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此之前政治上的诽谤就已经开始了。跟往常一样,总统的家庭是首要的攻击对象。罗斯福对他的几个儿子感到很自豪。战争一开始,他们就到前线去了。吉米和海军陆战队的官兵们在太平洋历尽艰难险阻,屡建战功。埃利奥特以大无畏的精神执行了艰巨的侦察任务。富兰基在一艘驱逐舰上自始至终参加了地中海战役,他在敌机狂轰滥炸下出生入死,得到了上级的最高嘉奖。约翰尼在太平洋舰队上英勇奋战,同样受到赞许。美国传记作家奥尔登·哈奇说:“敌人不会给他们特殊优待,因为老子是总统就可使儿子们免遭炮弹轰击——情况甚至只会相反。”但是,每当罗斯福的孩子立功晋升就会引起一阵喧嚣。有一次一个儿子来信说:“爸爸,有时我真希望我们中有人被打死,这样他们也许不会再找我们家庭的麻烦了。”
罗斯福因此而感到伤心。他在紧张中度过了多少日日夜夜啊,即使没有这种苦恼,负担也已经够沉重的了。他也是孩子的父亲,他的孩子就像别人的孩子一样在战斗,他也完全像别人一样疼爱自己的孩子。太残忍了!当他把总统特别助理哈里·霍普金斯的儿子斯蒂芬·霍普金斯己战死在太平洋的消息告诉哈里·霍普金斯的时候,他看到过哈里脸上的痛苦神情,这才是前几个月的事。如今,说不定哪一天哈里也会告诉他……想到这里,这位意志坚强的人眼里涌出了泪水。
总统夫人动乱莉诺
至于总统夫人更是政敌们极力攻击的目标。为了慰问前方战士,埃莉诺亲自到南太平洋去了一次,这一趟旅行既艰巨又充满危险。她之所以要去,完全是受良心驱使。反对派却把这次慰问称为公费旅游,把它说成是寻欢作乐或往自己脸上贴金。但那些被包围在孤岛上的指战员们发来的报告都表明,美国士兵们是欢迎她的。她鼓舞了士气,比美国服务组织的半打电影作用还大。
1944年春天,她又想到英国去访问那些即将开展“霸王”行动的战士们。罗斯福不赞同这次出访,因为“在选举年,你这么做只会给我的敌人提供更多的炮弹。”不过,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在伦敦,埃莉诺得了重感冒,艾森豪威尔的外交顾问劝她推迟访问,但她仍冒着滂沱大雨出发了,10天之内访问了26个兵营。如此巨大的工作强度,即使一个身体好的人也是难以做到的。总统夫人的访问,在部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士兵们说:“万万没有想到总统夫人会远渡重洋来看望我们,我们一定要以英勇作战胜利完成‘霸王’行动来报答总统和全国人民的关怀!”
对罗斯福本人的攻击,主要是针对他的健康状况。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从他罹患小儿麻痹以来,每逢他参加竞选,人们总是大声指责,说他不能担任公职,更不能担任总统。他早已向那些人显示过这种观点的错误之处,这次他将再次向他们显示这一点。有时他也感到自己心力交瘁,想回到海德公园过安逸的生活。但是,一想到夺取反法西斯战争的最后胜利,一想到争取真正的持久和平,他就鼓起全身的力气进行最后的冲刺。他不能中途退缩,就像一支军队的司令官不能在炮火下辞职一样;更不能设想,他竟然不去亲自实现为之奋斗已久的和平。不参加竞选在他看来无论如何是不行的。他将找到力量的源泉。因此,他给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新主席罗伯特·汉尼根捎话说,他将参加竞选。“我内心的一切都在呼唤我回到哈得逊河畔的家乡,”他说,“但是,如果人民下令,他将会像一个好军人那样去战斗。”
民主党人要在芝加哥代表大会上解决的唯一难题是谁当选副总统候选人。罗斯福这次又想故技重演,让亨利·华莱上当他的竞选伙伴,但是党魁们和南方保守分子十分讨厌华莱士。当时有一股担心罗斯福健康状况的暗流。至少对他们来说,把华莱士这样激进和乖僻的人放在继任总统职务的位置上是不可思议的。汉尼根警告总统说,华莱士可能会破坏取得胜利的可能性,而且提名他需要进行一场激烈的斗争。罗斯福表示同意。“我真不想再经历1940年那样的一次代表大会,”他说,“那会使党发生严重的分裂,现在它就已经够分裂的了。”他总是不愿意当面使人不愉快,于是就委托一位朋友向华莱士转达了这个坏消息。
在全国代表大会上,为了找到合适的副总统人选费了很大的周折。本来吉米·贝尔纳斯是最强有力的竞争者,如果放开手脚公开交锋,他是会获得提名的。他为人很好,经验丰富,外交知识渊博。但是中央情报局及其新成立的政治行动委员会却讨厌他。他们硬是不答应,而党的领导人则不想为了一个在候选人名单上的第二号人物去得罪这样一个颇有影响的集团。因此他们否定了贝尔纳斯。
