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陆元榜推门而入。
臧远航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招呼道:“元榜哥,快请坐,快请坐。”
陆元榜落座后,便歉然地说:“臧叔、徐叔,对不起,我来晚了。”
徐立春望了望他们二人,就更加奇怪了:“咦,你们两个,不是成天在外面,给东陇海铁路搞测绘吗?今天怎么都回来了?”
臧家梁没好气道:“快说吧,你们两个臭小子,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样?”
臧远航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才说:“元榜哥,我怕他们揍我,还是你来说吧。”
陆元榜瞪了他一眼,只好硬着头皮道:“臧叔、徐叔,是这样。现在经借贷和集资,600万工程款己经全部到位。我和远航经过数月奔走,东陇海线线路基本确定下来了。但是你们知道,东陇海铁路是东西走向,我们窑湾西有大运河、南有骆马湖、东有护城河,典型的三面环水。反复勘测后,我们认为城北臧口村和徐圩村中间地带,是修铁路的绝佳路线。那里是一块空旷的庄稼地,不需要拆迁房屋;北边是徐家祖坟,南边是臧家祠堂,也不扰民清静。”
臧家梁和徐立春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什么。
臧远航偷眼望去,见他俩面上并无不悦,便接口说:“是啊,是啊,火车站就设在臧口村,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窑湾火车站’!因为同时依靠大运河,等通车后,我们窑湾的战略地位,一定不亚于徐州呢。”
陆元榜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道:“可是那块庄稼地,是属于臧家和徐家的田产。所以,我和远航就请两位叔叔来商量一下,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出让?”
臧家梁和徐立春对望了一眼,两人表情十分凝重,却都没有吱声。
臧远航和陆元榜见状,同时紧张起来。
一时间,室内安静得有些可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元榜终于打破沉默,试探地问:“要不然,你们回去,与族里人好好商量商量?”
臧远梁却摇摇头说:“我虽然不是族长,不过族里的本家合户,都有人在我们码头上做事,哪个不听我的?”
徐立春也悠悠道:“我就是族长,商量也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
臧远航试探地问:“两位爸爸,你们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臧家梁表情严肃地说:“在此修建铁路,有利于窑湾经济的持续发展,虽然肯定会影响码头的生意,不过也算是我们臧家,为运输业做出的牺牲吧。”
陆元榜和臧远航闻言,不由大喜,异口同声道:“你这是同意了?”
臧家梁点点头,爽快地说:“当然!”然后又问亲家,“立春兄,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徐立春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来,“啪”地一拍桌子,然后大声喊道:“服务员!”
臧家梁父子和陆元榜茫然地望着他,一头雾水。
臧远航当即郁闷地问:“爸,你这是……”
恰在这时,服务员闻讯而来,恭敬地说:“徐老板,请问有何吩咐?”
徐立春朗声道:“今天这顿饭,由我请啦!”
服务员回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其余三个,不由面面相觑。
臧家梁见状,便无奈地说:“立春兄,你何必破费呢?再怎么说,远航是你女婿,就算你不同意,吃他一顿饭,也是应该的呀。”
臧远航和陆元榜也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
没想到,徐立春却惊讶地说:“谁说我不同意了?”
其余三个听了这话,全都愣住了,随即便转忧为喜!
臧远航仍然有些不放心地问:“这么说,你是同意啦?”
徐立春立刻意气风发道:“那当然!自从北京通州的深水码头投入使用后,我的甜油销量大增,特别是东南亚地区的订单,每天都象雪片一样飞来。油坊的规模,不到半年就扩大了三分之一。以后窑湾要是通了铁路,运输方便了,我们徐家甜油,肯定也能在世界博览会夺得大奖!”说到这里,他望着面前两个后辈,鼓励地说,“所以,年轻人,我是你们修铁路的最坚定支持者!别说只是一块地,就算是分去我半个身家,都绝对没有问题!”
他说到这里,便率先举起了酒杯!
臧家父子和陆元榜立刻举杯相迎!
就这样,在觥筹交错间,东陇海铁路的进程,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
中宁街,母婴用品店门口。
徐佩芸手里拿着新买的小女孩衣物,刚刚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臧远茹挽着坤包经过。
徐佩芸连忙迎上去,关切地问:“大姐,你急急忙忙去哪儿呢?”
臧远茹诧异地说:“佩芸,你怎么还在这里?佩萍病了!”
