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本人只知道赵国有李牧,对,以前还有个纸上谈兵的赵括。”姚贾的嘴真厉害,赵括是赵葱的堂叔,在赵国,大家对赵括的事一直闭口不谈,那不禁是赵国的耻辱,更是王室的耻辱。
赵葱大怒:“绑起来,祭旗!”说着便指挥士兵上来抓人。
姚贾的几名门客和侍卫赶紧拔剑护卫,而姚贾却背着手望天,一副老大瞧不起的样子。赵兵门还没冲上来,辕门官就大喊起来:“大将军到。”
其实辕门的喧嚣早把李牧惊动了,他对赵葱的确是不放心,不得不亲自来看。“住手!”李牧大呼一声。赵葱见他来了,气呼呼地上马而去,连声招呼都不打。
姚贾在车上向李牧作揖道:“都说名将李牧治军严谨,以姚某看来,其实难符啊!将军的部下如此尊重你,真不知道你的胜仗是怎么蒙出来的?”这姚贾真坏透了,挑拨完赵葱,又来挑拨李牧,而且言之有理,让人无话可说。
李牧也久闻姚贾的大名,知道此人难缠,微微笑道:“先生不请自来,难道不是奸细?部下就是真杀了你,李牧也没办法呀。”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我有敝国国君的符节。”说着,姚贾命人将符节印信送给李牧,请他检查。
李牧看过符节,左手一伸:“先生,请。”说着,二人一起走向大帐。
进入大帐落座后,李牧拱手道:“贵国大王派先生来,有何见教?”
“敝国大王仰慕将军高义,特派姚贾来问候大将军。”姚贾摇头晃脑,准备长篇大论地说下去。“敝国大王曾说,若能与将军交游,终生无憾……”
李牧腾地站了起来,他指着外面道:“先生请回吧,这番话,李牧已经听过数次了,两军对峙,李牧不想劳这个神。”
姚贾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样子好不尴尬。但他不在乎,立刻哈哈笑道:“大将军的性子也太急了,难道姚贾连几句客套话都不能说吗?两军对阵,大将还要相互问候,此君子风度也!难道我一上来就说:李牧,姚胖子跟你小子拼了。那不成泼妇斗嘴了吗?”
李牧也觉得有点儿失态,可能是让王敖闹的,有些过于紧张了。于是重新坐下道:“先生,可直入主题。”
“哎!这就对啦,这才是大将军呢。”姚贾坐直身子,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如今秦赵两军对峙数月,几十万士兵暴师于野,外有旷夫,内有怨女,老不得养,幼不得哺啊。敝国大王悲天悯人,内心不安,本来想撤师回国,却又怕将军随后追杀,徒伤将士性命。特派姚贾前来与将军议和,愿与大将军盟约,双方罢兵,自此各守疆界。”
李牧暗自吃惊,他根本不相信秦王政如此仁慈,但从姚贾脸上也看不出一点破绽来。于是便静静盯着他,一言不发。
姚贾知道李牧不信,好在他说谎的本领早就登峰造极了,竟当着李牧的面假装抹了抹眼角,然后用悲伤的预期说:“战国征战数百年,苦啊!何时天下太平,姚某为此常痛心疾首。”
李牧还是不相信,但对方提出议和,总不能拒之门外。便道:“李牧也不喜欢杀伐,化干戈为玉帛当然好,愿与先生共赴太平。”
“好,好,好,姚某虽然人微言轻,比不得大将军声名重于天下,但也是秦庭重臣。位列九卿。若大将军不嫌弃,姚某就做议和使者,留在赵营做人质。与大将军共赴太平。”
自此旷日持久的议和谈判开始了,姚贾做这种表面文章,手到擒来,双方一会儿讨价还价,面红耳赤,一会儿握手言和,把酒言欢。递送条款的使者穿梭于咸阳、邯郸,一晃就拖了三个月。由于李牧并不相信,秦军真想议和,赵营的守备丝毫不敢松懈。但他哪里知道秦人做文章的地点是在邯郸,王翦等的是李牧被罢职的消息。
六
王敖见姚贾在赵营安顿下来,便又绕路回了邯郸。他一算日子,知道自己赶不上与且过的约会了。于是命令席如和养超双双赶到山阳邑去,协助且过把老娘救出来。要是有机会就杀了魏元吉,这二人听说去帮且过,自然非常高兴,当天就离开了邯郸。
回邯郸的第二天晚上,王敖偷偷到了相国府。郭开又把他带到裸游馆,王敖笑道:“相国还想吃鸭掌吗?”
郭开满脸神秘地说:“王先生,最近有人自齐国来,为我送来个双头美女,其妙不可言,美不胜收啊,先生可想一见?”
“双头美女?”王敖小时候到是在山里见过双头蛇,难道还有双头美女?那不是妖怪吗?
