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徐佩芸早己经推起了平车,也汇入了惊慌失措的逃难人流之中!
……
此时东西南北四大城门,都被挤得水泄不通!
因为城内有能力有主见的青壮年男人们,都和抗日救国团前往徐州战场了,所以逃难的人群中,青壮年男性少之又少,大多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象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跑。
当有人喊“鬼子从东面来了”,于是人群全部往西;有人喊“鬼子从西面来了”,于是人群又全部往东,如此反复,跑了大半天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徐佩芸见此情景,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便对儿子说:“你推着外公,跟着人群走。”说完,便把车把塞进儿子手里。
柳兰香不高兴了:“他一个孩子,哪里推得动,你别去!”
但是徐佩芸己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一片断墙边,站在上面大声喊道,“乡亲们,我是运河码头现任当家徐佩芸。大家这样乱跑不行,都去大运河吧!那里有很多芦苇荡,也有船,我们可以乘船向南跑,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众人这才有了主心骨,纷纷说:“对,听徐大当家的话,去大运河!”
就这样,人流从四面八方向西城门奔来,迅速凝成一股更大的人流,向大运河堰狂奔而去。
……
大运河堰上,逃难的人群很快蜂拥而至,但是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他们再次把目光投向了码头当家!
徐佩芸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脸,冷静地说:“所有本地和外地的船长、船员,请你们站出来。”
于是,无论本地还是外地,所有船长和船员都站了出来。
徐佩芸严肃道:“请你们把所有船舱都打开,能载多少就载多少,把人送到骆马湖,那里水域宽广,又有树木芦苇可以藏身,远比这里安全得多。”然后又着重承诺说,“此次燃料费和人工,一律由本码头承担,并另有重赏!”
所有船长和船员闻言,纷纷前往各自船只,并迅速打开了船舱。
与此同时,人群也争先恐后地跟了上去。
忽然,轰隆隆的炮声,一阵紧似一阵地从四面八方传来!
刚刚平静的人群,再次慌乱了起来!
徐佩芸沉着指挥道:“大家不要慌,让老人和孩子先上!”
听了这话,青壮年男女自觉向后,很快让出了一条退道。
就这样,老人和孩子有序进入了船舱,然后就是青壮年妇女,最后是为数不多的青壮年男人。
……
大运河堰上,人群还是源源不断地涌过来,但是明显越来越稀疏了。
孟采薇因为大着肚子,走得有些慢,早己经和臧家人拉开了距离。
忽然,后面又涌来一群人。
孟采薇连忙护住肚子,躲闪到一旁。
没想到,等那群人走过后,她才发现亦盼也被冲散了。
孟采薇不由急了,立刻哭喊道:“亦盼、亦盼……”
秋菊望着渐渐稀少的人群,心里特别害怕,便催促说:“太太,亦盼很聪明,不会不见的,我们还是快走吧。”
孟采薇刚想说什么,忽然眉头一皱,立刻捂住肚子,下意识地蹲在地上。
秋菊见状,立刻关心地问:“太太,你怎么了?”
孟采薇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颤声道:“我……我没事,快先走吧。”
边说边捂着肚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忽然,她感觉到下身一坠,随即一股鲜血,就从旗袍里缓缓流了下来!
秋菊见状,不由惊叫起来:“血!血!太太,你流血了!”
孟采薇强忍痛苦说:“秋菊,你……快走吧,别管我!”
秋菊摇头道:“不行,老太太要我照顾你的,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不管!”边说边吃力地想要把她搀扶起来。
孟采薇无法,只好咬紧牙关站起来,但是身子还没站直,忽然感觉到眼前一昏,差点儿晕倒。
秋菊连忙扶住她,着急地问:“太太,你没事吧?”
但是孟采薇己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恰在这时,涛涛因为人小力单,所以车子推得很慢,也落到了后头。
当他气喘吁吁赶过来时,己经是一头一脸的汗了。
跟在车旁的柳兰香,首先看到了孟采薇和地上的血,冷哼一声,就想绕道而走。
车上的徐立春看到这一幕后,却立刻惊叫起来。
他当即命令道:“停车停车!”
涛涛很听话地停下脚步。
柳兰香不高兴地说:“当初佩萍的死,姓臧的是有责任的,你不要管他们!”
徐立春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提老皇历?还不过去看看!”
柳兰香虽然翻了翻白眼,但还是走过去问:“远航家的,你是不是要生了?”
