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河西走廊-敦煌古城:残垣断壁的诉说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敦煌古城的黄土残墙映衬着高高矗立的沙山,多少显得有点凄凉。而在汉代,这里,却让那些风尘仆仆的戍守者和迁徙者从中领略了故乡的感受。

    敦煌古城坐落在今敦煌市城西半里许的党河西岸,这座丝绸之路上的名城重镇,只有一些无法辨认其真切形制的黄土夯层,努力保持着历史的纯朴风貌。古老的遗迹,被生机勃勃的原野包围,目睹这丰厚的历史积淀和新鲜的村舍炊烟,恍若隔世。

    也许,只有失去了的东西,才最能勾起人们思念的情怀。当这座城被时光湮没,人们的追忆,却更加急切。“古城晚眺”是被作为敦煌十景,名列于榜首的。

    挑一个霞光普照的黄昏,最好是在夏季,凉风吹拂,从敦煌市区散步而至,一路上瓜果飘香,绿荫重重,当脚下的田埂明显地宽厚,才觉得有些异样,殊不知你已经踩到了汉代的城墙,千古的沧桑,隐藏得竟让人无法觉察。

    是的,汉代——一个遥远得不可想象的朝代,不经意就闯进它幽深的梦境,相信所有的游人都不会因为只目睹几截土墙,而留下深深的遗憾。名士济济、驼队商旅川流不息的喧嚣没有了,一座名垂华夏的壮丽城池消失了,无尽的岁月之上,草木青青,物换星移,几多感慨,在厚重的史册,点缀着青铜一般的文字。

    但人类的记忆不能抹去,即使这样荒芜的景致,它仍然是一个能够眺望的地方。

    在无限的夕阳中,波涛起伏的鸣沙山犹如燃烧的火焰,残破的城墙也似激情喷涌,绿洲的美艳,尽收眼底。也只有这样的眺望,才能使人领略敦煌的含义,从戈壁和沙漠抵达敦煌,也就是从极度的绝望之于希望,喜形于色,不能自禁。壮烈的情怀,流露文人的笔触。

    雉堞迷离映夕阳,城西原是古敦煌。

    榛苓已作今时慕,禾黍谁怀故国伤。

    最羡三秋呈霁色,依然四郡镇严疆。

    闲来纵目荒郊外,一阵清风晚稻香。

    一派祥和富足的田园锦绣之中,战争的烽火,人们不愿意再去想象它,一任时光冲刷尽昨天的伤痛,只在今天的美景中畅游。

    只凭几处斑驳的城墙,很难追忆漫漫往昔,打开尘封的史册,也许能让我们面对真实的历史。

    据记载,自两汉至隋唐,敦煌故城村坞毗连,佛塔遍地,市场广大,贸易繁华,一直是丝绸之路上的咽喉锁钥。这里有良好的自然环境,祁连山的雪水所形成的水系,在此由疏勒河与党金果勒河灌溉着大片的绿洲。数条河渠,构成完善的水利系统。每当立夏之后,山暖雪消,河水猛涨,甘腴而又充沛,使这遥远的绿洲充满无限的生机,花木茂盛,瓜果飘香,五谷丰登。充足的物资,使过往的商队、旅行者、城市居民以及众多的军士得到理想的供给,凡是穿梭于丝绸之路的人们,敦煌不亚于传说中的天堂。当人们九死一生,走过碛石盐泽,关垒塞障,看见敦煌,免不了一声惊叹:多么美妙!

    这就是敦煌。

    纷繁的历史,省略了过多的苦难。汉元鼎六年(前111)修筑敦煌郡城。晋隆安四年(400),敦煌太守李嵩曾据此城称梁公,建西凉国,公元405年迁都酒泉。公元421年北凉沮渠蒙逊攻此城时,三面筑堤,城破西凉国灭。唐武德二年(619),在此置州,因城南有沙山而取名沙州,此沙山危峰若削,孤岫如画,深谷高崖,瑰丽多姿,乃敦煌名胜,名曰鸣沙山。宋景佑初年,地入西夏。元世祖至元十四年(1277),在此复立沙州,后又升为沙州路总管府。明永乐三年(1406)置沙州卫。正统十二年(1447)废。清雍正三年(1727),在故城东另筑卫城。据说在这一年,党河决堤,山洪暴发,顷刻之间,城池冲毁,城府吞噬,残迹不忍睹,迫使故城居民弃旧城筑新城。