“对。此女幼小时,被当做不祥之物扔进山里,后来被一个道士救了。这道士专修房中术,此女得了他的真传,别有风味,而且双头似乎想才不一样。”郭开说得笑逐言开,似乎非常兴奋。
王敖好奇心大起,便道:“见一见。”
二人来到裸游馆,郭开点手叫道:“把新来的美女叫来。”
不一会儿,从后门进来两个人,男的是郭开府里的蛮童,王敖以前见过。后面的人却顶着个大草帽,看身材是个女人,只是肩膀比一般女人宽阔得多。郭开指后那女人道:“妙啊妙,人间还有这等东西?摸她左乳,右边的头叫,摸她右乳,左边的头笑,妙不可言。”
此时蛮童已经将女人的大草帽摘了下来,王敖吓得哆嗦了一下,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天那!那果然是一个双头女人,此女的肩膀上,果然生了两个模样差不多的脑袋,两个脖子向左右分开,如一棵树干的两根枝杈。两颗头的眉眼生得一样,倒也眉目清秀,而右边那颗头满脸愤然,右边那张脸却是媚态可人,一个劲冲郭开微笑。(注:双头人就是怪胎,本来应该是双胞胎,但在母体里没有发育好,这种现象现在也是常有。)
“哈哈……”郭开大笑起来:“我第一次见此妖怪时,比王先生还要害怕。后来才知道,不过是个女人。”说着,郭开拍了拍巴掌。
蛮童得到命令,便转身为女人脱起衣服来。女人右边的头痛苦地闭上了眼,而左边那个头却喜笑颜开。
“她会说话吗?”王敖问道。
“会,还会吵架呢。”过开呵呵笑着。
这时蛮童已经把女人的衣服脱光了,此女双乳高耸,皮肤白皙,其他部位见不到一丝异样。蛮童自己也把衣裳脱了,双手在女人的乳房上摸了起来。只听女人右边的头道:“无耻!你怎么能让他这样?”而左边的头却说:“难道你不舒服吗,啊啊啊……”不一会儿,那头颅竟快乐地呻吟起来。又过了一阵儿,蛮童就开始与女人做性交表演了。
王敖惊讶地看着,他竟发现女人右边的头流下了痛苦的眼泪,左边的头却是一脸满足的样子。王敖不能断定,这怪物是不是人,但她能哭能笑,估计和人也差不多。此时王敖对郭开是蔑视到了极点,这人简直比怪物还不如。
蛮童表演得很尽力,那双头女两个头截然不同的表现也着实让人刺激。而王敖却知道自己的使命,他小声对郭开说:“相国再乐几天吧,再过几天,王某只能来哀悼相国了。”
“何意?王先生怎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呢?”郭开大瞪着眼睛,他自以为与王敖是至交,平时说话很随便。
“王敖早不该在邯郸做生意了,这次深入危城,就是舍不得看相国身首异处啊?”王敖叹息着,他指着表演得正欢的蛮童美女道:“这等日子,相国过不了几天了。”
郭开向西方拱着手道:“在下是秦王的忠臣哪!”他早就知道王敖的底细,暗地里也做了秦王的臣子,就差天天烧香了。
“但相国与李牧不和,一旦李牧为秦王立了大功,他岂能容你,肯定要杀你泄愤。到时,秦王也得给他面子。”
“怎么,李牧也要降秦?”郭开大吃一惊。
“赵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现在的军粮都是李牧在代郡的储备,一旦吃光就完了。李牧心里很清楚,他与王翦私下商定,表面上议和,实为让道。赵军后撤,王翦直扑邯郸。这样王翦立功,李牧也可保全实力,秦王已经答应他做代王。”王敖信口胡编,心里却暗自祷告:兄长不要怪我,你是忠臣,我也是忠臣,各为其主吧。
“李牧,你什么东西?也想称王?”郭开大怒,他知道李牧做了代王还有自己的活路吗?人家手下有二十多万军队,哪个大王都不敢轻易得罪呀。
“相国先别生气,李牧是有兵权的,谁敢得罪他?”王敖火上浇油。
郭开急得脸上冒油,他冲蛮童呵斥道:“滚!”蛮童正干到兴头上,当下整个人都吓滩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而美女的两头还在吵架。“都给我滚。”郭开把他们骂出去,才扭脸对王敖道:“王先生,可不能让李牧得了势,赶紧想个办法。”
“咳,我也是想救相国呀。赶快禀报赵王,趁李牧谋反未成赶紧夺了他的兵权,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王敖说得声情并茂,好象真在为郭开着急。
郭开恨得咬牙切齿:“我这就进宫,非夺了他兵权不可。”忽然他又有些不放心:“王先生,这秦王那里,先生还要替郭开美言几句。”
“相国,你我什么交情?”王敖心道,破赵只后我就先杀了你,你这样的人在哪儿都是祸害。他起身道:“王敖这里有百金,是家师送给相国的,家师说秦王以上卿之位等待相国。”
郭开感激得向西磕头:“外臣谢陛下隆恩。”说完就站了起来:“我这就进宫,绝不让李牧的阴谋得逞。”
王敖送郭开上车后,心里沉甸甸的好不难受。兄长,这不是王敖害你,是你们赵国的相国害你呀。
郭开进宫时正是中午,赵迁正搂着男妾王俊雄睡午觉呢,宠臣韩仓小心翼翼地站在床塌边为二人扇扇子。郭开径直走进来,对韩仓道:“赶紧叫醒大王,我有急事禀报。”
韩仓吓得一哆嗦,小声说:“国舅啊,您不是不知道,大王最恨炒他睡觉的人,头年为这事就杀过一个宦官呢。”
“不叫醒大王,咱们的脑袋就要被别人砍啦。”郭开骂道。可韩仓还是站在那儿不敢动。郭开一把将他拉开,自己走到床塌前:“大王醒醒,大王醒醒,老臣有要事禀报。”赵迁昨夜纵欲过度,睡得很死。郭开只得搬过赵迁的肩膀道:“大王醒醒,大王快醒醒。”
“混帐!”这下赵迁醒了,他赤身裸体地窜起来,伸手就抓帐钩上的宝剑。
郭开赶紧拉住他的手:“大王,是老臣郭开。”
“你,你,你。”虽然是自己的舅舅,赵迁依然压不住怒气。“你吵醒寡人的美梦,你该当何罪?”