徐佩芸闻言,脸色当即大变,着急地问:“啊?我早上出家门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呢?”
臧远茹怜悯道:“刚才你妈派人过来找涟泰,说佩萍忽然大口大口吐血,己经快不行了。”
徐佩芸脸色立刻变得煞白,迅速向家中飞奔而去!
……
徐家大院客厅内,此时己经乱作一团。
徐佩剑抱着不停啼哭的盼盼,一边摇晃,一边念念有词地哄道:“不哭,不哭啊,盼盼不哭。”
恰在这时,徐佩芸疯也似地扑进来。
正在手忙脚哄小外甥女的徐佩剑,象遇到救星一般。
他立刻迎上去,哽咽地说:“大姐,盼盼一直哭一直哭,我怎么都哄不好。”
徐佩芸连忙接过孩子,同时连声问:“你二姐怎么样了?醒过来没有?”
徐佩剑摇摇头,难过道:“我不知道,涟泰哥在里面。”
徐佩芸闻言,连忙奔向西厢房。
……
与此同时,徐家后院西厢房却分外安静。
卧室内,徐佩萍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地躺在床上。
赵涟泰坐在床边,正在给她把脉。
柳兰香焦急地站在床边,却是大气都不敢出。
徐佩芸急急忙忙冲进来,看到此景,只好强忍着眼泪,抱着孩子站在一旁。
终于,赵涟泰试完脉,便想要缩回手。
没想到,昏迷中的徐佩芸,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不放。
她干裂的嘴唇,不断发出呓语:“俊锋、俊锋,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赵涟泰犹豫了一下,只好怜悯地说:“佩萍,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徐佩萍听了这话,憔悴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孩子般的笑意,然后便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睁开眼晴。
恍惚间,她竟然将赵涟泰的脸,真的看成了吴俊锋的,不由欢喜道:“俊、俊锋,真的是你吗?你……来接我回家的吗?你知道吗?我给你生了个女儿,叫盼盼……”
赵涟泰顿时红了眼圈,不由哽咽地说:“是的。”
徐佩萍还想说什么,却头一歪,又昏迷过去了。
徐佩芸心疼极了,早己经哭成了泪人儿。
柳兰香则一边捶胸,一边撕心裂肺地喊道:“老天爷,是我这个当娘的做错事了。我不该虐待佩芸,不该让她们姐妹易嫁,要怪你都怪我,要天打雷劈你也劈我,为什么要让我可怜的女儿遭受报应啊……”
徐佩芸边哭边哀求说:“涟泰,你可一定要救救佩萍啊,她还那么年轻。”
赵涟泰望着捶胸顿足的柳兰香,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只是产后身体虚弱,只要喝中药调理调理就行了。”
柳兰香闻言,这才略略生了一口气,终于停止了哭喊。
徐佩芸却眉头一皱,不相信地望着曾经的恋人。
相爱那么多年,她熟悉他脸上的每一处表情,包括善意的谎言。
赵涟泰却赶紧避开她的眼晴,掩饰地低头整理药箱。
……
午后时分,徐家大院门口。
赵涟泰提着药箱,神情疲惫地走了出来。
忽然,后面传来叫一个熟悉的声音:“涟泰,你等等。”
这是自赵涟泰结过婚后,对方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他当即停住脚步,在片刻的愣怔过后,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面容平静地回过头去,轻声说:“佩芸,有事吗?”
徐佩芸带着哭腔,难过地问:“你和我说实话,佩萍的身体,真的象你刚才说的那样,没什么大问题吗?”
赵涟泰叹了口气,只好道:“聪明如你,我知道是瞒不住的。实话告诉你吧,她身体是因为产后身体虚弱,饮食不规律,再加上肝气郁结,不幸患上了胃溃疡,病情己经很严重了。”
徐佩芸听了这话,眼泪迅速地涌入了眼眶!
好半天,她才凝聚起全身的力气,非常艰难地问:“严重到什么程度?还有……救治的希望吗?”
赵涟泰点点头:“希望是有的,但是必须让她规律饮食,按时吃药,并保持心情舒畅,身体才会慢慢恢复。”
徐佩芸听了这话,无奈道:“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规律饮食,更不可能保持心情舒畅啊!”
赵涟泰严肃地说:“她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如果不照我说的做,会有生命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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