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传说】
有谁未曾听说过德意志?
它距离我们是如此之近,又是如此之远。
这个民族在狂暴中体现出来的力量是那么的可怕,而在沉静中所表露出来的智慧又是如此的惊人而优雅,这个民族似乎生来就是为了创造奇迹,无论是他们的狂暴还是他们的沉静,无一例外地令整个世界为之动容。
日耳曼!
这个民族最早居住于山野之间——在上古时代,所有的民族都居住在山野之间——早在氏族时代,他们就拥有了自己的“议会”,他们的“议会”一般选择在森林中的参天大树之下举行,会议议程无一例外地由族长发布新的决定,而大家则用喝彩声和嘘声表示同意和反对。
可以确信的是,那种平静而和谐的生活方式一定是现代人所向往的。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极尽规范的民族,他们甚至为牲畜设置了排粪槽。
他们自古以来就是一夫一妻制,而且对不安于室的妇人给予强烈的谴责。
他们还曾拥有自己的神祇。
他们的神祇没有寺庙,也没有神像,他们只是在丛林中设置祭坛,那般虔敬的表达方式,像极了现在非洲丛林中友善的土著居民。
他们的众神之父叫沃当——我们必须要提到这个名字,或许沃当神因为岁月久远,连他们自己也已经不再记得了。但是,那远古的记忆始终以核甘酸的方式链结在他们的基因之中,如果有谁想了解在这个民族的沉静表层之下潜意识的话,就必须知道这些。
诚如奥地利心理分析大师弗洛伊德所言——每一个民族的神话都是他们的原始记忆,是他们集体潜意识人格形成的根源。
所以我们一定要了解沃当,看看这位隐伏于日耳曼人潜意识深处的众神之父是如何缔造他们的伟大世界的。
沃当——wodan这位高高在上的众神之父,他把那些征战中战死疆场的孤魂野鬼们聚集在自己的周围,骑着一匹有8只蹄子的公马,身披彩云织就的锦袍遨游于天空。
每周的星期三,就是这位众神之父的名字。
沃当的妻子叫弗雷雅,是春神,她是所有人的婚姻与每家灶火保护之神,是怀春的少女与羞涩的少妇的保护者。
每周的星期五,就是这位春神的名字。
星期二是战神的日子,他的名字叫提乌。
星期四是雷神,他的名字叫多纳尔。
多纳尔的武器是一把大锤,他乘坐一辆由两匹公马拉的车子在太空巡游,在巡游的途中,他用大锤把闪电打入人间,通过电闪雷鸣让庄稼茁壮成长,从而赐福于人类——或者,当他生气的时候,就让洪水泛滥,庄稼欠收,让人类为了他们的蠢行而受到惩罚。
此外还有火神罗基。
在讲述的过程中我们能够发现这样一个事实——日耳曼人的原始神话并不像我们所想象的那样古老而久远,实际上,这些神话正是这一民族面临着基督教义的冲击之下而逐渐形成的,最后他们选择在形式上放弃了这些,而把这一信仰放在了自己的心中。
最让我们惊讶的是这一神话传说中所蕴含的原始规范哲学——日耳曼人注定是一些按部就班的人,无论他们做任何事情都按照一个严格的技术操作流程。
事实上,德意志的幼年成长史——如果我们把德国立国之初的一段历史称之为这个民族的幼年的话——正是这个民族与试图将神权凌驾于其上的教廷激烈冲突的历史,这一段历史中的许多著名事件甚至构成了欧洲历史上有名的成语典故。
而且,这个民族除了他们自己所特有的规范克己之外,在性格上与法国人有着某些相通之处——实际上,德国、法国和意大利是一个家族之中成长起来的三兄弟,这三兄弟之间和和睦睦的流血战争,为他们的子民们平添了太多的痛苦。
但历史确是由君主们的征讨历程所写就的——正如我们将要重返查理曼大帝时代所看到的那样。
【奔跑了千年的烈马】
德国的下撒克逊州的徽标是一匹奔腾的烈性战马,传说这匹马已经奔跑了千年之久——从查理曼大帝时代一直奔跑到现今。
提到查理曼大帝,我们自然而然地就会联想起法兰克帝国时代的辉煌,在矮子丕平由宫相取克洛维家族的懒王而代之,成为法兰克帝国的国王之后,王位世代相袭,传至了查理曼大帝之手。
查理曼大帝是墨洛温王朝最嗜好武力的国王,说他穷兵黩武也不为过。他从公元772年到公元804年,32年的时间里共对撒克逊发动过18次征服战争,而撒克逊民族却是出了名的倔强——无论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都知道这一点。
那么,撒克逊人倔强到了什么程度呢?
曾有一次,查理曼在征服撒克逊的途中遭遇到了坏天气,白昼如夜,电闪雷鸣,查理曼大帝和他的士兵在密林中迷失了方向,忽然之间,他看到前方有一座孤零零的宅院,就立即上前去求宿。
巧极了,这里正是撒克逊公爵维尔金德的住所。
虽然查理曼大帝并不认识这位伯爵,但是维尔金德伯爵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面对前来投宿的敌人,维尔金德丝毫也没有犹豫,立即打开房门迎接远方的客人,他对查理曼以礼相待,让这位好征战的帝王受到了一种贵宾般的礼遇。
第二天一早,维尔金德公爵陪同他的客人来到了牧场,这时候查理曼大帝看到了一匹神骏的白马,他顿时心动,上前就想捉住这匹马,但是他追得越快,白马逃得就越远,查理曼大帝只好扫兴而归。
撒克逊公爵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于是他向那匹白马吹起了口哨,亲切地喊它回来。就见那匹白马乖乖地跑了回来,并把它的头依在主人的肩头亲来亲去。
查理曼大帝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得感慨道:
这匹马,正体现了撒克逊人民坚强不屈的性格,用武力是压不服的,只有用亲善的办法才能取得成功。所以,这匹马应该成为全体撒克逊民族的象征。
从此,这匹马就在公元七世纪向我们奔来——直到今天,它的奔行仍然未曾止息。
现在我们记住了,撒克逊人——一个吃软不吃硬的民族,这个民族开始成长了。所有的成长都意味着对权威的否定,这个民族也不例外。
查理曼大帝的无垠疆域分裂之后,东法兰克王国的王位落入了撒克逊家族的手中,于是德国得到了他们的第一个国王:
亨利一世。
伟大的亨利一世在当时又被称为“无柄之剑”,或者是“捕鸟者”亨利一世。
这两个绰号是什么意思?莫非亨利一世的剑是没柄的,又或他是一位捕鸟的高手吗?
都不是,我们已经说过了,这个民族正处于幼年的成长阶段——成长就意味着对权威的否定,此前的权威不推倒的话,一个民族就无法形成自己独立的人格。
亨利一世的这两个绰号,正是他同权威抗衡的产物。
谁是当时德国的权威?
教会!
当德国初具雏形的时候,那位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已经成为了久远的记忆,现在,上帝的仆人们正在德国境内拼命地捞钱,同时把他们的手伸向了王者的权力。
但是亨利不理睬教会这个槌子,他在即位时拒绝让趾高气昂的教士替他行“涂油礼”,如此一来,他这位国王也就没有获得上帝的许可,所以是非法的。
因为他的权力非法,所以他手中的剑,不过是一把无柄之剑。
因为他的权力非法,所以他充其量不过是野地里跑来跑去捕鸟的野孩子,没资格在上帝的恩赐下庇护他的人民。
但是亨利一世才懒得理会这些,只要他的人民与士兵服从他的命令,这就够了,让教会回到他的教堂去吧!
于是亨利一世兵讨马札尔人。
这些马札尔人就是从中国大汉时代逃来罗马的匈奴人与当地人的混血,现在亨利一世把他们当作荒野的鸟儿来捕捉,将他们彻底击败。然后他又对斯拉夫人发动了战争,夺取了大片的土地。
然后他在公元936年,即他创建德国之后的第15个年头里,将他的后事交代给了他的儿子奥托一世。
【来自于异邦的美丽寡妇】
与他父亲不同的是,奥托一世非常聪明地选择了与教会和解,他在即位的那一天,接受了美因茨大主教为他举行的加冕仪式——这样一来,奥托一世的权力就获得了合法的承认。
有关这次加冕仪式,历史上有着极为详尽的记载——诸侯们事先在教堂门前恭候新王,当新君主登上宝座之后,诸侯们依次在奥托一世面前下跪,宣誓效忠,然后众人陪同新王进入礼拜堂。这时候,身穿白色祭衣,右手执权杖的美因茨大主教迎上前来,携着奥托一世的手,向诸侯们宣布:上帝选派奥托一世为王,亨利国王也指定他为继承人,如果大家同意这一选择,请举手——于是大家举起手来纵情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坦白地说,这一次加冕仪式对德国王室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它不仅确定了奥托一世的合法权力,连同“捕鸟者”亨利一世的权力也一并获得了教会的承认。
但是,奥托一世选择让教会为他加冕,绝不是仅限于这么一点点心思。
他的目光在罗马——在意大利!
他渴望重温查理曼大帝时代法兰克帝国的旧梦。
这个梦想注定不会实现。
虽然如此,但把意大利搞个乌烟瘴气、颠三倒四,这个本事德国人还是有的。
事实上,德国这个国家之所以迟迟未见起色,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历代的君主都把目光放在了意大利,几乎每一个德国君主都把找意大利的麻烦当成了他们最重要的事情,这导致了意大利陷入了长期分裂之中,始终未能得以统一。
我们以现代国家地理的概念苛求于古时代的德国君主,固然有我们自己的道理,但我们这个道理跟公元9世纪的奥托一世是说不通的,他渴望重温祖先的光荣,这难道有什么不妥当吗?
