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姿明白他的意思:“王叔叔,我要找个地方好好练武,为夫子,为我父母报仇。”
“好孩子,尽快把如意功练成。”说完,王敖把身上带着黄金都塞到东方姿手里。“拿着,有事到临淄找我。”
三个人洒泪分手了,且过去新郢,王敖回临淄,东方姿看样子要找地方隐居起来了。
王敖无精打采地回到临淄,魏元吉没杀掉,盖聂又去世了,他心上又压了块石头。大约向东走了几十里,王敖突然听见有人叫“主人”。他抬眼望去,席如、樊奎正驾车迎面而来。
两车相遇。席如跳下车来道:“主人,朝廷命令你速去王贲大营,马上要攻打大梁了。”
王敖点点头,魏元吉的好日子到头了。
王敖在太行山南麓大营中见到了师兄羌廆,羌廆是攻魏之战的副将。师兄弟见面自是一番感慨,羌廆得知王敖再次受挫于魏元吉,便安慰他道:“师弟放心,我们这次就是去对付魏元吉的,先亡了他的国,看有还威风不威风?你是监军,大家都想听听你的意见。走,咱们见大将军去。”
二人穿过兵营,走向中军。王敖发现,经过一冬的休整,秦军的阵容更加强大了,不仅铁甲、铁兵器增多,还制造了不少新式装备,有些东西王敖都是第一次见到,羌廆便一一向他解释。到了中军,王贲见王敖到来,赶紧把众将召集到大帐。王贲对大家道:“家父曾不止一次地说,王敖先生价值十万兵。如今大王派王先生来给我们做监军,咱们就得听他的。”
“大将军统帅全军,王敖不过是锦上添花。”王敖笑着摆手。
“这魏国的虚实,您最清楚,先给大家讲讲吧。”王贲做了个请的姿势。
“好。”王敖不便再推辞了,他跪直身子道:“大梁成为魏国的都城已经有一百多年了,城高九仞,宽六仞,方圆六十里,是各国都城中城墙最为高大的。其城南有汴水、北有黄河和济水,河湖纵横,大梁成宛若一个巨碗的底部,城墙以夯土筑成,攻大梁用水攻已是不揭之密。所以城外高地将是攻打大梁的关键,大秦先王三次围攻大梁而不得均与此有关。另外,大梁之东尚有二十座城邑,其中以山阳邑为最大,居民将近一万五千户,是魏元吉的私邑。如今的魏国就如一只肥猪,只等大家去分食啦。”
众人哈哈笑起来,王贲关切地问道:“魏元吉当了几年摄政王,不知他干了些什么?”
“魏元吉一心想与我大秦对抗,自执政后加固了城郭,在城外高地修建了不少烽火台,积蓄了不少粮草,的确煞费了番苦心。”王敖想起魏元吉就狠不得立刻攻进大梁去,他狠狠地说:“如今他手里大约有二十万兵马,但战将都被他杀光了,兵多而无将,独夫也!以鄙人愚见,我们应兵分两路,一路大军潜伏三川郡的森林中,昼伏夜行,争取用一夜急行军就抵达大梁城下,迅速占领城外高地,打魏元吉一个措手不及,此奇袭之计。占领高地后,大军坐等雨季,准备船只。雨季一到就灌水淹,魏元吉就是瓮中之鳖了。而另一路大军,绕过大梁,自北路直接攻打大梁之东的城邑,切断大梁与外部的联系。若是楚国来援,我们就撅开忭水的南堤,淹死楚军。”
“好,先生真知灼见也!精辟呀!”王贲高兴得直鼓掌。“我正在为攻取大梁发愁哪,先生的计谋太高了,干脆,您来下令吧。”
“大将军是兵马统帅,我要是下令,那些士兵不得以为王敖要谋反,哈哈。”王敖大笑。
在坐众将都吓得吐了吐舌头,在秦国没人敢拿谋反的话题开玩笑,谋反的结果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王贲知道王敖平时不在秦国,很多忌讳并不知晓,于是强自笑笑道:“那就听先生的,兵分两路,明天就出发。”
第二天,秦军就出发了,王贲率领十万人直扑大梁,羌廆率领十万人饶过大梁,攻取大梁以东的城邑,王敖随王贲大军而行。王贲果然是大将之才,行事机密而果断,大军在三川郡的森林里潜伏了几天,然后一个夜行军就到了大梁城下,当晚就那大梁周围的高地全占领了,魏元吉的烽火台、哨卡全都没派上用场。大梁人一夜醒来,竟发现秦军的旗帜插满了城外高地,城里顿时哭声震天。
魏元吉伤得不轻,且过那一叉竟深深地扎到了骨头里,修养了半个月总算是能起床了。这天他正在王府前庭里运功疗伤。魏豹张慌地跑进来,由于太紧张了,一脚拌在门槛上,整个人竟是滚着进来的。元吉赶紧收功,不解地问:“豹兄,你这是怎么了?”
