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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晓军每次起身的时候都会奋力吸一口气，把腹部的凸起程度降到最低，然而啤酒中的高热量还是让他变成了“畸型人”，加上矮小的个头，站在毕云浩身边就会令其无比自卑。作为一个遭受嫌弃的男人，费晓军在某个方面还是全力维护他的自尊，比如他可以忍受胡佳的蔑视和甘敏的厌恶，却无法容忍褚兰兰对他的刻薄态度，因为在男人的观念里，被美女奚落也是一种赏赐，被丑女看不起才更伤自尊，所以他对褚兰兰的痛恨可想而知。

    更令费晓军恼怒的是，褚兰兰似乎意识不到自己正受到敌视，她依然我行我素，与一群同她一般古怪的作家写手打得火热，他奇怪这些男性作家怎么会乐于和毫无魅力的女人交往？难道他们没发现和甘敏那样缺乏智慧的温柔女人打交道更轻松吗？一想到甘敏，费晓军对褚兰兰的恨意便又添了一层，像浇在心头上的一勺热油，痛得他都能听见心脏“吱——”的惨叫了一声。因不知何时开始，甘敏立下规矩凡事都要带着褚兰兰一起做，所以他不得不顺带负责那个浑身赘肉的女人的伙食，而对方似乎也并未因此而感谢他，反而对他挖苦得更狠了一些。

    “费大哥呀，你之前不是也跟过组吗？那个组的女演员怎么样呀？”

    “挺不错啊！女演员笑起来特别漂亮，估计连笑容都训练过吧。”

    “你们瞧，费大哥果然眼里就只有美女，一说到这个，他就跟野狼似的两眼放光。哈哈！”

    无论褚兰兰怎样反复调侃费晓军，他起初都不在意，可渐渐意识到她是甘敏举在身前的“挡箭牌”后，便怎样看她都不顺眼，尤其是他知道褚兰兰骨子里的清高。

    这婊子就是他妈看不起我，也看不起甘敏！

    这个“看不起”里包含有嫉妒、失落之类的扭曲成分，费晓军也是明白的，他其实懂女人，只是无法自持。柔美的女子身上都有一股奇特的体香，经常馋得他百爪挠心，令他不自觉地要贴近她们，哪怕只是皮肉之间的短暂摩擦都是好的，他能从这些猥琐的细节中得到无限的快感，但这份隐秘的欢愉总在褚兰兰刻薄的笑意中被削弱。费晓军原来曾在文联工作过几年，染了一身官腔，所以讲话擅长绕弯子，亦不轻易得罪人，偶尔发动反击，回刺褚兰兰几句也是有的，孰料这批人都缺少官场经验，太有“深度”的讽刺听不出来，所以完全达不到“杀敌”的效果，尤其褚兰兰平素还装得特别大度，不太计较人家调侃她的短处，于是他想咬她都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当然，就甘敏对于费晓军的意义，和其他美女是一样的，属于他欲望喷发的其中一个口子，不管这口子是否对他呈封闭状态，他都会试着把它套在自己身上用一用，他不怕被拒绝，甚至曾经用“死皮赖脸”这一招打过胜仗，对方是个皮肤白净但两只眼睛大小不一样的中年妇人，他们的性爱很匆忙，整个过程像是草草咬了一口就丢掉的肉馒头，且没有余味。但这件事让费晓军有了万丈雄心，认为只要努力偷袭美女们的大腿，让她们感知到他的饥渴，就有机会一亲芳泽。费晓军很少想起自己的妻儿，他当然知道这两位才是他生活的全部，但只要放飞在外，他便宁愿成为另一种人——单身的风流客，能饮尽万艳千红。她们是他的灵感源泉，是他的人生动力，甚至是他多重人格中最重要的一种。

    费晓军至今仍记得一个梦幻般的实事，那是四年以前的事，当时他还在文联过朝九晚五的小日子，白天忙于应付各类公文的撰写，努力拍好领导马屁；晚上则在家潜心于创作，写的多数都是战争题材的小说，时常写到热血沸腾。这段单纯且单调的岁月让费晓军倍感乏味，于是偷偷上交友网，并结识了一位名唤“蓝茶”的女网友，这位“蓝茶”自称芳龄二十三，工作与真实身份都保密，说话极其天真矫作，像是没什么文化，但又有点儿小聪明，费晓军猜想她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恐龙”，但考虑到自己也属于“见光死”一族，于是便也鼓起勇气提出见面，反正到时谁也别嫌弃谁；未曾想蓝茶竟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那一天，费晓军站在银都大酒店门口等了一个钟头，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挺着他的大肚皮，一面担心被人耍了，一面更怕蓝茶其实早就在远处看到他了，然后逃得很远。所以当蓝茶高举手臂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恨不能掐一下自己的臂肉，试探是否仍在梦中。

