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有如果2-你终于在意在我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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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成永第一次见到时容,不是在山区的训练场,也不是在那个阴冷潮湿的破旧仓库,而是在医院。

    他的母亲是医院的护士,这天是周五,和母亲约好了一起回家,放学后他便去了医院。

    他看到了母亲,却发现母亲正望着一个方向没有回神,他便顺着母亲视线的方向看过去,第一次,看到了时容小小的身影。

    不过五六岁的模样,趴在床边哭得一塌糊涂。

    他也常来医院,对这种生离死别看得不少,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哭声竟让他心里有一瞬间的疼。

    母亲回过神来,看到他便叹了一口气:“那小姑娘也真是可怜,没有亲戚没有父亲,就那么一个妈妈还难产去世了,以后可怎么办呀……”

    韩成永没有说话,只是又多看了她一眼,小女孩哭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他竟然还觉得她挺可爱的。

    母亲摸摸他的脸:“最近训练辛不辛苦?要是太辛苦了,我们就别跑步了……”

    韩成永收回眼神,摇头:“不,我要跑步。”

    不止止是喜欢,更是为了生活。

    他从小父亲亡故,母亲支撑起一个家,他小小年纪没办法分担,唯一的长处就是跑步,老师说如果他能进入市队,省队,那么,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韩成永训练的时候格外刻苦,因为第二天就是市队来选拔跑步选手,所以这天他训练到了晚上才匆忙回家。

    他抄了近路,原本安静的小巷子里竟然隐约能听到小女孩的哭叫声,他循声而去,从窗外看到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被人按在地上,光裸的双腿在空中瞪着。

    他看到了她大腿内侧的那颗鲜艳的红痣,也看到了黑暗中那个小女孩期待的双眼,他想进去,却看到了另外一人手中闪着亮光的刀。

    他第二天要参加选拔,如果有万一,如果有……那么过去一切的努力都会白费。

    韩成永咬咬牙,迅速转身跑了出去找电话亭打报警电话,再跑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个人将她抱了出来。

    他看着那个小女孩蜷缩在别人的怀抱里,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是滋味。

    他跟着去了医院,那个男生跑去缴费,他便偷偷走进了病房,不知道为什么他便抓起了那只瘦弱又小巧的手。

    上面伤痕累累,很冰冷,他忍不住紧紧握着,没有松开,像是要给她温暖。

    她忽然动了一下,他看到她微睁的双眼,吓了一跳,可还没来得及起身就看到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韩成永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原来她就是那个医院里的小女孩。

    第二天的选拔他通过了,明明应该很开心,可笑容却不及眼底,眼前总会闪现昨晚的一幕一幕。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对小女孩上了心,或许是愧疚,或许是心疼,总是忍不住跑到她家附近去。

    她住的房子并不差,大概去世的母亲有给她留一些积蓄,小小的孩子居然还知道请了人回来照顾婴儿。

    只是请来的保姆却并不好,有次便趁着她不在想偷拿钱,韩成永正好就在门外,冷哼一声,不过是少年便已经有了凛冽的杀气,那保姆吓得把手收了回去。

    韩成永不放心,便让母亲介绍了一个信得过的保姆给她,他去得愈发频繁,总是忍不住给她带点东西。

    有时候是糖果,有时候是衣服,有时候是鞋子……

    他就放在她家门口,而后躲在一旁等着她发现。

    一开始她有些战战兢兢,后来便已经习惯,每次看到便会格外开心,甚至还会在门口的石块下面放上一张小纸条。

    他见她进去便跑过去将纸条拿出来看。

    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两个字。

    谢谢。

    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却忍不住勾起了唇。

    “哈,哥哥,是不是你放的?”门里忽然传来女孩子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匆忙逃走,远远的,忍不住回了一下头。

    她就站在门口,歪着头笑着,那么的,可爱。

    大概是没有收入来源,她已经请不起保姆,不过好在她年纪渐长,她弟弟也略微懂事,他放的东西便不再是零食衣物,终于忍不住放了一叠薄薄的钱。

    这是他比赛奖金的一半,母亲说让他自己保管。

    她出来了,看到了那个信封,拿进去了,又将什么东西放在了石头底下。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去看,依旧是那个信封,里面一分钱都没少,还多了一张纸条,她的字已经好看了太多,一笔一划都那么娟秀有力。

    还是那两个字,谢谢。

    韩成永知道,她有她的自尊,她可以收他送的小东西,却无论如何都不会收他的钱。

    年纪渐长,她是他心里唯一的软肋,唯一的,不可触碰。

    他越来越在意她,看到她便能让他愉悦,只是那个时候他不明白,这种愉悦,究竟是为何而来。

    他跑得越来越快,参加的比赛也越来越多,经常会离开家,他不知为何会觉得担心害怕,怕他一回来,她便消失了。

    这样的念头竟然真的在某一天变成了现实。

    他不过离开了一周,回来的时候,便再也没有见到那个会对她笑的小女孩了。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母亲,母亲也不是很清楚,只说:“听说是把房子卖掉去别的地方了,两个小孩子也是可怜,偏偏又不肯去福利院……”

    韩成永只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却忽然发现这么多年,他竟然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母亲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姓时,倒是也没有仔细问过。”

    只有一个年少的模样,和一个不确定的姓氏,韩成永就这样丢失了他心里头的小姑娘。

    他找了她这么多年,可他记忆中她的面容逐渐模糊不清,他竟然记不起她的样子了。

    母亲得了绝症,弥留之际他忍不住问她:“你还记得当初那个带着弟弟的小女孩吗?”