所以我们完全没必要责难奥托一世对洛泰尔夫人的脉脉柔情。
这位洛泰尔夫人是远道从意大利一路狂逃来到德国的,她之所以逃来德国,一来是她的生命和财产正受着严重的威胁,二来她久慕奥托一世大名,认为唯有这位撒克逊勇士才是能够救她的白马王子。
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洛泰尔夫人是意大利君主洛泰尔的美丽妻子,但是洛泰尔死于一场原因不明的疾病之中,在他身死之后,他的国土立即遭到了瓜分,瓜分者的下一个目标,当然就是美丽的洛泰尔夫人了,所以洛泰尔夫人如果想活命而且不被瓜分的话,唯有一走了之。
就这样,她逃到奥托一世这里,并请求奥托一世替她复国,而她的回报是,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全部意大利疆土。
仅仅是前一项报酬,就已经构成了任何男人无法拒绝的诱惑,更何况还有后者。
奥托一世随即起兵,不久占领了意大利北部,并成为了那里的王。
次年,奥托一世娶了这个美丽的寡妇为妻。
然后他统兵进入了罗马,要求罗马教皇宣誓对他效忠——这时候他已经成为了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他觉得向教皇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成长中对权威的否定——我们在奥托一世的行为中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此外还有那种年轻民族的野心——希望按照他们的方式重新界定世界秩序,这是每一个年轻人的梦想,奥托一世没理由不这样做。
教皇勃然大怒,竟然让上帝的代言人向他这个凡人效忠,有没有搞错?
没有搞错!
奥托一世的军队像碾碎鸡蛋一样轻而易举地将教皇聚拢起来的抵抗军队击溃了,奥托一世严肃地宣布:废掉这个不听话的教皇,此后凡属新教皇的任命,如果没有他这位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许可,一律不生效。
现在我们明白他为什么在即位时愿意接受美因茨大主教的加冕了吧?
他为的就是这一天!
以退为进,将教皇玩弄于股掌之上。
然后他成功地死掉了。
然后是他的儿子奥托二世即位,这位年轻的奥托在即位之初就打败了想夺他王位的巴伐利亚公爵——顺便说一下,这位巴伐利亚公爵早在亨利一世的时候就想夺取王位,却被亨利一世所打败,然后他又想夺取奥托一世的王位,结果又被打败,现在轮到了奥托二世,再次重复了他的失败——然后他向罗马进军,想效仿他的父亲建功立业,但是他的梦想却被阿拉伯人击碎了,阿拉伯人打败了他,此后不久他就死掉了。
现在轮到奥托三世执政,他的年龄太小了,才不过3岁,这么小的孩子,那是任谁想欺负就欺负的,教会的权力就趁这个小家伙不懂事的工夫里迅速地膨胀,到了小家伙长大成人,坐在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宝座想逞逞威风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没他的机会了。
教会的势力在迅速地膨胀,就像一只坠着铅块的热气球,黑压压地压在德意志帝国国王的脑袋上。
奥托三世就在这重压之下郁闷了一生。
然后是亨利二世。
然后是亨利三世。
然后轮到了亨利四世。
可怜这许多小亨利,他们虽然贵为君王,却同一个叫花子没什么区别,因为国家的财政收入大权全部落到了教会的手中,所有的钱全都是教会的,国王也好皇帝也罢,一个子儿也甭想拿到。
更惨的是,这些小亨利们继位还必须要通过教会的加冕才算数,此前的罗马帝国皇帝加冕仪式必须要由教皇来钦定,现在不用这么费事了,只需要一个大主教就足以打发他们了。
这些还远远不能满足教会的胃口。
教会向罗马帝国皇帝提出:此后教会的财产要严格地控制在教会的手中,此外,主教等教职必须由教皇来任命——以前这些都是皇帝们的权力,但是现在,教会的权力日益凌驾于世俗政权之上。
亨利二世忍了。
亨利三世也忍了。
但轮到亨利四世,他却是忍无可忍了。
1076年,忍无可忍的亨利四世在沃姆召开了帝国会议,他希望能够通过这次会议,联合不甘于忍受教皇淫威的教俗两界人士,把教皇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会后,亨利四世向罗马教皇发布了最后通牒:
我,亨利,是神授的皇帝,教皇大人,请你给我滚开——或是类似于此的言辞,总之,挑战的意图是非常明显的,情绪也非常的强烈。
然而,亨利四世的挑战在教皇看来实不足一哂,他只是嘴唇轻微一动,就彻底解除了亨利四世的武装。
教皇宣布:开除亨利四世的教籍,并命令亨利四世的臣民都不要效忠他。
这道圣谕一出,帝国那些与亨利四世合不来的贵族们立即明确表态,坚决拥护教皇的英明决定,誓与亨利四世划清界限。
霎时间,亨利四世陷入了孤家寡人、众叛亲离的尴尬境地。
摆在亨利四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屈服!
现在亨利四世终于领教到教会的势力是多么的强大了。
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打听到教皇要去卡诺莎城堡访问狄尔德女伯爵,便千里迢迢翻越阿尔卑斯山脉,到达了卡诺莎城堡。
这个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穿着罪人的麻衣,赤着双脚,光着头,在冰天雪地里整整站了3个昼夜,教皇才接见了他,在训诫了他之后又重新恢复了他的教籍。
“到卡诺莎去”,这句话从此成为了西方的一句成语,正如同中国的“负荆请罪”一样,至今欧洲人如果遇到必须要请求别人原谅的事情,就会使用这个成语,说起来这也是亨利四世在冰天雪地里站了三昼夜之后,为欧洲文化的贡献。
但是,这绝不是亨利四世对欧洲唯一的贡献!
绝不是!
【帝国的黄金盛季】
亨利四世的卡诺莎赎罪之行标志着皇家权力的衰败,现在,教皇可以与他平起平坐了,这对于亨利四世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所以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4年,亨利四世卷土重来。
这一次,他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已经足以和教皇相抗衡了——他正式宣布,废黜教皇格里高利七世,另立克莱门特三世为教皇。
可以看出来,这一次亨利四世不仅积蓄了足够的力量,而且在行动之前也是煞费苦心,他的行动最值得称道之处就是宣布了一个新的教皇,这样一来,教会内部自己就会陷入分裂之中,克莱门特三世没任何理由反对亨利四世的建议,所以教会内部的矛盾就足以将格里高利七世的手脚捆住。
果然是这样。
4年后,眼见教会内部权力斗争已经到了不可开交的程度,亨利四世这才不疾不徐地提兵进入罗马,他命人剥下格里高利七世身上的法衣,将这个老家伙赶出教会。可怜的格里高利,为了教会的利益,这位曾让一位皇帝跪倒在他脚下的老教皇,被赶到了一个叫萨勒诺的小地方,一年后他孤零零地死去。
亨利四世雪耻了,但教俗的权力斗争却更加趋于激烈。
1085年,亨利四世死后,继位的亨利五世为了避免两败俱伤,和教会面对面地坐下来,心平气和地举行了谈判,这次谈判中双方都保持了最大限度的理性与克制,有原则地让了步,因此亨利五世算是度过了他平安的一生。
但是,皇家与教会权力的斗争只是暂时平息了而已,这种平息决不意味着调和主义真的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相反,行将到来的斗争,只会更加惨烈。
这个神圣的使命,历史性地落到了腓特烈一世的肩上。
腓特烈一世,国内或译作弗雷德里希大帝,全名腓特烈·巴巴罗萨,他的特征是一脸鲜红怒放的大胡子,所以后人又称之为“红胡子大王”。
关于这位红胡子大王——他堪称德意志历史上不朽的神话,甚至可以说是欧洲历史上最动人的传说之一,而且他又生在一个传奇的岁月——与他同时代的,是法国的智慧拥有者路易七世,英国则拥有着他们永远的传统“狮心王理查”,这样三个各具特色的大人物碰撞在一起,必定会成为人类文明史上最有趣的话题之一。
可以说,腓特烈一世也正同法国的路易七世、英国的理查一样,都已经构成了他们传统的一部分,融入到了民族的血液中并铸成了这一民族特定的行为模式,所以我们不能不对他的征战足迹作一个详尽的评点。
腓特烈一世——他生来就是一位野心家,为了征服意大利,重温大罗马帝国的旧梦,他不辞辛苦地6次越过阿尔卑斯山,成为意大利人永久性的噩梦。
1154年,腓特烈一世突然宣称,他奉教皇的宣召,请他前往布里西亚平定叛乱,在教皇得知这个消息之前,他已经到达了罗马,在他重兵的簇拥之下,没有任何办法的教皇只好加冕他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
4年后,他再次宣称意大利的北部城市违背了他的命令,因此他有必要亲自前往与对方进行会谈。于是他二出阿尔卑斯山,进入意大利后宣布取消许多城市的自治权,并向这些城市派遣市长,进驻军队,开始行使他收税的“正当权力”。