“大王,这梦快做不成啦,秦人都快打过来啦。”郭开痛心疾首地说。
“难道李牧战败啦?”赵迁一想,不对,前几天不还是在说议和的事吗?自己已经答应李牧了,秦人要是真撤兵就可以割几座城给他们。这秦人怎么说来就来呢。赵迁怒道:“国舅,不要危言耸听好不好?”
“大王,若非事关重大,老臣怎么能吵醒陛下呢?李牧议和是假,谋国篡位才是真,事情紧急,请大王立断。”郭开道。
旁边的韩仓一听,顿时记起了李牧的诸多不是,于是道:“大王,这李牧早晚是要反的,臣也看出来了。”
“胡说!”赵迁还不是太糊涂,他呵斥道:“李牧怎么会反寡人?先王与寡人待他都不错,李牧忠君爱国,天下皆知。”
“大王,人心不足蛇吞象,李牧野心勃勃,他要当代王,早和秦王商量好了。”郭开赶紧把王敖那套搬了出来。
“可有证据?”赵迁还是不信。
此时,太后和申不且笑呵呵地走了进来,见君臣三人正在讨论国事,便插嘴道:“朝堂上还谈不够,非要跑到寝宫来?”
“太后,李牧要谋反了。”郭开匍匐在妹妹脚下,把王敖教的话又说了一遍。
太后也吃了一惊,他疑惑地看着申不且道:“李牧叛国?这,这不会吧?”
“李牧功劳太大,太后又不同意把公主嫁给他,难保不起异心。”申不且已经接到了王敖的指令,命令他配合郭开。
赵迁在几案上拍了一把:“李牧不会叛国,他号称国盾爷,是赵国的屏障,秦人怕的就是他,岂会叛寡人?”他知道将相不和,不禁翻了郭开一眼。
“陛下,相爷是国舅,断无欺诈之理!”韩仓一眼就看透了赵迁的心思,赶紧替郭开解释。
“是啊,是啊!”郭开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老臣与陛下血脉之亲,怎能拿赵国的前途做儿戏呀。”
这回赵迁和太后都为难了,母子对望几眼,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申不且又说话:“大王,大难当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牧不是王室国戚,不可不防。”
太后点了点头,而赵迁还是拿不定主意,郭开指天发誓道:“老臣的眼线是可靠的,事情危急,大王不可犹豫。”
赵迁铁青着脸不说话,让他相信李牧谋反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王俊雄看了看天色,细声细气地说:“大王,该用膳了,何必为李牧操心呢?真真假假,明天派刘向去看看不就行啦?”
太后哈哈笑道:“这个奴才的脑瓜倒挺好使。”
“也罢,明天派刘向去劳军,顺便探探虚实。”赵迁命令道。
当天晚上,郭开把刘向请到相国府,赠送了五十金,并嘱咐他不要胳膊肘向外拐。刘向喜出望外,因为王敖也送了他五十金,这笔财发得真不小。第二天,刘向赶往赵营,狠狠吃了李牧两天,并和姚贾见了面。回邯郸后,他对赵迁道:“奴婢在军营中见两军使节频繁往来,而且大将军与秦使姚贾私交甚密,经常背着众人窃窃私语,行为诡秘。”
太后皱着眉问:“他们在谈些什么?”
“这个?”刘向望了郭开一眼,然后低头道:“应该不会是好事,好事当光明磊落何必避开众人呢?”
郭开大喜,跪倒说:“大王快快夺去李牧兵权,下狱治罪。以免祸害国家,遗祸宗庙啊。”
“都是道听途说的猜测之语,可有真凭实据?”赵迁依然不相信,他烦躁得厉害,回寝宫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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