然比不了你这朵插在牛大粪上的鲜花了。”唐瑜说完,一把将那女的扒拉到一边,昂扬而去。

    生了一整天的气,晚上,唐瑜去找叶植吃饭。

    平时,唐瑜口舌聒噪,叶植总嫌她吵。

    唐瑜闷闷不乐,话也懒得多说一句时,叶植倒有些别扭。

    “你怎么了?不开心啊?”

    唐瑜点点头,叹了口气。

    “为什么事啊?”

    “没什么。”

    有什么也不能让叶植知道,都是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再累也得一个人撑着。

    (3)

    叶植看着唐瑜愁闷的样子,微微有些心疼。他对她的关心确实太少了,他这男朋友做得很不称职。

    叶植轻轻地拍了拍唐瑜的背,温声说:“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别一个人闷着。”

    “我没什么不开心的。”唐瑜掩饰地说,“自从你姐告诉我,说你愿意跟我结婚,我始终不敢相信。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怕一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别傻了,想那么多干什么?我跟你在一起不是好好的吗?”

    “你真的愿意结婚?”

    “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唐瑜神情失落,缓缓说:“我是争强好胜,但是不傻。你心不甘情不愿地跟我结婚,我好像什么都得到了,但其实什么都没得到。我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上不着天,下不挨地,一点儿也不踏实。”

    “是婚前忧郁症?”叶植摇头苦笑,该忧郁的是他才对。

    “你根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姐说等结婚之后就踏实了,你不用忧虑不安。”

    唐瑜心绪烦乱,质问叶植说:“既然要结婚了,你总要上门见见我的家人,然后再商量一下结婚的事情吧?这是每个男人都应该做的事,可你什么都没有做。这些事情还要我来操心,要我提醒你,你说你有心跟我结婚吗?”

    叶植理亏,深怀歉意地说:“对不起,是我太疏忽了。我忙着工作,忙着照顾我姐,忘记考虑这些事,让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好。这周日,我会登门拜见你的父母,亲自向他们提结婚的事,你别再生气了。”

    唐瑜觉得无奈,跟叶植在一起,永远是她一个人在折腾,永远是她一个人在付出——她不是木头人,她也会累。

    周日上午,叶植买好一堆礼品去了唐瑜家。

    唐瑜告诉她爸妈,说周日男朋友要上门。她妈不甚重视,照样去了教堂做礼拜。她爸本来约了客户去高尔夫球场,唐瑜她妈走了,他只好推了应酬留在家里。

    唐瑜正在化妆时,她爸推门进来,虎着脸问她:“我的画怎么不见了?”

    “什么画啊?”唐瑜装糊涂。

    “你把我的画卖了是不是?宝石项链没捞着,你就给我想歪招。你能学点儿好吗?一个二十好几的女孩子,长了三只手,学会偷鸡摸狗了?!”

    “我没有!”

    “还狡辩,你自己去看监控录像!拿了我三幅画,你卖了多少钱?”

    唐瑜皱眉,忘了他爸的书房里装了监控。

    “你不给我钱,我当然要想办法自己找钱了。”

    “你给我说,你要钱干什么?你的首饰一大堆,为了一条项链,你还不至于狗急跳墙。你说你拿钱干什么去了?”唐瑜她爸恶狠狠地逼问她。

    唐瑜撒谎说:“朋友等着用钱,我借她了。”

    “什么朋友?哪个朋友?是不是你这回交上的那个男朋友?”唐瑜她爸怒声训斥,“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敢骗你的钱花,这种吃软饭的小白脸你也要?等会儿他来了,我倒要问问他,他前前后后一共骗了你这傻子多少钱!”

    “你乱说什么?谁骗我的钱啦?他跟这事儿没关系。是我一个女朋友要用钱,你别乱扣帽子冤枉人!”

    “胡绉吧你!我在社会上打滚多少年,你想骗老子?”唐瑜她爸指着她说,“你蠢,别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蠢!”