各种可能性都考虑过了,大家对道格拉斯大法官、众议院议长萨姆·雷伯恩以及杜鲁门参议员兴趣都不是很大。相比起来,杜鲁门还算容易被接受的。他自从1934年当选为参议员以来,一直坚定不移地支持罗斯福的国内政策和对外政策。他在检查战争工作中贪污情况的一个国会委员会里任主席时,取得了一些声望。而且,他既不引起保守分子的仇视,也不引起开明分子的反对。罗斯福最后投了决定性的一票:“就选杜鲁门吧!”但是总统表示的赞同不是绝对的,罗斯福在给汉尼根的一封准备在代表大会上宣读的信中说,他愿意同杜鲁门或道格拉斯一道竞选。为了安抚仍在参加竞选的华莱士,他又给代表大会常务主席塞缪尔·杰克逊参议员写了一封信。他说,如果他是代表,将投华莱士的票。
罗斯福披着那件人们熟悉的海军斗篷,以总司令的身份参加了争取连任的竞选,当时战争正在激烈地进行,总统只能把很少的一部分时间和心思用在政治方面。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战争都在步步逼近高潮。随着部队步步向前推进,出现了许多新的问题需要处理。于是,没等代表大会开幕,罗斯福就前往珍珠港会见太平洋战区的指挥官们,准备部署下一个战役。总统乘坐火车前往西海岸,途中在芝加哥作了短暂的停留。这时汉尼根上火车告诉罗斯福,杜鲁门不相信总统会支持他,仍坚持要发表支持贝尔纳斯的提名演说。罗斯福答应处理这个问题。在到达圣迭戈后,他给汉尼根打电话,电话打到黑石饭店汉尼根住的套间,当时杜鲁门正站在汉尼根旁边。
“鲍勃,你叫那个家伙听话了没有?”总统问道。
“没有,总统先生,”这位民主党主席回答说,同时故意让杜鲁门听听筒里的话,“他是我对付过的最不听话的密苏里顽固分子。”“好吧,你替我告诉他,如果他想使民主党在战争中途分裂,那他要负责。”
汉尼根挂上电话,转过身来对杜鲁门说:“现在你还要说什么?”这位参议员茫然无话可说。就这样,在芝加哥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上通过了罗斯福和杜鲁门竞选总统和副总统的提名。
罗斯福在圣迭戈海军基地的一节火车车厢里广播了接受提名的演说,提出了他的竞选主题。“1944年我们的任务是什么?”他问道,“第一,赢得战争,迅速赢得战争,以压倒优势赢得战争。第二,成立世界性的国际组织。第三,为我们即将回国的战士和为所有的美国人建立一种经济体系——它将提供就业机会,带来像样的生活水平。”为此,罗斯福在着手制订的一项新的经济权利法案中提出了这样的蓝图:
人们有权从事有益的、有报酬的职业……
人们有权挣得足够的收入,以便提供充分的衣食以及娱乐;
每个农民都有权种植和出售农作物,其收益足以使他和他的家庭过着像样的生活;
每个商人,不论大小,都有权在不受国内外不公平的竞争和垄断者控制的气氛中进行贸易;
每个家庭都有权拥有像样的住宅;
人们有权享受适当的医疗;
人们有权得到适当的保护,在经济上不必担心年老、疾病、事故和失业;
人们有权接受良好的教育;
所有这些权利意味着安全。战争胜利后,我们必须准备落实这些权利,去实现使人民过幸福美满生活的新目标。
罗斯福的竞选对手是共和党提名的总统候选人、纽约州州长托马斯·杜威及其同样保守的竞选伙伴、俄亥俄州州长约翰·布里克。杜威年富力强,善于拉选票,是一位老奸巨猾的职业政客。他向提出新政的这位年逾62岁的“疲倦老人”发动了猛烈的攻击。他富有煽动性地说:“现在是需要进行改变的时候了,是需要结束一人政府的时候了。”他要求把这个国家的事务交给精力充沛、更热心的人来管理。
杜威很巧妙地把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到竞选中的一个秘而不宣的问题上,即罗斯福的健康状况。有人还专门散播谣言说罗斯福的身体已经垮台或者患了心脏病。共和党人高兴地散发了一幅在他发表接受提名演说时的照片。从照片上看,罗斯福如同是一个形容枯槁的呆傻老人。后来,罗森曼声称,这幅照片是从一个不恰当的角度拍摄的,根本不像总统。然而,很久没有见到他的朋友们为他那衰老的面容感到震惊。他消瘦得如此厉害,以至他的衣服再也不适合穿在他那一度强健的身躯上了。但是,布鲁恩医生说,罗斯福之所以面容惟悴,不是绝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由于健康状况每况愈下所致,而是由于总统坚持减轻体重,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一些身体虚弱的迹象。罗斯福从珍珠港回来后,过了几个星期又向布雷默顿海军造船厂的工人们发表了讲话。罗森曼听着总统讲话时的颤抖声音,心情非常沉重。他担心总统竞选不成了。演说还没作完,他那一直没有使用的两腿的肌肉就痛得吱吱作响,表示抗议。钢制的支架带深深地卡进了足踝浮肿的肉里。但是,他忍着剧烈的疼痛,终于胜利地作完了这次演说。
民意测验结果表明,在布雷默顿讲话之后,支持罗斯福的人数急剧下降了,而支持杜威的人数却相应地上升。因此,总统决定出去进行巡回竞选。
罗斯福与小狗法拉