意大利北部城市怒不可遏,在最强大的米兰城市的率领之下,纷纷起来反抗。这正中腓特烈一世的下怀,于是他率军将米兰团团围住,连续两年的攻打,最终使米兰屈服了。米兰城市的8个执政官和几百名贵族赤着脚,穿着罪人的麻衣,来向腓特烈一世负荆请罪。他们跪在腓特烈一世的脚下,亲吻他的脚,让腓特烈一世乐不可支。
但腓特烈一世认为,这种惩罚还远远不够。
当天,米兰的全体居民全被驱逐出城市,所有的人无一例外地光着双脚,脖子上套着绳索,头上撒满灰尘,手执燃烧的蜡烛,迎着腓特烈一世走来,占领军吹响了呜咽的号角,声声悲切,似乎为这座死亡的骄傲城市下葬。
根据腓特烈一世的指示,米兰的城旗被撕碎,居民们哭声震天,仆伏于地。
米兰城市的许多民居点被捣毁,还在地上撒了一层盐,以便让这块土地永远贫瘠。
米兰的征服,标志着腓特烈一世的麻烦来了。
新教皇亚历山大三世就任了,这位教皇刚一上任,矛头就直指腓特烈一世。
教皇宣称:教权高于俗权,所有的国王或是皇帝——包括腓特烈一世在内,都必须向他称臣。
腓特烈一世闻言大怒,立即宣布废黜亚历山大三世的教皇之位。
亚历山大三世针锋相对,立即宣布革除腓特烈一世的教籍。
气急败坏的腓特烈一世第三次冲向了意大利,可是教皇早已逃之夭夭,躲到了法王路易七世那里,让腓特烈拿他没有办法。
找不到教皇亚历山大三世,这也难不住腓特烈一世,他干脆再立一个教皇——教皇维克多四世。
就这样,基督世界出现了两个教皇,大家都是上帝在尘世间的代言人。
但是腓特烈一世推出的维克多四世很快就死掉了,于是亚历山大三世又成为了无可争议的上帝的代言人,他大摇大摆地回到了罗马,继续向腓特烈一世挑衅。腓特烈一世气得七窍生烟,只好第4次来征罗马,而教皇亚历山大三世却和他玩起了迷藏,当腓特烈一世气喘吁吁地赶到罗马的时候,亚历山大三世早已到了法国的巴黎,正和他的老朋友路易七世谈笑风生。
正在这节骨眼上,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袭击了腓特烈一世的兵营,德军士兵的战斗力迅速地下降为零,这时候以米兰为首的意大利二十几个城市所组成的“伦巴底同盟”趁机发难,向德国人展开了猛烈的进攻,德军士兵顿时沦为菜板上的鱼肉,任意大利人随意宰割。
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德军悉数魂丧异乡。
可是腓特烈大帝却失踪了。
不久之后,一个老乡农拖着他疲惫的脚步,返回德国,当他露出一脸的红胡子的时候,德国人才确信,他们的皇帝活着回来了。
这次意外的惨败,让腓特烈足足消停了6年。
6年之后,他又回来了。
这一次伦巴底同盟齐心协力地迎战这个红胡子老混蛋,他当年戏辱米兰人的惨状历历在目,如果这一次再让他得逞的话,那他们的结果实在是太可怕了。
为了保住性命,意大利人除了跟红胡子拼命之外,别无他法。
一人拼命,万人难抵。
更何况这次是全体意大利人在拼命。
意大利人拼命的结果是当场击毙了腓特烈一世的坐骑,此外加上几乎全部的德军——余下的人成了俘虏,而腓特烈一世再次神秘地失踪了。
这一次腓特烈一世没有返回德国,而是出现在威尼斯教皇的面前。
这只凶悍的狮子,此时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只摇尾乞怜的狐狸,他满脸憨厚地跪倒在教皇的面前,抱着教皇的双脚狂亲不止,教皇被他亲得六神无主,只好恢复了他的教籍。
之所以突然产生了这么一个一180度的大转弯,是因为腓特烈终于发现了意大利人不好对付,既然硬的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
1186年,腓特烈一世命令他的儿子——就是后来的亨利六世——娶了比他大整整15岁的康丝坦公主,这位公主是意大利南面西西里王国的王位继承人。
安排好这门婚事之后,腓特烈大帝兴高采烈地和法王路易七世、英国的狮心王理查一道,参加了愉快的第三次十字军东征,1190年6月,在横渡小亚细亚的塞勒夫河的时候,他失足跌进河水之中,再也没有爬上来。
腓特烈一世死了,但他的儿子亨利六世成为了西西里国王。
但是这位亨利六世太不争气了,他只活了3年,就匆匆死掉了,他的儿子年龄太小,结果让西西里王国落入了教皇格里高利九世之手。
但是小皇帝迟早要长大的——麻烦的是,这位大名鼎鼎的腓特烈二世生在西西里,长在西西里,对于德国淡漠得很,但他对于西西里的治理却是非常投入——他拆除领主们的城堡、剥夺各城市的自治权,并且征收重税。西西里诸城怒不可遏,他们联合教皇格利高里九世,重组伦巴底联盟,一起来跟腓特烈二世发难。
教皇格利高里九世宣布——废除腓特烈二世的教籍。
这是德国第三个被废除了教籍的皇帝了,如果算上亨利一世及奥托一世,几乎德国的每一个皇帝,都和教皇发生过激烈的冲突,这就给人们一种感觉——好像这个教会存在的全部目的,就是为了要和德国皇室过不去。
可想而知腓特烈二世对教皇是何等的怨恨了。
腓特烈二世起兵,直取罗马。整个意大利人都起来反对他,伦巴底联盟再度与他们的宿敌德国人交上了火。但这一次,伦巴底联盟明显不像上一次那样玩命了,与腓特烈一世的战争关系到整个意大利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而现在,问题似乎并没有那么严重。
就在这种严重的轻敌思想之下,伦巴底联盟被腓特烈二世打得落花流水。
教皇格利高里九世吃惊地发现,他现在已经孤零零地暴露在德国人的面前,似乎整个世界之上,只有他孤身一人在与腓特烈二世的大军相对抗。
教皇慌了手脚,急忙宣布召开全欧洲主教会议,想用整个欧洲的力量来对付腓特烈二世。
但是腓特烈二世秉袭其祖之风,做事是相当不讲究火候技巧的,只图一个自己痛快——他公然拦截了主教们的船只,活捉了两百多名主教,顺便还将格利高里九世的一块地给抢走了。
教皇格利高里九世急气交加,被活活气死了。
腓特烈二世走到了他人生的最顶点,一洗德国皇室此前所蒙受到的教皇的羞辱。
【欧洲的皇帝专业户】
西西里帝国瓦解于腓特烈二世身死之后,而德意志仍然存在。
只是,由于这个烂摊子长期无人照看,现在德国本土的麻烦实在是太多了。
腓特烈二世的继承人只活了4年就匆忙去世,按照德意志的传统,先例是由诸侯选举新皇帝,先是荷兰伯爵被选为皇帝,可是不久后他就被人刺杀了。这时候英国的国王亨利三世支持他的弟弟、康沃尔的理查德被一部分诸侯选为皇帝,但与此同时,在法国国王的支持下,另一部分诸侯也推举了腓特烈一世的后裔阿方索十世。
于是德意志得到了两个皇帝,史称“双王时代”。
这两个皇帝并驾齐驱地在德意志开心地玩了整整20年,两个皇帝跟没有皇帝没什么区别,反正这两个皇帝的话大家都可以不听,因此这一时代又被称为“无王时代”。
这么乱七八糟的德意志,让教皇看不下去了。
1273年,在教皇的主持下,德意志众家诸侯云集法兰克福,当场选出了远在瑞士的一个小王朝哈布斯堡家族的成员鲁道夫为皇帝。
这就是哈布斯堡王朝的正式开端,从这一天起,这一王朝将全面影响整个欧洲的历史进程,欧洲任何一个国家一旦发现国王缺货,一般情况下就会来哈布斯堡家里挑选一个,就这样这个家族从此成了职业王族,曾经有一段时间,欧洲大部分国家的国王都是出自这个家族,这也算得上欧洲历史上的一桩异事。
那么,德意志诸侯缘何会选择这么一个与德国毫无干系的人做他们的皇帝呢?
理由非常简单,任何一个德国诸侯如果做成皇帝的话,在场的众家兄弟皆不服,当时诸侯心里琢磨的是,这个皇帝我不做可以,但你们也不能做。如此一来,凡属德意志境内的大小诸侯,都已经失去了登上皇位的可能。
所以这位皇帝,非得是和德国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不可。
那么,何以这位鲁道夫会在范围更大的“外人”之中被大家选中呢?
这个理由就更简单了,因为这位鲁道夫名气太小,又连个封地都没有,明摆着,像鲁道夫如此平凡的寻常人,就算是做了皇帝也不会影响到大家的生意——至少他不可能像奥托一世、腓特烈一世那样动不动就让大家出钱出人打仗吧?
总之,默默无闻的鲁道夫就以他这种别人比不了的“优势”,成功地摘取了德意志帝国皇帝的桂冠。
但等到这顶桂冠戴在头上,这位鲁道夫却突然露出了一副令诸侯吃惊错愕的枭雄嘴脸。
鲁道夫登基之后就突然发力,借助德意志帝国的强大力量替哈布斯堡攻城略地,而且这家伙的本事相当了得,他大破捷克的波希米亚王,夺取了奥地利。
从此以后,“奥地利的哈布斯堡王朝”这个专有名词,就成为了欧洲文化及历史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专业术语。
按说到这时候德意志的那群傻瓜诸侯应该醒过神来了,但是他们没有,继鲁道夫之后,他们竟然又找了一位哈布斯堡的成员——艾伯特一世。
这位艾伯特更狠,全然不理会德意志的诸侯们在一边急得跳脚,只管出动德国全部的资源,不惜血本地替哈布斯堡开疆拓土。德意志的诸侯们连续两次吃尽了苦头,到了第3次,他们撇开哈布斯堡王朝,另选了威特斯巴哈家族的人为王,再之后是卢森堡家族的查理四世登上了帝位。
查理四世可是真心实意地替德国人着想,这样一来他就顾不得自己的卢森堡王朝了,结果卢森堡王朝不可避免地衰落了。而哈布斯堡王朝的势力却越来越强大,他们不仅霸占了德国的皇位,连西班牙也没放过,这个自私的王朝害惨了德意志帝国,但说到底,这也是德意志的诸侯们咎由自取。
自私的哈布斯堡王朝就像一只吸血的水蛭,紧紧地吸附在德意志帝国的身上,它在将德意志帝国吸食干枯的同时,还为这个国家带来了一场空前的大劫难——三十年战争!