    叶植不知道唐瑜家里发生什么事,他拎着东西上门,只有一个保姆招呼他。

    叶植坐在大厅里等了半天,才见唐瑜蹬蹬地跑下楼,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他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回事,又看见唐瑜她爸沉着脸下楼。

    离得老远,叶植就感觉到唐瑜她爸看他的眼神杀气凛凛。

    叶植认为那是长辈审视晚辈所特有的目光,没想到唐瑜她爸对他满怀敌意。他笑着问候一声:“伯父,您好,我是叶植。”

    唐瑜她爸没搭理叶植,走下楼,坐到沙发上抽烟。

    气氛有些尴尬。

    唐瑜挽着叶植的胳膊,负气地说:“他就是我的男朋友,我们要结婚了。他上门来通知你一声,你答不答应随你便!”

    “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爸说话呢?”叶植小声责怪唐瑜一句,瞥了眼唐瑜她爸,见他脸色更加阴沉,锋利如刀的眼神像要杀人一样。

    叶植试图缓和剑拔弩张的气氛,微笑着说:“伯父,我跟唐瑜在一起,打算今年结婚,所以上门来征求长辈的意见,希望您能答应我们的婚事。”

    “我不答应!”唐瑜她爸冷冷地把这四个字掷到叶植的笑脸上。

    叶植硬着头皮问:“为什么?”

    “我辛苦养大的女儿,凭什么要送给你这种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你有房有车吗?你有经济能力养活得起一个好吃懒做的大小姐吗?你连个居住场所都没有,还想成家立室?”唐瑜她爸嗤笑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在我面前讲笑话了,我没那么幽默,也没工夫笑话你。”

    叶植脸上挂不住,神色窘然。

    唐瑜勇猛地向她爸开炮,吼着说:“我告诉你了,我们要结婚,来通知你一声。你不答应,那是你的事,不是我们的事。你爱笑话就笑话,我们管不着你,你也管不着我们!”

    唐瑜她爸气炸了,起身指着唐瑜说:“养你二十来年,你反了!我告诉你,你要跟他结婚,行,给我滚出家门!以后你跟他过,爱死就死,爱活就活,老子不管你!”

    “反正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滚就滚。我就要跟他结婚,你看不惯就拉倒。以后我过我自己的日子去,我不用你管!”唐瑜顶撞一通,拉扯着叶植离开。

    为了结个婚,被亲爹逐出家门,这也算是为了爱情轰轰烈烈了一把。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真情在人间。

    唐瑜满心悲壮,觉得自己豪情万丈,可歌可泣。

    叶植说:“你太冲动了,跟你爸好好商量啊。他抚养你二十来年,你这样忤逆他,他心里能好受吗?”

    “他不让我好受,我也不让他好受!”

    (4)

    唐瑜跟家里闹翻之后,和叶植在外面重新租了一套房子。她把家里的东西陆续搬出来,然后全心全意地组织起自己的小家庭。

    逛了趟宜家,唐瑜把卡上剩下的五万块钱花得一干二净。

    宜家的送货员把一堆木头家具运到出租屋时,唐瑜才猛然觉悟,她没有钱了。

    叶植晚上回家,看到家里多了很多新家具,桌子换了,衣柜换了,床也换了。

    唐瑜盘腿坐在床上,哭丧着脸。

    叶植问:“你买的这些家具?”

    “是我买的。”唐瑜眼巴巴地看着叶植说,“我完了。”

    “什么完了?”

    “我的钱花完了!”唐瑜仿佛即将断奶的小孩子,脸色发青,充满不甘的愤慨。

    “我以为你怎么了呢,钱花完了再挣嘛。”叶植不以为然。

    唐瑜结巴了半天才皱眉说:“可我不会挣钱啊!”