    母亲一脸茫然,早已经不记得了。

    是啊,不过是人生的过客,谁会将谁记得这么清楚。

    也就只有他了。

    她成了扎在他心口的那根刺,每一次呼吸都提醒着他,她的存在。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找到她了。

    可现在,她却在他的眼前,这么明明确确地在他的眼前,不是幻觉不是梦境,那么真实又确定。

    他的唇角有笑容漾起,我找到了你,那么,我就不会再放开。

    时容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上午,醒来的时候才猛然想到房间里还有个男人,下意识地看过去,却见沙发上空无一人。

    时容怔愣一下,忍不住叫:“韩成永?”

    应她的只有房间里的回音。

    时容愣了一下,又叫了一声,依旧没有人回答她。

    她起身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终于确定他已经走了,他只说今天的飞机,没说几点,大概是一早的飞机,早就去机场了吧。

    时容重新躺回床上,刚想去摸手机,却见手机下有一张纸条,她拿过来一看,是韩成永写的。

    他果然已经走了,在她还在睡梦中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时容竟然觉得有些失落,不过这种情绪也就蔓延了一秒就被她猛地挥走,她明明是求之不得好不好!

    对,求之不得!

    李哥打电话来,问她好点没有,她说好了,他却没收线,反而好奇心满满地问她:“你和韩成永,你们……”

    时容就知道会变成这样,连忙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懂的,欲盖弥彰嘛。”

    这下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时容无奈地说:“我真的没有欲盖弥彰,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好了好了我知道,他也是运动明星,要保密也是应该的,以后我就不捯饬着给你介绍了,那等会儿集合的时候见。”

    李哥就这样匆匆挂了电话,留时容一个人恨恨地咬牙,都怪韩成永,她真是没法解释了。

    录影前见到李哥,他还冲她眨了眨眼睛,偷偷跟她说:“别担心,我会保守秘密,不会告诉别人的。”

    时容已经连辩解的力气都没了,只是还不忘说一句:“真的不是那样的……”

    当然,李哥自动把这句话给忽略掉了。

    除了刚开始到的时候有了点高原反应以外,在这里的录影一切都十分顺利,大概要提早转到新的目的地去。

    那天韩成永走后到了中午还给她发了信息,说已经到了J市,她就看了一眼,没回,也不知道可以回什么。

    那次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时容不清楚韩成永是怎么想的,但就这样其实也不是坏事,或许他想清楚了也不一定。

    周末的时候时容也正好没有拍摄内容,时间比较自由,她便和李哥出来逛了逛,因为李哥说他老婆让他带礼物,他又不会买,所以让她当参谋。

    时容正在帮他选藏银首饰,冷不防就有电话过来,她说了声不好意思便走开两步接起来:“你好?”是不认识的号码,是J市的。

    “你好,请问你是时誉的监护人吗?”

    时容皱了皱眉头:“是,怎么了吗?你是?”

    “我是车站派出所的,时誉因为打架斗殴被带进来了……”

    时容和那人聊了会,气气地挂断,然后又给傅倾城打电话,满满的歉疚和恳求:“青青,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怎么了?”

    时容无奈:“是时誉,进派出所了,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不用去保释,就去看看他怎么样。”

    “怎么进派出所了?”傅倾城问。

    时容简直是咬牙切齿:“还不是打架,就得让他在里面多待几天吃吃苦头。”

    “不是高三了吗?真的不用保释出来?”傅倾城又问。

    时容犹疑一下:“要不你去看看他的状态,如果不好的话就把他弄出来吧。”

    傅倾城应一声:“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太麻烦你了。”

    “说这话是不拿我当朋友了是不是?”傅倾城道。

    时容尴尬地笑:“当然不是,那就谢谢了。”

    “好,我见到之后再和你说具体情况,嗯好,先挂了。”

    时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走回李哥身边:“李哥你有什么看中的吗?”

    “发生什么事吗?”李哥不答反问。

    “没什么,就是我弟弟……”时容尴尬地说,“打架进了派出所。”

    “没事吧?”

