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确定是吴天赐？”

    “不能确定，我也只是从我爹的描述里推测的，当时一共去了三个人，一个道貌岸然，一个腿有毛病，还有一个不说话，就是不说话的那个人把我爹打伤的。”

    “腿脚不好的鬼脚七？不说话的……聋哑人？要真是吴天赐的话，他这节奏是要为祖国的残疾人再就业做贡献吗？”

    “那不是个聋哑人，他就是只跟吴天赐小声耳语，不跟其他人交流。”

    “那可能是自闭症，不过能把你爹打伤，看来也属于残疾人里的战斗机啊。”

    “……”

    “不管他，老大，你爹真是抗日英雄？抗日英雄能为了给自己续命干出这么自私的事？”

    “我不知道，那都是我爹说的。”

    “哎，那你爹今年多少岁你知道不？”

    “……具体年龄只有我大哥知道，爹有意不让我们注意这一部分，不过我估算着……怎么说也有一百二十岁以上。”

    “牛掰啊……那你爹的超强战斗力也跟这个有关？”

    “嗯，他年轻到一定地步后就不会再继续在外貌上有所改变，而是会不断的强化内在，比如内脏，精气等等。”

    “所以说……你爹掌握了一种可以长生不老的本事？就是那个木盒夹层里的内容？”

    “可以这么说吧……代价蛮大的一种长生术。”

    “那你刚才说到草药，在你家敬秋暗示我们救你的时机时也提到过你爹去采药啥的，你爹当时选孝贤庄做根据地是不是跟这种草药有关？”

    “嗯，在我们庄子四周有很多那种草药，其他地方没有。”

    “那吴天赐……咱假设找你爹的人真是吴天赐，他为什么会找你爹啊？跟这个长生术有关吗？”

    “嗯，有关。”

    “那你爹真的杀过人？”

    “……杀过，当年在战场上就杀过。”

    “老大你少来，我是说你说的那个什么俄罗斯科学家，那会儿他们不是在中国很牛吗？死人了他们政府就不查？”

    “那时还叫苏联，死无对证，不做评价。”

    “我想想还有啥问题啊……那你大哥也和你爹一样已经开始吸血养生了？”

    “嗯，有些年头咯，他有三个儿子，不过他对孩子很严，根本不让出门，所以你们没见过。”

    “对了，那你一共有多少个哥哥啊？”

    “我爹的儿子们，还活着的……加我一共42个。”

    “你的哥哥们战斗力都和普通人一样啊？”

    “对啊，我也是普通人级别的，除了我大哥，我们其他弟兄都还没开始养生，所以平时的战斗力甚至还不如外界的普通人。”

    “话说敬秋原先那么狠啊？他真糟蹋了姑娘还杀了人家爹？”

    “这事儿我爹一直是这么说的，也没人有证据，反正……敬秋哥对我一直很好，具体有多好你们也看到了。”

    “那你给我们留信时是啥心态？还藏头信。”

    “我……那时很矛盾，爹去年来时就跟我说过，让我过完年回老家以后就不要再出来了，当时我就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因为我觉得我活不下去了，爹会吸干我。我想尽孝，可我又不想死，就想用这种方法给你们传递信息，具体我会是死是活……一切交给老天爷定夺吧。”

    “唉，老大，你这故事比你之前编的身世惨多了，那你以后有啥打算？”

    “以后？不知道，在庄子里时，时间对我们韩家人没有意义，爹不允许我们思考太多，而且有大哥做榜样，我们也都觉得自己会在某一时期拥有自己的孩子，然后和爹一起长生不老下去，长生啊，都不会老不会死呢，时间对我们还有什么意义？”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

    老大讲完他的故事，大伙又七嘴八舌的问了一堆各自好奇的问题，整个事件的脉络渐渐清晰起来。在老大讲述的过程中，大伙可能是为了减轻老大的压力，所以都在不停的吃喝，偶尔抬眼皮看看他，只有国宝一直张着嘴发愣，一脸吃惊的样子。

    一直到讲到吴天赐的部分，我们才稍微严肃了一点。

    接着大家又聊了一会儿，一起做了几个总结：一，这样代价的长生术，我们都不想要。二，老大身世很特别，可以说苦，但他真心不缺钱。三，需要尽快帮老大调整心态，让他恢复到以前那种开心快乐的状态。