他重申了关于经济权利法案的诺言,并保证:“我们将不使时钟倒转!我们将前进!”在纽约市的一个集会上,他玩笑似的指出,反对派散布消息说,他曾把他的“小狗法拉”丢在阿留申群岛的一个岛屿上,后来派了一艘军舰把它找回来,使纳税者付出了两三百万元乃至2000万元的“不能令人容忍的代价”。“我不怨恨攻击,但法拉确实怨恨攻击,”他假装义愤地宣称,“你们知道,法拉是苏格兰狗,他的苏格兰脾气是狂暴的,它会反对对它的恶意诽谤。”
9月23日,罗斯福在货车司机国际兄弟会发表了一次竞选演说,气势之磅礴,情绪之激昂,丝毫不亚于他过去的几次竞选。总统顾问舍伍德说,它完全可以作为政治策略和战术的一篇杰作来研究。在开场白中,罗斯福说:“好啦,这里我们又在一起了,这是四年之后,这四年是什么样的年头啊!我的确老了四岁,这似乎使某些人感到恼火。其实,自从1933年我们开始清除堆在我们身上的烂摊子的那个时候算起,我们千百万人都老了11岁。”对这三句话,听众报之以哄堂大笑和大声欢呼。在这三句话里,罗斯福打发了对他是个老头子而且“是个累坏了的和虚弱的老头子”的谴责。他把注意力带回到“胡佛不景气”和新政的基本成就上面来,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那些喜欢他的人作出保证说,同样的罗斯福仍然同他们在一起,并非飘浮在人们望不到的、只是由一些“像丘吉尔和斯大林那样神秘的、天神般的人物所占据的最高层的某处”。
罗斯福进一步说,“在共和党中有着开明的、心胸宽大的分子,他们为使该党现代化和跟上美国前进的步伐,一直很努力而又体面地战斗着。不过共和党中,这些开明分子却不能把老保守派共和党人从他们所盘踞的地盘上赶跑……在我们绝不动摇地建立牢固的和平基础的决心中……全国千百万共和党人是同我们站在一起的。他们同样讨厌由这样的人作出的这种竞选演讲,这些人只是在短短几个月前才第一次认识到国际生活的事实——当时他们才开始研究民意测验的纪录。”这是罗斯福在争取独立派共和党人的选票,争取对排斥威尔基感到愤懑不平的那些开明派的支持。罗斯福在其后的演说中从来不忽视向这些独立派呼吁,在他看来,他们构成一个集团,大到足以在坚定不移的派别之间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
罗斯福对他参谋班子的顾问舍伍德说,如果在选举日真有5000万人投票的话,你可以大致估计,大约有2000万人确定要投民主党的票,另外2000万人确定要投共和党的票,不管辩论问题怎样或候选人是谁。这样就剩下1000万人,他们或多或少是不受拘束的独立派,在竞选期间这些人是有待说服的,而正是对这20%的人必须发出最强烈的呼吁。
人们普遍认为,罗斯福在货车司机国际兄弟会的演说是竞选运动的一大亮点,起到了振奋人心的作用,激发了那些过分自信的民主党人下决心急起直追,踊跃登记和投票;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它打乱了杜威的深思熟虑的自信,使他开始转过来向他们之中“意志不坚定的最机灵的躲闪者”疯狂地进攻。杜威越来越觉得,他必须迎合自己眼前的听众的各种偏见,才能博得掌声。为求得这班人的欢呼,每当他提到罗斯福的得力助手霍普金斯、伊克斯或弗朗西丝·珀金斯时,都能引起他们发出叫嚣和嘘声。然而,杜威却忽视了一大批还没有下决心的投票人。这些人也许对罗斯福政府产生了厌倦,而准备承认这是“变动的时候”,另一方面又不愿意变动带来的是倒退现象紧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那种“正常状态”。
在这次竞选中,一个严重的问题还依然没有解决,就是他的健康状况。谣言不是空穴来风,人们总有一眼可以看出的某种佐证,他的腿部和臀部的虚弱的肌肉,已经变得软绵绵了,几乎是僵死了。人们现在觉得,他将永远不能站起来和走路了。因此,他必须坐着发表他所有的演说,或是坐在宴会桌旁,或是坐在停放在某空地中间的他的汽车上。但是,罗斯福夫人支持他不甘愿承认体力上的失败,正像1921年他第一次得病时她做过的那样。在这次竞选演说中,罗斯福又重新穿戴上使他疼痛难忍的腿支架。
1944年10月21日,罗斯福将在纽约对外政策协会发表演说,看来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可以让更多的人亲眼看到他们的总统的脑子依然灵敏。他打算在市内巡视一圈,以便穿过全市几乎每一个行政区。他的运气真是坏透了,21日早晨罗斯福的列车于开进纽约的宾夕法尼亚车站时,天色昏暗,秋风怒号,细雨濛濛。埃莉诺、麦金太尔医生和总统军事助理沃森“老爹”,哀求他不要出去了。但他坚决不肯,因为不去就将给他的敌人提供炮弹。于是,幕僚又建议不坐敞篷汽车,但是罗斯福也否定了,他要让人们看到他是吃得消的。他承认有点冒险,但这算得了什么?难道他们指望他在这样的年纪就变得谨小慎微起来吗?
