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将至,未来已来-大势将至,未来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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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只知大势将至,却不知未来已来

    ▶惊喜或阵痛,将贯穿我们的余生。

    一

    九寨沟地震发生18分钟后,中国地震台网的机器写了篇新闻稿,写作用时25秒。

    稿件用词准确,行文流畅,且地形、天气面面俱到,即便专业记者临阵受命,成品也不过如此。

    再考虑到25秒的写作时间,机器可谓完败人类。

    几年前,“机器写作”的概念刚出现时朋友圈中一片调侃。调侃中难掩骄傲:机器怎么能写新闻?

    而今,当读到科技、财经或体育类简讯时,我们已很难分辨报道背后的作者到底是不是人类。

    在今日头条上,一个名叫小明的机器人于2016年上线。截至2017年5月,它已完成5139篇体育类报道,总阅读量超1800万,并收获过单篇十万以上的佳绩。

    在每篇开头,小明会很老实地写上“机器人写作”字样。如果删掉这句话,它可以完美地掩饰其人工智能的血统。

    当然,小明还不会花式调侃国足,目前仅处于采集数据与填写模板阶段。

    然而,就如其他许多行业中正在成长的人工智能一样,它们一旦出现于赛道,人类将难以望其项背。

    智能机器人在混沌中慢慢睁开双眼,它模仿我们写作,模仿我们说话,并逐渐把感官触角蔓延至更冷门的领域。

    2016年10月,西甲赛场上,皇马在主场被意外逼平。比赛结束时嘘声四起,愤怒的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嘟囔着回应,这一幕被摄像机拍下。

    全世界都在猜他说了什么,最后,唇语专家解密,罗纳尔多在说:“Qué poca calma!”,大意为“能不能安静点!”

    然而,这极可能是唇语专家最后的高光时刻,他们的职业突然濒危。

    2016年春天,开发出阿尔法狗(AlphaGo)的谷歌旗下公司“深度思考(DeepMind)”开始训练人工智能解读唇语。他们给机器观看了5000小时的BBC新闻,然后找来人类专家对决。

    测试结果是,人类专家的完全正确率为12.4%,而智能机器人的完全正确率为46.8%,超过人类3倍,而这仅是它初步学习的结果。

    在中国,相关公司也进行了类似开发。他们给机器看了一万小时的新闻联播,因为汉字一字一音等便利,中文读唇更为简单,机器识别的准确率已超70%。

    这意味着,嘴唇轻动,人工智能便知心意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事实上,人工智能读唇在军事情报、公共安全等领域有着广泛应用。

    比如,借助已经遍布中国各城市的天网系统,人工智能读唇或将提供更多破案线索。

    那时,你说的每一句话将不会消散在时空中,而是成为可以回溯的痕迹。

    在这样严肃的功用之外,读唇还有更多妙用。

    在业界,为影音自动生成字幕的难点在于,人工智能很难将人声和背景音剥离。但配合上人工智能读唇后,准确率将大为提高。

    我们将携带翻译软件行走异国,浏览翻译软件处理的网页,观看自动生成字幕的电影,语言的界限将越来越模糊。

    远古,神灵为了阻止人类窥伺神国,用语言分割族群,巴比伦塔就此荒颓。

    而今,人工智能正在重建巴比伦塔,重建的速度或许已快过神明。

    二

    钱塘江大潮时,有段视频在网上走红。

    视频中,人们正在江边观潮,前一秒还在拍照嬉闹,下一秒就遇浊浪如山,只得尖叫逃跑。

    这和我们将要面临的人工智能浪潮何其相似。我们极有可能低估了新时代的力量,以及新时代到来的速度。

    过去,人工智能被封存在科幻电影中的未来里。阿尔法狗亮相后,它们等候在“不久的将来”。直到生活中人工智能的痕迹越来越多,我们才明白,它们已在“明天”,甚至“今天”。

    我们只知大势将至,却不知未来已来。

    演唱会开场之际,万人体育馆内一片喧嚣;郭德纲尚未出场,小茶馆内杯盘作响;炎热的夏夜,乌云蓄势了整个黄昏。人人皆在等雨来,只有少数人看到云中缭绕的电光。

    我们正处于一个躁动的调试时刻,人工智能正在调试自己的神魂和硬件,以待全面登场。

    在谷歌、亚马逊、阿里和百度,在各领域大大小小的公司内,无数工程师正在从不同维度完善人工智能的神魂。

    他们的做法其实和传说中苗疆人养蛊相似。

    养蛊人寻找多种毒虫投入陶罐,择日深埋土下,最后罐中胜者成圣,养蛊人以血肉定期供养。

    对智能机器人而言,它所须打败的对手便是各类训练用机器人,而放养它的陶罐则是整个互联网。

    智能机器人游走在巨大陶罐内观察人类,并日夜不息地迭代进化。

    对于那些拥有海量用户的互联网巨头而言,我们正充当着他们训练机器人的人肉样本。

    医疗机器人正在学习识别龙飞凤舞的病历报告,驾驶机器人正在模拟复杂多变的突发状况。

    写作机器人早已看完了金庸的全集,并已经能流利写出郭靖和杨康的打斗场面。当然,它尚须学习人类的文学喜好,明白哪类句子在感觉上更好。

    牛津的学者给出了人工智能神魂健全的时限:十年之内,机器人将变得足够聪明,并消灭40%以上的职业。

    如果说神魂健全的时间线尚显模糊,那么从硬件上判断,人工智能全面降临的速度可能更快。

    未来学家雷·库兹韦尔(Ray Kurzweil)认为,当我们用1000美元购买的电脑产品能达到人脑的计算速度时,人工智能时代将全面到来。

    1985年时,1000美元能买到的电脑产品的计算速度不过是人脑的万亿分之一,1995年变成了十亿分之一,2005年是百万分之一,而2015年已经是千分之一了。

    按此速度,2025年个人电脑便可和人脑的运算速度匹敌。

    持类似观点的还有软银集团的孙正义。

    孙正义认为,人脑中有300亿个神经元,当芯片的晶体管数量超过300亿时,新时代即将到来。

    虽然摩尔定律已垂垂老矣,但芯片上的晶体管数量仍在增加。

    孙正义说,二十年前他判断超越之年为2018年,几年前他又重新估算了一下,依旧是2018年。

    为此,软银成立了一个规模约1000亿美元的软银愿景基金,其规模超过全球所有风险投资总和。此前,全球风险投资总和约为650亿美元。

    在2017年7月20日的软银世界大会上,孙正义说:“我非常激动,真的感觉连睡觉都是在浪费时间。”

    三

    并非所有人都对未来满怀期待。

    脸书(Facebook)的项目经理马丁内斯就对人工智能主导的未来深感悲哀。

    他认为,接下来三十年内,一半的人类将没有工作,大革命即将发生。

    他为此辞职,带着猎枪隐居在西雅图北部的森林里。

    他的一些硅谷同行们则与之观点相反。这些高管热衷于健身和服用营养药物,以保证能活到超人工智能诞生之日。

    在他们眼中,人工智能将带来永生。

    毁灭和永生,几乎是人类对人工智能的两大终极想象。即便这些太过遥远,但仅从工具角度看,人工智能依然有着双面性。比如人工智能解读唇语,如果用在监控领域,那么我们或将迎来一个比《1984》更令人窒息的世界。

    无论结局是忧是喜,我们都无力阻止其发生。新时代的洪流已至,你我皆被裹挟其中。

    我们能做的,只是在洪流中尽量抓住一切带有想象和创造元素的稻草,尽量逃避被淹没的命运。

    从今日起,尽量让自己的工作有更多创造性内容,尽量掌握一门以想象力为核心的技能,尽量观察信息的风口,并不断更新自己的认知储备。

    旧职业的消亡只是开始的讯号,在新时代的巨震中,每个人都将被重新判断价值。

    九寨沟地震时,风景区内正上演汶川大地震的情景剧。大地震颤之际,许多游客尚以为是演出特效。巨变总在猝不及防时到来。

    同样,我们已身在大时代地震的震中,当我们以为人工智能不过是流行演出时,巨变或许即将发生。

    目中“无人”