    四，老大也该吃两口了，我们认识这么久，这还是他头一次聚餐没我们吃的多。

    老大放下水杯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边吃边问了一句：“对了，你们最后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我光记得敬秋说他能解决，那阵我迷迷糊糊的，咋回事？”

    我们下意识的看了小五一眼，然后赶紧岔开话题催老大吃菜。

    在老大讲述的过程中，自从他讲到那个传家宝开始，老二就一直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此刻仿佛还有点恍惚，我叫了他一声说：“哎！我的二，没睡醒那你？快，该你交代了。”老二一愣回过神来说：“交代啥？我身份清白的很。”

    “少来，快说。”我指指他的眼睛。老二耸耸肩直接把眼镜摘了下来，他一摘眼镜把我们坐他对面的四个人都吓了一跳。不过他什么事都没有，依旧很正常的看着我们说：“遗传病，一不开心就抽风，没别的。”

    说完又重新给自己把眼镜戴上了。

    “遗传病？狂犬病也遗传啊？还是说你祖上是哮天犬啊？”小八没溜的问。

    老二给自己点着一根烟，边抽边说：“对啊，我祖上就是是二郎真君麾下头号猛将哮天大爷，你不服啊？”

    小八接着问：“那你为什么要姓马呢？”老二说：“掩人耳目，挂马头卖狗肉，咋地，我乐意，要你管？”

    老二一副耍混的嘴脸让我有点哭笑不得，他这是打算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蒙混过关啊。不过看到他刚才已经能自如的摘下眼镜，我倒也不再太担心了，于是我问了他另一个问题：“老二，你抽风时有记忆没？”老二说：“有啊，就如同一阵风一样，来去无踪潇洒自如，十步杀一人千里不买票……”

    “行行行我不问了。”我打断了他的胡说八道，老二呵呵一笑语气稍微认真的说：“我这个……不是啥大事，真就是个遗传的事儿，不信等有机会看到我家大人你们就知道了。”

    “你家大人？之前不是见过你舅吗？挺正常的啊。”小八问。

    老二一脸黑线的说：“你家遗传病是舅舅遗传给外甥啊？”

    小八仰头想了会儿，似乎是想捋清楚这其中的伦理关系，不过到底也没想明白，于是低头不说话开始继续吃菜。

    “那，国宝，你是怎么回事？你这么能打之前为什么要骗我们？”我问国宝，国宝一脸无辜的答到：“没有啊，我没骗过你们啊，自从我进咱宿舍我一句假话都没说过啊。”

    我一想也是，国宝会功夫这事儿之前我们也没人问过他，我这么说他好像确实是对他有点冤枉。不过我还没继续说话小四小六就兴奋了，他俩对这个话题特别感兴趣，俩人问了国宝半天，国宝有问必答的解释了一通。

    国宝之前也说过，他有个爷爷，是个杂家，啥宗教都信一点，而且还信的很有成绩。这其中就还包括了一些与武学有关的东西，比如少林的罗汉拳和道家的太极拳等，老爷子不光自己信，还带着国宝一起练，所以国宝属于从小就耳濡目染的打好了底子，像小四小六这样半路出家的货色和国宝相比都属于野路子。国宝没刻意隐瞒，只是没人主动问起的话他不愿意多说这些，他觉得主动说自己会功夫感觉跟显摆似的，不太好意思。

    然后我们就问他是怎么找到老大家的？他解释说是那天我们撇下他离开学校以后，他就在琢磨小八最后跟他说的话，后来联想到老大那张老脸，越想越觉得小八说的那个绝症同学可能就是老大。而他独自一个人在学校呆的也确实无聊，基于对老大的思念，终于决定独自前往孝贤庄找老大。

    他赶到孝贤庄的经过和我们六个人差不多，好巧不巧的是他在被黑车拒载后也想要先住旅馆第二天再赶往庄上，然而他住进的正是我们住过的那家旅馆。国宝无聊之余在和店老板聊天时得知之前就有六个人去了孝贤庄，店老板一番描述，又拿住客登记本给国宝确认了一下我们的名字后，急于见到我们的国宝以只退房不退钱的代价换来老板的一条提示：可以赶往高速路口搭乘其他城市的过路车通往孝贤庄。

    搭车不是很顺利，但是总算赶上一趟，在和我们当时同样的位置下了车后，他一个人打着手电从那条被人踩出来的小径一路跌跌撞撞的赶到了孝贤庄。刚到庄上时他在外围转了会儿，后来顺着亮光找到我们后就直接出手救下了笼子里的老二，这就是他找到我们的全过程。

