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中国:两宋-北宋秘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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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 太宗即位之谜

    对于宋朝初年,留给我们的记忆,除了黄袍加身和杯酒释兵权之外,还有一幕斧声烛影的大戏,这出戏的主角是开国皇帝赵匡胤和他的弟弟——宋太宗赵匡义。

    公元976年十月十九日夜,大宋王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突然驾崩,年仅50岁,他的弟弟赵光义继承了皇位。然而,赵光义的即位确实是扑朔迷离,给后人留下了一个千古之谜。赵光义本名匡义,后因避其兄宋太祖讳,改名光义,即位后又改名炅。在其兄弟中,除去早夭者,太宗排行居中,比太祖小12岁,比秦王、太宗相赵廷美大8岁。22岁时,他曾参与陈桥兵变,拥立其兄赵匡胤为帝,有力协助了太祖统一四方的大业。太祖驾崩,38岁的赵光义登极为帝,是为太宗,在位共22年,59岁去世,是宋朝的第二个君主。太祖曾经对人说过:“光义,我赵家良驹,将来一定是个守成之君。”

    太宗即位后,继续进行着统一事业,但是因为急功好利,几次北伐攻辽都受挫。太宗转而执行“守内虚外”的政策。晚年政治大计循规蹈矩,使宋朝渐渐形成了“积贫积弱”的局面,给宋代社会的发展也带来了不利的影响。

    要想全面了解太宗一朝的施政措施,还得从他的继位说起。按照封建王朝的嫡长子继承制度,赵光义根本是与大宋皇位无缘的,但最后却是他继承了他哥哥的遗产。这一特殊的继承结果,对太宗朝的政治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此点甚至在太宗个人的性格、生活上都有所反映。

    976年十月十九日夜,大雪飞扬,太祖命人召时任开封府尹的晋王赵光义入宫。光义入宫后,太祖屏退左右,与光义酌酒对饮,商议国家大事。室外的宫女和宦官在烛影摇晃中,远远地看到光义时而离席,摆手后退,似在躲避和谢绝什么,又见太祖手持玉斧戳地,“嚓嚓”斧声清晰可闻。与此同时,这些宫女和宦官还听到太祖大声喊:“好为之,好为之。”两人饮酒至深夜,光义便告辞出来,太祖解衣就寝。

    而据另一位太监说:他站在远远的地方,看见太祖与晋王饮酒,时而太祖拿着手中的玉斧砍树,时而说好干好干,不用担心。当时的夜色很黑,烛影摆动随着微风摆动,与斧砍树的声音时时传来。这是另一版的斧声烛影。

    无论有没有此事,然而,到了凌晨,太祖就驾崩了。得知太祖去世,宋皇后立即命宦官王继恩去召皇子德芳入宫。然而,王继恩却去开封府请赵光义,而光义也早已安排精于医术的心腹程德玄在开封府门外等候。程德玄宣称前夜二鼓时分,有人唤他出来,说是晋王召见,然他出门一看并无人,因担心晋王有病,便前来探视。二人叩门入府去见光义,光义得知召见,却满脸讶异,犹豫不肯前往,还说他应当与家人商议一下。王继恩催促说:“时间久了,恐怕被别人抢先了。”三人便冒着风雪赶往宫中。到皇宫殿外时,王继恩请光义在外稍候,自己去通报,程德玄却主张直接进去,不用等候,便与光义闯入殿内。

    宋皇后得知王继恩回来,便问:“德芳来了吗?”王继恩却说:“晋王到了。”宋皇后一见赵光义,满脸愕然,但她位主中宫,亦晓政事,心知不妙,便哭喊道:“我们母子性命都托付于官家了。”“官家”是对皇帝的称呼,她这样喊光义,就是承认光义做皇帝了。赵光义也伤心流泪说:“共保富贵,不用担心。”于是,赵光义便登极为帝。