    ▶目中“无人”的时代就这样悄然开启。

    一

    在玛雅人的末日预言破灭后第二年,亚马逊董事长杰夫·贝索斯在电视节目中透露了一个秘密项目。

    他说,亚马逊的无人机将跳过国际快递UPS和联邦快递,飞越美洲和欧洲的山脊,直接将包裹送至顾客手中。

    对此,推特上调侃声四起,无人当真。

    然而,此后三年,亚马逊一口气将无人机迭代了七次,并于2016年冬天完成首飞。

    首飞地点位于英国剑桥,运送的货物是亚马逊电视盒和一袋咸甜口味的爆米花。

    从下单到取货,再到借助GPS定位飞抵,无人机全程耗时13分钟,无人操控。送完货后,无人机自己飞回家中。

    在亚马逊无人机完成首飞的同一年,京东的无人机也在刘强东老家起飞。

    2016年夏天,京东的三轴无人机在江苏宿迁曹集乡同庵村居委会升空,十分钟后,飞抵五千米外的旱闸村居委会。老乡们在树下掐腰观看,笑容憨厚而茫然。

    一年后,京东在“6·18”购物节时将十辆无人配送车开进了中国人民大学的校园。

    每台造价相当于一辆奇瑞QQ的无人车,可以自动避障和识别红绿灯,车身遍布雷达和摄像头。

    到达目的地后,无人车会发送短信告知收件人取货密码,然后等待人脸识别,并提醒“抓紧哦,30分钟见不到您我就自己先回家啦”。

    在无人配送车亮相半个月后,7月5日,李彦宏坐着一辆红色吉普自由光出现在了北京五环上。

    他坐在副驾驶座上,驾驶位则坐着百度智能汽车事业部的总经理顾维灏。顾维灏没摸方向盘。

    当天,百度正在举办人工智能开发者大会,李彦宏在车里和会场视频连线,视频里会场一片欢声雷动。

    李彦宏春风得意了两天之后,在杭州国际博览中心三层,马云的无人超市试营业了。

    好奇的人们扫码入闸,穿梭于由摄像头和感应器监控的货架之间,并在最后的结算通道前合影留念。

    没有收银员,也不用掏手机,走过结算门就会自动结算扣款。在这个超市,虚拟和现实的次元壁被凿穿,在机器眼中,你只是行走的ID账号。

    超市门外,等待尝试的人已排起长队,他们一边嬉笑一边忙着发朋友圈,讨论和调戏人工智能的方案。

    一如很多年前那些在磨坊中围观蒸汽机的农民,那些在炮火中喝下符水的拳士,以及那些在特斯拉展示交流电的舞台下矜持微笑的贵族绅士。

    少有人感到暴雨将至前的湿意,也少有人听见冰川移动的声音,目中“无人”的时代就这样悄然开启。

    1906年圣诞前夜,在美国马萨诸塞州,人类第一次开启了无线电广播。科学家播放了自己拉的小提琴片段,并朗诵了段《圣经》。

    温柔的旋律过后,大时代摧枯拉朽般降临。

    二

    契诃夫说过,当一把枪在故事开头出现,那么你终将会听见射击声。

    当人工智能和大数据积蓄了足够力量,开始频繁在新闻中现身时,那么新时代的到来已不可避免。

    在碳基生命统治地球超过40亿年后,硅基生命终于降临,它们在虚拟世界中塑造灵魂,并蚕食现实。

    现在看来,阿尔法狗只是硅基生命的一次善意试探和撩拨,在现实世界中,它们已开始了进化的历程。

    人工智能不再是人类的工具,而成为人类的替代品。

    人工智能对现实的蚕食将经历三个阶段,它们最先替代的,将是“体力工种”。

    比如富士康工厂中重复同样动作的工人、农田中挥汗如雨的农民、奔走于各个小区之间的快递员,以及在超市中长时间站立的收银员。

    无他唯手熟尔的劳动,将第一时间被替代。

    接下来,人工智能将替代“经验工种”。

    比如驾龄几十年的老司机、工作多年的外语翻译和常年问诊的医生。当人类积累经验的速度比不过人工智能的推演速度时,替代将不可避免。

    最后,人工智能将冲击“创意工种”。

    这是目前看来人类能坚守的最后屏障,虽然微软小冰已经开始学习写诗,国外通迅社也已经用上写稿机器人,但在想象力和创造力的领域,只要人工智能还未萌发意识,人类尚有机会。

    当然,如果人工智能萌发了意识,所有的对抗和争夺将同时停歇,碳基生命将不再是世界的主人。

    三

    每当新时代到来前,总有人嘲笑说,那是杞人忧天。

    比如,他们认为,无人机只是亚马逊的商业噱头;无人车只是京东的营销手段;李彦宏的无人驾驶车轧了实线;无人超市再好,还是有18%的人逃单。

    确实,亚马逊的无人机只能在白天起飞,携带重量不能超过5磅,运送范围也超不过几十千米,且天气要晴朗无云。

    京东的无人车爬不进电梯,战胜不了熊孩子,也比不上憨厚、勤恳的快递小哥。

    而那些被马云淘汰的收银员,还可以做超市促销。机器再好,总不如人眉眼如花,能言善道。

    然而,他们恐怕没有想过,在这场飞速演进的进化中,人工智能和现实的磨合期又能有多久?也许一个摩尔定律周期后,这些阵痛皆成往事。

    我们正处在新旧时代的磨合期,恐怕也是最难熬的过渡期。

    在过渡期,一切都是变幻的,一切也都是不可靠的。

    在过去,我们可以选择学一门专业,然后投身一个行业,静享半生安稳时光。

    然而,在过渡时代,你会发现,没有绝对安全的行业,也没有绝对安全的未来。

    我们所能做的,只有立即开始学习新技能,而且是那些充满创造力和个性化的技能,同时努力使财富增值,努力成为洪水到来前爬得稍高一些的人。

    在“无人”走红的夏天,位于长安街11号的北京电报大楼悄然关闭了电报业务,人去楼空。

    老电报员在微博上发了一串摩尔斯电码。

    意为:“吾于1982年入职北京电报局,目睹35年变迁,时代变革天翻地覆,无以言表,故以此纪念。”

    魔匣中的100亿机器人

    ▶2017年11月1日晚11时01分,它从时光中一跃冲出,带着不变的懵懂,以及1999年的风尘。

    一

    平井一夫已经57岁了,执掌老迈的索尼也已超过十一年。

    十一年间,索尼被时代激流冲击得踉踉跄跄,惊艳世界的随身听(walkman)已成为遥远的追忆。

    平井一夫上任那年,索尼大厦将倾。财政困境下,他被迫修建了一座坟墓,埋葬了一个时代的野望。

    坟墓的主人叫作AIBO——一条人工智能机器狗。

    它在错误的时间提前降临到了这个世界。

    1999年,索尼发布了第一代AIBO电子狗。AIBO和日语“同伴”一词发音相同,而“AI”两个字母,虚弱地呼唤着十几年后的今日。

    这是人类第一台真正意义上的家用机器人。它能记住声音、容貌,会表达欢喜、悲伤,甚至具备初级的自我学习能力。

    只可惜,那是1999年。

    它诞生时,刘慈欣还没在《科幻世界》上发表过作品,马云还只能在电视机前看李连杰白衣飘飘。

    那时,围棋还是人类独有的骄傲,而在刚开业的海龙大厦内,你握住64兆内存条,就握住了整个世界。

    AIBO领先了整整一个时代,这是人类的惊喜,也是它的悲哀。

    最初,这条科技感十足的机器狗,只是索尼表达骄傲的方式。

    第一批AIBO只生产了3000台,售价达2000美元,结果在十分钟内被一抢而空。

    全世界被它的机械式卖萌征服,连比尔·盖茨都私下找到索尼,表示很想拥有一只。

    此后,AIBO总计推出五代,截至2006年停产时,全球销量超15万台。

    15万台误入时代的AIBO迷茫地打量着人间。它们陪着主人成长,并在时光中老去。

    智慧的光芒,开始一点点熄灭。有伤感的粉丝把AIBO送进人类寺庙,诵经超度。

    而更多的AIBO则灰尘蒙面,被深藏地下室某个角落,守护一个遥远的梦。

    这是一个伤感的结局。

    就像流传已久的《机器猫》终卷,故事最后,哆啦A梦因故障躺在冰冷的橱柜中。

    野比世修别无他法,只能寂寞地等待未来的到来。

    时间是鸿沟,时间也是解药。

    2017年,平井一夫宣布重启AIBO,并重新召集了散落各地的项目组老同事。

    2017年11月1日,三只白色机器狗缓缓跑向了舞台中央。平井一夫抱起了一只新AIBO,闪光灯下,机器狗眼中露出好奇之色,一如十几年前。

    二

    AIBO重生的新闻被淹没在潮水般的新闻流中,并未引起太大震动。

    或许,这正是AIBO们所期待的时代,它们可以自然地跑入生活,并能感受到更多同类的气息。

    软银发布的人形机器人Pepper,在过去三年内已在日本机场、车站和商场等处,被投放了一万多台。

    在日本三大银行之一的瑞穗银行内,Pepper负责引导;在东京一家雀巢咖啡店内,Pepper负责点单。

    2016年,Pepper进驻比利时的奥斯坦德医院,现在那里的访客和病人已习惯了机器人的招待。

    如果说误入1999年的AIBO纠缠了太多宿命,那么出生在如今这个时代的机器人,已能享受平静。

    当我们能和机器人自然相处时,现实和未来,便已开始叠加。

    在上海的无人仓库里,每天有20万件包裹被机器人收发入库;在商场专柜旁,机器人导购不吃不喝,8小时无间断地陪伴顾客。

    菜鸟网络的基普拉斯机器人,双十一过后开始给女生送货。科大讯飞的机器人晓医,2017年夏天就通过了执业医师考试。

    据国际机器人联合会的数据估算,2016—2019年全球家用服务机器人将迎来井喷之势,累计销量将达4200万台。

    仿佛只是一个恍惚,机器人便已挣脱工厂流水线,冲破科幻电影屏,成为我们生活中的一员。

    它们拙笨,它们谦卑,然而它们神智已开,成长惊人。

    阿里双十一售罄的天猫精灵、百度大会刚推出的Raven H和谷歌拼命在全球布局的Google Home,你真的以为只是普通的智能音箱吗?