    叶植听完这话才醒过味儿来,明白唐瑜不会挣钱意味着什么。他苦笑着说:“我知道你不会挣钱,你只会吃喝玩乐。我不用你挣钱,你好好在家里待着就行了,我养着你。”

    唐瑜听到叶植的话,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开心的是叶植愿意养着她,难过的是她要被叶植养着。原来她连自立能力都没有,就只会吃喝玩乐,难免有些瞧不起自己。

    事已至此,唐瑜已无力振作,只能任叶植养着了,就像养宠物狗一样。

    叶植每月拿两千块钱薪水,偶尔画些油画卖,一个月最多拿三千块钱左右。

    像大多数家庭一样,男主外,女主内,男的挣钱,女的管钱。

    叶植把挣来的钱都交给唐瑜。

    唐瑜怨声不绝,她一个月两万块钱都不够花,现在一个月只有三千块钱,这些钱还要扣除衣食住行的开销,还要照顾叶萍的生活,日子当真是节衣缩食,捉襟见肘。

    每个月剩的钱连买袜子都不够,别提买化妆品、衣服和鞋子了。

    唐瑜两个月没买一件衣服和一双鞋子,上街就委屈得想哭。

    衣服暂时可以不买,但化妆品每天都要用。

    唐瑜的兰蔻用完了,根本没钱再买一套。她央求叶植想办法,叶植说:“你买大宝嘛!”

    “你这个王八蛋!”唐瑜当时就气疯了,居然让她买大宝!她泪流满面,像疯了一样把空的兰蔻瓶子往叶植脑袋上砸,边砸边骂,“穷鬼!臭王八蛋!”

    叶植气急败坏地说:“我就是穷鬼,你过不惯这种日子,干吗要跟我在一起?”

    “是你要养着我的,你根本就养不起我!你穷得连女人化妆品都买不起,你还算是个男人吗?我放弃有钱日子不过,跟你吃苦受穷,我为了什么?你让我受委屈,还跟我发脾气,你找了老婆不是用来疼,是用来欺负的是不是?”唐瑜捶胸顿足,号啕大哭。

    谈情说爱有意思。

    柴米油盐过日子有什么意思?

    叶植抽了支烟,冷静下来,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是千锤百炼的真理。现在咱们没结婚,你后悔还来得及。你自己想清楚,你到底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我老老实实地告诉你,我不会飞黄腾达,没有能力让你过锦衣玉食的日子。你跟我在一起,也许永远都要抹大宝。这是现实生活,不是童话故事。你接受不了就赶紧回头,我不想耽误你的青春,也不想剥夺你过好日子的机会。我更不想让人怨恨我,整天为了鸡毛蒜皮的事骂我王八蛋。咱们谁也别难为谁,成年人了,合不来就好聚好散。”

    “一个男人如果真心地爱一个女人,就会努力拼搏,创造她想要的生活。你为我做过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只会好聚好散。”唐瑜哭着摇头,“叶植,你的心太凉了,我焐不热……”

    “感情不是你想要什么,我就能给予什么。而是我有什么,你就要接受什么。”叶植拿纸巾给唐瑜擦眼泪,淡声说,“我知道你一向娇生惯养,过不了这种苦日子。我没怪你,只觉得我跟你天生不是一路人。我们个性不合适,生活观念也合不拢,在一起生活不会幸福的。你别太执拗了,还是把东西搬回家,跟你爸认个错,继续去过你的小姐日子吧。”

    “你想踢皮球?一脚把我踢回家?”唐瑜咬牙切齿地说,“叶植,你觉得我那么好打发吗?”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随你便吧。”叶植懒得再说。

    跟唐瑜重新租房子之后,叶植把他原来住的出租屋腾给叶萍住。叶萍不住酒店,钱花得少了一些,但房租水电也是叶植负担。

    周末时,叶植要去探望叶萍,让唐瑜买一些营养品。

    唐瑜漠然说:“家里没钱了。”

    “前几天刚拿了薪水,怎么这么快就没钱了?”

    “你以为你挣下的是金山银山一年半载花不完啊?你那点儿薪水好干什么?咱家的房租,你姐的房租,还有吃喝家用什么的,我都没顾上,只买了几瓶兰蔻就没有了。”

    叶植发火:“你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唐瑜火气更大。

    “好啊,都花干净了也好,大不了一起喝西北风!”叶植恨恨地说,“下个月的薪水我会自己掌管,你买不起兰蔻就去买大宝,我容忍不了你再胡花乱造。”

    “我胡花乱造还是你胡花乱造?你是跟我一起过日子,不是跟你姐过!钱都给你姐,你把我当成什么?”

