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天下-平凡的世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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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合纵与寡人何益啊。”赵迁不明白,元吉天天喊合纵却没有实权,合纵谁去?

    魏豹怕元吉发怒把事情搞僵,拉着元吉道:“肥邑之战大胜秦兵,天下归心!如今世人都在议论,一统天下者非秦王政即赵王迁,难道大王不想称帝天下吗,那将是不世伟业啊!”

    这话赵迁爱听,他立时眯起眼道:“果真成吗?”

    “大王应破秦之余威,合纵六国西捣咸阳。届时自然荣登帝王之位,列国谁敢不仰大王鼻息呀。我等愿意为此效力。”魏豹当真是巧舌如簧。

    “好,既然如此,寡人封元吉为太原君,魏豹为安邑君,一起游说列国诸侯,共谋合纵之策。”赵迁大笑着说。其实太原和安邑一个是赵国故都,一个是魏国故都,早就被秦国占领了,赵迁许的不过是空头衔。但他敢把安邑许给魏豹,显然是以天子自居了。

    魏豹面色郑重地跪倒谢恩,元吉只是作了个揖。见目的达到魏豹便向赵迁告辞了,赵迁惦记着美女的事也没挽留。走出赵王城魏元吉回头骂:“赵迁无行,见了美女连老娘都不知道是谁了,他也配称帝?”说着他看着魏豹笑起来:“安邑君何时回自己的封地呀?”

    “贤弟不要笑,你我要救魏国非得求助赵迁不可。赵军战力强,有胜秦之威,列国无不仰慕。这面合纵的大旗下是不能少了赵迁的,你我必须得跟他打交道。”魏豹思索着说。

    “赵迁有什么本事,不过是李牧握手《孙膑兵法》,我要是有了兵法,秦军算得了什么?”元吉不服气地说。

    现在两人已经走上了赵王城北的广场,广场上人来人往,二人聊得兴起也不想马上回座车去。魏豹忧虑地道:“这《孙膑兵法》的确是个问题,如今李牧声望之高无人可比,纵使你我合纵成功,这统帅一职也非他莫属,咱们不是为他人奔命呢吗?”

    此时有个小个子无意中撞了元吉一下,魏元吉一脚将他踢了个跟头,嘴里骂道:“找死?”

    小个子滚出三死丈,趴在地上赶紧赔不是:“小的该死,小的实在没看见您,大爷您受伤了没有?要不我请您吃饭吧……”

    “滚。”魏元吉厌恶地骂了一声,小个子吓得立刻就跑了。

    “贤弟与这等生什么气,还是琢磨琢磨《孙并兵法》的事吧。你不是派且过去了吗,这小子可靠吗?”魏豹道。

    “弄不来我把他娘掐死——”元吉突然觉得不对,他伸手往坏里一摸,脸色立刻就变了。一直在怀里的兵法下半卷没了,他扭身寻找小个子,只见那小子正往小巷里跑呢。“非杀了这个混蛋不可。”魏元吉拔脚就追。

    偷兵法的正是席如,他奉了王敖的命令一直在监视元吉的举动,这回看到魏豹和元吉肆无忌惮地在广场上聊天,觉得有机可乘便偷了元吉的羊皮书。此时他见元吉追来,边跑边嚷起来:“樊兄,樊兄……”

    只见樊奎自小巷里跑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飞奔而来的元吉,距席如只有几丈远了。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席如竟飞身跳到他背上,开口大叫:“跑哇,赶紧跑。”樊奎二话没说扭脸就跑。元吉眼看就要追上盗贼了,伸手一抓,手指捎到席如屁股,席如吓得“砰”的一声放了个大屁。元吉赶紧扭脸躲避,这一耽误樊奎已经奔出了几十丈。