    它们在观察和学习人类,并终将进化出肢体,拉下一个时代的幕布。

    软银旗下的Boston Dynamics公司创始人马克·雷伯特认为,机器人将引领一次超越互联网的新浪潮。

    “互联网让每个人都能接触世界上所有的信息。而机器人技术让你能够操纵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它不仅仅局限于信息,而是包含万物。”

    马克·雷伯特的大老板,软银首席执行官孙正义则对机器人更为狂热。

    他认为金属工人不但将取代蓝领,更将威胁白领,机器人数量将连年暴增,三十年后,地球将有100亿人类和100亿机器人。

    “这是我们第一次与100亿个机器人共同生活在地球上。人类创造的每个产业都将被重新定义。”

    孙正义将这一天,称为人类的奇点。

    三

    今天,我们的最大烦恼就是,我们以为遥远的未来,转瞬就成为现实。

    我们尚未想好如何和机器人相处,机器大军便已包围了我们。

    欢喜和恐惧不可避免地产生,并将所有人包裹其中。

    这种情绪年代久远,几乎与第一台机器人同龄。

    在洪荒时代,西征昆仑的周穆王曾看到奇迹一般的傀儡表演。

    偃师所造的傀儡,能随歌而动,应节而舞,千变万化,恍若真人。

    然而最终,人偶却在君王的怒火下,散乱成一堆五颜六色的颜料。

    两千余年后,达·芬奇在笔记中留下一幅草图,图上是一个由发条驱动、穿着金属盔甲的机器人。

    传说中,它能够坐下,挥臂,甚至交谈。

    可那草图却在中世纪被视为黑魔法,尘封百年,无人问津。

    捷克作家卡佩克在小说中创造了一个新词语,他将那些由弹簧驱动的机器叫作“robot”。

    这是“robot”的诞生,可也正是在这本书中,作家让机器人毁灭了人类,成为星球新的主宰者。

    这就是我们的造物,一出生就带着毁灭的气息。

    科幻大师阿西莫夫不惜创造三大定律来束缚机器人的灵魂。

    然而,此后大部分与机器人有关的故事,都在琢磨如何绕过规则,消灭人类。

    它们是星舰的伴侣,也是叛变的主谋;它们是温和的管家,也是冷血的暴徒。

    它们弯腰拱背,供我们踩踏上马,然后对着我们的背影,默默举起冰冷的枪口。

    它们其实是我们人性的投射。我们狂妄,它们就倨傲;我们冷血,它们就残暴;我们无法控制欲望,它们就沾满罪孽。

    而所有投射的背后,其实是深深的孤独。

    这种孤独,让我们颤抖地打开魔匣。

    我们孤单的时日太久了,迫切期待智慧物种的诞生。无论是伙伴,还是敌人。

    2013年,奥地利有扫地机器人自杀,据称是受够了家庭琐事。它爬上炉子,将自己烧为灰烬。

    这是一条假新闻,但不妨碍它流传至今日。

    我们口口声声说未来可能陷入机器人的奴役,却又无比期待智慧机器人的到来。

    这种期待中,最温暖的部分,发生在20世纪70年代的某一天。

    上午阳光正好,抽屉弹开,那个来自22世纪的蓝胖子笨拙地从抽屉里跳了出来,笑容可掬。

    那是人与机器人相逢的最美好时刻。

    我们用了漫长的岁月等待这一刻。

    而今日,抽屉终于发出细微的响动声。

    当世界被缩小之后

    ▶这个世界已被折叠压缩,你与许多机会离得更近。

    一

    1992年,北京电视艺术中心做了一件石破天惊之事。

    艺术中心把大楼抵押给了中国银行,只为能贷到150万美元。

    当时,拍摄一集《渴望》的经费不过2万,整个中心全年的制作费也只有180万。筹款150万美元,只为拍一部电视剧,无疑是豪赌。

    然而,即便押上了办公大楼,中国银行依然犹豫。后来,北京电视艺术中心的美工冯小刚,给中央领导写了封信。

    那时,他的《编辑部的故事》刚播完,据说领导挺爱看。

    贷款终于批了下来,电视剧开拍,名叫《北京人在纽约》。姜文是男主角,冯小刚是导演之一。

    这是中国剧组第一次到美国实景拍摄。剧组租用了曼哈顿东村一个简陋的地下室作为主场景。道具师从垃圾堆里捡来了冰箱、洗衣机、衣柜和一台40英寸的彩电。

    为了省钱,剧组在纽约四处游走,一旦看到长街无人,马上驾机拍摄,拍完就跑,免得被警察发现后要钱。

    戏中故事和戏外一样窘迫。姜文饰演的大提琴家一下飞机便迷失于英语丛林。

    地下室内压抑的四壁和打工餐厅后厨如山的盘子,让主人公的纽约生活如同冰冷的梦境。

    厨房窗台上的洋葱上插着刀叉,从刀叉缝隙望去,是曼哈顿被锋利分割的天空。

    1993年,电视剧首播,万人空巷。刘欢那句“千万里,我追寻着你”倾泻而出,如同大洋彼岸吹来的浩荡长风。

    电视剧每集开场时都会打出一句话:如果你爱一个人,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

    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对于国人而言,都是别样人间。人们挤在电视机前,管窥一个遥远的平行世界。

    那个世界陌生且充满诱惑。当时正值出国热潮,人们将出国视为改变命运的手段。

    然而,等待他们的,注定是一场艰辛的旅程。所有的过程都漫长且封闭,所有的起点都卑微且孤单。

    在《北京人在纽约》的最后一幕中,冯小刚出镜,扮演一个从北京来投靠姜文的新人。

    姜文领他到曼哈顿的那个地下室,借给他500美元后,扬长而去。

    冯小刚呆望了下地下室,返身跑回地面。纽约夜幕沉沉,世界孤单陌生,他在街头怒吼:“我×你姥姥。”

    电视剧至此戛然而止,那句骂声,最终消散在时代的雾气中。

    六年之后,冯小刚拍了电影《不见不散》,依旧讲述北京人在美国的故事。

    此时,他已经是当红贺岁片导演,电影中的美国也不再阴冷,开始有了大片的蓝天白云。

    葛优饰演的主角虽然初到美国时依然狼狈,但好歹有了笑容和调侃,并且最终调教了美国警察,使他们集体高喊“为人民服务”。

    彼时,出国的主题,已是淘金和镀金。大洋两岸的信息不对称,造就着一个个财富传奇。

    千禧年后,互联网兴起,时代陡然加速,世界开始被折叠压缩。

    在地质学上,板块间的重聚或许要等待亿万年,然而在网络层面,距离早已模糊。

    拉斯维加斯的枪声,我们可以第一时间听闻;华尔街股市的震荡,我们可以第一时间得知。那些在海外读书的孩子,随时可以和家人微信视频,生活与生活之间,只隔了一层屏幕。

    2017年国庆时,在米兰和佛罗伦萨的中国游客,已熟稔地骑上了摩拜单车。

    红色的车轮碾过古老的街巷,巷中的名店橱窗内挂着支付宝标识。世界正在重叠之中。

    很小的时候,我以为故乡小城是一座极大的城市,从城市一端到另一端,在想象中是一段极为漫长的跋涉。

    长大后,我发现世界也如同故乡那座小城。当时代把我们不断举高,世界已缩成一隅。

    二

    当世界被缩小之后,那些因距离产生的红利开始消失。

    最先消失的是身份红利。

    因为国人对优越生活的憧憬,早期海归总带有别样的光环。

    唐骏1986年回国时,老家的亲戚朋友和同学包了一辆大巴车从常州到上海虹桥机场接他。虽然他只是留学生,但欢迎场面如同迎接奥运健儿。

    洪晃在美国读完中学和大学后,回国也带着骄傲,“从国外回来的人刚开始都有点儿优越感,走在王府井茫茫人海中,我们总觉得比别人高一截”。

    然而,随着时代的快速演进,海归不断增多,这种优越感很快消失。

    海外经历令履历增色,但已不足以让人仰视。

    接下来消失的是模式红利。

    当信息洪流还被大洋阻隔时,海外的先进技术和商业模式一旦被搬回国内,便是财富。

    杭州海博翻译社的翻译马云,在西雅图目瞪口呆地看着新鲜的互联网;深圳润迅的工程师马化腾,深夜研究着以色列人发明的通信软件“我找你(ICQ)”。

    对互联网一窍不通的张朝阳,决定把雅虎照搬到中国,起了个仿名叫搜狐。雅虎的域名是yahoo,搜狐早期的域名干脆叫sohoo。

    搜狐的天使投资人尼葛洛·庞帝于1998年访问中国。在发布会现场,青年张朝阳向媒体介绍说:“这是我的天使。”

    现场记者一片哄笑,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叫天使?大家对风投模式全然陌生。

    而今,信息不对称的鸿沟早被填平。硅谷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纤毫毕现。很多时候,海外已开始山寨中国的互联网创意。