【三十年噩梦的诡异开端】
公元1414年,在康斯坦城,世界上时间最长的一次会议隆重召开了。
这次会议整整开了4年,与会人员多达7.5万人,想来这么多的人哪怕是一个人只说一句话,4年的时间,应该也不算长。
这是一次失败的大会——也就是说,这是一次由教皇主持的宗教大会,会议的主要议题是解决与传统教义明显背离的“异端”问题。
这时候最大的异端就是捷克的波希米亚了,这个国家几乎人人信奉胡斯教派。
所以,当这次全欧宗教会议决定把胡斯送上火刑柱烧死的时候,捷克的波希米亚人理所当然反抗了。
异端胡斯被烧死的直接后果是发生了胡斯战争,然后胡斯一派迅速催生出马丁·路德派、加尔文派、英国的清教、法国的胡格诺教。当时世界的宗教格局总体来说是这样的,英国是一个新教国家,法国天主教与新教在数次砍杀之后终于达成了和解,西班牙人坚守天主教信仰毫不动摇,狂战士的后裔、北方的强国瑞典和丹麦也都是新教国家。
看看这么麻烦的局面大家就会知道,仅仅是4年的会议时间太短了,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于是大家就决定,用更长的时间——比如说30年,去随便使哪一个国家打上一仗,以便解决这个问题。
那么选择哪一个国家让欧洲诸国进去杀人放火玩个痛快呢?
德意志帝国非常荣幸地中标了。
为什么大家这么喜欢去德国打仗呢?
说来说去,全都是那些诸侯们惹的祸。
这是因为,当时德国的诸侯们已经分裂成了新旧两个教派,形成了对立的两大军事阵营。
新教联盟的首领,是罗马的七大候选帝中的普法尔茨候选菲德列,旧教联盟的首领是巴伐利亚公爵马克西米连——请注意巴伐利亚公爵这个称号,这个称号的诸侯始终是德国不稳定的因素,这一次,他的机会终于来临了。
有关这次漫长的战争,其间充满了诡异莫明之事,直到今天,欧洲许多史学家还就是靠了研究这场战争而捞得钵满盆满——德国的哲学家、诗人也都纷纷拿这场战争作题材,表达自己内心深切的伤恸。
德国大诗人歌德悲哀地说:“一想到德意志人民,我常常不免黯然神伤,他们作为个人,个个可贵,作为整体,却又那么可怜。”
德国历史学家弗朗茨·施纳贝则认为:“在欧洲所有的民族当中,德意志人由于他们居住空间上的地理条件,使他们成为了一个负担最为沉重的民族。”
大诗人海涅干脆直接写诗:
法国人和俄国人占有了陆地,
海洋是属于英国人的,
只有在梦想的空中王国里,
德国人的权力才是无可争辩的。
……
但三十年战争开始的时候,俄罗斯帝国不过刚刚成立,如此说来,至少在欧洲,德国人还是有机会的。
但这个机会被自私的哈布斯堡王朝、教会、捷克的一扇窗户给彻底地打碎了。
也就是说,以德国为主战场的欧洲三十年战争,是从捷克的波希米亚开始的——从那场足足开了4年的全欧洲宗教大会开始的。
那次宗教大会开了4年之后,终于有了一个结果:烧死胡斯,将三个教皇合并为一,大会还一致通过,考虑到捷克波希米亚的现状,委派哈布斯堡王朝的菲迪南做波希米亚的皇帝。
这个建议,理所当然地遭受到了波希米亚新教徒们的反对。
于是哈布斯堡王朝适时地作出了让步——他们承诺说,如果菲迪南做了波希米亚皇帝的话,那么,他们决不会找新教徒的麻烦。
波希米亚的新教徒傻乎乎地相信了哈布斯堡王朝的承诺,于是菲迪南皇帝走马上任,他下车伊始,就建立起宗教法庭,将那些信奉胡斯教的波希米亚人架到火刑架上烤。然而新教徒们可不是那么好烤的,他们愤怒地冲入王宫,捉到菲迪南皇帝的两个亲信,将他们扔出了窗外。
这件事在欧洲的宗教历史上赫赫有名,被称为“掷出窗外事件”。
此事惹得菲迪南皇帝很生气,遂决定对这些新教徒进行武力镇压。
新教徒自知不是对手,就琢磨出一个怪招,借力打力——他们热烈欢迎德意志普法尔茨的候选帝菲德列出任他们的皇帝,因为这位候选帝也是一个新教徒。
由于当时德意志与罗马帝国的皇帝也是哈布斯堡王朝的成员,这场捷克的宗教战争,正沿着一条导火索迅速地烧向德国。
普法尔茨的菲德列接到邀请,就立即赶来援助他的波希米亚新教兄弟们。
于是波希米亚就出现了两个皇帝——天主教承认的哈布斯堡王朝菲迪南,以及新教徒们信任的菲德列。
两个波希米亚皇帝会面于捷克,这时候第一个诡异的情形出现了。
这两个皇帝都没有自己的军队!
没有军队的皇帝,是中世纪欧洲的一大人文景观。当时欧洲很多债台高筑的穷皇帝和穷国王,躲避债权人几乎是他们职业生涯的全部——所以借兵打仗替自己捞地盘是可怜的穷皇帝们的唯一出路,哈布斯堡王朝的菲迪南也不例外。
菲迪南决定向强大的西班牙借兵——这段历史我们已经提到过了,情形就是这样,西班牙人来了,要知道这时候正是西班牙的国势如日中天的时候,论及战争的技术与艺术,欧洲人在他们面前连小学生都算不上。8 000西班牙精兵——这个数目表示出西班牙人对这场战争的重视,要知道,西班牙人消灭拥有数十万大军的古印加帝国,也只不过出动了168个人,而这一次一出手就是8 000,绝对地是给足了新教徒及普法尔茨的候选帝菲德列面子。
我们可以想象得到菲德列的表情,只有一个词可形容——欲哭无泪。
但是菲迪南显然认为这不足以让菲德列驯服,他又邀请了他的老同学出马,帮助他摆平菲德列。
菲迪南的老同学就是我们前面几次提到的巴伐利亚公爵了。
这位公爵是位虔诚的天主教徒,最看不惯的就是新教徒了,再加上菲迪南承诺说事成之后,普法尔茨候选帝菲德列的地盘全部由巴伐利亚公爵接收,这位公爵当然要卖上老命了。
新旧两教会战于白山,菲德列和他的5万新教徒被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命。
然后西班牙人兴高采烈地打道回府去了——他们要去和强烈要求独立的荷兰人继续打,而这边,波希米亚战事已息,从此,战争已经全部地转入到了德国境内。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堪称世界上最为神秘的人物出现了——他很有可能——许多人这样怀疑,甚至有人确信不疑——是一个因为时光交错从未来世界误入德国三十年战争的现代人,当然也有更多的证据可以驳倒这一荒谬观点,但这仍然改变不了这个人的出现将构成德国三十年战争中最为诡异事件的定论。
【从时光缝隙中漏出去的现代人】
新教惨败白山,当然不肯善罢甘休。
于是他们向强大的新教国家求助。
这些国家包括了法国、英国、北欧的瑞典和丹麦。
但是法国人正穷于应付内部的叛乱,英王查理一世根本弄不到钱,瑞典答应出兵但开价有点高,只有丹麦人开出一个很低的价格,让新教徒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丹麦之所以低开低走,不是他们有着什么“国际新教主义精神”,而是因为丹麦的国王同时还兼任着德意志的荷尔斯泰因公爵,这场战争迟早有他一份,赶早不赶晚,更何况这时候还有人愿意替他出军费,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丹麦国王克里斯汀四世兴高采烈地提5万劲旅,杀夺德意志,由此战争进入了丹麦阶段。
哈布斯堡王朝的德意志皇帝吓傻了眼,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应付眼前这个大威胁。
就在这时,一个神秘的星相术士出现了。
华伦施泰!
但他不是来给德国皇帝看手相算命的,那活他已经在游历欧洲的时候玩腻了。而现在,这个波希米亚人愿意无条件地为德国皇帝提供一支军队。
养军队是世界上最花钱的营生,连欧洲的大多数国王皇帝都养不起军队,这个华伦施泰,哪来的这么多钱?
天知道,反正这家伙就是有钱!
而且,这家伙肯定是当时欧洲最有钱的人。
所以当他在弗里德兰竖起招兵大旗之时,整个欧洲最优秀的雇佣军全都跑到他那去了,他们没有一个人失望,华伦施泰给他们的报酬完全符合他们的心理预期。
而且,这个华伦施泰还是一位精通战争心理学的谋略大师。
有一次,华伦施泰手下的大将伊索拉尼立了战功,华伦施泰当即奖励他4 000弗洛林,伊索拉尼拿着这笔钱,当天夜里就在赌博中输了个一干二净,赌局还没散场,已经有人奉了华伦施泰之命,又给伊索拉尼送来2 000弗洛林——你小子有本事接着输,看你能输多少?
伊索拉尼感激地去华伦施泰那里致谢,华伦施泰没理他,只是眼角瞟了一下刚刚收到的情报——那上面说,敌方的一支运送给养的运输队正要通过某一个地区——伊索拉尼二话也没说,掉头就走,出门后翻身上马,带领一个小分队星夜出击,击溃了这支运输队,连同给养一块给华伦施泰抢了回来。
总之,丹麦人将在德国战场上遭遇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奇异的人物,他从未从事过商业,却有着富可敌国的财产——那些钱他仿佛永远也花不完;他从未参加过一场战争,但其谋略与魄力,即使是著名的将领在他面前也只能是甘拜下风。而且他还是一个波希米亚人,却帮着天主教来打这场仗,这家伙究竟是打哪儿冒出来的?那实在是只有上帝才知道。
素以凶猛著称的丹麦人就这样被华伦施泰驱逐出了德国。
猜猜这位华伦施泰又干了什么?