    “我姐有病你不是不知道,她得了乳腺癌,还能过几天好日子?我照顾她有什么不对?”

    “谁有病啊?我看就你有病!你这人怎么傻了吧叽的,人家说什么你都信。得什么乳腺癌,她装个没完了呢!”唐瑜气得口不择言,直把叶植说得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你说叶萍……”

    “她说她有乳腺癌是为了逼你跟我结婚,好骗走我的钱!他们两口子已经拿了我五六万了,这还不够啊?现在咱们日子过得这么艰难,我连化妆品都买不起,你把钱都拿给你姐和姐夫,咱们还过不过日子了?以后结婚不用花钱吗?有你们家这样欺负人的吗?她得了乳腺癌怎么不早点儿死啊?没完没了地装,想压榨咱们一辈子啊?——她就是个骗子,亏你还一心一意地照顾她。这种姐姐只会坑你害你,你还管她干什么?”唐瑜豁出去,气急败坏地扯破圈套。

    叶植这才知道他上当了,他被他姐姐、姐夫、女朋友联手耍了一顿。

    (5)

    唐瑜在一边喋喋不休,叶植什么话也不说,转身出门,打车直奔叶萍的住处。

    叶萍嘴馋,在小屋子里炖了一锅黄豆猪蹄,正啃得满嘴流油时,叶植气势汹汹地杀到。

    叶植看见叶萍盘腿坐在床上啃猪蹄的样子,就知道什么乳腺癌都是假的。他狠狠地盯着叶萍,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亲人是如此虚伪可鄙。

    “叶植啊,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叶植瞥着那一锅猪蹄,心里很不是滋味。

    叶萍满脸心虚,怕叶植起疑,急忙掩饰病中狂啃猪蹄的举动,撒谎说:“你姐夫说想吃猪蹄了,叫我给他炖一锅。我尝尝咸淡味儿,味道还正好。你也吃点儿吧,姐虽然病着,但手艺可没落下。我身子最近好些了,你不用总惦记着,老远地跑来看我,怪麻烦的。”

    叶植压抑着怒气,盯着叶萍说:“我路上给你们买好火车票了,回家养你的乳腺癌吧!”

    叶萍一听这话,好像被当头打了一棒。

    “你……你都知道了?”

    “你们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叶植觉得自己真可笑,他一次又一次地被人骗,却总是轻信身边的人。他宁可相信他们的深情厚谊,也绝不愿相信他们的诡计多端。

    叶萍愧疚地说:“我也不想骗你,都是唐瑜撺掇我。什么乳腺癌,都是她的主意。那丫头的鬼心眼子太多了,姐也觉得她过分。”

    “你就不过分吗?”

    “说来说去,这都是没钱逼的。你姐夫在家欠了一堆债,我们也是等着用钱,才配合那丫头招摇撞骗。你别怨姐,姐跟你赔不是了。唐瑜家里有钱,姐装病让你跟她结婚,也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以后不再受苦受穷。”

    “行了,你别说了。”叶植面色冷淡,“我不怨恨你,你回家跟姐夫好好过日子吧。我有钱会帮衬你,我没钱,也不想靠女人过什么好日子。”

    唐瑜在气头儿上揭穿谎言之后,又有些后悔,她怕叶植一气之下不要她。

    叶萍和冯海峰回老家之后,叶植照样把钱交给唐瑜,还是一如既往地待她。唐瑜就知道这件事算过去了。叶植的性格她最了解,虽然是她骗了他,但说到底,那些钱都是他姐和姐夫花了。