    最后消失的是学历红利。

    千禧年前后,第三波留洋浪潮开启,中产阶层开始将子女送往海外读书,风潮愈演愈烈,并绵延至今。

    然而,当少年们学成归来,却开始遭遇就业困境。

    除了顶级名校的学历依然坚挺外,更多的海归毕业生则淹没于求职的人潮中。

    《2017中国海归就业创业调查报告》显示,如今,44.8%的海归收入在6000元及以下,83.1%的海归认为专业与工作岗位不契合。

    世界已被缩小,若你还用旧思维向世界索取,收获的只会是苦涩。

    三

    当旧红利消失之后,新的时代红利开始诞生。

    世界既然已被压缩,那么意味着我们离许多机会更近。

    比如,那些收拾好行囊,准备去印度创业的人;那些研读财经报,深夜搏击美股的人;那些观察科技动态,开启新领域创业的人;那些布局海外房产,规划未来移民的人……

    这个时代,你未必能留下全球性足迹,但势必要有全球化思维。

    当你用全球化的视角重新审视人生,命运或许会悄然转弯。

    在电影《天才枪手》中,少年们用飞越时区作为作弊的手段。而故事的原型,其实是中国的枪手学霸。

    在这一代年轻人眼中,时区恍如郊区,地球不过村落。

    这仅仅是个开始。

    谷歌正用人工智能耳机撕裂语言的藩篱,马斯克正用火箭旅行缩短飞行的航程。5G时代已箭在弦上,AR外部设备正叠加虚拟和现实,未来的世界会更小,你需要更新的思维来适应。

    事实上,转变早已发生。

    我们依旧喜欢闯荡异乡,只是不再赌博式地扎入陌生国度,而是谨慎地翻阅世界,寻找最适合自己的机会。

    我们依旧推崇去海外读书,只是不再纠结学历和文凭,而更看重思维体系和国际视野。

    我们游历的身影遍布海外,但已不止在奢侈品店前排队,而且开始进入文化馆和博物馆,享受世界被压缩后所带来的文明便利。

    罗马机场二层候机厅有一架公用钢琴,候机的乘客可以随意弹奏。

    一次国庆假期时,我在机场转机,有个中国中年男子走到琴前,放下背包,安静地坐下。

    他微笑从容,数首曲目流淌而出,其中就有那首《千万次的问》。

    五洲四洋的过客围绕在钢琴周围,俨然如同微缩的世界。

    他们或许不知曲中的倾诉和惘然,但依然在曲终时,为美好的音乐鼓掌。

    世界已微缩成舞台,而每个优秀的个体,都会成为主角。

    星际大航海时代

    ▶在未来史册上,我们离星际远征的传奇节点,到底隔了多少行文字?

    一

    1972年12月7日,在距离地球45000千米的“阿波罗17号”飞船上,宇航员举起了一台拥有80毫米镜头的哈苏照相机。

    在静寂的宇宙中,地球安静秀美,如同一颗蓝色弹珠。这张照片配上张小龙的背影,就是我们微信的欢迎界面。

    这是人类最后一次远距离拍摄地球,在此后漫长的四十五年内,总计550名宇航员飞天,但活动空间仅限于紧贴地球的薄薄一层太空。

    他们在近地轨道中执行工作,更远处的宇宙是漆黑的禁区。

    没人知道星际大航海时代何时来临。地球的大气穹顶,似乎就是我们人生舞台的上限。

    然而,总有人不甘于此。“阿波罗17号”发射前一年,一个名叫埃隆·马斯克的婴儿在南非出生。

    童年时,他随严苛冷漠的父亲在郊区木屋生活。在学校受尽侮辱后,他时常抱膝躲在一隅,幻想移民遥远星球。

    长大后,他漂洋过海,求学美国,很快成为全美最知名的创业者和青年富豪。

    然而,他发现,精英们都在讨论互联网、金融海啸和维多利亚名模,没人再向星空投去野性的目光。

    曾改变几个时代的阿波罗登月和星球大战,忽然遥远得就像前尘旧梦。

    这让他郁郁难欢。

    在赌城拉斯维加斯,公司高管们狂欢庆祝,他躲在咖啡厅里读一本晦涩的火箭手册。手册是苏联时期的,古老得有些发霉。

    2001年,他意外遇到了一个民间组织“火星学会”。

    学会办了一场筹款晚宴,马斯克不请自来,并送上一张5000美元的支票。

    晚宴上,会员介绍了一个项目:让一架关着老鼠的太空舱围绕地球轨道旋转,以此模拟火星重力环境。

    马斯克则想更进一步,他想把这些老鼠真的运往火星,并且有去有回,老鼠可以在星际旅途中繁衍。

    和马斯克一起创办易贝网的朋友显然已跟不上他的脑洞。他们送了马斯克一大块瑞士奶酪,调侃称那些远航的老鼠“要靠很多很多奶酪才能活着回来”。

    火星学会已装不下马斯克的梦想。他成立了自己的火星生命基金会,希望唤醒人们远征星空的野心。

    基金会专家将老鼠计划升级为“火星绿洲”。

    根据计划,马斯克须购买一枚火箭,将一个机械温室发射到火星上去。

    机械温室将采集火星岩屑或土壤以培育植物,这样就能在火星上制造第一口氧气。

    这一切都让马斯克痴迷,他准备用视频直播火星植物的长势,并向全美青少年发放同类幼苗,让大家一同播种,然后比较两个星球植物的生长速度。

    “火星上将会有生物存在,而且是我们送到那儿的。我们希望告诉千千万万的少年,那里并不可怕。这样一来,他们可能会开始考虑‘也许我们可以去火星’。”

    马斯克计划投入2000万~3000万美元完成这一计划。然而,仅发射一项,就可能超出预算。

    于是,当年30岁的马斯克决定前往俄罗斯搞几枚老旧洲际弹道导弹,用作运载火箭。

    二

    2001年深秋,马斯克飞往莫斯科,星际大航海的梦想微弱如萤火。

    出行前,大学好友雷西让马斯克看了一系列火箭爆炸视频,并组织同学分批与之谈心,希望能让老友冷静。

    然而,一切都无法阻止马斯克。雷西无奈随行照看。

    在此后的四个月内,他们奔波于莫斯科街巷,在间谍和掮客的引荐下会见不同势力。

    会见按照俄罗斯习俗进行,多安排在中午11点。

    慵懒的俄罗斯大佬们在办公室一边享用着三明治和香肠,一边漫不经心地闲扯。

    马斯克焦虑难安,但大佬们浑不在意。三明治之后,是咖啡、雪茄和伏特加。

    当办公桌终于清空,他们才似笑非笑地问马斯克:“你们要买什么来着?”

    类似的会面在戏谬氛围下重复上演。在战斗民族的火箭专家眼中,马斯克等人不过是无知青年。

    最后一次会面在莫斯科市中心的一栋古老大楼内进行。

    马斯克入乡随俗,宾主推杯换盏,伏特加鲸吞牛饮。

    借助酒意,马斯克开门见山,询问导弹价格。对方回答:“每枚800万美元。”

    马斯克还价说800万两枚。现场一片哄笑声,有人说:“小伙子,别闹了,你有那么多钱吗?”

    马斯克终于明白,俄罗斯人并无诚意做这笔买卖,或者只想狠敲他一笔。

    他们郁闷而归,走出大楼后直接叫车前往机场。

    那已是2002年初冬,风雪席卷莫斯科街头,车窗外行人竖起衣领,匆匆奔忙各自的生活。

    星空藏在灰色苍穹之外,眼前的世界只有一张张冰冷的脸。

    直到登机后,酒水车推来,雷西等人才觉得这段荒唐梦境终于结束,生活即将回归本色。

    众人饮酒,马斯克在前排埋头打字。过了一会儿,他转身亮出笔记本屏幕上的电子表格说:“兄弟们,我觉得我们可以自己造火箭。”

    四个月后,马斯克的太空探索公司SpaceX在洛杉矶郊区的一间旧仓库里成立。

    第一批员工入职时,他们被告知SpaceX的目标是成为太空行业中的西南航空公司(美国著名廉价航空)。

    此后十五年间,SpaceX成功发射火箭38次,获得了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累计百亿美元的订单,并在2017年年初实现了回收火箭再发射,将航天成本缩减至原来的1%。