他发兵丹麦,将可怜的克里斯汀四世赶到了一个荒岛上躲藏了起来,而华伦施泰则统领他的雇佣兵占领了丹麦。
想来这位丹麦国王一定后悔得想哭——早知道今天,当初何必非要招惹这个麻烦呢?
但不管怎么说,三十年战争的丹麦阶段就这样结束了。
然后这场战争进入了“瑞典阶段”。
瑞典国王古斯塔夫带着他的狂战士来了。
1630年,瑞典国王古斯塔夫率领他的1.3万名精锐军队,在德国登陆,正式拉开了三十年战争的瑞典阶段序幕。
此时,德意志帝国拥有十万之众的得胜之师,这个古斯塔夫,是不是活腻了?
没有,古斯塔夫知道上帝他老人家站在他这一边,当他来到德意志之后,德国的三军统帅华伦施泰就离职了——他玩够了,不想再玩了。
华伦施泰一去,从此天下无人是古斯塔夫的对手,布莱登菲尔德一役,他以区区3 000人的损失,杀死德军7 000人,俘获6 000人,此外还缴获了所有的大炮和9面军旗。
在这场战争中,德军统帅堤利被炮弹炸断了双腿,古斯塔夫闻讯,派了自己最好的宫廷私人医生赶去替堤利医治,但终究未能救回这位老将军的性命。
古斯塔夫很伤心,于是他宣布德意志从此归他所有。
德国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喘,没人敢发表不同的见解——除了华伦施泰。
他回来了!
从此三十年战争的历史由这两位不世的英雄来写就,他们双方在德意志帝国的大地上相互追逐、厮杀,不停地调动军队,搞到最后两个人全都累倒在担架上,让士兵抬着他们继续进行无休无止的周旋。
直到1632年11月16日,双方军队才终于成功地在吕岑实现了对接——吕岑会战。
这次战争空前的惨烈,古斯塔夫一不留神失陷于德军阵营之中,他的随从全部被砍死,他自己也差一点被砍得七零八碎,但是他的坐骑驮着他的尸体逃了回去。
失去统帅的瑞典人陷入了狂战士素有的疯狂之中,他们誓死不投降,和华伦施泰拼了老命——华伦施泰身边的随从全部被枪弹打死,他的战马也中弹毙命,连斗篷也被射穿,华伦施泰已经没法再跟这伙维京人的后裔计较了,只好悻悻离去。
此次战争之后,华伦施泰带着他的亲信返回到自己的庄园,从此再也没有出门一步。传说他被德国皇帝杀死了,也有人说他失踪了,还有人坚定不移地相信他已经回到了他来的地方——上帝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总之,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瑞典人走了,法国人来了。
此后14年,是法国人把可怜的德意志破坏成为千里无人烟的历史。
与瑞典人、丹麦人相区别的是,法国人的战术更为干脆,他们几乎是一见到德国人就杀,根本不问那么多,结果搞得德国百姓不得不拖儿带女跟在自己的军队后面,往往几万人的部队后面紧紧地跟着数十万的老百姓,仗打到这份上,德国人再也受不了了。
停战吧!
公元1648年。
此时的德国已经支离破碎,再不复为一个国家。
【哲学家的强盗传奇】
此后50年,普鲁士帝国崛起于一片荒原之中。
又一个腓特烈一世登场了——普鲁士的腓特烈一世。
这位腓特烈大帝绝对是一个奇怪的家伙,他组建了一支8.5万人的庞大常备军队,军队中的每一个士兵都是千挑万选挑出来的,每一个士兵都身材高大,体魄强健。腓特烈一世就天天带着这些大高个子出动,到处去抓同样是身材高大的欧洲美女,逮到这些美女之后就把她们婚配给士兵们,然后腓特烈一世就急不可耐地蹲在门口,等着他们快一点生出身材更为高大的后代,以便振兴伟大的德意志。
他还有一个无法辩驳的观点,他认为越是艰苦的磨炼就越是能够成就伟大的军队,所以他天天拎着一根粗大的木棍,不管逮到士兵还是军官,就劈头盖脸地乱打一气。
普鲁士帝国境内,有一个臣民最让腓特烈一世瞧不顺眼,对于这个家伙,腓特烈恨不能揍死他,可又舍不得下手,所以他只能狠狠地指着这个家伙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废物,养你有什么用?就算是让你去站岗你也站不稳当。”
这个最让腓特列一世讨厌的家伙,就是伟大的数学家与思想家莱布尼茨,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搞来一张中国的先天八卦图,蹲在小屋子里捣鼓出了世界上的第一台计算机。
腓特烈一世不仅对他的国民如此要求,对他的儿子小腓特烈——这位未来的国君,更是如此。
他给小腓特烈的宫廷教师定下了这样的规矩:“我不希望腓特烈脑子里充斥无用的玩意儿,只许教他现代的德意志历史、政治经济学、军事策略、数学、德语和法语,他不需要学习任何16世纪以前的历史,之后的也仅仅是德意志的日耳曼历史,不准教他拉丁语,绝对不需要。”
但是,刚刚8岁的小腓特烈却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学生,他自己要求宫廷老师教他拉丁语,宫廷教师犹豫了再犹豫,最终也未能拗过小腓特烈。
于是小腓特烈就幸福地学到了些文学和音乐。
不幸的是,这件事却被老腓特烈发现了,气急败坏的老腓特烈挥舞着他的手杖在王宫里追打那位倒霉的宫廷教师,一边追还一边在吼叫:“你在教我儿子什么鸟语!”
充满了叛逆精神的小腓特烈获得了母亲的支持,每天在王宫里与老腓特烈斗智斗勇,搞得老腓特烈多次心脏病发作。到了小腓特烈18岁那一年,因为他坚决拒绝老腓特烈替他安排的婚事,于是就弃国而逃,准备逃到英国去和他的表妹双宿双飞,但就在他行将穿越国境线的时候,尾随追来的近卫军逮到了他,将他押回了柏林。
小腓特烈被下狱整整18个月,这期间,所有参与这次逃跑事件的同谋全都被老腓特烈处决了。最终这父子两人各退了一步,小腓特烈答应娶那位他不爱的女人为妻,而老腓特烈呢,仍然决定让小腓特烈继承他的王位。
到了老腓特烈心脏病突然发作的那一天,小腓特烈登上了帝位。
这就是举世闻名的腓特烈大帝。
腓特烈大帝上任的第三天,就下令禁止在审讯的过程中拷打囚犯,同时,他谴责军队中的体罚现象。
于是大家知道了,他们得到了一位哲学家皇帝。
这位哲学家皇帝才一登基,就发起了针对奥地利的全面战争。
为什么要选择奥地利呢?
那理由实在是太简单了,第一是奥地利跟普鲁士近;第二,奥地利与普鲁士同为德意志脱胎出来的两个国家,既然普鲁士想重温德意志统一之故梦,那奥地利当然是非打不可的了。
但是奥地利显然不太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事实上奥地利人更多的是一些和平主义者,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关起国门来过自己的幸福日子,所以当小腓特烈率领军队扑将过来的时候,奥地利人只能临时凑些人手,硬着头皮来“御敌于国门之外”。
这样一来,这场战争就注定了必然具有浓烈的欧洲战争的特点——欧洲几乎所有的国家都跑来了,组织起形形色色的同盟重温三十年前的旧梦。
这场战争中有一个人差一点吓坏了——让你想象不到的是,这人竟然是赫赫有名的腓特烈大帝,也就是我们在这里所讲到的小腓特烈。
战场上惨烈的情形把发动这场战争的小腓特烈吓坏了,他对他所统率的将军莫林恒说:“战火让我头晕目眩,我现在将指挥权交给你,我要下去休息休息。”
等休息过后,小腓特烈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理状态,重返战场,带着他的士兵狠狠地在奥地利的国土上咬下了一大块——他获得了富饶的西里西亚,还从波兰那里瓜分到了西普鲁士。
普鲁士帝国迅速地强大了起来。
还记得最让老腓特烈厌恶的莱布尼茨吗?当年的老腓特烈是那么的不喜欢他,但正是这位数学家与哲学家,用他的思想推进了普鲁士经济的发展。
到19世纪40年代,普鲁士已经拥有了超过1 000台的蒸汽机,拥有了长达4 000公里的铁路线。
这些机械和铁路,说起来都要归功于这位在战场上吓坏了的小腓特烈。
这位小腓特烈有一个好朋友——大思想家伏尔泰。
伏尔泰是法国人,法国具有诞生大思想家的丰沃土壤,但是,法国人却无法容忍这些思想家们的言论,伏尔泰在他的祖国遭到了极大的羞辱——一名贵族吩咐他的几个仆人将伏尔泰暴打了一顿,于是全巴黎人都在兴高采烈地传这件事,能够让这么一个举世闻名的人物丢脸,这对于法国人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荣耀。气急败坏的伏尔泰提出决斗,他得到的回应是被国王的卫队像捉小鸡那样将他抓走,塞入一辆车中押到国境线上,然后一脚将他踹了出去,能走多远走多远吧,法兰西不需要你。
闻说伏尔泰被逐出法国,小腓特烈急忙将他接来,两个人天天在一起谈论不着边际的哲学问题,结果谈着谈着两人就吵了起来,吵过之后又和好了,从此两人就改由书信讨论问题——免得再当面厮打起来。
小腓特烈还对音乐非常痴迷,即使在战场上,他仍然保留着吹奏长笛的习惯,他在无忧宫与大音乐家巴赫一起探讨过长笛音域的问题,估计巴赫是吸取了伏尔泰的教训,不和这个小腓特烈抬杠,而是闭着眼睛把小腓特烈的音乐天赋狠狠地夸了一番。
励精图治,小腓特烈所做的事情就是这些。
这是那些光着脚板饿得肚皮干瘪却急于征服世界的法国人所无法想象的。
所以虽然强权法国在拿破仑的带领下几次击败了普鲁士,但谈到“可持续发展”这个问题,法国明显地缺乏后劲。
而普鲁士,却一直在准备之中。
直到机会成熟为止。
【狮吼声中的恐怖足音】
普鲁士历任国王之中,最倒霉不过的就是腓特烈三世了,他不幸地遭遇到了陆地强权拿破仑的崛起,几次三番沦为了拿破仑的猎物——当年那些由老腓特烈一手训练出来的强悍军队已经严重老化,实不堪与那个来自于科西嘉岛的小矮子较劲。
没有证据表明拿破仑所带来的赫赫声势是否对普鲁士国王造成了毁灭性的压力,但事实上,腓特烈四世确实是精神失常了,于是,腓特烈三世的次子就登上了王位——这也是一位腓特烈,但为了表明这个时代的不同特点,我们还是按照老习惯称呼他威廉好了。
威廉才刚刚登基,就遭遇到一个咄咄逼人的家伙向他发难。
这人对他说:“当代重大问题不是说空话和多数派决议所能解决的,而是要用铁和血来解决。”
然后这个人又气势汹汹地责难国王:“既然人总是要死的,我们能不能死得体面一些?陛下,你现在已经无路可走,只有奋斗!”