    国宝在说这个过程时，他的用词都是非常简略的，似乎是在刻意淡化这一路的辛苦。我设身处地的想了下，说实话，不用说别的，就是孝贤庄外的那一圈浓雾，换作是我半夜独自穿越的话平心而论我是不敢的。

    国宝说完，老二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大伙可能都觉得有些感慨，也觉得有些亏欠国宝，所以屋里一时沉默了下来。国宝笑着打哈哈说：“大家快吃饭呀。”老大端起一杯啤酒站起来说：“来！这一杯，我谢谢大家……谢谢兄弟们救我一命！”大伙一起端着酒杯站起来开着老大的玩笑，但老大却没笑，他一杯酒下肚眼眶有点红，又连干了两杯才坐下，我们也喝干净杯里的酒一起坐下，然后……屋里更沉默了。

    还是老二打破沉默说：“哎，小五，还是你来吧，把咱们跟吴天赐还有305的事和国宝说说。”小五说：“啊？全说啊？”老二说：“对，从海上皇宫那次一直说到国宝加入咱们宿舍前那一章，嘴皮子利索点啊。”小五点点头，老二又冲国宝举起杯说：“这一杯，我单独敬你，国宝，吴天赐找上门，说实话，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让小五跟你说一说我们和他之间是怎么回事。等小五说完，你如果说想换宿舍，我们绝不会说别的。”

    老二说完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国宝迷茫的端着酒杯说：“啊？为什么要换宿舍？”老二说：“不想牵连你，快，先干了。”国宝“啊？”了一声又“噢”了一声后也喝光了杯子里的酒，然后冲小五说：“五哥，你说吧，我听着。”

    小五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把所有的事情挑着关键的说了一遍，全都说完以后国宝一脸兴奋的说：“原来这么刺激啊？”我们面面相觑，国宝接着说：“哇塞，我眼光太好了！竟然选了咱们宿舍，哈哈。”老二问他：“国宝，你没事吧？”国宝说：“我很好啊，吴天赐要真是冲咱们来的，我跟四哥六哥打头阵！”

    这……傻小子这就算主动要求加入我们了？老二问：“国宝，你可想好了，可能有危险啊。”国宝说：“能危险的过大哥的孝贤庄？”老二逗国宝说：“你心怎么这么大？那你要真加入我们？确定啊，不能跟小七似的胡闹啊。”国宝点点头主动端着酒杯站起来说：“哥哥们，很高兴认识大家，很高兴能成为319宿舍的一员。”大伙也一起端着酒杯站起身，老二冲一旁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老大说：“韩子春同志，你可是咱们的老大，村里来新人了，你说两句呗。”

    老二说完我们跟着一起起哄，老大用力挤出一丝笑容说：“欢迎国……欢迎小九！干了，一天是你们大哥，一辈子是你们大哥！”

    老大说完我们都乐了，一阵哄笑声中大伙坐下开始接着边吃边聊。

    关于过去的事就先让他过去，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吴天赐这边。大家一番商量决定明天给老金爷打个电话问问他那边是啥情况，之前因为老大身体不稳定，我们也没顾上联系他老人家。明天打电话问问他知不知道吴天赐来找我们的目的，顺便也确认一下老金爷有没有出啥事。

    吃完饭大伙儿一起回到宿舍，排队洗刷准备上床睡觉。忽然独自在卫生间里洗漱的老大一声尖叫把我们都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到老大跌跌撞撞的从卫生间跑出来指着自己的额头说：“你们快看！你们快看！”我们被他说愣了，一起围过去看他，看了会儿我指着他额头说：“没啥特别的啊，就好像这个位置稍微有点红。”老大很开心的说：“对对！就是这里！我长青春痘了！”我们集体鄙视了他一下然后各归各位，小八还说了句：“老大你真行，一个青春痘有啥好显摆的？”老大冲我们嚷到：“可我这是第一次长啊！”

    我忽然愣住了，扭头看到老大仍旧在笑，但他眼里又有了泪花。老二带头边鼓掌边说：“恭喜老大重返青春！”

    我们也跟着呱唧了半天，老大擦了擦眼泪说：“谢谢大伙！谢谢！”

    掌声停止之后老二笑呵呵的说：“得了，快准备睡觉吧，明天咱们还有正经事呢。”

    是啊，明天还有正经事呢，吴天赐，不管你为什么找到我们学校来，反正既然你来了，那咱们就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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