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傀儡案1:遣唐使臣-扼势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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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无咎轻骑疾驰,不久便到了长安城东郊抬阁山,照例由那青牛驮上那望知观,方上山头,便见两袭白袍在那崖上静坐,此时云霞缭绕,落照隐隐,甚是好看。

    那颜无咎趋步上前,只见两人端坐于一方棋盘两侧,一侧为白须白发的莫知道人,一侧便是上番遇见的那高冠美男,此人面目白皙,双目洞然,看似书生气很重,此人看似年轻,但能在在抬阁山待了两日有余,应该是师傅的贵客,想必有一番来头。

    见颜无咎上前,那莫知道人微微一笑并未抬头,笑道:“不知这位官人所来何事?”

    那颜无咎知晓师傅在与自己开玩笑,道:“事危矣,关乎社稷,道人还有这闲情下棋。”

    那莫知道人悠悠然,轻拂那羽扇又道:“官人不知,淝水之役,安石公便是在对弈中谈笑风生的,如何说老朽是闲情逸致呢?棋局看似游戏,实则胜败生死,一着不慎皆有性命之虞,老朽岂敢怠慢,何事可急过性命?”

    那莫知道人语气镇静,况且一口一个性命的,想是师傅他老人家着实迷着这棋局了,难得的雅兴,颜无咎也不好搅扰,只得静观那棋局,须臾,一炷香时间过罢,这两人都未曾落子,只是相互观摩,口中啧啧,似比蜀道难登。

    颜无咎等的实在不耐烦,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只见那莫知道人却先开口了。

    “待老朽下完这盘棋。”莫知道人轻扑羽扇,似是话里有话。

    “师傅说笑,这你们俩举棋不定,待到何时,岂要无咎做个烂柯人不成?”颜无咎不知这道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观棋不语,官人若真急,便破了这扼势棋局。”莫知道人道。

    “破了便破了。”那颜无咎听师傅如此道,一时心急,将那棋盘尽收于眼下,只见那局势相互吃咬,不见尽头,方寸之间,看似平静,却是暗流涌动。

    那颜无咎心中啧啧:“无怪师傅这般高深的人亦在此凝滞,看来是真的遇上难题了,棋局到此,若落子不慎,便将全盘之气完全堵塞,真真如此棋局所言,黑白扼势,难分高下。”

    颜无咎先看看黑棋的形式,如悬崖走马,险势环绕,再看这白棋,乍一看去,似乎如平湖游龙,四方可走,但仔细一观摩,实则捉襟见肘,如被勒之马,两相比较下来,竟看不出哪一方能夺得优势。

    “师傅,此处应先宽气劫,先动后定。”所谓这当局者迷,旁观者者清,颜无咎站立着看这棋局却是分明,倘若黑子先攻,必翻覆不穷,不如先收一步,看后来形式,也许还有解法。

    莫知道人微微一笑,如颜无咎所说的在那棋盘上一点,山风一息,只见那白面高冠的美男子用小折扇掩住两道远山眉,心中似乎有所想法,这一落子,黑白形势分明,黑棋转危为安,正在颜无咎松了口气之时,只见那男子亦是眉头一松,似乎有了办法。

    “唔!此着不成。”那男子谨慎的落子,而后回提,黑白棋子又成相互吃咬之势。

    这真真是变幻无穷,相互只差一着,白子紧追不舍,就是在这方寸之间,竟能变幻出这么多的文章来。

    “无法做眼,这便难上加难了。”颜无咎犯难道。

    “官人还有办法吗?”那莫知道人仍旧微笑,双指黏住那黑子,似乎早有解法。

    颜无咎抚摸着下巴,摇摇头道:“无咎愚钝,暂时无解。”

    那颜无咎话刚音落,只见那莫知道人提起一子在那黑白交错的右上方落下一子。

    呼吸声忽然交错,只见那白袍男子忽然坐直了身子,那颜无咎思维缓了一拍,只见双眼中黑白子混在一起,忽而又分开,颜无咎拎起一个白子,在那棋局四周掂量,无处可落,无论定于何处,都需要提回一枚黑子,而一但提子,这黑子便多出数眼,即是满盘皆活,而白子却捉襟见肘,行到此处,白棋半分动弹不得,虽说不上会输,但劣势明显,恐难再得优势。

    “扼势棋局被破了?”那男子喃喃道,静望着那棋局,双龙交错,一动即败。

    莫知道人轻摇羽扇道:“未曾败北,此乃东瀛第一棋局,哪能轻易被破,只是阁下未曾想出妙着而已,扼势棋局还有文章。”

    那莫知道人说罢,站起身来,似已看出白子的破解之法,然却看破不说。

    那男子左思右想,深眉紧按,与这气定神闲的莫知道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道人可否明示?”那男子道。