    “没事,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不说他了。”

    时容继续帮他看首饰,李哥却走开了一会儿,说是忽然忘记给老婆打电话。

    等回到酒店,时容便又给傅倾城去了个电话,只听到那边傅倾城叫了她一声便忽然一阵响动。

    她有些莫名,问:“青青?怎么了?”

    谁料那边传来一个男声:“时容,是我……”

    时容怔一下:“韩成永?你怎么……”

    “你弟弟没事。”

    “哦,可是你怎么……”

    “你没事吗?”

    “我没事啊,关键是你怎么……”

    “你没事就好,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很久,韩成永!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嗯?”他忽然温柔出声。

    时容愣了一下,自觉地将声音收回去一些:“谢谢你了,帮我接给青青。”

    那边没有声音,她还以为他已经给了傅倾城,叫:“青青?”

    “是我。”

    时容忍不住骂了一声:“你还想说什么?”

    “你,小心。”他慢慢腾腾地说出这句话来。

    时容有点不好意思,轻哼:“好了我知道,把电话给青青。”

    这次韩成永是真的把手机交给了傅倾城,傅倾城低声说:“他怎么会过来?”

    时容有气无力的:“我怎么知道?算了,反正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时誉他……还好吧?”

    “还生龙活虎的,不过被那谁给教训了一顿,灰头土脸了。”

    “是该有人给他点教训尝尝。”她说,“谢谢你帮忙赶一趟啦,又要拍摄了,我得过去了。”

    “好,那你自己小心。”她说,顿了顿,“不要再生病了。”

    时容笑:“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一看是韩成永的,她直接就挂断,调了静音,这就跑去录影了,反正他应该也已经习惯她不接他电话了。

    自从韩成永回到J市之后,时容的生活便恢复了平静,按照原定计划一个个旅游景点走过去。

    韩成永经常会给她打电话,她看心情,偶尔接上一次,说不上几句便会冷场。

    追求时容的男人不在少数,但是这么有恒心有毅力的却是第一个,而且偏偏也不会觉得他不耐烦。

    如果她不是当事人,绝对会给他点一个赞。

    过年的时候她和节目组都回了一趟J市,没几天的时间,因为录制还没结束,所以休息两天之后就又要离开。

    春节对于时容来说其实算不得是一个很好的节日,她除了弟弟就没有亲人,除夕那天时誉难得在家,她便下厨做了一桌,可没想到他才吃了没几口就接了个电话匆匆走了。

    时容独自一个人面对冷冷清清的房间和已然冷掉的饭菜,莫名的孤寂感觉涌上心头。

    洗过碗之后她便躲进房间,开了电视机,调到春晚,她躺着默默地听电视机里传出来的声响,时而是笑声,时而是歌声,热闹非凡。

    可这热闹只是他们的,不是她的,她有的就只有孤独和寂寞。

    时容忍不住把藏在抽屉最里面的那只许久都没用的手机拿了出来,充上了电,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发短信给他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她把手机开机,忽然感觉振动,她一惊,便见跳出一条短信。

    不是垃圾短信,上面确确实实地出现了那十一个数字,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记错的。

    这个号码只给她回过一次短信,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

    那么这次又是什么?新年祝福?

    她忐忐忑忑点开,不出所料,果然是新年祝福,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她却看得眼中含泪,又觉得自己太丢脸,忙把眼泪擦掉,想来想去还是回了一条短信过去,也就这四个字,新年快乐。

    她放下手机,继续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电视机里别人的快乐。

    可不过几秒钟,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她以为又是短信,拿过来一看,却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居然是电话!是傅北易的电话!

    他怎么会给她打电话?他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时容的心思在那一瞬间转了无数回,满满的都是忐忑,怎么办,要不要接,能不能接?

    她在这种时候还存在理智,知道不能让他知道这个号码是她的,所以忍着没有接起来。

    振动消失了,屏幕上便多了一个未接来电。

    时容的心脏还在乱跳,轻抚了一下之后告诉自己,那只是他不小心按错,可偏偏下一秒振动便再一次来袭,像是她不接就会不停歇地打进来。

    时容有些混乱,一不小心便点开了,她慌忙地想要挂,却听到那头传来声音:“时容。”

    这个声音太熟悉,以至于她挂电话的动作就这么顿住。

    时容不知道自己的喜欢合不合格,但至少她能分辨出傅北易的声音,那个声音,怎么可能会是傅北易的?!她认识的那些人中,唯一一个有这样声音和语气的男人,只有一个。

    时容无法置信,将手机放在耳边,慌乱异常:“韩成永?”

    “是我。”

    “是你?”

    “是。”

    “一直是你?”

    “一直是我。”

    时容维持着惊诧的表情没有动,忽然失笑出声。

    一直都是韩成永?

    所以她忐忑不安发出去以为那是傅北易的时候,看到的人是韩成永?

    她因为他回了一个字而兴奋激动得半夜睡不着觉的时候,回她的也是韩成永?