    公元976年,宋代开国之君赵匡胤一夜之间猝然离世。正史中没有他患病的记载,野史中的记载又说法不一。他的死因,成了历史上一宗离奇的悬案。

    《湘山野录》中则说,开宝九年十月,一个雪夜里,赵匡胤急召他的弟弟赵光义入宫,兄弟二人在寝宫对饮,喝完酒已经是深夜了,赵匡胤用玉斧在雪地上刺,同时说:“好做好做”,当夜赵留宿寝宫。第二天天刚刚亮,赵匡胤不明不白地就死了。赵光义受遗诏,于灵前继位。

    《烬余录》又说,赵光义对赵匡胤的妃子花蕊夫人垂涎之久,趁赵匡胤病中昏睡不醒时,半夜调戏花蕊夫人,惊醒了赵匡胤,并用玉斧砍他;但力不从心,砍到了地上。于是赵光义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赵匡胤,逃回府中。

    《涑水纪闻》里也说:太祖去世时已是四鼓。宋皇后叫内侍王继恩把皇子赵德芳叫来。王继恩考虑到太祖早就打算传位于晋王赵光义,却找来了光义。进宫后,宋皇后问:“是德芳来了吗?”王继恩回答:“晋王来了。”宋皇后惊诧莫名,后来突然醒悟,哭着对赵光义说:“官家,我母子的性命,都托付给你了。”

    另外,据说赵光义以弟弟的身份继承兄长的帝位,是他母亲杜太后的意见。说是杜太后临终时,曾对赵匡胤说:“如果后周是一个年长的皇帝继位,你怎么可能有今天呢?你和光义都是我儿子,你将来把帝位传与他,国有长君,才是社稷之纲啊!”赵匡胤表示同意,于是叫宰相赵普当面写成誓词,封存于金匮里,这就是所谓的“金匮之盟”。也就是赵光义“兄终弟及”的合法根据。

    太祖之死,蹊跷离奇,但太宗抢在德芳之前登极却是事实。太宗的继位,也就留下了许多令人不解的疑团。因此,历来便有太宗毒死太祖之说。太祖本人身体健康,从他生病到死亡,只有短短两三天,可知太祖是猝死的,而赵光义似乎知道太祖的死期,不然他不会让亲信程德玄在府外等候。

    太祖不明不白地死后,太宗为了显示其即位的合法性,便抛出了其母杜太后遗命的说法,即所谓的“金匮之盟”。杜太后临终之际,召赵普入宫记录遗命,据说当时太祖也在场。杜太后问太祖何以能得天下,太祖说是祖宗和太后的恩德与福荫,太后却说:“你想错了,若非周世宗传位幼子,使得主少国疑,你怎能取得天下?你当吸取教训,他日帝位先传光义,光义再传光美,光美传于德昭,如此,则国有长君,乃是社稷之幸。”太祖泣拜,接受教训。杜太后便让赵普将遗命写为誓书,藏于金匮之中。然而,由于年代久远,“金匮之盟”的重重迷雾也未能揭开,后人推测是太宗和赵普杜撰出来以掩人耳目的。

    那么,到底太祖是否有传位光义之意呢?据说太祖每次出征或外出,都让赵光义留守都城,而对于军国大事光义都参与预谋和决策。太祖曾一度想建都洛阳,群臣相谏,太祖不听,光义亲自陈说其中利害,才使得太祖改变主意。光义曾患病,太祖亲自去探望,还亲手为其烧艾草治病。光义若觉疼痛,太祖便在自己身上试验以观药效,手足情深,颇令人感动。太祖还对人说:“光义龙行虎步,出生时有异象,将来必定是太平天子,福德所至,就连我也比不上。”有人便以此推测,太祖是准备将皇位传给弟弟光义的。但是,这样的说法难以经得住推敲,无非是后人的臆测而已。

    杜太后去世时,赵匡胤只有34岁,正值壮年,他的儿子德昭14岁了。即使赵匡胤几年后去世,也不会出现后周柴世宗遗下7岁孤儿,群龙无首的局面。杜太后一生贤明,怎能出此下策?况且,“金匮之盟”是赵光义登基5年后才列举证人、公布出来的。为什么不在赵匡胤死时,堂堂正正的拿出来呢?

