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繁强

    当我接到搬迁厂房的通知时，就恼火了，手头这些订单如何完成？凌晨两点，我才倒在床上。

    “咚咚咚！”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我一看，天才蒙蒙亮。是谁啊？我嘟囔着去开门。

    门开了，我大吃一惊。门外没人，只有一条小鱼和一只小虾在门口蹦跳着。

    我正纳闷，耳边就传来了：“怪物先生，我们是水王国法院，请你去趟法院。”

    我一愣，是谁说话？我环顾四周，没人呀。

    “怪物先生，难道我们的话你没听到？”只见小鱼法警手里拿一张法院传票跳跃着说。

    我大怒：“你们算什么东西？叫我是怪物？快给我滚！”

    “你自己去镜子照照，看看你是啥东西。”

    我回到房内镜子面前一瞧，顿时惊恐失色。原来镜子里真有一个圆扁的身子、小小的头、细细的脚和手、浑身黑褐色的怪物，很像一只涡虫。

    “怪物先生，走吧。”

    “我、我、我凭什么跟你们走？”

    “因为石板鱼、鲢鱼、草鱼等水动物在法院起诉你的案子今天开庭了。”

    “天啊，我什么时候把这些水动物得罪了？”

    “因为你涉嫌排放废水污染环境。”小虾法警跳将着说。

    “废水污染案？”

    “是的。”

    我愣了。

    “好了，走吧。”小虾法警指着一辆用珊瑚石做成的车说道。

    当我坐在车里，从窗户看到水王国这座城堡时，也是惊诧不已。因为这地方不是乳白色的水，就是又黑又臭的水，而且城堡前前后后堆满了淤泥，那些水动物只能缓慢而费力地行走在街道上。

    进入水王国法院后，我发现乌龟法官、小黄鱼陪审员、小金鱼书记员等早入座了。旁听席上也坐满了水动物。

    我叫道：“我要见我的律师！”

    乌龟法官虽然年纪不大，但很老相，还不时咳嗽。他说：“同意被告的请求。”

    在我的印象里，律师很恋钱，所以我对眼前这位青蛙律师不抱很大的希望，我同他单独谈了半个小时后就开庭了。

    草鱼检察官说两句话就得停一下，似乎很虚弱，不过，他还是断断续续地念着起诉书：“被告，这几年，你的水晶加工厂排放到水王国的废水，经查证里面含重金属、氢氟酸、硝酸等，使原告的不少家族成员患上了绝症，直至死亡，有的被迫远走他乡……”

    草鱼检察官念完后，旁听席上边传来了一阵阵抽泣声。接着，小鱼法警呈上了有关的物证和图片等证据。

    乌龟法官问：“被告，你还有什么要向法庭陈述申辩？”

    在证据面前，我知道难逃法律制裁，于是我说：“尊敬的法官、全体陪审员，在这里，我诚恳地向水王国动物们道歉，我愿意赔偿由我造成的损失，也愿意整改，请给我一次悔改的机会吧。”说完，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法庭一阵沉默。

    “法官大人，请允许我为我的当事人辩护。”青蛙律师蹦跳起来说道。

    “同意。”

    “我的当事人虽然给水王国造成了危害，可他诚恳道歉了，也愿意整改并赔偿，我们应该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另外，我想提醒法庭注意，这么多年来，造成这种乱排放污水的现象，难道我们水王国的有关监督部门就没有责任？”

    这时，旁听席上的水动物们纷纷交头接耳说，是啊，有道理。

    “咚”的一声，乌龟法官敲了一下棒槌说：“肃静！监督部门失职我们也将追究责任，但这并不妨碍追究被告人的民事和刑事责任。”

    “法官大人，请法庭在量刑时一定要考虑，因为我的当事人说，他已经联系好了海王国的高等院校教授，并为他设计研制成功了一套先进的废水处理设备，三天后就可以投入使用。”

    我大吃一惊，因为我没说过这样的话，难道青蛙律师……

    “被告，情况是不是如律师所说？”

    “是的，法官大人。”

    青蛙律师说：“如果这种设备一旦使用，那么这种处理过的水会更加环保，我的当事人本来也打算从明天开始搬迁到水晶集聚园区去，请法庭在量刑时充分考虑被告的认错态度。”

    最后，当法官宣判限我在三天内搬迁完加工厂，赔偿排污造成的损失，交纳规定的罚金，不再追究刑事责任时，全场响起一片掌声。

    法院外，我紧紧拥抱着青蛙律师说：“谢谢，谢谢。”然后又问：“兄弟，你为啥要帮我？”

    “我的长辈临终前告诉我，记住，许多年前，有一个少年曾经在江河放生过我们的先辈，这个人就是你，还有我的表哥牛蛙，在环保局的，他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废水处理设备。”

    我听后，眼睛湿润了。

    （原载《天池小小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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