    “你早就知道是我?”缓过神来,时容是冷静的,居然没有破口大骂。

    那边没有说话,轻轻地应一声。

    “骗我很有意思是吗?”时容笑着说,“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发给你的,你也应该知道我想要发的人是谁,你早就知道不是吗?是,我承认,我喜欢他,我很喜欢他,那又怎么样?你要去说吗?”

    “不是……”

    “不是什么?韩成永,既然你已经知道我那么喜欢他,那你也该知道你没有机会,永远都没有机会,他在我心里那么多年,我没有办法放不下,永远都放不下他,所以你可以放手了吗?”

    韩成永没有说话。

    时容喘着气,也没有说话。

    他忽然把电话挂断,她愣一下,也恨恨地将手机扔在了一旁,居然还敢挂我电话!

    时容气得不行,又想到那天台里年会韩成永送她回来,她无意间拨出号码,那次大概就是他接的,那个时候想必他就已经知道了。

    她忍不住出去倒水喝,喝了半瓶冰水之后总算冷静下来,想想他好像其实特没有太大的错,是她以为那是傅北易的号码总是发消息给他,但是他故意没告诉她却是事实,因为韩成永给她来电的时候不是那个号码,不然她也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

    她心里乱乱的,也不知道是该气他还是气自己,想要重新回卧室,却听到门铃响起来。

    这么晚了,是时誉回来了吧。

    她也没多想,走过去就开门,边开门还边数落:“还知道回来吗?我还以为你一整晚都要在……”

    话还没说完就被出现在面前的那个男人吓了一跳,她想关门,可他快她一步走进来,反手将门一关。

    时容有些后怕,方才应该先看一下猫眼的,不然也不至于引狼入室,她后退一步,警戒地问:“你干什么?”

    他却只是站在门口,没有再进一步。

    “出去。”她说,“韩成永,我没有让你进来。”

    韩成永环顾一圈,确定家里没有别人在之后,他直接越过她坐到了沙发上,抬头看她:“我饿了。”

    这是干什么?

    跑到她这里要吃的?

    刚刚在电话里把他说了一顿还不够吗?

    “韩成永,你……”

    “我没吃晚饭。”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时容竟然感觉从他那万年不变的表情里看到了些许委屈。

    她居然有些心软,恨恨地踢了一下沙发之后就走进了厨房,她煮了那么多菜,时誉没吃两口,她也没有胃口,全都放冰箱了,拿出来热热就好。

    她把盘盘碟碟放在桌上的时候,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早就坐在餐桌旁的韩成永。

    韩成永倒是没有一点自觉,依旧一脸的坦然。

    她也觉得有点饿了,干脆也拿了碗筷出来打算吃点,有人一起的感觉到底比一个人吃残羹冷炙好了不知道多少,虽然这个人并不是她所期待的。

    她已经吃习惯自己做的菜,所以在看到韩成永吃了一筷子就顿住只能就不禁皱了眉:“不想吃就给我出去。”

    韩成永颇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似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而后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时容也有了些胃口,吃了不少,放下碗筷的时候才意识到这种情况似乎有点不对,有那么点难以言喻的尴尬。

    她看了一眼依旧在吃的韩成永,还是问他:“你就是来吃饭?”

    韩成永吃下最后一口饭,也将碗筷放好,咽下之后才说:“我的确早就知道了,我只是认为,说也需要一个时机。”

    时容没想到他一说话就是说这个,停住了没吭声,等着他怎么说。

    “如果你担心我会和他说的话,你放心,我和他没有那么熟,而且我也完全没有必要树立情敌。”韩成永说得认真无比。

    时容的脸却腾的一下红起来:什么情敌?

    韩成永盯着她看。

    她被看得尴尬,猛地站起来赶人:“你吃好了,话也说好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韩成永忽然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抬起头来便说:“还有半个小时。”

    “什么?”时容不解。

    “还有半个小时就是零点。”

    时容看着他,见他完全不动,总算意识到了,他这是要和她一起跨年吗?

    他这么自说自话,她答应了吗?

    时容知道,有些事情看似是她主导,但实际上韩成永很有原则,他才是那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所以她根本没有可能将韩成永赶出去,而是两相无语地坐在沙发上,听着卧室里穿着那越发热闹的春晚的声音,等待着新一年的来临。

    时容低着头把玩手机,不时振动,是别人发来的祝福短信,她便也编辑了一条群发。

    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韩成永居然已经坐在了身边,她惊一下之后差点往后仰倒,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扶好。

    时容坐稳之后便甩开他的手,然后稍微往旁边坐了坐,满脸戒备地看着他。

    韩成永本来想说话,嘴巴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

    时容没等到他的反应,略微有些难堪,低下头不去看他。

    电视机逐渐传来激动的倒数声,从十开始,一声比一声响,时容侧头看了一下窗外,已经有不少烟花在夜空中绚烂地绽放,那么美丽却又那么短暂。

    时容的眼神还在窗外,传来韩成永的声音,他没有任何越轨的动作,只是微微探身过来,在她的耳边说说:“新年快乐。”