    §§§第二节    赵光义的烦恼

    太宗一即位,就改年号为“太平兴国”,表示要成就一番新的事业。对于此次皇位更替中涉及的关键人物,都做了一番安排。他任命其弟赵廷美为开封尹兼中书令,封齐王;德昭为节度使和郡王;德芳也封为节度使。太祖和廷美的子女均称为皇子皇女,太祖的三个女儿还封为国公主。太祖的旧部薛居正、沈伦、卢多逊、曹彬和楚昭辅等人,都加官晋爵,他们的儿孙也因此获得官位。而一些太祖在世时曾加以处罚或想要处罚的人,太宗都予以赦免。

    除此之外,太宗更注重培养和提拔自己的亲信。其实,太宗早在继位前,就已经紧锣密鼓地进行布局了。太宗任开封府尹长达15年之久,正是韬光养晦之时,他在此期间组织了一股举足轻重的政治势力。据统计,光晋王的幕府成员,便有60人之多。与此同时,赵光义还有意结交不少文官武将。即便是太祖的旧部,诸如楚昭辅和卢多逊等掌握实权的朝中要员,太宗都着意加以结纳。这两人都与太宗关系密切,在太宗继位后都升了官。太宗继位后,其幕府成员如程羽、贾琰、陈从信、张平等人都陆续进入朝廷担任要职,慢慢替换太祖朝的大臣。此外,太宗还罢黜了一批元老宿将如赵普、向拱、高怀德、冯继业和张美等,将他们调到京师附近做官,便于控制。

    不管太宗如何在文治武功上谋求超越太祖的地位,但终太宗一朝,却始终无法摆脱太祖的阴影。太宗继位之后,面对的一个头疼问题就是如何对待此后的皇位继承。按照“金匮之盟”的约定,廷美是皇位第一继承人,并由廷美传回太祖之子德昭,这是太宗所不愿意看到的。自古帝王传承多为父死子继,太宗也不例外。为此,太宗绞尽脑汁,力图一一排除传子过程中的障碍,走过了一段充满风波曲折的历程。

    这也许更说明“金匮之盟”可能是太宗捏造出来的,虽然一时能掩人耳目,但最终限制了太宗传子的愿望。在此过程中,太宗逼死弟弟和侄儿,逼疯长子,其间的无奈、痛苦,也许他再也不愿重受一遍。

    赵普在太宗定储一事中扮演了极为特殊的角色。太宗曾以传国之事询问赵普的意见。赵普在太祖时代以佐命元臣之身份,在中枢机构执政达10年之久,与太祖私交甚好,被其视为左右手。太祖时代的一系列重大事件(如陈桥兵变、杯酒释兵权、制定统一战略等)上,赵普都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赵普的权势,甚至一度在晋王赵光义之上。他还反对过太祖传位晋王光义的意图。因此,他与太宗的关系极为微妙。太宗继位后,赵普的地位已远远不及太祖时代,颇受压抑和冷漠。太宗要维护自己的权力,对赵普这样的太祖旧臣自然心存猜忌,何况两人还曾是政敌呢。然而,赵普是开国元勋,太宗要安抚人心,自然需要利用这样的元老重臣装点门面,所以对赵普在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赵普沉浮宦海几十年,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在身家性命随时有危险的情况下,政治态度自然会发生一些变化。于是,当太宗向他询问传任廷美之事时,赵普心知太宗心意,便说:“自古帝王传位乃是父传子,当年太祖已误,陛下今日还要再错吗?”这句话大获太宗赏识,坚定了太宗传子的信心。此后,赵普在太宗传位的过程中的确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太祖去世后,还留有两个儿子赵德昭和赵德芳。太宗继位之初,德昭封为节度使和郡王。太宗征辽时,德昭从征幽州。高梁河之战,宋军惨败,太宗只身逃脱,不知所踪。这时有人商议立德昭为帝。后来,太宗生还,此事便作罢。班师回京后,太宗以此次北伐不利,便很久不行此前平定北汉之赏,将士们不免议论纷纷。德昭便为将士们请赏,认为即使与辽作战失败了,还是应该赏赐平北汉有功的将领。太宗听后很不高兴,就说:“待你做了皇帝再赏赐也不迟。”此言一出,德昭惶恐万分,低头垂泪,默然而出。