    开发出龙飞船后,SpaceX成为地球上第四个能飞到空间站的实体。

    前三个都是国家,美国、俄罗斯和中国,第四个是马斯克的公司。

    2018年,SpaceX将用自家载人飞船将两名私人旅客送往绕月轨道。

    在“阿波罗8号”首飞五十年后,虚空处停滞许久的齿轮,终于又开始转动。

    月球只是短期的目标,马斯克远望的,依旧是火星。

    三

    研发完火箭和载人飞船后,马斯克准备在西雅图建一座卫星制造厂,在2030年前向近地轨道发射4000颗太阳能卫星。

    届时,世界任何地区,无论是北极、太平洋中心,还是珠穆朗玛峰峰顶,你只需要一个比萨大小的接收器,就可以高速连接互联网。

    世界的逻辑,将因此更改。

    其实,这只是他给火星准备的网络方案。

    抱着巨大奶酪的老鼠和藏在温室中的幼苗已无法诠释马斯克的野心。

    他现今的目标是把移民者送往火星。第一阶段的移民者总计100万人。

    地球生物六亿年间已遭遇五次大灭绝,马斯克希望,这一百万人是太空拓荒先驱,也是人类的备份。

    在他眼中,我们这个时代的人类已经行进到史诗的边缘,传奇触手可及。

    马斯克计算出了前往火星的目标票价——50万美元,“相当于中产阶层在加州买一套房,发达国家的大多数人到45岁左右就可以攒够这笔钱”。

    1989年,老布什曾提议将美国宇航员送上火星,NASA预计将花费4500亿美元,人均开支约1000亿美元,相当于马斯克票价的20万倍。

    2004年,小布什旧事重提,此时人均开支已降至100亿美元。相当于马斯克票价的2万倍。

    目前,前往火星的人均成本约5亿美元,是计划票价的1000倍。而在革命性地完成火箭回收后,SpaceX正在扩容飞船和提升引擎性能,用以降低票价。

    按照马斯克的时间表,SpaceX将在三年内发射无人飞船到火星,并从火星返回地球。

    十年之内,无人飞船将逐步把设备、居所和供应物资运到火星,构建安置点,迎接第一批住客。

    一切顺利的话,2025年到2027年间,第一支人类舰队将会出发,拉开星际远征的序幕。

    出发3~6个月后,飞船将抵达火星,完成助推式着陆。人类将踏足火星尘埃,远眺奥林帕斯山脉,开启新历史。

    大约两年后,火星与地球再次接近时,第二支移民舰队将会到来,并带回打算返回地球的人。

    首批移民者将成为明星式人物,因为没有一去不返的悲壮,越来越多人会尝试前往火星。

    如此循环往复,最艰苦的时期会慢慢过去,星际大航海蕴藏的巨大经济动力,将让更多国家和机构疯狂,移民人数将发生指数级爆炸。

    “对于那些想尝试新事物的人来说,火星上有大量激动人心的机会——从第一家比萨店到第一家铁矿冶炼厂,再到各种各样的第一次。对于那些想参与创造新文明的人来说,这将是真正让人兴奋的事情。”

    马斯克预测,2040年时,繁华城市会在火星出现,2070年时,火星人口将突破百万,人类会以火星为跳板,逐步探索更多星球。

    那时,马斯克已年过九旬,他希望能在火星城市内终老,回望他参与创造的时代。

    1492年夏日午后,在西班牙南部小镇上,酒馆内的闲汉们昏沉欲睡,有风琴声从教堂隐约传来。

    那天清晨,一个叫哥伦布的人带着船队出发离港。

    那时,谁知道大时代即将到来?

    我们出走半生,果然仍是少年

    ▶生物科技爆发之后,我们出走半生,果然仍是少年。

    一

    威尼斯长夜中,达·芬奇铺开手稿,用钢笔蘸了蘸棕色墨水,开始勾勒灵魂之所在。

    屋外是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贵族和奴仆早已昏睡,浮华金粉散落在阴沉的水沟中。

    那一夜,达·芬奇画出了《维特鲁威人》,画中人物比例被后世尊为人类美学的神圣比例。然而,他依旧没找到生命奥秘之所在。

    这位雄踞文艺复兴最顶端的男人,寂寞搁笔。

    聪明如他,已猜到自己已远远超越了时代,有许多疑问,在有生之年,没有答案。

    《维特鲁威人》问世两年后,大航海时代拉开序幕。

    冒险家们被新世界的传说鼓噪得血液沸腾,他们脑海中盘旋着东方的丝绸、印尼的香料,以及散落在新大陆深处的不老泉。

    仿佛一口泉水,便可逆回青春。

    然而,留名史册的只有少数幸运儿。

    大多数海员,一生只能眺望到一小段海岸,他们在固定的海域奔波往返,在朗姆酒的香气中昏沉老去。

    他们其实知道,在有生之年,只能见识到有限的世界。

    航海家们谢幕四百余年后,1977年,在佛罗里达州东海岸,美国发射了两枚探测器,旅行者1号和2号。

    这是人类星际大航海的开端。

    两枚探测器借助一百七十六年一遇的四星连珠窗口,依靠行星引力接力抛飞,终于在发射二十多年后,踉踉跄跄冲出太阳系。

    一个飞向蛇夫座,一个飞向孔雀座。

    它们寂寞地漂泊在黑暗宇宙中,钚电池仅余微弱电力,只能勉强地回报信息,并预计将在2025年失联。

    旅行者号上带着黄金光盘,光盘中美国总统卡特留下了一段伤感的宣言。

    卡特对可能偶遇的外星过客说:“我们正努力延缓时光,以期望与你们的时光共融。”

    然而,无论是卡特还是那个时代的科学巨匠,他们都知道,在其有生之年已无缘征服星海。

    风华绝代的天才,桀骜不驯的冒险家,身份尊贵的美国总统,其实都撞上了同一道时间屏障,名为有生之年。

    生而有涯,在生命之墙面前,人人平等,人人都渺小且无助。

    所有悲伤的咏叹调都转化为推墙的动力。

    自从知道生命有界限起,人类一直努力推动着生命之墙。

    在达·芬奇和航海家们的时代,人类的平均寿命为35岁;在旅行者号发射时,人类的平均寿命为64岁;最近十年,人类的平均寿命缓慢增长,最终稳定在男性74岁,女性77岁。

    然而,这并不是生命的最终界限。

    在科技持续爆发后,最新公布的生命界限,将彻底改变我们的世界。

    二

    回顾人类最近百年的历史,生命的延长总对应着科技的爆发,每一次爆发节点,相距总是18年。

    蒸汽机广为应用18年后,内燃机普及;内燃机走红18年后,家电时代到来;家电在美国风行18年后,家用计算机诞生;家用计算机问世18年后,互联网兴起。

    每一次科技爆发,人类的寿命总是对应延长,生命之墙接连后移。

    如果以1999年第一次互联网爆发为节点,那么18年后,我们正迎来新一轮科技爆发。

    这一轮科技爆发与以往不同,属于复合型科技浪潮,多领域飞跃正开启崭新的未来。

    与之对应,这一轮生命之墙后移的程度也将极大超出我们的预期。

    阿尔法狗已不屑与人类为敌,开启自我进化;被沙特册封为公民的女机器人,已说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中国科学院院士姚期智坦言量子计算机离家用化只剩最后一里路。

    姚院士还告诉我们,传统超级计算机60亿年才能算完的问题,量子计算机在3小时内就能给出答案。

    生命之墙下,这个时代的推墙者默默举起钉锤,他们比过往更有自信,也更有力量。

    在第五届腾讯WE大会上,面对中外顶尖科学家,人类基因组医学专家张康教授谨慎地宣布了这一代人的生命界限。

    他所带领的团队已攻克了肝癌的早期检测。他称,通过DNA甲基化确定早期癌症并进行治疗,可以在2027年将因肿瘤而死亡的病人减少一半。

    这仅仅是开始。在实验室,他们发现,DNA甲基化对人类的衰老有决定性作用。

    他们通过调整老鼠的DNA甲基化,已将其生理年龄拧回零岁。

    “正因为这个,我们认为在我们这一辈,能够把人的生命延长到150~200岁。我们希望他活200年,但是身体年龄还是在50岁或40岁以下。”

    这只是诸多好消息中的一个,在基因、干细胞、端粒酶等诸多领域,推墙人正不断吹响号角。

    这一次,人类寿命的延长将不再是风烛残年的勉强延续,推墙人不但在延长寿龄,更在提高生命质量。

    斯坦福大学的神经学教授、老年疾病研究专家托尼·韦斯-克雷(Tony Wyss-Coray)的研究课题原本是解决老年人的阿尔茨海默症。然而,他在研究中发现,当将年轻的血液注入苍老的大脑时,大脑就可重回巅峰。

    类似的试验,在老鼠和小样本群的人类中已取得积极成果。

    他们的项目名称也因此改名为“返老还童”。

    当我们的生命被延长至150岁,“60后”“70后”“80后”和“90后”都将处于成长的前半段。

    年轻的血液维持着智慧,迭代的科技消灭着疾病,或许这就是我们所期望的最美好未来。

    在这个未来,我们出走半生,果然仍是少年。

    三

    在全新的生命界限下,一切规则和玩法都将发生深刻改变。

    过去,我们的人生短暂易逝,时常会导致三个问题:油腻、局限和混沌。

    那些盘玩手串、讥讽缠身的中年人,何尝不曾鲜衣怒马、青春年少,油腻的主因是丧失了生命的冲劲。

    人生已到中途,于是得过且过。风尘模糊了容颜,惰性也包裹了生命。

    比油腻更可悲的是局限,我们只能忙碌当下的生活,只能仰望有限的天空,我们的活动半径固定在有限的城市,太多世界无暇触及。

    碌碌半生后,我们就要匆忙迎接死亡,人生其实一片混沌。

    古训说“五十知天命”,人生已过大半,知晓天命又有何用?