    莫知道人微微一笑:“阁下便是局中子,只是还未曾明白,待阁下清醒之后,便知如何解开此局了。”

    莫知道人如此说来,应是已知晓了白子的破解之法。

    “师傅,那到底最后是黑子胜,还是白子胜?”颜无咎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莫知道人道。

    “诶!你这老头子尽是与我卖关子,一盘棋而已,算得什么天机。”那颜无咎道。

    “老朽早说过了,这棋局看似游戏,实则胜败生死,岂可轻易点破。”莫知道人道。

    “哼,我看师傅你这次是真不知了。”那颜无咎起了兴趣,那棋局一眼观去,白子物处落子,然而仔细一看,似乎还有活路,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如何走法,故此用激将法让道人将那活棋之法道出。

    “气命如此,看破不说,如若说了,不然我莫知道人不是徒有虚名了吗?”莫知道人。

    那颜无咎指指点点道:“真真刁钻,不说便不说吧。”

    颜无咎在石台上翻过一个白碗,倒了些小酒,又看了一眼那男子,愁眉不展。继而颜无咎又给那莫知道人倒了一碗酒,恭敬奉上。

    “师傅这次一定要帮我,无咎遇着难事了,故此上山请教师傅。”那颜无咎想起傀儡案一事,如此问道。

    莫知道人一摇那羽扇,转身便回了观内。

    “莫非师傅知晓徒儿要问什么?”颜无咎追上去问。

    “老朽又不是神仙,如何知晓你要问什么,只是肚子饿了,想吃东西,有何事待用了斋饭再说。”莫知道人在那观内一遁,往后屋烧水做饭了。

    “啊,装模作样!是在可恨。”颜无咎无奈摇头,只得等待。

    望知观,此时落日西斜,那道观后头升起一缕青烟,与山中落霞杂陈,山色翻转,鸟鸣深涧,叫人不由得诗兴大发,这颜无咎闲来无事,取来纸笔,往那石台上一坐,研了磨,起笔便下了两句诗。

    诗曰:“崖云聆泉水,流霭随青山。”

    那蝇头行楷,字字分明,这诗是兴致而来,未加琢磨,不算好诗,只是想将这山中景色粗略的写出来,但是起了这第一联,眼中之景已悉数囊括,那颜无咎将毛笔在墨中轻点,却是想不出接下来的两句。

    “兄台这字似是临摹兰亭帖的。”想了许久,那座前的美男不知何时起身转到了颜无咎的身后,望见这两句诗。

    “颇有涉略,只是兴趣,未曾深究。”颜无咎笑道,心想自己哪曾见过《兰亭序》,只是随便乱写,不曾想这人还能看出门道来。

    那美男子轻摇这折扇,笑吟吟道:“兄台不介意,小子也来对两句诗。”

    那颜无咎一听,倒想看看这人能写出什么样的妙句子,站起身来让开位置,将纸笔交与那美男子。

    “兄台见笑了。”只见那美男子却是深知宫廷之礼,躬身作揖,而后坐下,在那纸上落了几笔,那字甚是好看,比之颜无咎的,似乎讲究许多,这让颜无咎不禁佩服。

    只见,下边落下两行诗来:“时无鸣梳月,推松没暗岚。”

    那颜无咎双掌一抵,这两句诗与自己写的那两句实景暗合,只见此时落日入山,远空尽头,那月光影影绰绰,近处的松林之间,鸟鸣声若有若无,也与这两句诗贴合,虽无出彩之处,然却以绰约动态之景,解决了颜无咎前面两句无可下笔的境地。

    那美男站起躬身作揖,将这两句诗递与颜无咎道:“拙技见笑,还望兄台斧藻。”

    “呀!没想到阁下的才华远胜无咎,哪敢言斧藻。”那颜无咎见此人气度不凡,是个可交之人,将那两句诗藏好,又倒了两碗酒,一碗递与那美男。

    那美男子似乎有所羞怯,摆着双手欲要推辞。

    “莫与无咎作这般推来送去的事情,若嫌酒不好喝,便说不好喝,无咎去大理寺打一些上好的陈酿来。”颜无咎好交朋友,上次是尉迟力,未曾来得及饮酒,这次是这男子,哪能错过这饮酒的契机。

    那男子见颜无咎如此,也便不推辞了,仰头饮下一碗酒,二人推杯换盏,时月牙升空,那莫知道人才出了道观,此时那男子似乎知道这颜无咎有秘事要问,故此起身要离开。

    那颜无咎道:“都是些闲事,阁下不必避嫌,这抬阁山白日尚且摸不着方向,别说夜晚了,阁下在此便是。”