    赵德昭所处地位本就微妙,而叔父那番话分明又是怀疑他有夺位之心,日后难全其身,又思及父母早亡,兄弟二人不得保,满腹心事竟无处诉说,顿生短念,回来后便自刎身亡。据记载,太宗得知此事后又惊又悔,赶过来抱尸痛哭:“痴儿何至此邪!”下令厚葬,追封魏王。德昭死时年仅29岁。两年以后,德芳又不明不白地死去,年仅23岁。于是,太宗皇位继承的两大“隐患”被消除了。德昭兄弟死后,对皇位能构成威胁的,就只剩下秦王赵廷美了。太宗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廷美下手,但只有除掉其弟,才能保证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子孙。太宗此次又想到了赵普。赵普曾提醒太宗不可“一误再误”而深受太宗信任,自然知道在这种情形下该怎么做。

    这里需要提一下赵普的政敌卢多逊。卢多逊为人机警,知道太祖喜欢读书,经常到史馆来取书,就让小吏每次都查看太祖所取何书,于是通宵阅读此书。等到第二天召对时,太祖问起大臣们书中的事情,只有卢多逊一个人应答如流,以此获得太祖赏识,拜为宰相。他跟赵普一直不和,好几次在太祖面前说赵普坏话;而赵普本人也因专权、贪财,为很多大臣所忌,并被人抓住把柄,结果赵普被罢相。当时有人跟太祖反映赵普非议皇弟赵光义,估计这也是卢多逊干的。赵普上表自诉说:“皇弟忠孝,我怎么能够轻议。这是外人的离间之词。何况当初太后临终前的遗命我亲目所见,并作了记录呢。希望陛下明察。”太祖将赵普的上表一并藏在金匮里。太宗初年,赵普受到冷落,卢多逊怕他复起,就跟太宗说赵普当初反对太祖传位给他。

    过了几年,太宗为晋王时的旧僚揭发秦王赵廷美阴谋造反。太宗将信将疑,就问赵普的看法。这给了赵普表白的机会。关于秦王廷美,赵普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但这次赵普趁机说自己为权奸(当然是指卢多逊了)所害,并详细说起杜太后的金匮之盟以及自己的上表等事。这下,太宗感觉到赵普原来是自己的大忠臣,于是对赵普加官晋爵。但不多久,太宗君臣都意识到了“金匮之盟”所存在的隐患。赵普提醒太宗不可一误再误的话一出口,就已经决定了廷美的结局。

    经过上述种种手段,太宗终于清除了将皇位传给儿子的障碍。于是立长子赵元佐为太子。太宗长子元佐自幼聪明机警,长得又像太宗,颇为太宗喜欢。元佐有武艺,善骑射,还曾经随太宗出征过太原、幽蓟。太宗迫害赵廷美时,元佐颇为不满,力加营救,请免其罪,但未能成功。后廷美死于房州,元佐得知此事,悲愤成疾,竟然发狂。左右仆从若有小错,元佐即以刀棒伤人。太宗命太医治理,才稍有好转。最后元佐却还是没有让太宗如愿以偿,他纵火焚宫,被贬为庶人。太宗去世后,其妻李皇后曾打算立元佐为帝,但元佐并不知情,所以未受牵连。元佐的同母弟真宗即位后,对元佐很好,努力帮他治病。只是元佐在其弟做了皇帝后,终身未见他。元佐死于仁宗天圣五年(1027),享年62岁。在真宗即位后,元佐竟能安享富贵达30年之久,真是幸运。

    在雍熙北伐失利时,赵普曾上《谏雍熙北伐》奏疏,颇得太宗嘉赏。后来,赵元僖也上疏论及伐辽之事,为太宗采纳。太宗、元僖和赵普在处理对辽事宜方面,有了很多的共识。元僖见太宗优待赵普,便与赵普交好,更是上疏建议太宗重新任用赵普为相。端拱元年(988),赵普第三次为相,威权一时又振。竭力支持和拉拢赵普的陈王元僖也被晋封许王,更加巩固了皇储地位。赵普罢相后,元僖又与另一位宰相吕蒙正关系密切。