    今天我们看见的故城遗址呈长方形,东墙已毁坏无余,南、西、北三面有断断续续的城垣。据测量,城东西长718米,南北长1132米。在城西北角有一处城墩,下部为夯土版筑,上部多用厚大土坯砌成,通高16米。城南有一座造型别致、古朴典雅的宝塔,叫白马塔。

    相传,前秦时,西域高僧鸠摩罗什骑着一匹名叫“天骝”的白马,历经千辛万苦,东传佛教,行至敦煌。

    佛教传入中国,有两条路线:一是由东南亚海上进入广州;一是经中亚到西域进入敦煌。敦煌,作为佛教东渐的中继站,从西域来的僧侣,他们长途跋涉,走过无垠的戈壁,体力消耗、物质匮乏了,必须在这里憩息休整,一方面做好东土传教的准备,一方面清理经卷,在敦煌做一番宣讲,这样的机遇,在其他边远的绿洲,几乎不可能。因此,众多信奉佛教的人,千里迢迢,奔赴敦煌,仅仅是为了聆听佛学圣言。一时间,敦煌佛学兴盛,僧侣如云。

    敦煌固然自然灵秀,物产丰盈,但正是它重要的地理位置和特殊的资源环境,使王朝更迭时,这里战事纷乱。敦煌最早是月氏的故地,匈奴强大起来之后,赶走了月氏,匈奴威胁中原的安危,汉朝又大败匈奴,在此建立了政权。此后,吐谷浑、吐蕃、回纥相继与中原王朝争夺敦煌,战火使生灵涂炭,财富瞬间化为乌有,田园被暴虐的铁蹄夷为平地,将军和王室一夜之间成为阶下囚,安居乐业、和平幸福的梦想,相距人民大众的现实生活已经十分遥远。人们无法预测自己的命运,眼见沧海桑田,痛感人生无常。这时候,一种与黑暗动乱的现实世界相对应的超现实的幻想世界则极易产生,人们需要一个大慈大悲的宇宙主宰给予怜悯和安慰,为他们脱离苦海,指出一条光明之路。佛教之于敦煌,如精神的大河,冲洗着人们灵魂的苦难。人们钟情于佛教的炽烈,也如干柴烈火,无法抑制。

    对于鸠摩罗什这样的西域高僧的到来,敦煌所表示的热情,着实是盛况空前。

    当时,前秦的统治者苻坚,在占领河西后,为实现他“统一四海”的壮志,便派遣大将吕光,率步兵7万,骑兵5000讨伐西域,大军从长安出发,经河西走廊,出敦煌玉门关,入西域先抵焉耆,进军龟兹,大破龟兹等多国联军,“斩首万余级”。吕光一时“耀武西域,恩威甚著”。特邀龟兹高僧鸠摩罗什,胜利东归,途经敦煌。

    不料,高僧抵达敦煌之后,他的爱骑,那匹“天骝”白马却一病不起。一天夜晚,白马突然对高僧吐露人言:“我乃上界天骝龙驹,奉星主之命,伴你传教。进关之后因道路艰险,风沙弥漫,故由我驮你而行,此时已入阳关大道,前途光明,我已完成使命。”说毕,白马化作一片彩霞冉冉升向天空,并发出一阵尖利的长啸。鸠摩罗什猛然惊醒,原来是一场梦。就在这时,随从急来禀报:“白马死了。”高僧痛失白马,百感交集。想起白马与自己一起度过的那些艰难的日子,不觉流下了眼泪。为了报答白马辛劳无怨的长途护送,鸠摩罗什不惜重金修建了一座塔寺,安葬了白马的遗骸。这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白马塔。白马塔高叠九级,表明白马已有九龄;塔壁形奇饰异,檐牙高喙,或八角形,或五瓣莲……是为白马做的道场和升天的仪仗。如今,白马塔虽经历一千多年的风霜雪雨,却依然庄重绚丽,光彩如初,尤其他那高耸的塔顶和飞翘的檐角,犹如白马昂奋的头颅,有破壁而出之感。据当地老百姓说,每逢农历七月二十四,也就是白马下葬这一天,塔下还能隐隐听到白马的长嘶声。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