魏豹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贤弟,贤弟呀,秦军来了,真来了,他们已到城外了。”
“瞎说,豹兄是噩梦未醒吧?秦军出关的消息一个月前就有了,但他们一直在太行山南麓休整呢,还能从天上掉下来?”魏元吉想大笑,却看到魏豹双眼含泪,满脸绝望不禁问道:“难道,难道是真的?”
“就在城外,高地都被他们占领了,赶紧去看看吧。”魏豹带着哭腔说。
魏元吉马上叫上魏咎,三人登城观望,果然见城外高地上插满了秦军的旌旗,不少秦国士卒正在砍伐树木,制造木筏,看样子是要水攻大梁了。
“王贲实在狠毒,他要水攻大梁,贤弟快想办法吧。”魏豹急道。
魏元吉冷笑一声,他命令士兵守城,自己拉着魏豹、魏咎回到摄政王府,找出《孙膑兵法》,想查找对付水攻的办法。结果三个人自早晨找到晚上,也看不出有什么奇妙之处,根本找不出对付水攻的办法,不过是兵家常式,理论原则。魏元吉是越看越奇怪,说实在的,由于天天奔波忙碌,他自把兵书抢到手后,就没怎么正经看过。看来这传言有误啊,费了好几年力气才搞到手的兵书怎么会没用呢?不对,肯定有奇妙之处,只是大家没看出来而已,李牧凭这本书,百战百胜,尉缭凭这兵书指点江山。肯定有用!魏元吉他们把眼睛睁到最大限度,逐字逐字地寻找,看得眼睛地酸疼了,却依然没什么收获。
“王爷,如何啦?”魏豹和魏咎问道。
魏元吉“砰”地把兵书扔到地上,恼羞成怒地在屋子里来回转。
“王爷,这大梁不能久守,必须出城与王贲决战,夺回城外高地,要不雨季一到,大梁城就完啦。”魏豹痛心疾首地说。
“是啊!是啊,只有将秦人赶到低洼的地方去,这全得看王爷的了。”魏咎双手合十,似乎魏元吉是个神仙。
“离雨季还有两个月,要不咱们先派人向秦王请罪,割让两座城池,其二,马上派人向楚齐求援,负刍不是跟咱们有盟约吗?”魏豹接着说。
“秦军此来是要亡我魏国,灭我宗庙,割让两座城有什么用。还是,还是……”魏元吉突然想起来了,自己把熊鹰关在地窖,现在这个小贱人却跑了,负刍还能出兵吗?他没好意思把这事告诉魏豹,只得道:“要不豹兄去趟楚国,请求负刍按约定出兵。”
第二天,魏豹南下求援。
魏元吉率领数万兵马出城挑战,这是他第一次领兵打仗,还颇有些兴奋。结果魏军在高地前叫骂了半天,秦军却根本不出来。他们早接到了王贲的命令,坚守高地,只等下雨。魏元吉挑战了几天,没有一点收获。最后他按捺不住,亲自擂鼓,命令士卒强攻秦营。结果是可想而知的,魏国这些兵怎么能是秦军的对手,打了三天,阵亡了数千人,秦营岿然不动。最后,魏咎劝道:“王爷,还是只打高地吧,这样打下去,咱们的人就得死光喽。请王爷身先士卒,大发神威,您武功盖世啊!”
魏元吉无可奈何,他又苦心钻研了一夜《孙膑兵书》,还是找不出破敌绝招。再明天,他果然亲自上阵了。
魏元吉命令军队率先攻打离东门最近的高地,他身穿一副七十斤重的铁甲,头戴铁盔,脸上也蒙上了铁面罩,这一来弓箭就对他没办法了。他等魏军的云梯一立起来,就在云梯上轻点了几下,第一个冲上了高地的土墙。魏元吉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一把雨剑舞得光华缭绕,三丈之内全是秦兵纷飞的胳膊腿。眨眼间,土墙上的秦兵就倒了一片,魏兵蜂拥而上。秦兵的千人将挥着长戈上前堵劫,被魏元吉迎面一剑劈成两半。千人将身后的一百多名短兵,红着眼要为主将报仇,竟被元吉全部杀死。此时魏元吉不禁大奇,这秦人怎么就不怕死呢?他哪里知道,秦国军法中有规定:主将阵亡,短兵就要处死。所以不与魏元吉拼命,回去也是死。
魏元吉费尽力气,终于攻下一个高地,他留下一千多士兵把守,自己率人攻打下一个高地去了。结果另一个高地还没攻上去,退走的秦兵发一声喊,一个冲锋就把第一个高地夺了回来,魏元吉那一千多人也全完了。魏元吉又是一阵冲杀,第二个高地的千人将又死了。攻占高地后,魏元吉又率人去攻打第一个高地。
此时在远处观战的王敖看出了端倪,他对王贲道:“通知大家,见了魏元吉就让他上,别死拼,攻他以前占领的那个高地。如此下去,魏元吉永远只能占领一个高地,几天就累死他啦。”
王贲大笑,马上传令。
命令一传下去,魏元吉竟成了马戏团里的小丑,他是东奔西杀,浑身都是鲜血,靴子里的血足有一寸深,却只能围着一两个高地转悠。
天晚了,魏元吉收兵回城,累得连城楼都上不去了。他好不容易才把靴子脱下来,靴子里的血水和汗水已经积到了脚踝。魏咎摇着头道:“王爷一人之力,怎么杀尽二十万秦军呢?”