罗斯福拒绝了妻子和友人的劝阻,冒雨乘着敞篷车来到布鲁克林。他在海军造船厂停了一下,然后穿过冒雨排队等候的人群继续前进。人们欢呼跳跃,欣喜若狂,这声音使总统感到欣慰,以至连雨点打在脸上都不觉得了。欢呼声在前面一浪高过一浪,总统的汽车飞速驶过行人稀少的昆斯区街道,再绕回开过三区桥。曼哈顿区的尖塔消失在迷雾之中;在下面的河里,灰色的货船顶着东风穿过“地狱门”。在布朗克斯区,一座座褐色砂石房屋的临街的正面挂着欢迎总统的旗帜。罗斯福看到那些从公寓窗口打出的一面面的小旗,心里真是感动极了。当他驱车经过时,他挥着脱下的帽子致意,斗篷在风中飘扬,他全然没有理会这恶劣的天气。埃莉诺登上汽车,陪丈夫沿着热闹的曼哈顿大街驶过最后一段路程,最终回到了她在华盛顿广场的寓所。
此时,罗斯福又冷又累,可是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盛大的欢迎使他兴高采烈,精神振奋。那天晚上,他就美国的外交政策作了平生最慷慨激昂的演说。在这篇演说中,罗斯福向他的对手发出他独特的尽情嘲笑。他说:“人人都知道我今年本来是不愿意再次竞选总统的。但是,这次竞选既已展开了,我坦白地告诉你们,我变得非常渴望赢得胜利了。”
霍普金斯后来回忆道:“总统告诉我,当他说这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卑鄙的一次竞选时,他的话是当真的。他说,他认为他们好多次不择手段地攻击他,是蓄意地也是很恶毒地这样做的。他特别反感的是诽谤个人的运动,他认为这是经过严密组织的行径。”
由于罗斯福全力以赴从事竞选,杜威的势力很快被压了下去。罗斯福再次取得了美国人民的信任。同往常一样,选举团的表决是一边倒的,结果是432票对99票,但是民众的投票结果却是罗斯福历次总统竞选中最势均力敌的一次。他得到了2560万张票,杜威得到了2200万张票。对总统来说,选举中最令人宽慰的事情是选民们抛弃了孤立主义,迫使那些不管属于什么党派,只要搞过孤立主义的参议员、众议员都落选了。这样的结果清楚地表明选民们授权当选人执行积极的外交政策。同往常一样,罗斯福到海德公园投票。选举的那天晚上,他的朋友和邻居们前来祈祷祝贺。总统笑眯眯地在柱廊里欢迎他们。他们唱起了胜利的歌曲,欢呼,挥手,总统也向他们招手致意。一切和以往几次的情况一模一样。
11月9日,罗斯福回到白宫后,总统、罗斯福夫人和霍普金斯三人作了一次关于今后问题的谈话,霍普金斯就此写道:“罗斯福夫人力劝总统把国内问题放在他心目中的首要位置。因为她觉得,如果他不能始终坚持竞选中有关国内方面的诺言,他在外交政策方面就有失去美国舆论拥护的真正危险。她尤其希望总统不要前往英国和法国,目前不要接受国外重大的表态,因为她认为那对美国人民不会是太合适的。
“她让我们两个人牢牢记住,我们绝不能仅仅满足于竞选作出的保证,总统对于保证他的内政改革得到贯彻,在道义上是负有责任的,特别是要把我们的经济生活组织好,以便使人人能够就业。她强调说,这是一种压倒一切的任务。她还希望不论总统还是我,都不要认为发表过演说就万事大吉了。”
美国人常说,罗斯福总统的耳目众多,除了罗斯福夫人以外还有许多其他人,特别是霍普金斯,也都有助于履行这种职能。“但是,毫无疑问,罗斯福夫人又有其独特之处,”舍伍德说,“她充当了自己丈夫的良心的保持者和经常的代言人。”
1944年6月6日,全世界人民久已盼望的向西欧进军的第二战场终于揭晓了。
当天凌晨,在艾森豪威尔将军的指挥下,美英2395架运输机和847架滑翔机,从英国20个机场起飞,载着3个伞兵师向南疾飞,到法国诺曼底海岸后边的重要地区空降着陆。黎明时分,英国皇家空军的1136架飞机,对勒阿弗尔和瑟堡之间事先选定的敌军海岸的10个堡垒,投弹5853吨。然后,盟军各类飞机同时出击,轰炸海岸目标和内陆的炮兵阵地。太阳升起之后,盟军海军战舰开始猛轰沿海敌军阵地。霎时,炮火连天,地动山摇。
大约早晨6时30分,美军开始在奥马哈和犹他滩头登陆。随后,英国和加拿大军队也陆续在事先选定的海滩登陆。在这次战役中,盟军共准备了各类飞机13万多架,战舰、运输舰和各种类型的登陆艇共达6000多艘。参加战役的指战员和后勤人员共287万多人。到了6日夜晚,将近10个师的部队连同坦克,大炮和其他武器已上岸了,后续部队源源而来,不断扩大盟军对德国守军的优势。希特勒大肆吹嘘的“大西洋壁垒”已被突破,从而为摧毁西线德军奠定了基础。诺曼底登陆成功,美英军队重返欧洲大陆,使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略态势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德国人对登录地点完全不知道。由于6月5日英吉利海峡自然条件极其恶劣,所以德军大部分将领认为盟军不会第二天发动进攻,并且盟军至少在半个月内不会采取行动。这时,因为天气原因,德国空军已放弃对英国南部海岸港口进行空中侦察,德国的海军也因为海浪太大,撤回了在海峡中的巡逻舰艇,而艾森豪威尔的军队就是在这一时刻在这里登船出发的。