只有奋斗,听听这句话,真可谓掷地有声。
但怎样一个奋斗法呢?
这事可怜的威廉国王就弄不清楚了,所以他只好请这个家伙来帮他一起奋斗。
于是这个家伙——铁血宰“相俾斯麦从此走入了历史!”
欧洲的历史因他而改写。
狮子般的凶猛,狐狸般的狡猾,魔鬼赋予的智慧,铁血铸就的信心。
这就是俾斯麦。
长期以来,人们断定,威廉国王与他的铁血宰相恰如天生的一对,他们之间的合作就像最和睦的夫妻关系那样——如果不是威廉国王,如何能够成就俾斯麦的不朽功业?如果不是俾斯麦,如何能够缔造出如此辉煌的帝国神话?
尽管这种猜测建立在逻辑的基础上是合情合理的,但真实的历史,却不是这么一个样子的。
实际情况是,国王和宰相,这两个家伙都是倔脾气的老头子,而且他们的脾气明显犯冲——只要他们一见面就吵架,经常会从早晨吵到半夜,简单来说,当时普鲁士国政的处理方式就是威廉国王和宰相俾斯麦的吵架。
欣慰的是,每一次吵架,都是俾斯麦撒泼强迫国王接受他的意见——而事后的历史发展证明,他的意见总是对的。
曾经有一次——具体的时间是1866年,那是普奥战争中普鲁士已经取得了柯尼希格莱茨大捷之后,急性子的国王强烈要求直捣奥地利的首都维也纳,彻底解决问题。但是俾斯麦认为普鲁士当时面临着法国干涉的危险,万一弄不好就会前功尽弃,所以他极力劝说国王放弃进攻,以有利的形势与奥地利签订体面的停战条约。
但是国王坚决不肯答应,几代人的努力才终于有了今天这个局面,想要说服他放弃?休想!
俾斯麦急得泪流满面,他使出一个狠毒的办法——他走到窗前对国王发出威胁说,如果国王不接受他的建议的话,他立刻就从四楼上跳下去。
为了避免弄出人命来,国王无可奈何地作了让步——但是,这事还不算完,痛苦的国王命人把这件事情记录下来,存档于国家档案馆之中,“以此证明他当时是多么的无奈和委曲求全”。
还有一次,国王和俾斯麦因为一个问题从白天一直吵到午夜,最终的结果仍然是国王被迫屈从了俾斯麦,当俾斯麦离开之后,可怜的国王因为过度委屈,趴伏在沙发上大声地嚎哭起来。
而俾斯麦呢?他也不轻松,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接连摔碎了十几件东西,这才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总之,双方合作得非常愉快,这是毫无疑问的。
那么,这两个脾气倔强的糟老头子,凑在一起搭帮都干了些什么呢?
他们就干了一件事——统一德意志!
说到德意志,我们还记得,在这片土地上先后建立起了1789个政权,一个强大的帝国,与其说是国民的渴望,不如说是少数人的野心,至少当时的奥地利就是这样想的——他们关起门来,小日子过得好好的,凭什么非要逼着他们和另外一些什么人“统一”呢,而且奥地利人智商一点也不低,他们太清楚了,普鲁士希望和他“统一”的目的,无非是需要奥地利的金钱和人力,让他们既出钱又流血,为了什么呢?一个强大的德国吗?那么奥地利为什么要这个强大的德国呢?是为了日子过得更好吗?可人家奥地利现在的日子已经过得相当富足了,你让人家流血流泪流汗再搭上白花花的银子,归根结底还是要过现在这种日子——这不明摆着是精神状态不正常吗?
所以奥地利坚决不统一,坚决不爱德国。
而普鲁士人却一定要让他们统一,一定要让他们爱德国。
理由很简单,奥地利或许不需要普鲁士,但是普鲁士实在是太需要奥地利了。
仅此一项理由就够了!
对于需要战争的人来说,战争就是正义。
于是战争就开始了。
奥地利人即使在夜梦中,也能够清楚地听到来自普鲁士那恐怖的战争足音。
但是他们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他们在欧洲。
他们知道,一个分裂的德意志是符合全体欧洲人民心愿的——所以,如果普鲁士敢轻率地动用武力的话,那就意味着又一场三十年战争。
他们估计普鲁士人没这个胆子。
奥地利人的判断一点没错。
但是他们却忽略了另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俾斯麦。
他在这里。
人类有史以来罕见的大阴谋家。
有他在,德意志实在找不出什么不统一的理由来。
这却是奥地利人所没有想到的。
【最伟大的阴谋家】
摆在俾斯麦面前的有两个问题。
一是不愿意统一的奥地利——按说这并不是一个问题,可是因为第二个问题的存在,就让情况变得复杂了起来。
第二个问题是法国。
法国会希望德意志统一吗?
如果法国真的有这种想法,那才叫怪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法兰西原本就是一个内陆国家,身边再放着这么极具威胁力的庞大国家,那还让法国人睡不睡觉了?所以如果普鲁士敢打奥地利的主意的话,法国人就会在第一时间内跳出来打抱不平。
俾斯麦必须要解决这两个问题——换句话说,他至少先要找到一个让法国人找不到足够理由插手的事情来做。
这件事情很快就被他找到了——丹麦。
为什么要找丹麦人的麻烦呢?
要是你能够猜透的话,俾斯麦也就不会称为俾斯麦了。
所以当普鲁士重拳出击,狠狠地揍丹麦的时候,丹麦人那一脸的茫然表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俾斯麦之所以进攻丹麦,也不是平白无故欺负这些狂战士的后裔,实际上,是丹麦人给了他一个完美的进兵借口。
——在德意志的北疆,有两个小小的城邦,它们都是属于丹麦国王的私人领地,不过这些私人领地并不属于丹麦国土,在这个特定的时代,领地与领土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或许是嫌管理上的麻烦,丹麦国王在这一年将这两个小邦并入到自己的国家之中了——以前这种事情也经常发生,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但这一次,丹麦人却惹来了麻烦。
普鲁士军队进入了战争状态——且慢,为什么要攻打丹麦人呢?
想起来了,好像是为了奥地利,是不是?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肯定是要拉上奥地利一起来干的。
以德意志帝国同胞的名义,普鲁士人向奥地利人发出了热情的邀请:来吧,大家一块打丹麦,打赢了之后,普鲁士和奥地利各得一邦。
奥地利相信这个吗?
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反正奥地利得和普鲁士组成联军,否则,现在普鲁士人要打的就不是丹麦,而是奥地利了。
丹麦国王悔之不迭,央求和谈,愿意把这两块领地还给普鲁士。
于是普鲁士就把一个叫霍尔斯坦的地方,分给了奥地利。
奥地利大喜,从此愿意支持普鲁士。
这时候俾斯麦已经出发了,他到了俄国,答应帮助俄国镇压闹事的波兰,于是俄国大喜,表示愿意再一次在战争中支持普鲁士。
俾斯麦再到法国,明确表态说卢森堡自古以来就是法兰西领土——法国人大喜,承诺说在下一场战争中愿意站在普鲁士一边。
然后俾斯麦又到了意大利,他答应意大利人说他愿意帮忙把被奥地利吞并的威尼斯再替意大利人夺回来,意大利人大喜,于是普意联盟也结成了。
外界条件完全成熟了,普鲁士突然对奥地利人翻了脸,谴责奥地利人侵略霍尔斯坦,并声明只有普鲁士才是拥有霍尔斯坦主权的国家。
奥地利人傻眼了,搞不明白普鲁士在发什么飙,只好硬着头皮与普鲁士人会战于萨多瓦,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奥地利人被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在这节骨眼上意大利人也趁火打劫,从斜刺里杀上来夺取威尼斯,奥地利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俾斯麦征服了。
1867年,北德意志联邦成立——这就意味着,还剩下半个德国在逍遥法外,因此普鲁士仍然需要战争——或者说,需要战争的借口。
这时候法国人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普鲁士最需要的借口送上门来了。
这时候法兰西皇帝是那位路易·拿破仑,他是在法国人一致支持的情形下登上王位的,史称拿破仑三世。很可能法国人以为这位拿破仑三世也和那位拿破仑一世一样,能够再度将战争的荣誉带给法国人。所以,当一封传说中的电报在法国民间流传的时候,所有的法国人发出了愤怒的吼声——要战争,不要面包,也不要和平,要对普鲁士宣战!