与此同时,孟采薇腿上又流出两条小溪一样的血水,额头上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她疼得表情都有些扭屈了,但还是痛苦地说:“我、我好疼啊,可、可能是要生了。”
柳兰香望着她大大的肚子,也着急起来:“小鬼子马上就来了,这可怎么是好啊。”
徐立春闻言,毫不犹豫地说:“远航家的,来,坐我的车。”
他边说边走下车来,因为没拿稳拐杖,差点跌倒。
涛涛连忙过去搀扶住他,才勉强没有跌倒。
孟采薇歉然道:“可、可是徐大,您、您的身体……”
徐立春连连摆手说:“我这把老骨头了不碍事,保孩子要紧,你快上车吧。”
这时,不远处传来激烈的枪声。
秋菊连忙去扶孟采薇上了车,然后又从涛涛手中接过车把。
徐立春嘱咐道:“掌好车把!”
说完这话,便在妻子和外孙的搀扶下,急急慌慌而去。
随即,秋菊便拉着平车,向运河码头飞奔。
孟采薇感觉到下腹部的疼痛一阵紧似一阵,平车下很快就渗出了一条血线来。
秋菊边吓得边拉车边大哭起来:“血!血!太太流血了,太太要死了……”
……
运河码头上,原先停靠在岸边的船只还剩下最后一条。
好在,徐立春夫妇和涛涛在即将开船的一刹那,终于赶到了。
他们上船后,徐佩芸也想跟在后面,忽然看到,亦盼边被人群簇拥着边哭喊着妈妈.
徐佩芸连忙问她:“亦盼,你妈妈呢?”
亦盼边哭边喊:“我不知道啊,呜呜呜。”
涛涛立刻说:“我看到了,她妈妈流了好多血,外公就把车让给她坐了。”
徐佩芸立刻向远处眺望,果然看到,不远处的大运河堰上,秋菊拉着平车,正急急忙忙赶过来。
这时,枪声越来越近了!
徐立春催促道:“快上来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徐佩芸却严肃地说:“远航带领抗日救国团去前线参战,他的太太遇到困难,我不能坐视不管。”说完,便将亦盼往继母怀里一推,严肃道,“你们先走,我去找她!”
徐立春焦急道:“佩芸,危险……”
但是徐佩芸迅速转过身,逆着人群,径直向北跑去!
……
大运河堰,秋菊推着孟采薇,眼看离码头越来越近了。
忽然,从北面又冲过来一群跑反的人,边跑边喊:“鬼子来了,鬼子来了……”
秋菊吓得脸都白了,立刻拦住一个女人,焦急地问:“大嫂,鬼子真的来了吗?”
大嫂点点头,惊慌失措地说:“是的,听说己经过臧口子了!你还不快走,鬼子见人就杀、见房就烧。”忽然看到地下的血迹,惊叫道,“怎么这个时候生孩子?真是造孽!”
她说完这话,便随着人流迅速往南跑去。
秋菊急忙拉起来,想要跟上去。
没想到,车子却陷进一片泥沼之中,但是无论她怎么使劲,车子却纹丝不动。
秋菊毕竟年轻,不由绝望地哭喊道:“太太,我们怎么办啊?”
但是此时,孟采薇身下的血流得更多了,己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正在这时,就看到徐佩芸冲到平车前,气喘吁吁地站定了。
秋菊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切道:“吴太太,我们怎么办啊?”
徐佩芸回望己经没有一只船的码头,果断地说:“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于是,两人合力将平车拉出泥沼,连推带抬弄进地运河岸边的芦苇荡边,却很难再往里进了。好水并不算深,只到膝盖上方。
徐佩芸命令道:“你来撑住车把,我去找一条小船。”
秋菊带着哭腔说:“吴太太你快回来呀,我怕。”
徐佩芸点点头,迅速钻进芦苇荡。好在不远处,有一条小船搁浅在岸边,虽然船帮有点破,但勉强还能用。
她立刻奔过去,想要解下绳索,但是忽然,运河堰上传来一阵惨叫声。
徐佩芸立刻跑过去,只见平车己经翻在一边,孟采薇躺在地上,身上一大片血迹,显然宫口己经开了。
徐佩芸焦急地说:“快把她抬到船上来!”
秋菊立刻尖叫道:“啊,太太要死了,太太要死了。”
徐佩芸急急地说:“不会的,快和我一起把她抬到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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