    蓝茶的美是纯粹青葱少女式的，亚麻色头发，琥珀色眼珠，珊瑚色嘴唇，皮肤白得像奶油。她穿着一件青草绿色连衣裙，松糕鞋强行支起了她纤细且青筋毕露的脚踝。那是从前费晓军只有在从街边小贩手里买的七块钱一张的AV光碟里才看到过的女人，都是眼神空洞、下体汁水丰盈的洋娃娃，属于男人一见就只想用下半身将其攻陷的类型。这位蓝茶姑娘一言不发地看着费晓军，许久才将嘴唇拱成珠状，然后用嚼软的口香糖吹出一个泡泡，笑道：“你就是那个‘风言风语’？”

    “没错。你好，你好！”费晓军忽觉喉咙干涩，心底一片绝望，却又隐约有一些冲动，想留住她，在明知留不住的情况下，于是他用力吸了吸肚皮。

    “一会儿我还得去见个网友，咱们四点半再见吧。”蓝茶轻描淡写地绕过了“培养感情”的环节，也让费晓军本就不那么坚挺的自信跌碎在谷底。

    四点半……这个看似蓝茶顺口胡诌的时间成了颁给费蓝军的“圣旨”，人真是可耻的“视觉动物”，同样是两个人在一起，决定权往往都在长得好看的那个手里，哪怕有时候装得像是另一个人在做主。费晓军潜意识里早就正视了“个人魅力”这回事，所以他选择将蓝茶放在一边，骑着电瓶车去到小区楼下的店铺理了发，打算回家吃饭。被理发师按着脑袋的时候，他还贼心不死地在看表，四点了，四点二十了……

    就在费晓军顶着新理的发型，万念俱灰走进小区单元楼道的时候，手机终于响了，是蓝茶！她的两片红唇仿佛就在他手中闪跳。

    “喂，你在哪儿？”

    “在……在银都酒店附近的咖啡馆。”他舔了一下舌头。

    “哪个咖啡馆？我过来。”

    “别！”他匆匆走出楼道，电瓶车都没顾上，此刻只想飞速走到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闪电般出现在蓝茶身边，“我已经结了账，走出来了，我们十分钟后在广源路的天马酒家见吧，反正也快到饭点儿了。”

    费晓军赶到天马茶家时，迟到了二十分钟，进到包厢后就见蓝茶一脸黯然地坐着，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抬头看到他，便笑了。

    这顿饭吃得费晓军如坐云端，因为蓝茶点的菜都不贵，红酒都是叫了最便宜的，喝不到半个钟头她就说“有点醉了”。言谈间，费晓军得知这位蓝茶姑娘还在上大学，男朋友远在外地，所以勉强还算单身，如今只等毕业找工作，非常崇拜文人云云……

    “我得去住宾馆，晓军哥你帮我找个好点儿的？”蓝茶在他买单的当口甜蜜蜜地说。

    费晓军即刻裂成“理智”与“情感”两种人格，“理智”人格跟他讲：“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一顿饭就跟你那个了？醒醒吧！赶紧把人家安顿到宾馆后就走人，否则没准后头就该被敲诈勒索了！”“情感”人格却在他耳根下吹另一股风：“现在的美女口味都忒怪，说不定就看上您这样成熟低调的男人呢？试试无妨。”

    在剧烈的思想斗争中，费晓军带着蓝茶挑了最经济实惠的一家快捷旅馆，开好房，付掉押金，随后他深吸一口气道：“小蓝啊，那哥今天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来这儿等你，带你去吃早餐，再送你回学校去。啊？”

    孰料蓝茶眉头一紧，捂住肚子蹲在地上呻吟起来。

    “怎……怎么啦？”费晓军下意识地弯下腰扶住蓝茶，那是两人第一次有肉体上的接触，他掌中顿时溢满少女肌肤的嫩滑。

    “我肚子痛……可能刚刚吃坏了……”蓝茶抬起双颊明艳的面庞，喘息道，“能不能扶我进房间？”

    费晓军体内的“理智”人格瞬间缩小了一大圈。

    如家的单身大床房很小，卫生间与卧室只隔一块半透明的毛玻璃，显然只欢迎真正的单身住客以及情人开房，费晓军尴尬地坐在床沿上，猛按遥控器，电视机里播放的全是他没心情看下去的节目。蓝茶蜷着身子，背对他躺在大床的右侧，裙边上翻卷起，大腿与半个臀部都暴露在费晓军的眼皮底下。

    她到底想干吗？我能碰还是不能碰？

    费晓军脑子里的“理智”人格一再压缩，已经小到快看不见了，然而他还是揣紧最后一丝冷静，用手微微护住裤袋里的钱包。

    也许只要我往这姑娘身上一扑，房间门就会被踹开，然后冲进来几条彪形大汉，硬要讹我一大笔钱，否则就把我的丑事儿传到单位和作协去，到那时候我可就……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从走进宾馆办理开房手续到现在，蓝茶都紧捂着肚子，根本没有碰过手机，更别提发短信了，如果有同伙的话，她不是早该假装玩手机发给对方房间号了吗？所以……