拿破仑三世没了法子,只好对普鲁士宣战。
普鲁士人大喜过望,立即拟定了简单有效的作战方案——先将法国野战军全歼于普法边境,然后直捣巴黎。
但是法国人姗姗来迟,他们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将22万人凑到了普鲁士人的炮口之下。
法国人不清楚的是,靠极端的思维所激发出来的激情是不可能持久的,他们或许会在拿破仑的率领下征服整个欧洲,但他们不可能总这样干。或迟或早,他们会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代价,实在是过于惨重了。
法国野战军半数被歼,余者投降。
德意志统一的最后一道障碍,至此已经彻底清除。
1871年1月18日,在凡尔赛宫镜厅,威廉一世以法兰西征服者的名义,正式宣布成立德意志帝国。
分裂了千年之久的德意志终归统一。
但对于德国民族的成长而言,他们不过是刚刚开始。
正同所有的民族成长历程一样,他们仍然需要付出成长的代价。
希特勒!
【秩序的挑战者】
年轻人好斗冲动,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年轻人往往不知道人类社会积千百年而形成的社会博弈平衡法则,在许多年轻人看来,世界上存在着太多的不公正,然而这些不公正往往是社会关系长期博弈所形成的,没有人会喜欢这种不公正,但是你在解决这些不公正的过程中所消耗掉的社会成本与人的生存成本远超过这种不公正本身。但是有些年轻人不愿意接受这一点,他们希望缔造一个对他们自己来说相对公正的社会规则——而这却只不过意味着对别人的不公正。
年轻人急于重新界定一个有利于自己的社会规则,而对于一个成长中的民族来说,情况同样如此。
一个迅速成长之中的民族是很难接受既定的国际关系法则的,如德意志,在它统一之前其国际地位是不需要多说的,而它一旦强大起来,自然就会谋求自己的权力并挤压别人的生存空间。
现代心理分析学对此有一个专用术语——那些不谙熟社会法则的年轻人易于冲动,他们急切地想重新界定一个有利于他们自己的社会游戏规则。
说了这么多,不如政治经济学上一句话来得干脆——新老帝国主义又要重新瓜分世界了!
就这么简单。
强大起来的德意志要说话了!
而此前,在这个世界上是没他们说话的地位,现在他们长大了,当然要求这项权力,而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推开别人才行。
也就是说——战争!
有关这场战争的版本早已是五花八门,几乎每一个版本都有着各自的权威性与价值——但我们关注的是细节。
只有细节才能体现出一个民族的特质,也只有细节,才能够让我们还原整个事件的真相。
我们看到的这次战争细节就是:1908年俄国与土耳其之间爆发了一场战争,这场战争打乱了世界平衡的格局——所以在讨论这场战争的国际会议上,俄国从土耳其抢夺来的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两个省暂时交由奥匈帝国管辖,但是缺德的奥匈帝国却将这两块大肥肉给私吞了,他宣布将这两个省份并入自己的版图。
这个决定把塞尔维亚人气坏了。
那么塞尔维亚人缘何生气呢?
这是因为,被奥匈帝国吞并的这两个省份,大部分居民都是塞尔维亚人,因此塞尔维亚认为这两个省份理应归自己。气愤的塞尔维亚人向俄国申诉,但是德国皇帝却向俄国人发出了最后通牒,警告俄国人闭嘴,少管闲事。
于是俄国人闭了嘴——他们刚刚在日俄战争中被日本人打败,这会儿正在忍气吞声励精图治,只好先认了。
但是塞尔维亚人却坚决不肯认这笔账,遂有1914年6月28日的萨拉热窝刺杀事件。
那一天,奥匈帝国的皇太子菲迪南来到了南斯拉夫,在他行进的路途中有6批刺客埋伏,第一批刺客扔出了炸弹,但是菲迪南运气好避过了,但第二批刺客就没那么好对付了,他们在近距离用手枪打死了菲迪南和他的妻子。
应该承认,这次事态是非常严重的——但是,没有证据表明这是贝尔格莱德高层人物所策划的阴谋。
但糟糕的是,同样也没有证据否认这一点。
所有的人都倾向于对塞尔维亚采取强硬措施,所有的人都这样认为。
学生们在示威游行,工人们组织罢工,新闻界严厉地抨击政府,并要求立即报复。
就是现在!
这或许是奥匈帝国一次轻微的报复行动,一次势在必行的冒险。至于欧洲国家,他们理所当然地会提出抗议,甚至措辞还会相当的强硬,但也仅于此罢了,这应该是人们所期待的底线。
国王等待了4个星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这是顶着公众强大压力的4个星期,他需要一个理由才能够继续坚持下去。
但没有人把这个理由给他。
所以塞尔维亚接到了他们的最后通牒,他们必须要在48小时内对这一最后通牒作出答复。
历史就在这里出现,塞尔维亚发现他们无法在48小时之内收到这份最后通牒,更不用说答复了。
因为首相正在忙于竞选。
因为外交部长正在休假。
在柏林也同样如此,多数议员都已经外出度假,大臣住在乡间别墅里,没有人能够找得到,而外交大臣刚刚结婚,正在外出度蜜月。
没有人想到战争,更没有人需要战争,可是战争已经来了。
整个世界在这场无法送达的最后通牒面前陷入了泥沼之中。
俄国向塞尔维亚保证,他们决不会坐视奥匈帝国欺负塞尔维亚,还有法国。此外,如果德国敢帮助奥匈帝国镇压塞尔维亚的话,就会发现自己打错了算盘,他们将会为自己的一时鲁莽付出惨重的代价。
塞尔维亚在最后通牒生效前3个小时下达了总动员令,全世界的报纸都知道了这一消息,但仍然无法确定——那份最后通牒他们到底见到没有。
战争就这样爆发了。
1914年7月28日,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宣战。
同年8月1日,德国向俄国宣战。
8月3日,德国又向态度暧昧的法国宣战,同一天,德军进入了比利时。
8月4日,英国以德国进攻中立国比利时为理由,正式向德国宣战。
8月23日,日本向德国宣战。
第二年5月,本来属于同盟国的意大利反戈一击,向老盟友德、奥宣战。
几个月之后,中国的北洋政府在段祺瑞的强烈要求下,也向德国宣战。
……
到战争结束时,全世界共有31个国家宣了战。
惊天浩劫!
血肉横飞!
【归来的战争狂人】
我们注意到——在素以理性而著称的德国人身上,出现了与法国人同样不理性的疯狂行为——这种行为发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
第一次世界大战让德国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阿尔萨斯和洛林被法国收回,义务兵役制被协约国所禁止,而且德国再也不被允许拥有空军,陆军人数不得超过10万,莱茵河东岸50千米以内,德国不得设防。
此外还有大批的战争赔款。
德国人沉默了。
如果他们冷静思考一下,就会知道这个结局是必然的。
因为,任何一个通过战争手段而过于强大的军事国家,必然不会符合世界所有国家的愿望,这个现象在战争进程中的表现是,如果有哪一个国家获得了这样的机会,那么他的盟友就会倒戈,彻底将它打入绝望的深渊——这恰恰是一战中意大利突然倒戈的原因,因为意大利决不会任由德国强大之后再让它肆意宰割自己。
所以,任何一个国家如果以自己的武装力量为倚仗,公然挑起战争的话,那对它自己来说绝对意味着一场灾难。
但是德国人却无法接受这一点。
尽管他们是一个理性的民族,但是他们同样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于是他们得到了希特勒——正如法国人得到了拿破仑一样。
希特勒原本是奥匈帝国的一个下级士兵,曾经有一天,他与朋友一同去欣赏音乐会——维也纳是音乐之都,每一个德国人都是天生的艺术大师,正如他们是天生的机械大师一样——音乐会中,巴赫的激昂乐曲让全场听众为之肃然,等到曲尽人散,希特勒却不见了。
他的朋友到处寻找他,后来终于在一座楼房的台阶上找到了他。
当时希特勒脸色惨白,双手颤抖,两眼呆滞地坐在台阶上,朋友们吓了一跳,急忙上前问他怎么了。
只见希特勒抬起头来,用颤抖的声音对他的朋友们说道:
“是时候了,是时候了,是我们应该为德意志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的确是时候了。
他说到了,而且他做到了。
整个德意志都在期待着他的到来——如果有谁在感情上无法接受这样一句话,那我们不妨换一个说法——希特勒在德国的出现并上台,是有其历史必然性的。
这个所谓的历史必然性,跟德国的经济无关,跟德国的政治也无关,跟德国的任何东西都无关——它实质就是德国人在当时国际状态下的行为规律。
这个民族尽管已经长大了——但它远未成熟,此前千年之久的压抑蓄势行将喷薄而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挫折未必触动了他们的理性意识,相反,正像一个初涉世事的年轻人在遭遇到挫折时表现的那样,他还意识不到自己的不成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们只是觉得自己委屈,一种认为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话语权却遭到排斥时的必然委屈心理。
至少——他们也要向谁倾诉一下自己的委屈心情吧?
这无可厚非。
同样,这也是希特勒存在的价值!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希特勒——这个给全世界带来了深重血劫的魔王,他绝非是一个单纯的卡通形象,相反——他的个人品性无可挑剔,他过着纯洁简单的生活,道德上没有任何不光彩的记录,他视钱财如粪土,以其淡薄与坚忍的意志抵斥着弥漫在当时德国社会上的物质享受主义。他不吸烟、不喝酒,是个静默的素食主义者——总之一句话,除了全心全意地为德国人民服务,任何事情他都不感兴趣。
他为德国人民流过血——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并因为战功而获得了一枚十字奖章,他经历过颠沛流离的生活,蹲过监狱——或许你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理解德国人民苦难的人了。
他爱好音乐和绘画,在艺术方面有着独到的见解与高雅的品位,他不仅是一个勇敢的战士,而且还是一个人民理想中的绅士。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他还拥有一切领袖人物所具有的智慧与品质!