    不知什么时候,倒数已经结束了,只剩下了欢呼声。

    她又老了一岁。

    她也难得地对韩成永笑了笑:“你也是,新年快乐。”

    韩成永没有多留,在零点过后便起身要走。

    时容松一口气,觉得他怎么说也是客,便也送他出门,把门打开,她下意识地说:“路上小心,再见。”

    韩成永却忽然站在门口不动,她正意外,他却已经转身姜她拥住,唇贴着她的耳廓,哑声道:“傅北易不够好,你不要喜欢他。”

    这话说得时容一愣,然后便忍不住失笑出声,懒懒道:“不喜欢他难道喜欢你吗?”

    他居然还敢点头应下来。

    时容也无奈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家吧。”

    韩成永终于松开她,终于要走,她也松了一口气,刚想转身回家,手臂却被一个灼热的掌心握住,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转过身去。

    眼前是韩成永放大的脸,她刚想说话,唇已经被堵住,是韩成永温热干燥的唇瓣。

    时容一怔,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推他,却被他握住,他一手钳制住她的两只手,另外一手插进她后脑勺的发丝,让她往自己这边靠。

    她根本退不开,躲不了,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韩成永如钢铁一般坚硬却又如流水一般温柔的吻。

    不似上次的浅尝辄止,他不满足于只是这样,撬开她的唇齿想要攫取更多。

    时容忽然觉得害怕,害怕他的冲动,也害怕自己竟然不觉得反感,他的体温,他的怀抱,他的力量都逐渐让她放弃了抵抗。

    他终于移开唇,贴着她的脸颊逐渐来到耳侧,轻咬着她的耳廓,用那低沉性感的声音说:“时容,你可以喜欢我的。”

    时容听到自己的心跳跳乱了节奏。

    他放开她,她却差点腿软,难堪地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匆匆转身猛地一声关上了门。

    韩成永怔怔地望着关上的门,缓缓抬起手,在门上抚了抚,久久不愿意离开。

    时容的背脊靠着门,浑身脱力,顺着门滑坐在地上,依旧在大口喘气,她抬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她的心跳那么让人无法忽视,她双手紧紧握成拳,牙都快要被她咬碎。

    这只是因为她差点缺氧而已,她对自己说,和那个人是不是韩成永没有半点关系。

    她才不会对他……

    她绝对不会喜欢他的,绝对不会!

    这种时候时容便宁愿自己足够忙,那也就没有多余的精力会去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好在假期并不长,不过在家休息两天便又要出门,这次去的是新疆。

    时容投入到工作之后果然觉得心情轻松不少,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风景太好,这天来的地方刚巧是雪山,一望无际的雪白让她整个心灵都像是受到了净化。

    采访结束之后时容刚巧接到傅倾城的电话,她知道傅倾城一家三口出国游玩,便笑着说:“喂?青青?你旅游回来了?怎么样?”

    可没想到这里的信号实在是太差,只能隐约听到她的断断续续的话语,根本听不清楚,她只能大声吼:“你说什么?听不清楚……”

    偶尔也能听到一些字句,听到傅倾城说什么回来的话,便马上大声应道:“回来?哦,对,快了,明天就去云南,去完大概就回来了,你知道吗?我现在在雪山呢,太美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在新闻里会看到的,你注意身体,等你回来再聚,嗯?”

    时容应了一声,收了线。

    因为录制结束了,时容想自己逛逛,原本李哥说这里太偏,还是不要单独出行,时容说会注意安全后就走开了。

    她当然也不逞能,准备稍微走一走就回去,不料远远地竟然看到似乎有人影趴在雪地里。

    其实走得有些远了,她有些冷,原本是想回去了,但是雪地里的人影之后又生怕真的有人,便踏着积雪大步走了过去。

    果然有人,是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女生,大概是来这里玩的不知道怎么的就晕倒了,好在还有呼吸,她竭力将她扶起来,想送到安全地带去。

    可衣服穿得多,人便有些笨重,力气也不够,走得实在太慢,隐约听到有闷响,她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被那迎面而来的场景完全吓到!

    天哪,是雪崩!

    根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一眨眼之间,就见那大面积的雪从山上滚落下来。

    时容拉着那个女生想走,却被绊倒。

    她倒在冰冷的雪地里,不过一瞬间,就感觉到了那沉重而又寒冷的雪覆在身上。

    眼前顿时一片黑暗,耳边除了轰隆隆的声响便再也听不到什么了。

    开始的时候是最难熬的,世界已经安静下来,她想动却动不了,看也看不见,呼吸慢慢地到了极限,人也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是她喊不出声音来,张嘴便是大口的雪,意识逐渐混沌,她那样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生命到此为止。

    这二十几年,她活得多么艰辛,多么不容易地才能一步一步走到这里,难道就要到此为止吗?