    那美男子一笑,重新坐下。

    此时星斗遍布,宛如棋盘,这颜无咎与莫知道人相互饮了几杯酒,才将那傀儡案的始末道了出来,细节之处,悉数陈述,包括秦人龙的那番话。

    莫知道人听完,并无色变,只是仰头望了望那星空。

    “故此,徒儿想出一个办法来,既然凶手是要将这知晓《鲁班书》线索的桃成一杀掉,那徒儿不如假做有《鲁班书》的线索,引起凶手注意,届时便可水落石出,师傅道徒儿这办法妙不妙。”颜无咎颇为得意。

    那莫知道人不置可否。

    “阁下说妙不妙?”颜无咎又问。

    “妙,兄台这办法宛如下棋,牺牲一子引出对手。”那美男子附和道。

    “兵行险着啊!”莫知道人道。

    “那能如何,莫非师傅有好的办法,难不成真能将那凶手给算出来,若算得出来,师傅现在便告诉徒儿,省的那些麻烦事。”颜无咎道。

    “天机不可泄露。”莫知道人道。

    “唉,这棋局你道不可泄露,这案件你也道不可泄露,我算是明白了,师傅这名声怕也是吹出来的,愈是什么都不说,别人愈是觉得你深不可测,其实什么也不知道。”颜无咎老听这莫知道人卖关子,不禁气恼。

    那莫知道人嘿然一笑道:“没曾想被你看穿了。”

    “哎呀,师傅,就别同徒儿开玩笑了,如若不说,师傅你便告诉徒儿这《鲁班书》是何物,徒儿也好伪造线索。”颜无咎道。

    “这《鲁班书》?恐怕……”莫知道人道。

    “天机不可泄露?”颜无咎道。

    “不不不,这自然能说,只是此书多为伪造,为师只是觉得无此可能。”莫知道人道。

    “那意思是这秦人龙说了谎,故意混淆视听?”颜无咎道。

    “有此可能。”莫知道人道。

    “嗯嗯,无咎也觉得奇怪,当日那秦人龙将这《鲁班书》的事情说了出来,徒儿觉得那人鲁莽,既是秘事,怎可轻易说出。”颜无咎道,“那徒儿与师傅想到一处去了,不过这墨家与桃成一有何纠葛,要说这势力,墨家更高一筹,随便在圣人面前说几句,这桃成一便吃不了兜着走,也无此动机去杀害桃成一。”

    那莫知道人,沉默不语,似乎心不在焉,这颜无咎说什么他便道有此可能,亦无他话,这叫颜无咎苦恼非常,原以为能从道人这儿探得一些线索,没想到这莫知道人一句有用的话都未曾道出。

    “师傅,别捉弄徒儿了,平素师傅可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如今为何老糊涂了,是不是早先便知道此事难办,便将此事推给无咎了。”那颜无咎实在不耐烦了。

    此时,忽见那莫知道人一摆手腕,咔擦一声,只见那羽扇的手柄忽然折断,那道人一歪头,惋惜的叹了口气道:“无咎,这羽扇跟随老朽多年,劳烦托你拿到城里去修一修,这傀儡案之事,老朽深觉怪异,一时半会想不出有何玄机,待你下回上山便能分晓了。”

    “师傅这说的是什么话?”颜无咎不知这莫知道人在做什么,从跟随莫知道人那日起,这道人便无所不知,今日却是怪异,先是对弈时不知如何下子,再是对着傀儡案心不在焉,不得不让人觉得奇怪。

    “你便照着老朽的话去做。”莫知道人如此道。

    “师傅……”

    那莫知道人一摆手,仰头望那繁空星斗,列阵分明,嘿然一笑道:“星象所明,似有分野之势,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老朽要闭关了,有何事,下次再说。”

    说罢,这莫知道人起了身,朝道观走去。

    颜无咎摸摸后脑勺,不知这道人在说什么,只是觉得这话中有玄机,不过这莫知道人从未明示,只是暗示,这暗示可能性千千万万,这立于危墙之下做如何解,难不成这傀儡一案有一番来头不成,不过仔细一想,如若真与《鲁班书》有关联,那背后的动静必然不会小,就在颜无咎苦思冥想之际,只见那男子起身趋步朝莫知道人追去。

    “道人留步,这扼势棋局还未曾破,可否与小子说了?”那男子忽而起身问道。

    “这棋局有两种破法,往后你自然分晓。”道人一挥那衣袖,身影渐没于道观深处。

    这颜无咎与男子相互看看,皆不知莫知道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自然分晓?”那男子轻扑折扇,喃喃道。