    胡思乱想之际，费晓军垂涎的那半只臀部突然动了，继而裙角自然地滑落下来，盖住了原来裸露的部分，蓝茶转过身，眼圈有些发红，胸脯因平躺而微微低了一些，不如站着的时候那般高挺，费晓军已经开始想象那两只乳房在文胸内被挤压得扭曲的状态。

    “晓军哥，你还在呀？”那慵懒的姿态，让他脑子里又浮现小泽玛丽亚之流的淫艳娇奢。

    “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也该……”

    “陪我睡吧，我一个人害怕。”

    这一句话，让费晓军彻底抛下“理智”人格，手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入蓝茶的裙子里，那具年轻的肉体，和中年妇人的身体是不一样的，弹性、色泽、肌理的细腻度，哪怕他青春年少的时候都未曾享受过那样的美人，所以这一次绝对不能放过，且不管等一下是否会有人破门而入，把他的后半生毁灭！

    “你干什么？！”蓝茶突然尖叫一声，将双腿夹紧，护住裙子，一脸愠怒地瞪着他，“你要再敢耍流氓，我就报警了！”

    果然是女骗子！费晓军满面通红地站起身，盯着电视机屏幕一动不动，他是想走的，然而不知为什么，脚步怎么也挪不开，没有谁破门而入，蓝茶还是继续蜷着身子，既未向他要钱，也没有求欢的意向。

    “你就躺我身边，别动手动脚不成吗？”她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啊，好。”他爽快地答应了，然后又躺下来，真当非常规矩，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电视机里还在播放某部关于婆媳关系的肥皂剧，两个女主角吵架的声音又尖又细。

    他心里很清楚，现在最正确的行动是立马起身回家，可是那个鲜活的女妖就躺在他不远处，触手可及，他宁愿就此死在她手上，都不肯往光明的出口爬出去。裤裆内是那样坚硬，欲望是那样鼓胀，人之生命的全部意义就在于片刻欢愉，而不是一世安稳，这些道理他如今才全部体会。

    幽暗的荧屏之光在他脸上闪烁，他和蓝茶身上的裙子一样斑斓，匍匐在大床的一边，指尖悄悄抠掰床单上一块已然干结的精斑。征服女人要有耐心，于是他等待。

    黑暗中，蓝茶身上迷离的香气逐渐逼近，他最期待的一刻总算来临了！她的私处有海洋的味道，暗流汹涌，紧致而敏感，令他忘情地吮住她最好的部分，久久无法自拔。这期间，费晓军尝到了真正称得上“粉色”的乳蕾，这是他以往有限的做爱对象身上不曾见识到的完美，她上唇浓厚的汗毛，腋窝下淡淡的狐臭都令他如痴如狂……

    费晓军在那一晚才真正认识到“销魂”的力量，蓝茶灵活的腰肢像插上电源一般在他身上震颤，其间不停重复一句话：“我叫方晓蓝，记住！方晓蓝！”

    次日清晨，费晓军从潮湿的被窝中起身，连夜的酣战令他回味无穷，但他实在没有力气再来一次，尽管隔着玻璃门看到的仍是蓝茶猫一般韧性十足的胴体，稍稍往上探身，两侧肋骨的形状便呼之欲出，尖翘的乳房曾让他欲仙欲死。

    “记得我叫什么没？”蓝茶裹着浴巾走出淋浴房时，周身仍弥漫着清新的少女香，那是他老婆身上永远不会再有的气息。

    “方晓蓝啊，怎么能忘记呢？”他伸出手，想再沾一沾那香气，她却侧身闪过。

    “我要求不高，《迷乡》有个女二号的位置空缺，你给我牵个线，让我能去试个镜就成。”

    这时的蓝蝶，不，是方晓蓝，眼神不再空洞，看上去像比昨日大了十岁，唇角的笑意竟有一点让人毛骨悚然的圆滑。

    “《迷乡》？你怎么……”费晓军那已被挤成烟雾状的理智终于又重新凝聚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晓军哥虽然是第一次写剧本，但《迷乡》已经正式立项，你也拿到过一笔剧本费了，是这样吧？”

    方晓蓝背对住费晓军，他仍是一动都不敢动。

    《迷乡》原本是费晓军的一个中篇小说，讲述乡镇企业发展的艰辛历程，被国大影视公司相中后买下版权，由他亲自操刀剧本，改编成二十集的电视剧。

    “这个嘛……可惜我说了不算……”知道真相之后，费晓军反而放下心来，果真天下没有白偷的腥，终要付出些代价。

    “我知道您说了不算，但您可以向国大推荐我，给我安排一次跟导演见面的机会。”方晓蓝一面讲一面穿起衣服，但那身青葱的裙装上身之后，气质仍然不再是蓝茶那个范儿了。

    “你以前演过戏吗？”

    “我是D戏表演系的学生，当然演过戏。”她转过身走到他跟前，裙子卡在腰际，樱花乳在窗帘缝隙漏出的光线中昂立，“晓军哥难道是嫌我不够漂亮？”

    “没没没，你太漂亮了！绝对可以演女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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