    不,她不信,她遇到这么多艰难只是为了让她在这一刻死去?

    她的眼中还是湿润,她真的不愿意相信。

    思绪忽然就飞到了大概五六岁那会儿,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傅北易,他那么温柔地抱起她,在那一瞬间她的心就落到了他的身上,你是否还记得那个当初被你救下来的小女孩?

    时容的神智已经恍惚,她感觉到有人抓着她的手,那么温暖而有力,她知道那是傅北易在给她力量。

    她竭尽全力想要睁开眼睛,可出现在眼前的,却是韩成永那张一年四季都不会有任何表情的脸!

    怎么会是他……

    时容昏迷之前的唯一一个反应就是,怎么会看到他,在这种时候,她怎么会,看到他?

    隐约中似乎听到手机铃声,似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可她好累好累,累得整个人完全不想动弹。

    或许她的命运原本就是这样的,或许在她五六岁的时候就该离开人世,而这些年,全都是她赚来的。

    已经不亏了不是吗?

    像是一场梦,一切都那样混混沌沌,她像是能看清楚,又像是看不清楚,漂浮再半空中挣扎。

    浑身僵硬而冰冷,唯有手,像是被人握住了,那么温暖,就像是小时候的记忆里那样,有那么一个人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她忽然想要醒过来,想要看一眼那个人,可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死活都睁不开来。

    耳边有人在说话,可她也听不清楚,那样的模糊,她继续漂浮在空中,没有出路,忽然看到一根绳索,用力一拉,面前便蓦然漆黑一片。

    而在那漆黑之中,有点点的光亮逐渐传来,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她便逐渐地看清楚了一切。

    又白又亮,她又将眼睛紧闭住,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时容?”

    时容再一次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从模糊到清晰,她终于看清楚了面前的那个人。

    那个人紧紧地抓着她的手,那个人一脸担忧,那个人满眼的仓惶无措,那个人,在看着她。

    她出声,声音嘶哑无力:“韩成永?”

    “你还好吗?”韩成永靠近一些,依旧抓着她的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时容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眼中泛起了湿意。

    曾经也有个人这样担心地问着她,问她还好吗,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就是从那一刻知道这一辈子都无法将他从心里割舍掉。

    而现在,不是那个人,不是记忆里的那个人。

    出现在她眼前,满脸担忧地看着她的,是韩成永,是那个说喜欢她,却一直被她拒绝的韩成永。

    她冰封的心脏微微地有些起伏,看着他移不开视线。

    “韩成永,”时容叫他,声音依旧嘶哑而无力,眼中有泪光闪烁,“不要对我这么好。”

    韩成永身形一僵,回答她的是:“你可以不接受,但我不能不做,我去叫医生。”他说完便起身走开,时容躺在床上看着韩成永那高大又结实的背影,眼泪忽然落了下来。

    她真的不值得,不值得他对她那么好,她可以回报他什么?什么都没有。

    时容看向门口,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蓦地惊到,想要起身去看。

    可惜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用了许多力气也只不过挪动了一点点的距离,她猛地往外一翻,整个人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

    身上裹着被子倒也不是特别疼,应该说她也不知道疼不疼了,她只知道她想出去看看,看看她有没有看错。

    像是爬行一样,她往外面一步又一步地挪着,直到韩成永回来看到她,她其实只挪动了一丁点的距离,却已经气喘吁吁,累得快要昏厥。

    韩成永被她吓了一大跳,急忙蹲下来扶她抱她。

    她的眼神却一直紧紧地盯着门口,只是刚刚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形却再也没有出现。

    她眼神空洞地又被进行了一番检查,等医生离开的时候她终于释然。

    她应该真的是看错了吧,傅北易,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时容总算醒过神来,对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韩成永咧了下嘴角,她刚刚肯定是昏了头才混发疯,那显而易见的结果她居然还期待了。

    从来只有她追随着他的脚步,他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这样渺小的她呢。

    韩成永抓了她的手:“怎么了?”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时容却摇摇头,又觉得眼皮发重,没一会儿就又沉沉睡去,只是她知道韩成永依旧在身边,没有走开。

    她在医院一个礼拜,韩成永就留了一个礼拜。

    他不像是那么空闲的人,时容几次三番问他难道不用训练吗,他都以沉默相对,然后给她削上一个水果,她简直无言以对。

    她也无意间听到过他在打电话,那是她昏昏沉沉刚醒,隐约间似乎听到他压低了的声音。

    他的声音逐渐清晰,她不过听了两句就知道那是在和华司说话,那样冷峻而坚定:“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她微眯着眼睛看他站在窗口的身影,心里五味陈杂,话都说不出来。

    等他转过身来,她便再一次对他说:“你回去吧,我没事。”

    “想吃什么水果?”他只问。

    说不感动那是骗人,可感动了就能让她以身相许吗?