1944年6月5日夜晚,隆美尔的司令部里正举行一场热闹的晚宴,参加的人不多,但都气味相投,元帅本人为了给他的娇妻露西买一双鞋,所以并不在场。他先在巴黎停留了一下,然后再飞往德国。晚宴由他的参谋长斯派达尔将军主持。参加宴会的有作家约恩格,前不久从美国获释返国的总领事法伊弗,最高司令部的李斯特上校,军事记者施拉姆,斯派达尔的妹夫霍尔斯特医生,以及隆美尔的海军顾问鲁格中将。
鲁格将军回忆道,席间众人曾就各国的政策作了一场“十分激烈的讨论”,并且谈到“希特勒的日后计划进展得不够”。酒过数巡,打仗的经验也交换过了,席上的气氛可说充满信心。晚宴持续到6月6日凌晨1点35分方散席,这时德国第七军忽然报告说,科唐坦半岛东海岸发现有伞兵降落。接着第十五军也报告,在卡昂以东到德奥维一带也发现伞兵。雷达屏幕上显示出大批轰炸机正编队飞行,而且愈来愈近了。世界战争史上最大的一次两栖登陆正横跨英吉利海峡扑面而来。
值得一提的插曲是,当初希特勒一直坚信登陆会在诺曼底发生,尽管他手下的将军们曾向他提出专门性的忠告。德军大部将领认为,盟军将在最接近巴黎的地区登陆。他们收到的情报说,在英国本土正集结一支单独的部队,将由巴顿将军指挥。德国人不断截获大量有关巴顿“进犯部队”的无线电通信。他们的侦察飞机发现坦克和货车(其实都是些假模型)正在集结,以便越过海峡发动进攻。“泄露”给在荷兰、比利时和法国活动的德国情报网的各种消息表明,正在酝酿一场大进攻。盟军轰炸机对前往加来的通道的轰炸,其猛烈程度不亚于施之于诺曼底的。
为了进一步迷惑敌人,按照罗斯福的指示,在进攻前夕,盟军飞机又撒下大量的锡箔片,使德军从海岸雷达上看来,好像有一支舰队正从第厄普向东驶去。这些虚张声势的行动,使德军更加相信他们的估计是正确的。德军竭尽全力为对付这次进攻而进行了准备工作。希特勒任命“常胜将军”隆美尔为海峡防区司令。这个“沙漠之狐”富于想象力而且颇为自信。一次他对希特勒说:“依我看,敌人休想在这些地段上登岸。”作了如上断言之后,他要求把西线的装甲部队和机械化部队全部划归他指挥,但他的要求被拒绝了。这位精力过人、如狼似虎的隆美尔,已经加强了海岸线的防御,他在海滩的通道上布满了钢铁路障,其中不少处还埋设了地雷。海滩上布雷区扩大了,混凝土炮位也增加了,可是有一件最必需的事隆美尔没有做到。他没有能说服希特勒把装甲师配置到可以对盟军武装力量立即发起进攻的据点上。
当6日下午3时纳粹头子醒来时,已经传来的坏消息使他立刻行动起来。他急忙批准派两个装甲师到诺曼底去,但已为时太晚。此时,希特勒所大肆宣传的“大西洋壁垒”已被突破。一度吹嘘得不可一世的德国空军已经完全从天空中被赶走,德国海军也从海洋上被赶走,虽然战争远没有结束,但它的结局已不再有什么疑问了。
美军从诺曼底突破之后,接着便是英军开过卡昂,盟军节节胜利。在西战场上,巴顿将军指挥的第三军团,7月30日攻克阿夫朗舍之后,即开始向在诺曼底一线的德军进行大包抄。8月19日这个钳形攻势完成,形成了阿尔让唐—法莱斯口袋,包围德军八个步兵师和两个装甲师,结果俘敌5万人,毙敌约1万人,盟军总司令艾森豪威尔回忆说:“在这个包围圈封闭后的48小时,有人领我步行通过这个地区,那里的景象只有意大利诗人但丁才能形容。你完全可以在死尸和烂肉堆上一气走几百米而踩不着别的东西。”
在盟军从南北两翼紧缩包围圈的六天中,大量德军从法莱斯和阿尔让唐的缺口中逃跑了。溃退的德军向塞纳河方向狼狈逃窜。德军西线总司令克鲁格元帅被撤职,8月17日莫德尔将军接替了他的职位。克鲁格怕希特勒把诺曼底的失败归罪于他,所以在回国途中于梅斯服毒自杀了。
盟军乘胜前进,长驱直入,向法国心脏地区进逼。8月15日,由于法军和美军又从法国南部登陆,进展顺利,所以德军这时从整个法国前线溃退。盟军势如破竹,展现在盟军前面的是平坦宽阔的公路,青葱翠绿的一望平川。巴顿属下的法国第二装甲师师长勒克莱尔将军重回祖国,凯旋归来,不禁感慨万端地说,这似乎是“1940年战局的重演,不过胜负双方可颠倒过来了——敌人在我出其不意的攻击下乱作一团,溃不成军”。
胜利的消息不断传来,到了10月初,神速的苏联红军跨越波兰,进入匈牙利和南斯拉夫,到达希腊和土耳其的边境。英国部队已在希腊登陆。控制东南欧的问题现在己迫在眉睫。丘吉尔对此异常关注,认为应当毫不迟延地召开另一次三巨头会议。