“后日再战。”魏元吉勉力咬着牙说。
此后,每隔两三天,以魏元吉为主角的马戏表演就要重复一次。虽说他徒劳无功,然而秦军的伤亡也不小,仅仅死在魏元吉剑下的士兵就多达千人。幸好一个多月后,羌廆的十万人马扫荡魏国全境后,回兵赶到了大梁。两路大军合兵一处,彻底将大梁包围了。
三
魏豹急匆匆赶到新郢,第二天就见到了楚王负刍。他陈述大梁的危机,希望楚国能按约而援。负刍询问诸位大臣道:“楚国与魏国签订了盟约,魏国的摄政王又是寡人女婿,诸位爱卿有何见解。”
负刍的话里把出兵的意思全带出来了,有几个大臣敢违背大王的意愿?朝堂上立刻一片出兵的叫声。魏豹心里立刻就塌实了,大梁有救啦,魏国的江山有救啦,合纵就是好哇,要知道这样早就应该把魏王杀喽。
突然黄门官脸上印着个红手印跑进来,跪倒道:“大王,外面有个疯女人,硬说是公主,还打了为臣一巴掌,为臣已经把他抓起来了,望大王治她的罪。”
负刍一惊,有人敢假冒鹰儿,这人看来是真疯了,谁不知道鹰儿在大梁。他刚要传命治罪,突然心里一阵难受,难受得有些六神无主。可能真是父女情深吧,负刍冽着嘴道:“何人敢假冒公主?让寡人看看。”
黄门官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带进个披头散发、破衣烂衫的女人来,那女人颧骨高高的,双塞深陷,她边走边指着黄门官骂道:“势利小人,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负刍本来没认出来,但一听说话他竟吓了一跳,此女子的声音与鹰儿很象啊。“何,何人敢假冒公主?”
女子哇了一声哭了出来:“父王,我是鹰儿,你认不出了吗?”
负刍觉得这哭声更象熊鹰了,他不顾身份竟跑下宝座,围着女人仔细这一端量,天哪,这眉眼不是熊鹰是谁?负刍抱着女子哭了起来:“鹰儿,寡人的鹰儿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回来的正是熊鹰,她在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埋葬了盖聂,然后只身回到新郢,一心要找魏元吉报仇。父女俩哭得伤心,不一会儿,熊鹰虚弱过度,竟昏了过去,太医赶紧上前救治。这边还没救过熊鹰来,朝堂上又倒下一个,原来黄门官早就听说过女公子的脾气,一见真是公主竟当场吓昏了过去。负刍指着黄门官道:“敢说公主是疯女人,架出去,掌嘴一百。”
此时魏豹也哭起来了,他以为摄政王妃是从大梁突围出来的。“诸位看看吧,看看吧,太惨啦,我大梁我大梁……”他突然说不下去了,摄政王妃都这模样,那大梁肯定是完啦。怎么会这么快?
此时熊鹰悠悠醒转了,负刍到底是深爱着自己女儿的,他扶着熊鹰的脊背道:“鹰儿放心,放心,父王马上就出兵,二十万,不三十万,马上就去援助大梁,救我的女婿……”
“不,父王,不能救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魏元吉死十回都不多,他是畜生。父王把我嫁到大梁没几天,那畜生不仅拳打脚踢,还把女儿关到地窖去了,一关就是几个月,所以女儿才弄成这副模样。每天只有一块饼一碗水,他想把女儿折磨死?”熊鹰说着又哭起来,而她刺杀魏元吉好几次的事并没说。
负刍和魏豹同时大惊,魏元吉是疯了吗?负刍怀疑地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还说女儿是没人要的老处女,是男人婆,是父王塞给他的破烂儿货,他是看中了父王的百万雄兵才娶女儿的。”熊鹰说到伤心处又哇哇大哭起来。
“那公主是如何逃出来的?”魏豹实在无法相信,楚国是魏国唯一的救星,魏元吉怎么敢虐待楚王的女儿?
“是盖大侠救我出来,为了救我,盖大侠遭了魏元吉的毒手。那个畜生!人面兽心!……”熊鹰越骂越痛恨。
提起盖聂,别人还没什么,负刍却相信了。他清楚女儿与盖聂的关系,更清楚女儿不愿意嫁到魏国的最大原因就是盖聂,说盖聂为女儿而死,负刍是绝对相信的。他拍着大腿道:“魏元吉这个东西,屈辱我大楚的公主,寡人狠不得杀了你。出兵,出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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