    但不得不说也是有些变化的,曾经他就算拥抱她,她都没有任何感觉,心脏平静而温吞,完全不会有爆炸感,而如今,她偶尔会有控制不住心脏的时候。

    偶尔他深情看她的时候,偶尔他拉着她的手的时候,偶尔他喂她吃东西的时候……

    有这样许许多多个偶尔,她会在那一瞬间心脏猛烈跳动。

    但是,至少她还没有真正喜欢他。

    只要她心里还有别人,只要不是全心全意,那么她便不会去接受别人的爱,她不希望自己后悔,更不希望对方后悔。

    时容回到J市是在一个礼拜之后,她转进了秦年所在的医院,韩成永是和她一起回来的。

    时容回来那天,傅倾城来看她了。

    那会儿韩成永也在病房,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削苹果。

    时容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

    韩成永起身将一个小碟子塞到她手里,碟子里是他已经切成小块的苹果,然后拿了大衣出去了,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时容将小碟子放到一旁,看到傅倾城的表情,更觉得尴尬,只能笑了笑。

    傅倾城坐到床边,眼神从那个小碟子上收了回来:“你不吃吗?我看到他好像还把手弄伤了。”

    “啊?”她惊一下,随即发现好像有点太过,收回表情,“是吗?太凉了,不想吃,等下再说。”

    “你确定你要等一下吃已经生锈的苹果?”傅倾城调笑道,亲自将碟子拿过来,用叉子叉了一个送到她嘴边。

    她总算吃下,明明虚弱苍白的脸颊上有些许的红意,怕傅倾城问什么让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的话,时容先一步说道:“谢谢你啊,青青,听说多亏了你一直打电话来,别人才能找到我,我才能活下来呢!”

    傅倾城哼一声:“所以你以后可得对我更好一点。”

    她狗腿地笑:“那是当然的。”

    傅倾城也笑起来,又喂她一块苹果:“你和韩成永是怎么回事?”

    听言,时容莫名地呛起来,傅倾城忙探身过去拍她的背脊:“用得着这么激动吗?你们难道还真的在一起了?”

    时容连忙瞪她一眼,要撇清关系:“瞎说什么呢,没有。”

    “那肯定也有些什么事情发生。”傅倾城说,“你们之间的氛围太不正常了。”

    时容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可我有什么办法,无论说什么他也没反应,我赶了他多少次了,他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她的确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赶他也没用,好言相劝也没用,就是杵在这里不动弹,偏偏又不多说话,也不会让人厌烦,人还特别细致耐心,让她都不忍心说他。

    “那你就没有考虑过他吗?”傅倾城说,“我并不是想要左右你的判断,只是就我看来,他对你真的很好。”

    “可是青青,”她伸手按住自己心脏的部位,“现在我心里还有别人。”她根本没有可能放下傅北易,怎么可能接受韩成永?

    对于她来说,爱一个人就该是全心全意的,毫无参杂的真诚。

    “阿容……”傅倾城叫她。

    “我没办法骗自己,为了忘记一个人而去利用另外一个人。我知道他很好,好到让人觉得惶恐,坦白说,我也曾经有过心动的时候,可是心动和爱情不一样。”

    她没办法欺骗自己,的确在某些时候对韩成永心动过,可还没有到那个点,她到底无法突破自己心中既定的对于爱情的规则。

    傅倾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便继续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和你一样,十六岁,那个时候我说我也喜欢一个人。到现在已经十年,可我并不单单只喜欢了他十年而已。青青,我的心里有他已经二十年了,二十年啊,青青,几乎是我全部的岁月。”

    她大概六岁的时候遇见傅北易,从此便一直追着他的脚步,直到现在,她也想要放弃。

    可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又岂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如果一段感情能那么快忘记的话,那大概也算不上是一段感情。尽管那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时容笑了笑,“我也努力想要把他从我的生活中撇开,但你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在那之前,我想我不会接受韩成永。”

    或许她可以尝试着不要那么抗拒韩成永,但一下子接受他,她是做不到的,而一下子放下傅北易,她也做不到,她能做的只有靠时间将所有的痕迹都消磨掉。

    她也不知道韩成永会不会等下去,等那么一个或许不会存在的未来。

    于他而言最好的做法就是放弃她,可她没有办法让他放弃,她已经做过了一切可以做的事情,那么就顺其自然吧,他愿意等就等,不愿意等了,想走了,那么她也不会阻拦。

    话是这样说,可时容一想到韩成永会对别的女人也这样的温柔耐心细致,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她将这种心理总结为占有欲,大概是韩成永对她太好,所以她的潜意识里希望他一直对她好吧。

    毕竟这样的人,在这偌大的世界也就只有一个,也就只有一个韩成永,会对她这么好。

    韩成永倒不是一天到晚都在这里,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无业游民,也有正经工作要做,所以一般都会在傍晚过来,坐到夜半。

    时容已经学会了视若无睹,有时候他还在就能直接睡过去,她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

    两人的话也不怎么多,但偏偏好像静谧中有点别样的情愫在蔓延。

    偶尔时容无聊也会和他说话:“你最近难道没有比赛吗?”

