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臧家大院客厅内,臧家人正围坐在一起,个个神情严肃。
刚刚走进来的臧远航,小声问堂姐:“爸爸这么急把我们叫来,到底有什么事?”
臧远茹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呢。”
当臧家人全部到齐后,臧家梁扫了一眼大家,神态倒还算轻松:“大家不要紧张,今天找你们过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主要是开个家庭会议,商量一下码头营业执照的续拿问题。”
众人纷纷疑惑地问:“我们的营业执照到期了?”
臧家梁点点头道:“快了。大家都知道,我们码头的执照是三年审一次,审查合格了才能拿到新的执照。不过也不要紧,每次的所谓年审,都只是走走过场,一般拿个万儿八千的疏通疏通相关官员就可以了。今年,我们的执照还有七个月就到期了。以前都是我去,不过现在,我这身体,肯定是不行了。你们谁愿意去北京办理这个事情?”
臧家栋抢先说:“远胜去。”
臧远胜立刻缩了缩身子,底气不足道:“爸,我懂什么呀?”
臧家栋鼓励道:“你不是最懂吃喝玩乐吗?只要好好陪那些官员吃喝玩乐就行了。没听说过吗?陪官员做一百件好事,不如陪他们做一件坏事。”
臧家梁却摇摇头说:“二哥说的固然有些道理,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考虑得周全些。远胜连初级商业学校都没有读完,就到运河码头上班了,算起来也有四五年了,可是至今,我们有几条船他都不清楚。虽然不过是走过场,但是那些官员也不都是吃素的,也得要表示表示的。到时候倘若人家问起码头的事,他一问三不知,又陪玩得过火了,反而于事无补。”
臧远胜闻言,不但没有怒色,反而好象解脱了一般,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还是三叔了解我。”
臧家栋打了他一下,恨铁不成钢地说:“了解你个头啊。”然后又瞪了三弟一眼,语带讽刺道,“我就知道没有远胜什么事,这么大的事,还得留给你那能干的好儿子去办才行呀!既然己经内定好了,这个会还有什么开的必要呢?大家说是不是?
大家看着他,没有人发表任何意见,包括庄淑环,她其实远比丈夫更了解自己的儿子。
臧家栋见状,顿感无趣,冷哼一声,很不高兴地坐了下来。
臧远航听了二大的话,却赶忙连连摆手道:“爸,我不行的。那些官员都是‘酒精考验’过的,你知道,我一喝多了就想睡觉。到时候,他们喝得精神着呢,我自己先睡着了,那还怎么办正事呀。”
臧家梁也打了他一下:“臭小子,我说过让你去了吗?”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臧家栋。
臧增福疑惑地问:“家梁啊,远胜不行,远航也不行,那你是想让谁去呀?”
臧家梁胸有成竹地说:“我想让远方去。”
所有人听了这话,全都面面相觑。
臧远方也指了指自己,不相信地问:“我?”
臧家梁点点头,肯定地说:“是的,你。”
臧远方却连连摆手道:“我肯定不行。三叔,你是知道的,我向来不懂得应酬,只能做些跑腿的小事。”
臧家梁鼓励道:“你和我去过一次北京,对年审的流程都很熟悉。最主要的是,虽然你做事不象远航那样有魄力,也没有远胜那样会走捷径,但是你酒量很大,为人又稳重踏实,我相信你肯定行的。再说了,年审三年才审一次,每次都是走走过场而己,一定可以通得过的,你怕什么呢?”
臧远方犹豫了一下,只好说:“那好吧。”
臧家栋见事情就这样确定了,不由失望地翻了翻白眼。
……
吴家盐行总经理办公室内,吴俊锋正坐在办公桌前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钱莉莉走进来问:“老板,你找我?”
吴俊锋皱着眉头问:“玉存去哪儿了?怎么找不到他的人影儿?”
钱莉莉想都不想道:“应该是在码头了,这段时间,他经常在那边转悠,我这去找他。”说完,迅速离开房间,坐上一辆黄包车,急匆匆往码头驶去。
果然,不大一会儿,崔玉存就随她推门进来了。
吴俊锋立刻问:“怎么样?打听到什么好消息了吗?”