    六万块钱,不是小数目。

    叶植再生气,他的良心也不容许他抛弃她。

    唐瑜有所收敛,不再去买什么兰蔻,支付了生活用度之后,用剩下的钱给叶植添置了几件棉衣。

    叶植很感动,第二天又拉着唐瑜去购物,在商场花了五百块钱给她买了一件厚实的羽绒服。

    那是唐瑜穿过的最便宜的羽绒服,但她觉得那件衣服很珍贵,足以温暖整个寒冬。

    转眼到了2007年。

    叶植在导师的工作室做了大半年助手,学到很多东西。

    导师的画展快要举办,只差最后一组人体油画。

    工作室请了一位人体模特,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叫程澄,长相甜美,身材高挑丰满,蜂腰肥臀,前凸后翘。她第一次脱光衣服坐在模特椅上,叶植几乎不敢抬头看她。

    那一片白花花的肉,美得惊心动魄。

    这样的尤物,连见惯人体的导师都手抖脚颤,笔下的线条也跟着打哆嗦。

    叶植更是浑身火烫,喉咙发干,画画时,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器官反应上面。

    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独自面对两个大男人,倒不见程澄有些许羞涩和窘迫。叶植很佩服这个程澄,她心思干净,他却满腹旖旎遐思,可耻的器官反应令他羞愧不已,并深感猥琐。

    叶植也想高尚一些,但程澄跟他们熟悉以后,竟然开始当着他和导师的面脱换。她的内衣花样繁多,有时是充满野性的豹纹比基尼,有时是性感撩人的丁字裤。叶植再崇高,也难免心猿意马。程澄个性开朗,有时还会跟他们讲成人笑话,弄得他们更不好意思。

    那天,唐瑜有事找叶植,叶植手机没电,她找到叶植导师的工作室,正好看到叶植在帮脱得光溜溜的程澄调整身体角度。

    那个画面顿时让唐瑜怒火攻心,她想也没想,冲上去就给了叶植一耳光。

    叶植被打傻了,看着唐瑜,不明白怎么回事。

    程澄嚷了一声:“哪来的泼妇啊?”

    叶植这才皱起眉头,问唐瑜:“你打我干吗啊?”

    “你干什么呢?”

    “我在工作室忙着呢,你跑来干吗?”

    “我不来还看不到这幅春景儿呢!我说你起早贪黑地跑来当什么助手,钱少得可怜也愿意干,原来是有狐狸精勾搭着!你们到什么程度了啊?挺熟的啊,大天白日都能动手动脚!”

    “你嘴巴干净点儿!说谁是狐狸精?我跟叶植清清白白,你凭什么污蔑人啊?”程澄不甘示弱。

    “对不起,程澄。她跟我有点儿误会,我回头再跟你道歉。”叶植沉着脸,拽着唐瑜便往外走。

    “你放开!我跟那个狐狸精理论!”唐瑜挣扎着,对叶植又踢又打。

    叶植拉着唐瑜回家,进门就被唐瑜咬了一口。

    “你发够疯没有?”叶植一把将唐瑜搡倒在床上。

    唐瑜起身,恨声说:“揭穿老底儿恼羞成怒啊你?你说吧,你跟她是怎么回事儿?你今天不说明白,我明天自己去找她问明白。”

    叶植烦躁地白了唐瑜一眼,说:“她就是工作室里的人体模特,我跟她能有什么?”

    “你骗谁啊你?你跟她没什么,敢对她又摸又搂?”

    “我在帮她调整坐姿,什么又摸又搂,你别把人想得那么龌龊行不行?”

    “你要脸吗?你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唐瑜气得眉眼扭曲,“你有女朋友,就应该跟别的女人保持距离。你嫌我把你想得龌龊,就你高尚是吗?你高尚就离她远一点儿,别再去工作室见她!”

    “那是我的工作!你要胡搅蛮缠,说我跟她有什么,我也奈何不了你。你随便吧!”他跟程澄最多只是三分相熟的朋友,被唐瑜闹了这么一出,见面更尴尬了。

    唐瑜受不了刺激,当场悲恸大哭,边哭边呜咽着数落叶植辜负她的满腔深情,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唐瑜,请你饶了我行吗?”叶植不胜其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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