    然而,事不如人愿。淳化三年(992)十一月,赵元僖早朝回府,便觉得身体不适,不久便去世了。太宗极为悲伤,罢朝五日,赠皇太子,并写下《思亡子诗》。元僖之死,据传是其侍妾张氏下毒所致。元僖不喜正妻李氏,宠爱张氏。张氏欲下毒杀害李夫人,但误毒死元僖。张氏恃宠骄横,对奴婢稍不如意即予以重罚,甚至有捶死者,但元僖并不知情。张氏又逾越制度葬其父母。太宗后来探知其事,大怒,遣使按问。张氏自缢身亡,左右亲吏都被处罚,其父母坟墓亦被毁去。太宗又下诏停止元僖的追赠仪式,降低其葬礼的规格。元僖本得太宗喜爱,又与宰相交好,朝中还有不少大臣建议立他为太子,本是春风得意之时,却死于非命,而死后又被太宗所厌,实是可叹。

    赵元佐被废,赵元僖暴死,储位空缺,冯拯等人上疏请早立太子。这是个敏感问题,太宗正为此心烦,便将冯拯等人贬到岭南。自此以后,没有人再敢议论继承问题。不过,太宗本人被箭伤所扰,也知该早立储君,便就此私下询问寇准。在寇准的支持下,襄王赵元侃被立为太子,改名恒。

    太宗册立太子,大赦天下,京师之人见到太子都欢呼道:“真社稷之主也!”太宗得知后很不高兴,马上召寇准说:“四海心属太子,欲置我何地也?”皇帝尚在世,太子如此深得人心,自然为皇帝所忌。有哪个皇帝不想权力为自己所操控呢?况且早在安史之乱中,太子李亨遥拜唐玄宗为太上皇而自立为帝。尤其是五代以来,子侄逼宫之事更是史不绝书。因此,太宗心中自然不痛快。幸得寇准说:“陛下择所以付神器者,顾得社稷之主,乃万世之福也。”太宗听后才消气,请寇准喝酒,大醉方罢。太宗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至道三年(997)三月,太宗驾崩,李皇后与宦官王继恩等人企图撇开太子赵恒,另立赵元佐为帝,幸得“大事不糊涂”的吕端处置得当,才得以保证赵恒登基为帝,便是后来的宋真宗。太宗的去世,标志着宋朝开创局面的结束,守成时代的到来。

    976年,赵匡胤崩。关于太祖的死因,有多种说法。有的说是因饮酒过度而暴死,有的说是因腹下肿疮发作而病亡。更普遍的一种看法则认为,太祖之死与太宗有很大的关系。

    按常理推论,似乎自然死亡的可能性较大。因为在杜太后降下钧旨以后,赵匡胤已命赵普拟了传位诏书,并“藏之金匮”,赵光义是笃定要继兄位登大宝的,根本没有必要搞谋杀。究竟真相如何,由于史料阙如,至今还不很清楚,但有一点肯定,就是太宗在掩饰太祖死因上做了大量工作,太宗朝所修撰的《太祖实录》历经三次而无成,虽然已篡改和掩盖了大量的真象,太宗还是不满意。太宗对《太祖实录》异乎寻常的关注,也足以说明太宗非正常继位的奥妙,而“烛影斧声”也就成了千古之谜。然而太宗的一些做法,已的确让人值得怀疑。太宗赵光义不等到第二年,就改换年号——新君即位,常例是次年改用新年号纪年;可是赵光义把只剩下两个月的开宝九年改为兴国元年,这就是打破常规了。如此迫不及待,只有一个解释:抢先为自己“正名”。是不是他心里有鬼?

    逼杀赵匡胤的长子赵德昭(当时已30岁),赵匡胤幼子赵德芳(仅26岁)也神秘地暴病身亡。赵匡胤的遗孀死后,赵光义不按皇后礼仪发丧。这些都是偶然的?