崔玉存苦着脸说:“消息倒是有,只是不知道好不好。”
吴俊锋有些失望,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那是什么消息,说来听听吧。”
崔玉存轻描淡写地说:“听说他们码头的营业执照,每三年年审一次,今年还有七个月就要到期了。不过你是知道的,拿执照这件事,都是走过场而己。”
没想到,吴俊锋闻言,却立刻掐灭了烟头,双眼放光道:“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我们的机会来了!”
崔玉存诧异地问:“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吴俊锋笑眯眯地问:“你还记得,我们还小的时候,甜油坊徐立春的二弟徐立秋吗?
崔玉存茫然道:“记得,他怎么了?”
吴俊锋神秘地说:“我在窑湾商业学校读书时,有一位叫林辉的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现在就在他手下做跟班,听说他到通州后,开始也是在运河码头上瞎混的,很快就因为长相英俊帅气,被北京一位大官看中了,带到北京,还让其做了女婿。他原本也当了几年小官的,后来老丈人生病去世了,他的职位就很难升上去了,索性就做起了掮客,现在本事可大了,不但在政军商界混得风生水起,连黑道都卖他个面子呢。”
崔玉存闻言,不屑地撇撇嘴:“噢,就是那个著名的浪荡子啊,特别会吹牛皮,人送外号‘牛皮大王’,把他爸留给他的钱都败光了,没想到跑到北京就东山再起了。但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吴俊锋诡秘一笑,冲他招了招手,然后俯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崔玉存听得眉开眼笑,冲他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妙,实在是妙啊!”
吴俊锋踌躇满志地说:“哼,这一次,臧家父子就算扎上翅膀,也难以逃出我吴某人的手心了!”
……
又到了晚饭时间,徐家大院的厨房热气腾腾的。
徐佩芸在砧板、灶台前忙碌得脚不沾地,累得满头大汗的。
不一会儿,她就和几个佣人开始上菜了。
……
徐家大院客厅内,徐立春正坐在饭店前看信。
菜上到一半,柳兰香才带着小女儿走进来。
徐佩芸连忙迎上去,同时亲热地说:“妈、佩萍,你们回来啦。”
徐佩萍胆怯地望了母亲一眼,小声回道:“姐姐。”
柳兰香却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徐佩芸一眼。
正好这时,徐佩剑也放学回来了。
一家人围桌而坐,没想到徐立春还在看信。
徐佩芸提醒道:“爸,该吃饭了。”
徐立春“噢”了一声,却还在看信,并且是一脸喜色。
柳兰香心中不由一动,便没好气地说:“看得那么入神,是不是你哪个相好的来信?快拿来给我看看。”边说边伸手就要去夺。
徐立春倒是坦然,索性将信递给她。与此同时,信里掉下一张照片。
徐佩芸捡起来一看,只见一张酷似徐立春的中年男人,打着西装领带,身材挺拔,面貌英俊,看上去十分有气派。
她心中一动,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
与此同时,柳兰香接过信扫了一眼,不禁尖叫起来:“天哪!愚弟立秋?那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牛皮大王?他要回来了?”
徐佩萍也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二叔?他败光了爷爷留给他的那份家业,连爸爸的这份,也败得差不多了,他还回来干什么?
徐佩芸小声分辩道:“也不能这样说。二叔到北京,也有十多年了,人常说故土难离,窑湾总归还是他的家嘛。”
柳兰香却将信往桌子上一放,气哼哼道:“家?他心里还有这个家?当年你们还小,要不是你们的爸,死死守着祖宗留下的这份家业不放,这个家早就被他卖光了。赌博不说,还吸鸦片、逛窑子,吃喝嫖赌抽,简直是五毒俱全啊!就算我们成天象防贼一样地防着他,他还是把甜油坊后院的那些百年酱缸,偷偷拿了二三十只出去卖呢。还好那些酱缸不值什么钱,要是值钱啊,早就被他卖光了!这倒也罢了,关键是他嘴巴甜得象抹了蜜,把死的都是说成活的,马屁拍得比雷都响,可是正事一样都不做,谁不知道他是著名的牛皮大王啊!要不是臧家梁见他可怜,给他牵了一条线去通州,恐怕他现在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她越说越气,到最后简直都气得脸都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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