当时的形势,第二次世界大战进行到1944年底,德日法西斯的失败已成定局。在欧洲,战火正从东西两线向德国中心地区迅猛燃烧着,德国法西斯的寿命屈指可数。这时,德国统治集团试图与美英单独媾和,以便集中残余力量同苏军死拼到底;甚至幻想美英与苏联冲突起来,从中渔利。因此,随着战争的胜利进展,美英与苏联之间在欧洲地区的矛盾和互不信任越来越明显,迫切需要取得谅解。由于德国即将被彻底打败和欧战即将结束,如何处置战败的德国和怎样处理战后的欧洲事务,成为美、苏、英急待解决的问题。
同时,日本帝国主义仍在顽强抵抗。按当时的情形估算,要取得最后的胜利,迫使日本无条件投降,至少还需要一年半的时间,可能还要100万人的死亡作为代价。因此,美英希望苏联早日对日本参战。所以,反法西斯联盟主要国家如何协同对日作战,也是急待解决的问题。
为了商讨和解决上述重大国际问题,1945年2月4日至11日,苏联人民委员会主席斯大林、美国总统罗斯福和英国首相丘吉尔,偕同他们的外长、参谋长和顾问们,在苏联克里米亚半岛的雅尔塔,举行了为时8天的会议,史称“雅尔塔会议”,或“克里米亚会议”。
美国大选以罗斯福的最后胜利而告终。1945年1月20日,罗斯福冒着刺骨的寒流宣誓就职。这是美国历史上的一次时间最短和最阴沉的就职仪式。也许他也预感到自己所剩时日不多了,因此坚持要他的13个孙子孙女都来华盛顿参加就职仪式。当时没有游行,也没有举行豪华的舞会。总统是在白宫的南门走廊而不是在国会举行宣誓。他没有戴帽子,也没有穿大衣,讲话还不到五分钟。他期望着即将同斯大林和丘吉尔举行会晤。在讲话中他谈到了他的指导原则:“我们认识到,我们是不能单独生活在和平环境中的;我们的幸福取决于别国——遥远的国家——的幸福。……我们认识到正如埃默森所说的这样一个简单的真理:‘只有当朋友,才能交朋友。’”过了两天,他带着一个人数众多的参谋班子向雅尔塔出发了。
雅尔塔位于黑海的克里米亚半岛,是一个著名的避暑胜地,沙皇也非常喜欢。选择在这个地方开会是因为斯大林一再表示不愿意离开苏联。尽管罗斯福在乘坐“昆西”号巡洋舰前往马耳他的途中得到了休息机会,到马耳他后又换乘自己的专机“圣牛”号飞往克里米亚,但这次旅行对罗斯福来说仍是一次严峻的考验。“不要再让我们犹豫不决了!”丘吉尔开玩笑说,“如果把所有可能举行高级国际会议的地点都编进一台计算机的程序里,然后指示计算机选择一个最糟糕的地点,它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雅尔塔。”雅尔塔周围的地区曾在战争中被毁损,但是它的美丽的自然风光掩盖了原始状况。丘吉尔带去了大量的威士忌酒来抵抗流行的斑疹伤寒、虱子和臭虫。美国海军的一个消毒小组不得不把罗斯福的住处消毒三次,然后才住进去,会场设在利瓦吉亚宫,那里有50个房间,但只有一个洗澡间。
雅尔塔的辅助设施虽然很简陋,但是苏联人尽量要他们的英美客人相信他们的接待是友好热情的。这是一个饱经战火、满目疮痍的地区,住所又如此有限,按照当时的记载,16位美国陆军上校只能挤在一间卧室里。在罗斯福下榻的利瓦吉亚宫中,霍普金斯有一个单间卧室,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只参加了几次正式会议。他病得很重,雅尔塔的大宴会他一次都没有参加。
2月3日,星期六,罗斯福和丘吉尔同时到达雅尔塔。斯大林及其一行于星期日清晨到达,下午4时,他和莫洛托夫前来拜会罗斯福。这次会见是在利瓦吉亚宫总统的书房里进行的。罗斯福在向东道主为客人所作的种种舒适和方便的安排表示道谢之后说,在“昆西”号横渡大洋的旅行当中,他们就美国人是不是会在苏联人进入柏林之前而先进入马尼拉一事多次打过赌。斯大林笑了起来,并说那些把赌注压在马尼拉的会赢。罗斯福谈到战争对克里米亚的破坏很大。斯大林告诉他,同乌克兰相比简直算不了什么,因为在克里米亚德国人受到翼侧包抄,因而没有时间实行原定的破坏计划,然而在乌克兰他们却肆无忌惮地破坏了一切。随后斯大林问起西线的情况,罗斯福告诉他,马歇尔上将随后要详细谈到那里的主要局势,但这时他能够说的是,预定在2月8日和12日各发动一次有限度的进攻,而英美部队的主要推进约在一个月左右开始。斯大林听了感到高兴,并表示希望盟国不久可以攻下鲁尔和萨尔,从而剥夺德国人所剩下的仅有的煤炭来源,因为苏军已经占领了西里西亚盆地。罗斯福指出,随着同盟国两支部队从东西两方面逐渐接近,他认为有可能由艾森豪威尔同红军建立直接的联系,从而取得战术行动上的直接配合。