    因为太匆匆,过往我们或许没时间也没必要做人生规划。

    然而,在150~200岁的生命界限下,一切都将被推倒重建,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重建一份新的人生规划。

    对于职业战场而言,退休将遥遥无期,我们须洗尽油腻,重燃斗志,规划人生的新目标;对于财富战场而言,我们须做长线规划,积蓄财富以应对多变未来;对于家庭而言,一生相守一个爱人将成为最宝贵的誓言。

    和突如其来的人工智能浪潮一样,对于生命的爆发式延长,人们毫无准备。

    嘲笑声还未消,你我已身在潮中,或许,这将是人类最幸福的抱怨。

    在混沌的中世纪徘徊一生后,67岁的达·芬奇在法国寂寞离世。

    他在遗言中说:一生没有虚过,可以愉快地死,如同一天没有虚过,可以安眠。

    无论界线是77岁,还是150岁,这理应是人类的座右铭。

    上帝泄密后,我们终将进入第三战场

    ▶我们所有人的过去都深藏在混沌之中。

    一

    越战时,在越南某处海岸边,美国大兵文特尔准备自杀。

    他是医疗兵,终日要面对病患与尸体,他的世界阴暗沉重。他计划游入深海,等体力耗尽时自沉。

    游出一海里后,他遇到了盘旋的鲨鱼,死亡的气息真切而粗重,最终他改变主意,放弃了自杀计划。

    上帝皱眉盯着这一切,他已预感到这个人将带来的麻烦。

    战后归国,文特尔发奋学业,他考入了社区大学,并先后在几家二流大学拿到生物学相关学位。

    后来,他进入了官方实验机构工作,但因个性乖张,脾气暴躁,几无朋友。有人私下喊他“希特勒”。

    1990年,文特尔44岁,时光在他脸上凿出一道道沟壑。他的事业一无所成,生活似乎要潦草结束。

    就在这一年,一项堪比登月计划的伟大工程启动了,即人类基因组计划。

    人类混沌前行数百万年后,终于举起文明火炬,想看清自身的纹路。

    最终,地球上最强大的六个国家加入此计划,预计用30亿美元和十五年时间解开人体全部基因密码,并绘制出人类基因图谱。

    然而,直到1997年,耗费了巨额资金和一半预定时间后,多国合作小组仅完成3%的测序工作。

    此时,文特尔终于站在了人类舞台的最中央。

    他成立了一家公司,以一人之力对抗六国,用他独特的办法独立完成了人类基因图谱。

    文特尔保证,他的个人公司比六国联手的速度还快,“战争将在三年内结束”。

    世界哗然。

    文特尔的底气在于他1991年发现的新测序方法,名为“霰弹枪定序法”。

    在新方法中,基因将被粉碎成大量细小的片段,然后交由计算机鉴别,最后再拼接到一起,效率得到极大提升。

    在文特尔的追赶之下,多国合作小组狼狈不堪。2000年4月6日,文特尔突然宣布完成了基因测序工作,并试图申请专利。

    时任美国总统的克林顿,焦头烂额地出面灭火,并努力撮合文特尔和多国小组合作。

    在过去七年,人类自我解码只完成了3%,用了文特尔的方法后,短短三年就完成了90%。

    2000年6月26日,克林顿在白宫宣布:“人类有史以来制作的最重要、最惊人的图谱——人类基因组,草图完成。”

    站在克林顿身边的有两位科学家,一位是官方代表,另一位则是不得不邀请的文特尔。

    绘制完人类基因图谱十年后,文特尔和他的团队用人工基因组合出了地球上第一个“人造生命”。

    为了追踪和留念,“新任上帝”文特尔在这个特殊生命中加入了一段DNA水印。

    水印中有他的名字和邮箱,以及一句诗。

    “去生活,去犯错,去跌倒,去胜利,去用生命再创生命。”

    二

    在文特尔等人落下最后一笔时,无数声响从历史洪荒处传来。

    有古鱼游走撞破冰层的声音,有猿猴跳跃拂动树枝的声音,有被病毒侵袭时人类的痛苦呻吟,以及一个个人种被智人消灭时的绝望哀号。

    在我们身体内,至今残存着尼安德特人的基因。他们被我们的祖先灭绝,但其基因通过征服和交配潜入人类血脉,从而导致糖尿病、抑郁症、血栓等一系列疾病。

    基因中写着人类的荒蛮历史,也同样写着人类的进化未来。

    只是无论过去还是未来,都深藏在迷雾之中。

    我们如顽童般笨拙地抄下全部语句,却不懂大部分语句的含义。

    不过,随着时代的飞速发展,解密速度正不断加快。

    刚刚完成人类基因图谱时,个人基因组测序的成本介于1000万至5000万美元之间。

    2010年,这一成本已下降到5000美元,而今,私营机构的检测成本已低至数百美元。

    全民基因解密的热潮已然开始。在中国,检测基因正成为中产家庭的流行举动。

    可知的是,基因检测在有关遗传病、病源、肿瘤等方面的研究上有着极佳表现,然而,这种表现很快被人们神话。

    成年人试图通过基因了解家族起源,性格倾向,甚至职场定位。

    对于幼儿,检测机构的广告语充满诱惑,似乎用一口唾液就可检测出未来的博尔特或肖邦。

    宣传中,基因不但能测出智商、情商、性格、体育和艺术潜质,甚至还能测出孩子的早恋倾向。

    学者们对此露出无奈苦笑。当大部分真相深埋混沌之中时,所有对基因的粗暴理解,其实和算命无异。

    然而,学者们也没有多少底气,在一个科学大爆炸的时代,没人能预测基因技术发展到底有多快,以及基因到底藏着多少信息。

    2017年9月,文特尔团队发表了研究结果。他们发现,仅通过分析基因信息就能还原人的长相。

    这意味着,你遗落的头发、皮屑或你触摸过的水杯、纸袋等,都可能泄露你的深层隐私。

    文特尔说,基因大时代已经到来,但慌张的人们显然没做好准备。

    三

    2014年3月,文特尔创立了一家新公司,名叫“人类长寿公司”。

    公司名字中包含了他的全部野心。

    人类长寿公司准备测序一百万个个体基因组,用以攻克癌症等疾病。

    文特尔显然不满于此,他已将人工智能、基因检测和深度检查结合,推出一种全新的体检。医学界将其视为未来医疗主流。

    “成千上万人在患病之前接受深度检查,由人工智能给出你的生命预测。”