    最最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是,赵光义的子孙后代却相信他的老祖宗“弑兄篡位”的说法,把皇位又传给了赵匡胤的后代。这里说的是宋高宗赵构传位的事。

    据说赵构没有儿子,谁来继承皇位呢?大臣们议论纷纷。有一种强有力的意见是:赵匡胤是开国之君,应该在他的后代中选择接班人。起初,赵构对这种议论严加贬责。忽然有一天,他又改变主意,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宋太祖赵匡胤带他到了“万岁殿”,看到了当日的“烛光剑影”的全部惊景,并说:“你只有把王位传给我的儿孙,国势才有可能有一线转机。”于是赵构终于找到了赵匡胤的七世孙赵慎,并且把皇位传给了他。这时,离那个血腥的恐怖之夜已经有187年了。这恰恰说明,太宗继位的确有许多疑点。姑且不论太宗是否毒杀太祖,是否编造“金匮之盟”,这种兄终弟及的皇位继承方式,与传统的父子相传相比,可谓名不正,言不顺。

    然而,如果从赵宋王朝历代帝王的寿命来看,似乎都不长命。于是,当今的史家从家族病史的视角,诠释出了赵匡胤死因的真相:他是病死的,而他的弟弟并没有弑兄篡位。只是,在个人私欲膨胀后,忘记了兄弟相传的约定。于是,为后人留下了无数可作谈资的轶事。

    §§§第三节    三冗积贫(上)

    在人们眼中,北宋是一个“积贫积弱”的王朝。军事上的弱小,是为积弱。北宋对辽、夏等北方和西北地区统治者,以每年支出数十万两白银、数十万绢帛以及大量其他物品的代价换取和平。所谓的“积贫”,是指宋仁宗庆历初年以后出现的财政危机。“三冗”,指的是冗官、冗兵、冗费。

    一个政权的政策,必然受其当时的社会经济、政治诸方面因素的影响。尤其是长久的国策,更是如此。据史料记载,宋代社会生产力较前已有显著提高。除了一些少数民族聚集区农耕技术还停顿在“刀耕火种”阶段,其它广大地区,由于各地农作物的交流推广和优良品种(占城稻、天竺绿豆等)的选用,以及农具和耕作技术的改善,农业生产都有了发展,亩产提高到2石左右。特别在长江、钱塘江、太湖流域为中心的地区。由于铁犁的改进,和五代遗留下的较完备的水利灌溉系统,农业生产能力突破了原先的发展水平,亩产达到3石。因而,“苏、湖、常、秀”也就取得了“国之仓庾”的称号。可是,很多民户只有一小块土地甚至没有土地,而大地主则大量兼并,隐瞒土地,造成登记在国家版籍中的垦田大量减少,加上每年对外的支出,这必然导致国家财政陷于极度困难的境地。

    首先来说“冗兵”。北宋建立之初,统治者就以“守内虚外”为立国的原则。宋初大约有22万禁军,仅驻在京师开封的就有10万之多,另外一半则分驻在全国各地,形成了内重外轻之势。太祖剥夺高级将领的军权,以“杯酒释兵权”的办法,将一些开国元勋、高级将领的权力夺回,“更置易制者使主亲军”,任命资历较浅的、容易驾驭之辈担任禁军将领。太祖对其还是存有戒心,下令“殿前,侍卫诸军及边防监护使臣,不得选中军骁勇者自为牙队”。乾德四年(966),曾拥戴过他夺权的殿前都指挥使韩重斌,因“私取亲兵为腹心”,犯了大忌,险些被处死;后由于赵普的谏阻,才允许其出任彰德军节度使。天下的士兵,收归枢密院掌管,有发兵之权。京畿重地的统兵之权,由殿前司、马军司、步军司三帅掌管,而没有发兵之权。遇有战事,统兵的大将往往临时委派,以使“兵无常帅,帅无常师”,防止和避免将兵之间结成“亲党胶固”的关系。对于地方军队,则采取“更戍法”。这样虽有效地防止了地方的叛乱和割据,却严重损伤了军队战斗力,将帅与士兵的频繁调动之中,使“兵不识将,将不识兵”。特别是西北边陲的将帅,一年间换三、五人,使军队“失于训练,今每指挥,艺精者不过百余人,其余皆疲弱不可用”。每当打仗时出师数万人,就将生杀存亡大权,在仓卒之间授予将领。作为统帅乃是临时受命,所统辖皆是非平常训练的士兵,使得三军将士不知究竟有谁,士兵不敢仰视将领。因此,在战场上首尾不能相顾,号令不能相通,所以多尝败绩。而想要让士兵与将帅共生死同进退,攻城掠地连战连捷,可是难于上青天呢!