    魏元吉狠得牙根痒痒,他施展提纵术猛追,心道:这两个盗贼也真是可笑,一个人跑都不是我的对手,还非得背着一个,这不是死得快些吗。结果一追起来,元吉便有些心寒了。他们一直跑出邯郸东门,元吉虽然越来越近,但一直抓不到席如,他知道碰上高人了,这两小子不是一般的盗贼。

    席如比元吉可紧张多了,他回头望着疵牙咧嘴,满脸杀气的魏元吉,不禁非常的后悔。他吓得“哇哇”大叫,一是手搂着樊奎的脖子,另一只手在他腮帮子上猛打。“快,快呀,我的天我的天!……”

    樊奎的脚力真是世上少有,他越跑越来劲,只觉耳边的风声呼呼做响,任凭席如在他脸上狂打,浑然不觉。

    此时他们已经跑出二十里了,魏元吉猛提最后一口气,突然加速,眼看手指就要抓住席如了。席如突然哈哈大笑道:“好,养超,给他一箭。”

    元吉对养超的箭法是领教过的,他本能地侧了下身子。结果养超的箭没来,樊奎却一头扎进了茂密的树林,魏元吉差点撞在树上。这一来魏元吉再没力气追了,他不明白世界上怎么还有跑得这么快的人。

    樊奎和席如钻进树林,又跑了几里路,发现魏元吉并没有追来,顿时放了心。樊奎一斗肩膀将席如扔在地上,席如没防备,给摔得“呕”的叫了一声。“你?你为何摔我?”

    “摔你?我还想揍你呢,没事你招惹魏元吉干麻,差点没了命。”樊奎摸着被打舯的腮帮子,火更大了。“倒让你打了一顿。”说着他抬脚就踢。

    席如在地上打了滚,从怀里拿出羊皮书道:“看,缭子的兵书偷回来了。”

    “咱们俩的命差点没喽,现在怎么办?”

    “魏元吉肯定会在城里到处找咱们的,要不咱们去临淄找主人吧,顺便去报功。”席如挥着羊皮书道。

    “只得如此了。”樊奎同意了。

    四

    花娟被众宦官拥到景阳宫寝室后,一直抱着衣裙不肯动弹,伺候沐浴的来了一拨人,伺候更衣的来了一拨人,伺候进膳的又来了一拨人,都被花娟打发走了。她独自望着这奢华精美的宫殿发呆,脑子里想的全是且过。大约过了两个时辰,赵迁笑呵呵地走进寝室,后面还跟着十几名宫女、宦官。他看见花娟依然穿着来时的衣服,回手就给了宦官一个嘴巴。“怎么没有更衣,这不是唐突美人吗,拉出去,痛打二十棍。”宦官鸟一样地叫唤起来。

    花娟心有不忍,她跪下求情道:“请大王不要怪罪他们,是民女不愿意换的,与他们无关。”

    “既然是姑娘求情,这面子还是要给的,拉回来吧。”赵迁的眼睛一直在花娟脸上转悠。“姑娘是绝世美女,难得,难得!花姑娘受封,寡人封你为如夫人,住景阳宫,年俸——”

    花娟扑通一声跪下了,面色冷冷地说:“大王,民女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请大王送民女回家。”

    “在王宫贵为夫人,荣华富贵,一个臭奴隶怎么能配得上姑娘呢。”赵迁早已心痒难耐了,他的胖脸凑到花娟面前道:“窈窕淑女,君子好俅,寡人是一国之君,在寡人这里姑娘想要什么尽可开口。”

    花娟望着赵迁胖墩墩的肥脸直想吐,她慢慢站起来,一步步后退,而赵迁却一步步逼上来。最后花娟退到墙角,她突然拔出把锋利的小刀来:“大王要是再逼民女,民女只有自毁容貌了。”

    赵迁无奈地摊开手,回头对宦官们说:“你们都是死人哪,赶紧把姑娘的刀子夺下来,要是真伤了面容岂不可惜。”他根本不相信,女子会亲手毁了自己的容貌?笑话!