    “师傅说你分晓就能分晓,我看他多半是想不出来了,我们道人遇难事便道不可说,依我之见,全是托词。”颜无咎道。

    “不,莫知道人高深莫测,道人一定是知晓此中利害,故此不说的。”男子微笑道。

    “一局棋而已,有什么利害的。”颜无咎走到那山崖之处,远眺长安城星火点点,不觉愁上心头,这番过来本是向师傅讨教《鲁班书》的事情的,不曾想这莫知道人一句话也未曾透露,这回去如何向长孙句芒交代,莫非真如师傅所说的,这《鲁班书》子虚乌有,全是那秦人龙编造出来的,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这道人似乎对自己有所隐瞒。

    “罢了罢了,这是师傅在历练无咎啊。”颜无咎朝那山崖下叹了口气,又想起上次与自己一同上山的尉迟力,如今也不晓得奔到哪里去了,心中不免又有些遗憾。

    而后颜无咎将那师傅的羽扇收好,以布帛包裹,塞进怀里,嘴里嘬嘬几声,向那林子里呼出青牛来,一跃上了牛背,准备下山,先往北里巷逍遥一番,再另做打算。

    正要走时,忽见身后的男子道:“兄台这是去往何处?”

    颜无咎在那青牛上回首道:“酒与女人,不可或缺,无咎寻欢作乐去也!”

    “兄台可否告知道人闭关多久?”那男子又问。

    颜无咎正想说,忽而嘿然一笑,想要捉弄一下这人,而后道:“天机不可泄露。”

    “兄台说笑,还请明示。”男子躬身一拜道。

    “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五年,阁下若有时间,可先过了八戒,拜在望知观下,兴许师傅他老人家一开心便告诉你了。”颜无咎没个正经道。

    “这……”那男子似有难处,思索了一会儿道,“兄台可否领小子下山,小子此来还有他事,逗留抬阁山已有两日,不可再行拖延,小子还是待道人出关,再行拜访。”

    “也罢,传闻这抬阁山历隋末山匪之乱,常有鬼怪出没,无咎一人下山不免有些惧怕,阁下便随无咎一块下山吧。”颜无咎正觉无聊,正好有人可以作陪聊天,当下应允,继而又呼出一条青牛来,邀那男子上了牛背,二人乘牛下山。

    二人乘青牛缓步下山,而后在山下牵马步行,此时梳月已高,山风泠然,那男子有感,和着山风咿咿呀呀的唱起歌谣来,颜无咎曾与师傅游历名山大川,各地方言皆有所涉略,早先自己说的便是姑苏方言,一听这男子的话似与南国方言有几分相似,错以为是故人。

    于是问道:“莫非阁下也是江南人氏?”

    那男子一听,停下口中的歌谣,直望这那颜无咎道:“兄台能听懂这歌谣?”

    颜无咎摆摆手道:“不懂不懂,只是觉得有些像姑苏乡音,故此发问。”

    “兄台是姑苏人?”那男子问道。

    “唉,四海为家,只是少时于姑苏成长,如今已有许多年未曾归乡了。”颜无咎道。

    “既然兄台少时在姑苏,那小子便与兄台有一番渊源了。”那男子笑道。

    “此话怎讲?”颜无咎道。

    “小子是东瀛出云国人氏,吾父为姑苏龙乘寺行僧,三十乘巨船往东瀛布道,吾王甚喜,恐怕吾父法种绝灭,故为吾父娶妻,小子虽生于东瀛,然从小习夏言,十三岁皈依,为吾王整理佛经典籍,吾王闻唐国律令善全,心向往之,故遣小子往唐国学习律令,旧年方到。”那男子道。

    “唔!我道阁下为何高冠,原来是扶桑人氏,那兄台既是来修习律令的,为何往这望知观与师傅下棋?”颜无咎又道。

    “小子原以为自己通晓夏言,可精修律令,然而不曾知,小子的夏言乃为姑苏方言,此言与长安雅语相去甚远,故先休息长安雅言,才能习得这大唐律令。”那男子道,“小子此来一为修习大唐律令,二来为解这扼势棋局,曾往大唐鸿胪寺求教,然无人可解,那寺卿道这抬阁山有仙人棋艺超群,故此来拜访。”

    “哦,原来如此,素问你们扶桑人好闻善学,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阁下莫急,我看师傅也是一时被这棋局难住,未曾想出万全的解法,故以闭关为托词,待师傅他老人家想出之后,自然会告诉阁下的。”颜无咎道。

    “那便再好不过了。”那男子笑道,“我看兄台的衣着似也是朝廷中人,你我可是同路?”

    “无咎往大理寺,阁下应该是往鸿胪寺对吧。”颜无咎道。

    “正是,方才听兄台说要往北里巷寻欢作乐,这城门已关,如何进去?”那男子道。

    “这阁下可能就不知道了,我唐国奇巧之术恰如星斗,一会儿教你看看无咎如何进得那长安城去。”颜无咎洋洋得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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