他果敢,他决断,他有着不可思议的本能——对于这种本能的敬畏,以至于后人怀疑他是一个女性——他有敏锐的直觉,以及无与伦比的个人魅力,他像是天意的化身,在德意志民族最多灾多难的时候降临,率领他们走出埃及;从黑格尔到尼采的德国哲学家所预言、所梦想的英雄,德意志甚至人类的拯救者,难道不可以是希特勒吗?
他就这样走上了历史的舞台——直到把全世界拖入黑暗的劫难为止。
1933年1月30日,希特勒被正式任命为国家总理。
【掠过夜空的污秽羽翼】
在希特勒那由缓慢的男中音渐而提高,终于于极度的沉郁之中猝然爆发的语言魅力是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大量德国听众激动若狂这个问题上,欧洲甚至形成了诸多的研究流派,普遍性的观点认为——理性的德国人最终没有能够避免法国人的错误,陷入到了群体无意识之中,任由激情与冲动替代了他们的知性,任由具体的形象替代了他们的逻辑思维。
另一个必须要注意的因素是,德国人虽然以理性而见长,但同样也不乏浪漫主义的古典情怀,这种情绪在文学艺术的表达领域中固然是难能可贵的,但将它放在政治背景之下,那就有点错位了。
希特勒正是这样一位善于运用移情与错位来表达他的政治理念的艺术大师!
还有民族主义!
还有绝对的民族主义及其情绪的表达——这是人类智慧之中最缺乏理性的部分,也是所有人类社会、国家与团体赖以维系的最坚固力量——在当时的德国,有谁能够抗拒希特勒所提出来的“民族共同体”这样一个充满了完美主义情调的纯政治概念?
最后是战争——还记得英国人是怎么说的吗?
对于需要战争的人来说,战争就是正义!
这就够了!
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已经足以构成战争的本身了。
而希特勒的经济政治无疑是成功的——他承诺说每个德国人都会有一份工作,而且他真的做到了——于是,1936年3月7日,德国军队3万人进驻莱茵非军事区。
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德国人在这一行动之下的狂喜心情。
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失利之后,国际社会对德国人的惩罚中包括了“莱茵河东岸50千米之内,德国不许布置军队”,如这般的条款对一个迅速恢复了强大的德国而言无异是一种羞辱。现在,德国人开始洗刷他们的屈辱了。
1939年9月,希特勒对全体国民发表了演说,他强烈谴责了波兰人破坏和平、蓄意挑起战争的“无耻行为”,直到这时候人们才知道,德军已经占领了波兰。
在西线,法国军队不知所措,他们只能蹲在马其诺防线外静观事变。英国人也保持沉默,也许德国人的行动很快就会停下了,也许——他们这样想。
或许会有人对法国和英国的沉默表示奇怪,但只要你细想一下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进程及结果,那么你就清楚了——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与整个世界为敌,德国在它的不断行动中所获得的利益越大,那么对它持敌意态度的国家就越多,它所遭受到的打击就越是强烈——这个道理连最缺乏理性的法国人都明白,德国人不至于不明白吧?
然而德国人是真的不明白。
希特勒占领了丹麦、入侵了挪威,继而又进入了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随后剑指法国,昔日那强大的法国如今如冰山般迅速消融。
猜猜希特勒在琢磨什么?
他居然期望着能够与英国人媾和。
他以为英国人也会像俄国人一样,不愿意出头挑战强大的德国机械化部队,而是坐视德国人在一连串的胜利中迅速扩张自己的实力——这种可能性不是不存在,从国际博弈法则的关系上来说,尽管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喜欢看到德国人不断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但是每一个国家最希望的却是让别人出来抵抗,最好等到那个出头打抱不平的家伙和德国人搞到了两败俱伤,到时候自己再出来“主持国际公义”,到时候名利双收,岂不美哉?
美哉是美哉,但如果持这种态度的国家越多,那么愿意出面制止德国侵略行为的国家数量就越少,可能性也越小——事实上这也是国际关系中最经常见到的,当法国的拿破仑进入奥地利的时候,欧洲的国家们还在为出兵后的赔偿费用而争吵不停,同样的事件还曾经发生在拿破仑再次从孤岛上返回的时候,整个欧洲坐视这个法兰西的雄狮长驱直入,而可怜的路易十八只能孤身逃往英国……这已经是屡见不鲜的国际游戏规则了,希特勒无法相信这一次会是一个例外。
事实上,苏联已经袖手旁观了,难道这还不够吗?
不够!
大不列颠的丘吉尔发话了,他是在他的堪称经典的就职演说中向英国人民宣布——我能奉献给你们的只有鲜血、艰辛、眼泪和汗水!
我们曾经说过,英国自从走上他们的巅峰之后,就从未下来过,这个国民极度成熟的国家所有的国际法则只需要用一个词就可以概括——均衡!
德国人在欧陆的攻势严重受阻。
这时候希特勒做出一件看似非常奇怪的事情——出兵苏联!
出兵苏联,有什么不妥当吗?
好像没什么不妥当。
然后希特勒的东方盟友日本也学了他的样,偷袭了美国在远东的海军基地珍珠港。
这两个战略行动加在一起,带给我们一个奇怪的印象——仿佛希特勒曾和东条英机坐在一起商议过,存下心来要把所有的国家拖入战争之中——事实上,我们知道这些国家迟早都会卷入战争,一旦他们认为时机成熟,那么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对德日宣战,所以赶早不赶晚,一头羊也是赶,两头羊也是放,索性把所有的国家一勺烩了。
用这种方式表述当时这两个国家的战略抉择,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规范,但这却是当时这两个民族的行为模式。
一次冒险行为叫冒险,两次冒险行为,那就是纯粹概念的疯狂了。
德国的战争行为就已经够冒险的了,日本人的胆子却比德国人更大,也更不计后果,这两个国家的疯狂行为加在一起,战争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1942年1月1日,美、英、苏、中等26个国家代表在华盛顿召开会议,与会国代表共同签署了《二十六国宣言》,又称《联合国家宣言》。
至此结局已定。
希特勒自杀于柏林的地下室中,从此以后,这个道德上无可挑剔的奥地利下士,就成为了诸多艺术作品里残暴滑稽的人物,尽管他原本不是这个样子,但这种想象方式恰恰也表明了诸多民族的性格——由此我们可以知道此后的世界历史。
【若许烟云如风落】
两次世界大战已经离开我们六十余年了。
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这样一件事——同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元凶祸首,日本人始终拒绝承认他们的罪行,他们频繁地参拜“靖国神社”,并修改教科书,将侵略中国改为“进入”中国。而德国总理,却在战争结束50年后,在受害者的墓碑前下跪。
由此我们知道,德国人已经站起来了,而日本人却仍然处在他们思想的蒙昧阶段。
我们说“德国人已经站起来了”,指的是这个国家与民族性格的成熟,实际上,早在我们对德国人的古老神话传说进行分析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就意识到了,这个民族实际上更是一个早熟的民族,事实上他们比任何一个民族成熟得都早,其成熟的程度也丝毫不亚于英国人。
也正是这种早熟的性格,使得他们更难以接受一个外在的权威。处于分裂阶段长达千年,地理的因素只是其结果而非其原因。
也就是说,并非是特殊的地理位置导致了德意志这个国家长期处于分裂之中,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这个国家的成熟才始终拒绝接受一个强权,所以才在长期的国际关系中形成了现今的地理形态。
假设一下,如德意志这般强悍的民族在更早的时期就实现统一的话,那么,一个强大的德国是不会接受当时德国在国际上的地位的,那么这个国家就必然会在军事或其他手段上有所选择,选择的结果必将导致德国所处的地理位置出现变化——向着一个他们所希望的方向变化。
正如我们所知,世界上所有国家的地理位置,千百年来一直是周转不息,许多国家生生灭灭,存活至今的国家也像只活的生物一样,在地球上窜来窜去——比如说波兰,这个国家在二战后翻了一个个儿,与它原来所处的位置相比彻底挪位了。我们不太清楚,分析者何以会认为德意志会违背这个基本法则,一定要待在它的老地方一动不动?
或许你会奇怪,既然德国人的民族性格比任何一个民族更为成熟,那么他们又怎么会分裂千年呢?
这是因为他们在此前从未将一个民族的希望寄托在某一个人身上,直到他们选择了希特勒为止。
是法国曾经的崛起,是英国、美国的连续性刺激让这个民族产生了一种新的想法,让他们意识到一个分崩离析的德国处于欧洲的中部,只能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尤其是拿破仑一而再、再而三地入侵普鲁士,不能不让德国人对他们此前过于冰冷的态度产生怀疑。
更何况,一种促进民族迅速强大的团结力量原本就不属于理性的范畴,如果说德意志人不明白这个道理,那绝对是没道理的事。
正是基于这些群体萌动的意识,才让他们接受了一个“第三帝国”!
他们希望得到属于德意志的拿破仑。
但是他们只得到了自己的希特勒!
那么,拿破仑和希特勒有什么区别呢?
答案是——没有区别!
只要我们想一想拿破仑在对待那些反对他登基为帝的法国人的态度,就会知道这一点。这位法兰西人民的英雄使用了当时最具威力的火炮,用来对付那些手无寸铁的反对者,如果富尔顿发明的金属船舰为他所接受的话,那么,他带给这个世界的绝对不止是此前的那些。
我们只能说,拿破仑与希特勒的区别,只不过是武器发展进程的区别,而他们在行为模式上,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挟持了一个民族而用来实现他们野心的武力迷信者。
对任何一个民族来说,如果放弃理性,那就意味着选择暴力。
暴力的手段从来只是成就个别野心家的最佳工具,它与一个民族的福祉是水火不容的。有关这一个结论,只要让我们看一看此前那所有的英雄人物的业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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