    文特尔预言,未来十年内医生将消失,人工智能将远远超过目前最优秀的医生。

    医学博士们将更多扮演“生命指导员”角色,不再做具体的诊断,只给出辅助性建议。

    靶向药扫荡癌细胞,DNA编程逆转衰老,上帝的密码防线已经崩溃,我们只需耐心等待。

    或许在数年之内,每个新生儿都会被绘制基因组图,每个成年人都将通晓生命出路。一个熟知基因奥秘的人工智能将诞生,一如我们初识阿尔法狗的那个冬夜。

    上帝泄密之后,人类寿命得到飞跃式增长。

    这是个亦喜亦忧的消息。

    过往,我们对财富的追求是人生第一战场,决定着我们的物质水平;我们对教育的追求是人生第二战场,决定着我们的家族传承。

    那么,我们即将进入第三战场——时间战场,这也是终极战场,将决定生命的延续。

    过往的格局被打乱,那些已鞠躬谢幕的人,发现命运的幕布又被缓缓拉开。

    三十岁,不再是而立之年,漫长的搏杀才刚刚开始。

    文特尔已年过七十,却无人将他视作老人。

    近年来,他频繁驾游艇出入百慕大群岛,去海底取样,寻找更多生物基因。

    看客们以为老爷子在猎奇。

    其实,文特尔在寻找能释放氢原子的微生物基因,以解决能源问题。

    他说,有关未来的一切,都藏在基因之中。

    刺激1815:改变人类命运的三次跃迁

    ▶在我们已知和未知之处,进化从未停歇。

    一

    1815年4月5日,这个世界迎来一个特殊节点。

    在太平洋和印度洋交界处,坦博拉火山骤然爆发,近11万人因此殒命,超600亿吨火山灰喷洒向天空。

    这原本应是震惊世界的新闻,当时却未被传播开去。一个月后,伦敦报纸边栏才轻描淡写地提及此事,且语焉不详。

    没人能猜到这次火山爆发对人类命运的影响。

    超600亿吨火山灰遮天蔽日,天空变得阴暗混沌,从亚洲到欧洲,严寒无情降临。

    寒风一直呼啸至1816年。这一年,西方史称“无夏之年”。夏天第一次消失了。

    在中国,严寒让云南陷入饥荒,让辽东爆发冻灾,冷空气统治着长江沿岸,大雨倾盆,洪水滔天,鱼米之乡化为一片泽国。

    阴云之下,饥饿的号哭伴随着起义的刀光,大清进入“道光萧条”,王朝投下了一个苍老的背影。

    在欧洲,严寒导致粮食减产,燕麦价格一路疯涨。因为买不起燕麦喂马,大量马车无奈停运,从而导致了自行车的诞生。

    这仅仅只是开始。在灰暗铅云笼罩下,人类正在积蓄力量,等待进化跃迁。

    在那个“无夏之年”,英国伦敦一个叫法拉第的年轻人,发表了人生第一篇科学论文。他对电和磁着迷,常在寒室中思考两者的关系。

    1831年8月,法拉第发现电磁感应现象,两个月后,他发明了人类历史上第一台发电机。一个璀璨的时代,至此拉开帷幕。

    就在法拉第发明发电机一个多月后,在英国德文波特港,一辆装有6门大炮的小型帆船出发了。

    这艘打着科学测量旗号的探测船,实际目的是刺探新大陆的情报。不过,船上确实拉了一个对博物学感兴趣的年轻人,名叫达尔文。

    那年,达尔文22岁,刚大学毕业,他在船上度过了五年岁月。这个世界的原貌,开始如拼图般在他面前一点点清晰。

    远航归来后第二年,达尔文动笔写了第一本物种演变笔记。

    思考二十余年后,他终于逼近真相,1859年,他写了一本书名极其拗口的书。书商将其命名为《物种起源》。那是人类少有的骄傲时刻。

    法拉第的电火花照亮了火山灰笼罩的世界,而达尔文的进化论则引发了前所未有的思潮。

    思潮之下,大革命开始重塑世界。

    1873年,达尔文收到一本新书《资本论》,作者马克思留言称:“我是你最真诚的敬慕者。”

    我们此后百余年的命运,有了新走向。头顶的乌云散尽后,我们可眺望更远之处。

    二

    如果说第一次进化跃迁,决定了前行的方向,那么第二次进化跃迁,则决定着前行的速度。

    这一次,进化的舞台,是冰冷的电子世界。

    在法拉第发现电磁奥妙一百二十六年后,1955年,“美国晶体管之父”肖克利博士在故乡圣克拉拉,即今日的硅谷,创建了一个半导体实验室。

    这个消息,如同牛顿回老家开工厂一样,顿时让全世界的电子天才陷入疯狂。

    那一年,八位天才级的年轻科学家从美国各地赶到硅谷,加盟肖克利实验室。

    他们的年龄都在30岁以下,个个才华横溢。

    肖克利是天才,却不懂经营和管理。一年中,实验室没有研制出任何像样的产品。

    八位青年开始计划出走,他们递交辞呈,被肖克利怒斥为“八叛逆”。

    “八叛逆”出走后成立了一家名为仙童的半导体公司,一年后,他们发明了集成电路,世界开始加速。

    当时美国召开了一场半导体工程师大会,400名专家中只有24位的履历上没有在仙童工作的经历。

    后来,八位天才离开仙童各自创业,他们开创的公司,决定着电子时代的走向。

    乔布斯说:“仙童就像个成熟了的蒲公英,你一吹它,创业的种子就随风四处飘扬了。”1964年,八位青年中的戈登·摩尔以三页纸的短小篇幅,发表了一个奇特的定律——摩尔定律。

    他天才地预言,集成电路上的晶体管数目,将会以每十八个月翻一番的速度稳定增长,并在今后数十年内保持这种势头。

    摩尔定律在诞生之初不过是工程师间的谈资,但很快,它就成为这个时代的核心规则之一。

    在冰冷的电子世界中,元器件迭代进化,计算能力不断攀升,而在宏观世界,信息产业几乎严格按照摩尔定律以指数方式高速前进。

    离开仙童后,戈登·摩尔创立了世界头号中央处理器生产商英特尔,开始决定这个时代的运算力。

    当人类肉身的进化近乎停滞时,电子世界的繁荣催生了电脑时代,这是两百年间的第二次进化跃迁。

    三

    如今,我们正处于第三次进化跃迁的节点。

    或许,在未知之时、未知之地,这个时代的法拉第正在进行实验,而这个时代的达尔文已扬帆出发。

    人们已听见潮水的声音,却看不清未来的模样。

    当下人们的喜悦与迷惘,兴奋与焦虑,皆因此而生。

    事实上,种种迹象都显示,这一次进化跃迁,将与智能相关。

    如果说,第一次跃迁是发现人类进化规律,第二次跃迁是发现电子进化规律,那么第三次跃迁便是发现智能进化规律。

    这一次跃迁,或将借助电子进化,实现人类自身进化的突破。

    以这个时代风光最盛的马斯克为例,这位硅谷天才企业家坚信人类的未来将是“人机合一”,即将人脑和电脑互联。

    跨越物种的互联,或许可以挣脱人工智能失控的阴影,并实现人类永生。

    马斯克已成立了一家名叫Neuralink的公司,希望开发“神经蕾丝”技术,在大脑中植入微型电极。

    他希望有朝一日,新人类可实现思维的上传和下载。

    届时的我们,将不再是灰云下茫然无措的人类,也不再是严寒中瑟瑟发抖的人类,思维的火花将在神经元和电子元件中跳跃,新纪元自此开启。

    1816年,无夏之年,19岁的雪莱夫人来到拜伦在瑞士的别墅度假。

    压抑的阴云和寒雨迫使众人待在室内。拜伦提议,来一场恐怖故事写作比赛。

    于是,雪莱夫人写了世界上第一部科幻小说《科学怪人》。

    小说中,主角弗兰肯斯坦正是用科学打破生命禁忌的造物,一如两百年后马斯克等人的梦想。

    命运早已安排好伏笔。

    2040年,无人幸免

    ▶2040年,人类将迎来史无前例的“奇点”,你我无从幸免。

    一

    人类唯一战胜阿尔法狗的那个寒夜,疲惫的李世石早早睡下。世界在慌乱中恢复矜持,以为不过是一场虚惊。

    然而,在长夜中,阿尔法狗又和自己下了一百万盘棋。是的,一百万盘。

    第二天太阳升起,阿尔法狗已变成完全不同的存在,可李世石依旧是李世石。

    从此之后,人类再无机会。

    人工智能,不再是科幻小说,不再是阅读理解,不再是新闻标题,不再是以太网中跃动的字节和CPU中孱弱的灵魂,而是实实在在的宿命。

    我们已身处大时代的革命之中,科学家将现今阶段定义为弱人工智能时代。

    即便是简单的人工智能,其实已打败多数人类。

    在美国亚马逊的超级仓库内,无数机器人正在货架间疯狂奔跑;在欧洲的快餐店内,机器人端着汉堡和薯条来去自如,从不休息;而在南非矿井下,电脑正操作着精密仪器,向幽暗处进发。

    在珠三角,富士康厂区外,那些多愁善感的年轻人还来不及抒发乡愁,就得争抢为数不多的机会。

    在工厂流水线两侧,100万台精密机器人正逐步填满他们站过的位置。

    这只是革命的开始,随着智能飞速进化,人工智能已杀入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全球数百位顶尖科学家耗费漫长时间搭建了一个复杂的数学模型,通过类似摩尔定律的多重推演,得到了一个最终结论:

    人工智能或将在2040年达到普通人的智能水平,并引发智力爆炸。

    这一时刻,距今还有22年。

    22年,这个时间并不是凭空杜撰,更非杞人忧天,数字背后是复杂的社科曲线和人为变量。

    而且,这只是科学家的保守估计。一个砸准的苹果或者一个任性的天才,都可能将此节点大大提前。

    比22年更可怕的是,到达节点后,人工智能或将实现瞬间飞跃。

    人工智能专家普遍认为,人工智能不可能被锁死在人类智力水平上。它将超越人类,变成我们无法理解的智慧物种。

    据科学家描述,一个人工智能系统花了几十年时间到达了幼儿的智力水平;而在到达这个节点一小时后,电脑立刻推导出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而在这之后的一个半小时内,这个强人工智能变成了超人工智能,智能瞬间达到了普通人类的17万倍。

    这就是改变人类种族的“奇点”。

    我们极有可能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最后一批人类。

    二

    一个超人工智能一旦被创造出来,将是地球有史以来最强物种。所有生物,包括人类,都只能屈居其下。

    以谷歌技术总监雷·库兹韦尔为代表的一群极客,正欢欣鼓舞地期盼这天到来。

    他们坚信,一个比我们聪明十几万倍的大脑将解决所有问题,疾病、战乱、贫困等各种纠缠人类的苦难,都不再是问题。

    为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库兹韦尔每天吃100枚药片,希望自己能够活得足够长久。他还预订了冷冻遗体服务,如果提早离世,那么还有机会在人工智能到来后,将大脑解冻。