快到5点的时候,他们移往大舞厅举行第一次正式会议。斯大林提出,罗斯福总统应再次主持会议。历时三小时的讨论,几乎完全是关于当时的军事形势的。安东诺夫将军宣读一份准备好的文件,详细分析了东线的进展,他表示希望盟国会很快在西线推进,并以轰炸使德国交通线陷于瘫痪,借以防止德国军队从西线越过德国调到东线来,马歇尔回顾了西线的局势,波特尔代表空军发言,坎宁安谈到德国技术的新发展有可能恢复潜艇的威胁。关于这一点,丘吉尔提到,也许盟国可以通过从亚德里亚海进入巴尔干半岛的一次远征,给苏联东线战役以帮助,但是这一提议没有得到进一步的讨论。
开完会之后,在罗斯福举行的宴会中进行了一次非正式交谈,丘吉尔说,他是经常被当做一个反动派而“被痛打”的,然而三个出席会议的代表中,只有他可以随时由他的人民投票把他赶下台,但是他个人倒是以这种危险而引以为荣的。斯大林随即开玩笑地说,首相明显地害怕英国即将举行的选举的结果。丘吉尔回答说,他不仅并不畏惧,反而以英国人民任何时候只要愿意这样做,他们就有把他们的政府换掉的权利而感到自豪。他继续谈到小国的权利,并引述一句很贴切的谚语说:“老鹰应当允许小鸟去唱,而不管它们为什么唱。”
在为期八天的雅尔塔会议上,罗斯福的目标是使苏联加入一个维护世界和平的组织,并争取苏联作出参加对日本作战的保证。然而,对苏联来说,则希望在雅尔塔会议上得到取得恢复战后经济的资助,其中包括对德国索取赔款,另外也重新获得1905年日俄战争时失去的远东领土和确定在远东的势力范围以及获得一个保证苏联西部安全的新边界。对苏联人来说,由于在一代人的时间里,两次遭到德国入侵,压倒一切的考虑是在东欧建立一个安全区。斯大林(左)、罗斯福(中)与丘吉尔(右)
事实上,1944年10月英苏两国领导人在莫斯科会谈时,丘吉尔曾用数学方式在一张纸条上写出过在巴尔于地区划分势力范围的指导方针,然后把纸条拿给对面的斯大林看。他建议,苏联人在罗马尼亚的势力占90%,在保加利亚占75%,在匈牙利和南斯拉夫的势力同英国相等,在希腊占10%。斯大林当场表示同意,后来美国也默认。
丘吉尔在莫斯科时没有把波兰列入清单,在雅尔塔会议上波兰成了一个最棘手的问题,致使三巨头进行了六天六夜的争论。会议指定寇松线为波兰的东部边界,从而批准了在德黑兰达成的协议,但用多少德国领土作为补偿的问题则留在战后解决。由于苏联军队已经全部控制了波兰领土,因此在这个问题上的争执尽管十分激烈,但是主动权完全在斯大林手中。斯大林的态度十分明确而强硬。他说:“波兰问题对苏维埃国家说来,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因为,“历史上,波兰从来就是敌人借以进攻俄国的走廊”。为此,决不容许波兰建立反对苏联的政权。
关于德国赔偿问题,斯大林认为应该“按功取偿”,提出200亿美元的赔偿额;丘吉尔则提出应该“各国各取所需”,而德国尽其所能;罗斯福表示希望苏联遭到的一切破坏都能得到恢复,但是他认为,“靠赔偿是不可能补偿一切的”。
罗斯福表示美国不想要德国的机器和劳动力,没收德国在美国的财产就可以了。丘吉尔的态度实际上是反对斯大林提出的索赔数额,认为“会议不能用数字来束缚自己”,需要作进一步的调查。罗斯福同意以苏联提出的200亿美元的数字作为讨论的基础。斯大林对丘吉尔的态度大为恼火,指责丘吉尔反对苏联提出的赔偿要求是为了“要建立一个强大的德国”。雅尔塔会议没有就赔偿的具体数字达成一致的意见。雅尔塔会议还有一项关于远东问题的秘密协定,是由罗斯福、斯大林商定,事后让丘吉尔参加签字的。在罗斯福的外交活动中,最受到攻击的是他参与制定这个秘密协定。这是罗斯福与斯大林之间的一次秘密交易。作为提出协定的目的——迅速打败日本,这是正确的。然而作为达到目的手段——背着盟国和中国、侵犯中国的利益和主权,则是荒谬和错误的。
协定明确的规定“在德国投降及欧洲战争结束后2个月或3个月内,苏联将参加同盟国方面对日作战”的三个条件:第一,维持蒙古人民共和国现状。第二,恢复1904年日本背信弃义进攻所破坏的原属俄国的各项权益,即:将库页岛南部及邻近一切岛屿归还苏联;大连商港国际化,并保证苏联在这个港口的优越权益,恢复租借旅顺港为苏联海军基地;设立中苏合营公司,对通往大连的中东铁路及南满铁路进行共管,并保证苏联的优越权益,而中国保持在满洲的全部主权。第三,千岛群岛交予苏联。而且规定,“苏联之此项要求须在击败日本后毫无问题地予以实现”。上述协定签字时,中国人毫不知情。中国作为参加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盟国、被列为“四大国”之一,在以它的主权和利益为对象的讨论中,却被排斥在外,直到杜鲁门上台后才通知中国外交部长宋子文有这样一个协定。这是对中国主权和利益的践踏,实质上这正是大国强权政治的丑恶表现。