    两名宦官刚向花娟跑过来,花娟竟毫不忧郁地在自己脸上划了两刀,鲜血滴滴哒哒地流下来。宦官惊叫着夺过小刀,而花娟只是静静看着赵迁,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王敖在齐国的名声越来越大了,相国、将军都是他的座上客,朝廷上下就没几个官员没受过他的好处。相国后胜觉得来而不往非礼,于是在临淄特地辟了一块广场,作为王敖的女乐们专门表演歌舞的场所。自此王敖的丽质宫几乎具有了官方性质,那个表演歌舞的广场被临淄人称为乐池。

    这一日王敖在乐池看完演出,正与养超在街上溜达。养超突然呵呵笑起来:“主人你看。”

    王敖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大道上驶来一辆轻车,有位大约十几岁的女孩正在车邦上做着倒立。轻车晃晃悠悠地前进,女孩的身体也随着车身晃悠,却一直不掉下来,很多路人都在驻足观望。王敖本以为是杂耍班子,但再仔细一看,竟认出驾车人是盖聂,旁边那个眉飞色舞,大声说笑的竟是女扮男装的熊鹰。

    王敖微笑着站在大道中央,张双臂拦住了轻车:“盖子难道要开杂耍班吗?”

    盖聂和熊鹰见是王敖,立刻同声大笑起来。熊鹰拍了盖聂一掌道:“我说得没错,财迷让秦军吓跑了吧?”

    “照你这么说王兄就太没出息了。”盖聂笑道。

    “二位在背后如何编排王敖的?”王敖叉着腰,假装恼怒。

    熊鹰自车上跳下来,笑嘻嘻地说:“我对盖聂说,王敖在背后肯定没少骂我,因为我劝他赶紧离开邯郸,可谁也没想到李牧能打败秦军,如今财迷保证为搬家的事后悔呢。”

    “可不是,几十辆车的家当都搬到临淄来了,多大的开销啊?你得赔。”王敖随声应和着。

    此时养超向盖聂抱拳道:“盖子,这是何意啊?”说着他指了指在车邦上倒立的小女孩。

    盖聂这才回头道:“姿儿,下来吧。”女孩翻身落下,她正是东方姿。盖聂介绍道:“这是我的入室徒弟,我一直让她在车上练臂力。姿儿,叫过王叔叔和养叔叔。”

    “王叔叔,养叔叔好。”东方姿跪在车上磕了个头。

    “好,好,好,盖子收徒弟啦,可喜啊。”王敖嘴里说着,心里却不以为然,这姑娘太瘦弱了,根本不是的练武的材料,盖聂为什么要收这样一个弟子。“这样吧,咱们找个酒楼,好好喝上一顿。”

    几个人兴高采烈地来到临淄最大的酒楼,在三层上找了个雅间。进屋前王敖指着熊鹰道:“公孙谎报军情,吓本人一个半死不说,还使得本财迷损失了不少银子,这顿饭得公孙请。”

    “我是怕你这条小命丢在邯郸,好心不得好报啊。”熊鹰翻着眼珠子说。

    落座后,王敖发狠般地点了一大桌子菜,气得熊鹰呼呼直喘气。

    盖聂问道:“王兄怎么到了临淄?”

    “邯郸兵荒马乱的,在下不得不琢磨出路,临淄富裕啊。我在临淄开了家丽质宫,那个乐池也是在下的。”王敖索性就坡下了。

    “丽质宫是你开的?上次路过临淄时就听说有个丽质宫。”熊鹰忽然摇了摇头:“王敖啊王敖,你干这种奴隶买卖,迟早是要倒霉的。你既然听本公孙的话把家搬到了临淄,干脆再听我一言,找个地方上吊吧。以免那些女奴死后的阴魂缠上你,到时候你可就不得好死啦。”

    盖聂笑起来,而王敖却说:“在下这是积德的事,没有在下把这些女奴买下来,她们就会饿死的。跟着我走,好吃好喝,没准还进相府、将军府当个夫人什么的,荣华富贵呀。”