    他淡淡地回一个嗯。

    时容无以为继,尴尬了一会儿便躺下来,果然不能试图和他聊天。

    傅倾城也会来看她,和韩成永碰到过几次,不知道有多尴尬,而她的亲弟弟时誉就匆匆来过一次,居然还敢冲她伸手要钱。

    那会儿病房里只有她一个,时容被气得不行,怒道:“没钱。”

    时誉当然不会就此罢休,腆着脸说:“怎么可能没钱,给点花花怎么了?”

    “你来看我一次就是要钱?”时容看着他,“知不知道你差点就真的成了孤儿。”

    “我现在和孤儿也没什么区别。”时誉耸耸肩膀,“看,你都不给我钱。”

    “时誉你告诉我你几岁了!”时容气得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你好意思嘛?”

    “谁让你是我姐呢。”时誉继续嬉皮笑脸,“已经养了我这么多年,这会儿让我去喝西北风嘛?”

    时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定定地看着他:“早知道当年我就不该去找人救活你,或许我还活得更轻松一点。”

    时誉早就习惯了她这样的话:“你当年差点……才把我救回来,难道舍得我真的死了?”

    “你!”时容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就被人用力推开,时容看过去,话音顿时梗在喉咙说不出来,他听到了多少……

    时誉满脸不屑地看过去,待看到来人立刻有些畏缩,眼神闪闪烁烁的。

    韩成永走过来,站到床边,却不看时容,只看着时誉:“怎么了?”声音低沉,给人以压迫感。

    时誉哪里还敢说什么,忙摇头说没事,匆匆就跑掉了。

    时容没想出韩成永是那么好用的武器,等时誉走了一会都没反应过来,时誉怎么会那么怕他?

    想来想去,她才想到有次时誉被送到派出所,她让傅倾城帮忙,韩成永好像也去了,是因为那次吗?

    不过其实也无所谓,反正只要时誉走了就好,她也不愿意和他在医院大吵,其实他说得对,她是舍不得他死的,她是怎么才把他给救回来的,怎么没有尊严地把他养大的,怎么可能让他去死呢?

    她有些失神,韩成永叫了她几声才听到:“怎么了?”她恍然抬头。

    韩成永一脸的担忧:“你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你见过吧,那是我弟弟,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出戏,我都习惯了。”时容想了想,试探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韩成永深深看她一眼:“刚刚。”

    时容点点头,她和时誉也没说到什么,他听了也无所谓,便就不说话了。

    韩成永就这样看着她,她被看得半张脸都发烫,忍不住瞪他:“看什么看?你是在可怜我吗?”

    韩成永摇摇头,继续默默地看着她。

    时容受不了他的眼神,忽然也转头看他:“你为什么喜欢我?”

    韩成永愣了一下,黑黑的脸上居然蔓延出些许可疑的红晕。

    他没有说话,时容顿一下之后继续说:“如果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还会喜欢我吗?”

    韩成永看着她,似乎是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我……”时容深吸一口气,将她绝对想一辈子都藏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我生下来就不知道爸爸是什么,五岁的时候妈妈因为难产去世,我一个人带着时誉长大,时誉刚出生的时候身体很弱,大半夜忽然发烧,我想去找人救他,没想到却遇到了……”

    “别说了。”韩成永忽然打断她的话,“你不用再说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你是怕听到什么不想听的?”时容看着他,“我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这些年我为了活下来什么都做过。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年我五岁,照理说不该记得什么,可我什么都记得,记得那些可怕的人在黑夜中拦住我的去路,记得自己被扔在偏僻的角落,记得他们……”

    “时容,你不要再说了。”韩成永猛地站起来。

    “你或许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喜欢上了你自己想象出来的人而已。”时容偏过头,也不愿意再说下去,眼中有明显的晕湿,怕被他看到,“你走吧,我已经好了,很快就能出院了,你,不用再来了。”

    她没有再回头看他,可是能听到他静站了一会儿之后转身离开的声音。

    时容躺下来,将脸埋在枕头里,眼泪肆无忌惮地流下来,像是回到那个恐怖的深夜。

    她原本以为已经过去了,可其实没有,她一直忘不了,那些可怕的场景一直都在她的脑海里回放,一遍又一遍地让她喘不过气来。

    到时容出院为止,韩成永没有再来过。

    她知道她虽然没有说完整,但他大概已经能知道一些,或许她没有说错,他喜欢的只是他想象中的她,而不是现实里的她。

    当然有些失落,原本以为他可能会不一样的。

    可那又怎么样,日子还是照样过,她还是那个时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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