在罗斯福政治生涯的晚期,他的一个突出的政治思想是就是战后世局应该以美苏为首。《雅尔塔协定》就是一个例证。尽管罗斯福在与斯大林谈判时一再表示他不能代表中国人说话,但事实上却扮演了越俎代庖的角色。
斯大林在与罗斯福谈判时指出,如果苏联提出的这些条件得不到满足,他就难以向本国人民说明苏联为什么要参加对日战争,很难解释苏联为什么要向一个并未攻击它的国家作战。如果条件得到满足,就容易用“与国家利益有关”的理由向人民和最高苏维埃交待。这一解释究竟有多少道理是值得分析研究的。不过,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苏联把根据《雅尔塔协定》在中国享有的各项特权逐步交还给了中国人民。从后果来说,还没有到不可弥补或不能挽回的地步。但在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的心中却留下了不光彩的大国沙文主义的记忆。
雅尔塔会议是罗斯福参加的最后一次国际会议。他在会上进行斡旋、调停、运用手段图谋实现美国的利益目标,同丘吉尔和斯大林开玩笑,并力图采取各种途径确保会议的成功。有时经过一轮会谈和宴会,他变得精疲力竭,面色苍白。有时他情趣横溢,非常幽默。他密切地注视着苏英两国领导人的态度和情绪的变化。当争论激烈时,他还喜欢拿印度问题和大英帝国的分崩离析来刺激丘吉尔。罗斯福所努力追求的是他所设计的今后的“世界秩序和持久的和平”,也就是美国力图控制战后世界的设想。
虽然雅尔塔会议有很多争论及不和谐因素,但三巨头总算“如愿以偿”,会议程度不同地都满足了他们的希求。为了庆祝大会的成功,2月8日晚上,斯大林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宴会。2月10日临别前,丘吉尔还举行了一个小型宴会。斯大林元帅提议为首相的健康干杯,形容他是世界上最勇敢的政府人物。他说,当欧洲其他的地方在希特勒面前俯首帖耳时,主要是因为丘吉尔先生的英勇卓绝,英国巍然屹立,分散了希特勒德国的力量。元帅最后说,在历史上,一个人的勇气对于世界未来的历史有如此重要的作用,像这样的例于他不能举出几个。他要为丘吉尔先生,他的战友和一个勇敢的人物,干一杯!
丘吉尔首相在答词中指出:为一个强国的强有力的领袖斯大林元帅干杯!这个国家曾经顶住了德国战争机器的全面冲击,打断了它的脊梁骨,将暴君们从它的国土上赶跑。他随后说,他知道在和平时期不亚于在战争时期,斯大林元帅将继续领导他的人民从胜利走向胜利。斯大林元帅然后提议为美国总统的健康干杯。他说,他和丘吉尔先生在他们各自的国家里,相对说来,下定决心还比较简单。这两个国家都是为它们自己的生存而同希特勒德国作战。这里有第三个人,他的国家未曾遭受侵略的严重威胁,也还没有濒临即时的危险,他就以多半出于对国家利益的更广阔的考虑,成为导致全世界动员起来以反对希特勒的种种手段的主要锻造者。在这一点上,他提到,在结成反希物勒联合和使各盟国保持对希特勒的战斗中,总统最突出和关系最重大的成就是“租借供应”。
罗斯福总统在答词中指出,这次宴会中的气氛就如同家人一样,他愿意用这些来着重说明美、英、苏三国之间的关系。他说,在过去三年间,世界已发生了巨大变化,但是更巨大的变化还在将来。在这里参加会议的领导人,都正在按照他们自己的方式为他们人民的利益而工作,他们的目的就是要给这个地球上的每个男人、妇女和儿童以安全和幸福的可能。
在随后祝酒词中,斯大林说,在战争时期保持团结一致并不太难,因为有打败共同敌人的共同目标。他说,困难的任务是在战争以后,因为各种不同的利益倾向于使盟国分道扬镳。他说,他相信现在这个同盟将经得起这个考验,而且我们有义务来保证使它经得起,我们在和平时期的关系要像在战争时期一样牢固。
丘吉尔随即站起来激情地说,他觉得,我们都正如站在一个山巅上,我们面前展开着未来可能性的光辉。他说,在现代世界上,领导者的职责就是要把人民从森林里引出来,走进和平与幸福的阳光灿烂的平原。他觉得,我们今天比历史上任何时侯都更接近于达到那个美好的目标,要是由于惰性和漫不经心而让这个目标从我们手中失掉,那将是一个悲剧,而历史是不会宽恕我们的。
雅尔塔会议为战后世界以美苏两极为主导的战略格局奠定了基础,因而后来人们常称这种格局为雅尔塔格局或雅尔塔体系。总的来说,雅尔塔会议协调了反法西斯盟国彻底打败德日侵略者的军事行动计划,而且就如何处置战败国及建立战后世界和平秩序等问题作出了一系列重大决定,它对于巩固反法西斯联盟、推动反法西斯战争的最后胜利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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