    “诡辩!”熊鹰瞪了他一眼。

    王敖知道碰上熊鹰就免不了斗嘴,于是转向盖聂道:“盖子怎么也到了临淄,听公孙的话已经是第二次来了。”

    盖聂这才把东方姿的身世和熊鹰最近的经历简单说了说,原来熊鹰回新郢后,把秦军的情况禀告了负刍,负刍忧愁得好久没言语。熊鹰知道父亲在为楚国的状况担忧,但也没什么主意。过了半个月,她找个借口溜出新郢,然后便跑到淮阳看望盖聂去了。此时盖聂正在为东方姿的学业发愁呢。原来东方姿天生聪颖,悟性极高,但身体太瘦弱,发奋苦练也见不到什么效果,慢说盖聂的五尺长剑,连她父亲留下的云剑也舞不动。熊鹰便问教没教她内功,盖聂一听脸就红了。原来盖聂天生神力,再加上勤学苦练,外家功夫已经到了顶峰,并且自创出不少剑法。但他的内功修为一般,也没得到过什么名师的指点,单以内功来说,最多只能到王敖的水平,所以他教不了东方姿内功。后来熊鹰出主意说:“要不咱们去崂山吧,那里有一群专门练内功的道士,据说功法是老子传下来的,练到最高处能呼风唤雨。”这样他们就来了齐国,如今刚从崂山上下来。

    王敖望了望东方姿,发现他在盖聂叙述自己身世时,一直盯着窗外,目光里全是坚毅和仇恨。王敖心里对魏元吉的痛恨又加深了一层,这小子简直是恶贯满盈了。盖聂说完,王敖问道:“盖子,此去崂山如何?”

    “咳,别提了。”熊鹰耐不住寂寞又开口了。“崂山人才凋零,没一个人能在盖聂面前走过十招的,求他们又有什么用啊?”

    王敖觉得这话有些言过其实,便说:“把那些骗子方士剔出去,道家之术也是博大精深的,崂山为道家圣地,不至于此吧?再说魏元吉最早就是师承崂山道士的,很多年前就名满天下了。”

    “崂山人才凋敝与魏元吉有直接关系。”盖聂双手拍了下几案,面有怒色。“当年魏元吉在崂山求师,拜几位德高望重的老神仙为师,据说那几位老神仙内功已臻化境了。他们教了元吉几年,发现这小子狂妄自大,残忍好斗,便准备不教了。结果魏元吉在老师们闭关练功时放了一把火,把几位老道士活活烧死,然后便跑了,那年魏元吉才十五岁。崂山人才出现断层,典章还在却无人能够解释,自此一蹶不振。”

    “原来魏元吉小时候就不是东西!”王敖感到一阵阵无奈,坏人是不是都是天生的?

    “哎!我内功修为一般,上次胜了元吉一次,凭的独创的一套剑法。元吉当时被打糊涂了,其实那剑法破绽明显,以元吉的内功造诣看,没准现在我就打不过他了。这孩子的仇——”盖聂拍着东方姿的肩膀,一脸茫然。

    “夫子不用担心,我也要向夫子学,独创一套剑法,再独创一套内功。”东方姿抿着嘴说。

    王敖、盖聂、养超和熊鹰同时叹了口气,他们都是习武的人,自然知道独创武功的难度,而且内功上的独创更难,一套内功心法往往凝聚着几代人的心血,独创?谈何容易!

    大家默默坐了一会儿,气氛有些凝重。盖聂举起酒樽,豪爽地大笑起来:“何必如此?大不了我们师徒一起上。来,喝酒。”

    如此一来,大家脸上又出现了笑容,熊鹰竟唧唧喳喳地问起“丽质宫”的事来,看样子很有兴趣,王敖却有些扭捏,这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几个人说说笑笑,一晃已经到了晚上,都有些醉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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