    在军事上所推行的这一整套措施,虽达到了防范武人跋扈擅权的预期目的,但却造就了一支冗弱的军队。另外,统治者继续采取文臣治军的措施。在北宋掌兵的最高机构枢密院中,担任长官的,大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太宗一朝共有35员,真宗朝有44员,仁宗甚至朝达到77员之多,基本上占到担任长官人数的六成以上。狄青是北宋著名的武将,在升任枢密使后,尽管忠心耿耿,但仍遭到猛烈的排挤。这是因为不遵守祖宗之成规,武将不能任职枢密院。最后,狄青被逐出朝廷,忧愤而死。宦官作为监军却始终不断。北宋初年名将郭进,个性刚烈、战功卓著,而监军田钦祚却对其横加指责,最后郭进不能忍受,遂自缢而死。名将杨业同样是由于监军刘文裕所迫,铤而走险,以身殉国。每当有战事发生,统治者总要多方限制武将的权利,打仗前要亲授阵图,令将帅按图行事,结果以深宫之内事先画好的阵图,去指挥千里之外瞬息万变的战场,则损兵折将、屡屡败北必成定局。

    宋太祖采取了饥年募兵之策。他认为,灾荒之年的首要任务,就是将流离失所的灾民招募为士兵,从而防止他们发动暴乱,四处盗窃,危害国家统治。这种做法使军队成了难民收容所,不仅兵额扩大,且战斗力极弱。这样的兵源使军队整体战斗力削弱,范镇曾指出:“现在河北、河东养兵有30余万之多,就这30余万中,有一半皆是老弱怯懦。老弱怯懦之人,遇到敌人则立刻溃散败亡。”宋太宗时期,张洎就针对当时“分师而驻守,列壁相望”的状况,提出“聚集河朔之兵,缘边建立三大镇,各统辖十万之众,鼎据而守”的建议,但这一主张没有被接受。尽管后来西北边防形势吃紧,统治者们也不允许配备更多的军队。真宗曾告诫辅臣,“天下的州郡士兵不可太多太强大,必须防患于未然。”仁宗时,兵源素质日益下降,御史唐介奏道:“比起往年所招募的禁军,多是幼小瘦弱,竟不能穿上铠甲。”据记载,到宋仁宗时期,京师的兵力始终处于绝对的优势。开封府地界驻有禁军34万人,而同时期的河北有12万人,河东有8万人,陕西有16万人。而且,西北边境的军队,又是分散在5路、24州军和几百个堡塞之中,结果是每当与辽或西夏的军队交锋时,北宋便常常处于绝对的劣势。

    如前所述,北宋的灾荒年募兵是以防盗为主,一遇灾年便无休止的招募士兵,根本没有数额上的限量,所以北宋军队数量不断膨胀。据统计,在开宝年间(968—976),全国拥有兵籍的总人数有37万8千人,而禁军中的马、步两军有19万3千人;至道年间(995—997)时,有军队66万6千人,天禧年间(1017—1021)时为91万2千人;而到仁宗庆历年间(1041—1048),全国兵籍则达到125万9千人,其中禁军的马、步两军有82万6千人之多。我们不难看出:从公元968年到1041年短短的73年中,北宋军队增长了3.3倍,其中归北宋中央直接掌握的禁军增长4.2倍。如果从宋太宗统一之后算起,则短短46年间,北宋军队增长了2倍,禁军增长了2.2倍,可见军费开支十分惊人。神宗时期的枢密院副使富弼根据建国80年间的军费开支状况,曾指出:“自建国以来每年的财政收入,有十分之八九都被用来赡养军队。”三司使蔡襄依据仁宗末年状况,也曾指出“臣已一岁来计算计,天下收入不过缗钱6000万,而养兵之费约有5000万。是天下财帛的六分之五多,五分用来养兵,一分用给郊庙之祭祀、国家之费,国家凭什么不穷呢?百姓怎么会不穷困呢?”北宋用倾国之力供养这庞大的军队,积贫之势不可扭转。

