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若凝怔了一下。
幸好自己没有乱说话啊。
“其实整容这种事，自己觉得好最重要，别人怎么说不能代替你自己内心的感受。”郑若凝道。
余佳慧道，“我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说。”
不在意还问了一大堆？
郑若凝在心里腹诽道。
“小凝在老家还有亲人吗？”
“有。我爸还在老家。”
余佳慧低垂着眼脸，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噢。”
郑若凝顾自吃甜品。
这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郑若凝想着。
算了，反正是付了钱的。想说话和不想说话，随便吧。也许她只是需要一个人作陪，找别人不安全，这年头，心里话哪敢随随便便就跟人吐露。
“你……妈妈……”余佳慧良久，才又开口道。
郑若凝迅速道，“我没有妈妈。”
余佳慧怔住了，抬起眼睛看着她。
郑若凝冲她一笑，重复了一遍，“我没有妈妈，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她侧头想了想，“我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生下我。”
余佳慧动了动嘴唇，“你爸爸……”
“我爸爸从来没有提起过我妈妈。他也不让我提。”郑若凝道，叹了口气，“他是个可怜的老头。不知道他是还爱着我妈妈呢，还是因为我妈妈的缘故对女人死了心，人家给他介绍好多女人，他看都不看。”
郑若凝耸了耸肩，“蛮傻的。”
余佳慧怔怔地看着她，良久才道，“……他对你……好吗？”
郑若凝笑了，“余女士需要续杯吗？”她抬手叫服务生。
她是来听她讲故事，而不是来跟她讲自己的家事的。
郑若凝觉得这人真是……
余佳慧察觉了郑若凝的不悦，笑了笑，“不好意思，冒昧了。”
郑若凝笑笑。
表示嗯，确实有点冒昧。
余佳慧道，“看到郑小姐，就想起自己从前这个年纪的时候……”轻轻叹息了一声，似乎真的很慨叹时光的流逝。
但郑若凝觉得不是。
大街上多的是像她这样年纪的年轻人，每一个都比她更朝气蓬勃，引人联想。
怎么可能看到她了才想自己年轻的时候？
郑若凝越发觉得这个女人奇怪。
这时候，郑若凝的电话响了起来，郑若凝看了一眼，却是老郑头打来的。
郑若凝有点奇怪，这老头，怎么突然想起给她打电话了？
“喂。”郑若凝看了看余佳慧，表示自己要接个电话。余佳慧点了点头，表示请随意。
那头的老郑头似乎有点焦躁，“你在哪？”
语气硬邦邦的，郑若凝习惯了，也不以为意。
“我在工作。”郑若凝疑惑起来，“出了什么事？”
没有事老郑头才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他简直可以一辈子对这个女儿不闻不问。
“我是说，你现在在哪儿？”老郑头加重了语气。
郑若凝更是莫名其妙，“我在外面见个客人。”
老郑头停顿一下，说道，“见客人要小心，有些人不怀好意。”
郑若凝突然想到，估计老郑头又掐指算了什么吧，唔，大约是算到她可能遇事不顺，碰到小人了，所以才特地打个电话来提醒。
郑若凝心里一阵发酸。
可不正是碰到小人了嘛。碰到了一个一生中都不能释怀的小人！
“嗯，我知道了。”郑若凝答道。
“别傻乎乎的，什么都跟人家说。也别傻乎乎的，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老郑头又道。
郑若凝眼眶微微发热。
老郑头这也算一种关心了吧。
她似乎记不起来他跟她说过类似的话了。
“我知道了。”郑若凝道，还要再说几句叮嘱他注意身体的话，老郑头已经匆匆道，“挂了。”
还真就挂了。
郑若凝放好手机，一抬头，对上余佳慧的目光，笑了一下，“我爸。”
余佳慧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噢。”
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她手机响了起来。
她冲郑若凝抱歉一笑，“我接个电话。”
郑若凝点点头，顾自喝一口咖啡。
她转头去看窗外风景，但对面的余佳慧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让郑若凝有点奇怪，她不是在接电话吗？
回过头来，发现余佳慧脸色苍白之极，拿着手机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郑若凝立刻得出判断，打来电话的人，对于余佳慧来说，一定是一个很特别且很重要的人。
是谁？
难道是当年抛下她的那个男人？
郑若凝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对！也许是那个男人找到了她，然后，她本已冷却的心海掀起了狂风巨浪。她内心交战不已，却无处诉说，因为才找到了郑若凝这里来！
郑若凝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不由得藉着眼角余光观察起对面的余佳慧来。
电话不一会就挂断了。
余佳慧竟然从始至终都没说话。
她搁下手机，似乎很努力地要平静地喝口咖啡，但手拿起杯子，却一直在难以觉察地颤抖着，怎么也递不到嘴边来。
郑若凝又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唉，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一旦面对感情，都是这样的手足无措！
郑若凝轻轻叫了一声，“余女士。”
余佳慧像被吓了一跳，受惊似地抬起头来，手里的杯子哐啷一声坠下地，砰地碎裂开来。
郑若凝也吓了一跳，“余女士！”
她站起身来，关切地道，“你没事吧？”
服务生也急急走了过来，询问道，“你好。”
余佳慧如梦初醒，一迭声道，“没事没事。”
郑若凝看着她，“您脸色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余佳慧虚弱一笑，“突然有点头疼。”
郑若凝在心里想，那当然。接到这样的电话谁都会心烦意乱到头疼吧。
“那今天先这样吧。我送你？”郑若凝探询地道。
余佳慧摇了摇头，“不用。我休息一会就好。这样，郑小姐，你先走吧。”
郑若凝道，“你确定没事？”
“没事。不用担心。”余佳慧温和地道，“我坐一会就好。车子就在楼下停车场。”
郑若凝犹豫了一会，“如果有需要，请给我电话。”
余佳慧点点头。
郑若凝拿起包，说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好的。”
“再见。”
“再见。”
郑若凝走出几步，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余佳慧大概是在发短信，低着头，手指在飞速地打着字。
郑若凝的手机又响起来，这次却是林莲子。
郑若凝赶紧接通电话，“哎，林老师好。”
林莲子道，“郑小姐好。”她停顿一下，“我就要走了。”
郑若凝倒也不吃惊，问道，“你打算去哪儿？决定好了吗？”
“嗯，决定了。”林莲子道，“我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
“你说。”
“临走之前，咱们可以一块吃餐饭吗？”
郑若凝一笑，“当然可以。”
林莲子微一踌躇，压低了声音，“我想见见老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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