    他眼中的未来,恍如伊甸。届时,人类身体内将奔跑着无数纳米机器人,帮我们修补心脏或消灭肿瘤。超智能计算机日夜计算,帮我们逆转衰老。

    甚至,我们可上传记忆,与机器人神魂合一。

    然而,另一派人却忧心忡忡。特斯拉的董事长埃隆·马斯克将人工智能比作核能。原子弹问世容易,但控制核武器时至今日仍困难重重。

    比尔·盖茨也站在马斯克这一边,“很难想象为什么有人觉得人工智能不足为虑”。

    在他们眼中,超人工智能将是盘踞未来的可怕生物。它们的思维方式和人类南辕北辙,且不眠不休,飞速进化。

    对超人工智能感到悲观的马斯克,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火星殖民”项目。

    他计划从2024年开始,逐步把100万人送上火星,并在火星建立起一个完整可持续的文明。

    这位悲观的天才企业家,其实用心良苦。一方面他寄望于用“火星计划”转移科学界的焦点,拖慢人工智能到来的脚步。另一方面,他希望在火星给人类留一个备份。

    22年后,我们考虑的可能不再是逃离忧伤的北上广,而是逃离这个星球。

    三

    大众对人工智能的最大误解是认为人工智能和曾经的石头、斧子、打字机、手机一样,不过是人类肢体的延伸。

    但这一轮人工智能大潮和以往几次技术革命都不同,人工智能将成为人类的替代。就连我们认为安全无忧的高级脑力工作者,都岌岌可危。

    美国已经有十家律所聘用了Ross——一个背后由国际商业机器公司(IBM)的人工智能系统支持的虚拟助理。

    Ross可以同时查阅数万份历史判决,并勾画重点。它能够听懂普通人所说的英文,并给出逻辑清晰的答案。以前需要500名初级律师完成的工作,它数分钟内就能够解决。

    此外,交易算法已成为华尔街标配。在投资基金办公室里,以往急促的脚步声和电话铃声已被服务器轻微的嗡鸣声取代。

    寥寥数个分析师偶尔抬头看看程序运行状况,他们发现,在0.01秒内,人工智能就会根据市场走势和媒体信息作出判断,进而买卖数亿的股票。

    斯坦福教授卡普兰做了一项统计,美国注册在案的720个职业中,将有47%被人工智能取代。在中国,这个比例可能超过70%。

    过去用几代人命运承担的大变革,我们要在二十年内独自面对。失业大潮即将开始,并没给我们留太多适应的时间。

    学者分析,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中,只有三类人能勉强对抗人工智能的冲击,即资本家、明星和技术工人。

    换而言之,面对步步逼近的人工智能,你要么积累财富,成为资本大鳄;要么积累名气,成为独特个体;要么积累知识,成为更高深技术的掌握者。

    然而,财富堤坝、个性堤坝和技术堤坝,能在人工智能狂潮下坚持多久,无人可知。

    在数字化巨浪中,向未来移民

    ▶你适应巨浪的速度,决定你在未来的位置。

    一

    在电影《2012》的高潮处,巨浪扑向喜马拉雅,恐慌的人类拥向巨大的方舟。

    在那个平行世界,那是人类的分水岭。登船者通向未来,被遗弃者葬身深海,化成千万年后的尘埃。

    五年之后,即2017年,类似的考验在电影之外上演。

    这一次,人类要面对的,将是数字洪流,而你我都是洪流的制造者。

    过去三十年,全世界的数据量正以每两年翻十倍的速度激增。

    每一天全世界会上传超5亿张图片,每分钟会分享超20小时视频,互联网一天的内容能刻满1.6亿张光盘,而且这只是2012年的数据。

    2016年,中国智能手机用户已达13.05亿,可穿戴设备数量已达千万。数亿传感器遍布我们的生活,你的每时每刻、吃穿住行都在被数字化。

    人类文明90%的数据都是近两年生产的。而且,信息爆发仍在持续。

    数据洪流早已淹没我们的生活,堵塞我们的口鼻。过去,数据积累尚如蓄水,在人工智能降临后,数据变成了有方向的洪流。

    所幸,数据洪流导向的不是末日,而是更为美好的未来。

    你在未来身处什么样的位置,取决于你适应这次巨浪的速度。

    回忆下我们身边那些近年来抓住机遇的朋友,你会发现,他们都对数据分外敏感。

    那些提前研判楼市动态的人,那些成功把握大盘曲线的人,那些总有神操作、抓住投资机遇的人,他们的共同点就是能在数据洪流中捕捉转瞬即逝的机会。

    我们望洋兴叹,他们却在岸边游走,时而投出锋利的渔叉。

    如果说以往错失机会只是错失财富,那么这一次错失机会,你将失去对未来的掌控。

    其实,海南出版社1997年出版的一本书已成功预言了今天的现状,几乎说对了每一件事。

    这本书叫《数字化生存》,被誉为二十世纪信息时代的圣经。

    作者尼葛洛·庞帝在书中说,数字化、网络化和信息化,将为人类带来全新的生存方式,比特终究会取代原子。

    《数字化生存》出版两年后,电影《黑客帝国》上映。

    在清华的大小礼堂和阶梯教室的投影幕布上,绿色的0和1组成数字洪流倾泻而下。

    观影的学生一片肃静。人群中有未来搜狗的王小川和美团的王兴。

    那一年是1999年,互联网故事刚刚开始,一切仿如隐喻。

    二

    数据洪流,其实是一种宿命。

    人类文明的进程,就是追求数字化的进程。

    唯有世界可以度量、万物可以量化,世界才不混沌,前路才可预知。

    感知世界后,人类才能进化自身,这是写在生命中的本能。

    在数据匮乏时,文明总会有瓶颈,人生也会有诸多烦恼。

    比如,在古时,时间只有模糊的刻度,空间只有粗糙的边界。

    城里居民能听更梆计时,富贵人家有日晷、滴漏,但到了广袤农村,更多还是看天色。

    宋朝时,女真族计算年龄还要靠回忆看过几茬青草,而桃花源村民更加直接,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再看空间。将登太行,大雪满山,欲渡黄河,寒冰塞川,崎岖蜀道谁知有多少路程?每一次阳关作别,便不知相见何年。

    他们无从预知天气,无从规避疾病,不知日月星辰因何旋转,更不知如何规划和决定人生。在数据匮乏之下,人生只余迷茫。

    云横秦岭的韩愈,知道此地是何地?掠至北国的徽宗,知道今年是何年?

    佛经道出了古人面对数据匮乏的苦闷:人生无常,万般皆苦。

    这里的“常”,其实就是规律。因为世界和生活无法数据化,规律自然无从总结。

    当人类经历数次科技革命后,情况终于有了好转。

    我们勾勒出大陆的轮廓,我们计算出日月的距离,我们发现了逃逸地球的加速度,在微观世界,我们一路细分到夸克。

    世界的混沌外壳被砸掉,露出了里面的数字脉络。

    人类接下来的野心,便是积蓄数据,寻找规律,解读我们难测的未来。

    三

    要窥探未来的秘密,须满足三个条件。

    即世界高度数字化,源源不断生产新数据;芯片持续升级,运算力不断提升;神经网络等算法不断进化,催生人工智能。

    世界高度数字化早已满足,人类过往全部痕迹,几乎都录入了互联网。

    英特尔预测,三年后,一位网民每天将经手1.5G数据,一辆无人汽车每天将涉及4000G数据,而一座智慧工厂每天将涉及1000000G数据。数据永不枯竭。

    同时,摩尔定律之下,芯片速度持续提升。虽然电路板越来越拥挤,但运算上限还是被接连改写。

    我们戴在腕上的苹果手表,其运算力已远超几十年前的超级电脑。

    最关键的还是人工智能算法。在海量数据面前,人脑终有极限,但算法永无倦时。

    过往,人类超越电脑的闪光时刻,多类似于围棋中的“神之一手”。

    然而,我们虽有落子的灵感,却说不出落子背后的原理。

    人工智能则不然,它可以调用海量的数据,利用不断进化的算法,冲击一个又一个混沌的领域,寻找其中规律,并以此改变世界。

    在华尔街,人工智能的领军人物本·戈泽尔博士带领的团队创造了一个名为“基因进化”的系统。

    系统由多个人工智能引擎构成,在自动分析所有的股票价格、交易量、宏观数据之后,所有引擎会聚在一起“开个会”,做市场预测。

    然后,它们会投票选出最佳市场决策,然后进行股票交易。全程已不需要任何人类干预。

    不光是决策,在掌控数据洪流后,智能机器人已可预言未来。

    以“滴滴出行”软件为例,“滴滴”每天规划的路径超过90亿次,每天处理数据超过3千万兆,相当于30万部电影。

    基于这些数据,“滴滴”可以对未来15分钟后的需求进行预判,准确率已超85%。

    其实,这些决策和预判,正在一些我们想不到的领域发生。人工智能最喜欢的舞台,正是我们认为混沌复杂且多行业交叉的领域。

    比如移民,中产家庭的迁徙往往涉及移民政策的解读研判、国情文化的冲突碰撞、教育医疗的考察比较,以及诸多领域的综合对比等。

    生活迁徙符合意愿,先进医疗皆可共享,传承教育个性定制,财富增长突破阶层。未来变得触手可及。在智能规划之下,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专属时区。

    你的海外迁徙、教育医疗和财富增值,都将借助人工智能和大数据完成个性化定制。

    三千余年前,在河南安阳郊野土牢内,周文王向地上扔下几根蓍草。草秆在地上摆出了神秘的符号,指向遥远的西岐。

    脱困遥遥无期,老人试图用数字窥探未知的命运。

    窗外是商朝的漫漫黑夜,然而他知道,那个用数字解密一切的时代,终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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