    §§§第四节 三冗积贫(下)

    北宋建立后,针对五代十国的分裂割据局面,宋太祖极力加强中央集权封建统治。为分割宰相之权,北宋中枢实行文武分治,号称“二府”,文职事务归中书省由宰相办理,军事政令则由枢密使执掌。宰相与枢密使分别奏疏,互不相知,以便皇帝直接控制政权与军权。同时,为防止宰相擅权,还设置了副相,名为参知政事,以图牵制。

    随着北宋统一战争的推进,五代十国各政权的许多官职原封不动地被继承下来,大批旧官吏被留用,同时又增设了大批的新官职。所以形成了北宋官、职、差遣三种官员并存的独特的官僚体制。

    官是指沿袭下来的三省、六部、二十四司、仆射、尚书、侍郎、郎中、员外等官员,他们除非有官家的特别旨意,是不管本司事务的。职指殿阁职称,如集贤殿学士、龙图阁学士,他们一般只享有一些荣誉头衔或封号,并凭此领取俸禄与津贴,没有实权。

    差遣则是政府派遣的手握实权的新贵,即实际管事的官。而且,官员不问有无才能,都是按年资升迁。这种推行官职分离的政策,无论是北宋的中央官制,还是地方的官制,都是如此。地方官中,由中央政府派遣的知州、通判等官握有一方大权,原来有的大量旧官职,如节度使、防御使、转运使、常平使等等,依然存在。与此同时,朝廷还广开仕途,采取科举、荫补等措施,尽量将更多的士人吸收到各级政权中来,试图扩大统治基础,将种种消极因素转化为积极因素。

    后世统治者承袭了太祖采取一切办法来扩大统治基础的做法,北宋科举取士人数之多,在历史上是空前的。唐代科举进士一科每年不过取仕30余人,而太宗时期曾一次取数百人;仁宗一朝,共取进士4千余人,诸科5千多人。北宋恩荫之广,也是其它朝代无法比拟的。一般朝代只荫及子孙,北宋荫官不仅荫子、荫孙,而且还荫及前代、荫及故臣,有的一家荫官多至一、二十人。其它各种入仕之途,北宋也都“大开绿灯”。清代史学家赵翼曾分析道:“宋开国之初,设官分职,尚有定数。其后,荐辟之广,恩荫之滥,祠禄之多,日增月益,遂至不可纪极。”官僚队伍空前庞大。据记载,北宋真宗景德年间(1004—1007)已有1万余员,仁宗皇年间(1049—1054)多达2万余员。

    这些官员享受着优厚的待遇,耗费了巨额经费。有人曾总结:“仁宗时每年收入3900万,官俸支出占三分之一;英宗时,每年收入4400万,官俸支出五分之一;而到了神宗时,每年收入5060万,全部作为官俸尚不能维持。”官俸开支已是开国时的80倍。另外,许多官员还代表大商人的利益,要求朝廷放宽对茶、盐、矾等的专卖。自仁宗天圣八年起,解盐实行通商,当年朝廷收入就减少了9万贯,以后每年损耗200多万贯。可见,北宋冗官的泛滥,不仅使养官冗费不断增加,而且还使国家财源日益困顿,直接导致了积贫局面。

    北宋是建立在政权频繁更替的五代之际,因而其着眼点是调整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在收回石守信、高怀德、王审琦等将领的兵权时,就鼓励他们“选择好大量土地房屋,为子孙存续永远不可动之业”。对整个地主阶级,朝廷也都默许其买卖土地。宋太祖曾自嘲道:“富室连我阡陌,为国家守财尔。缓急盗贼窃发,边境扰动,兼并之财,乐于输纳,皆我之物。”

    朝廷采取不抑制兼并政策,田赋、商税不断减少,官员是享有免税特权的,其大肆兼并势必直接影响国家的税收。因此,真宗时恢复了职田制度,各级官员的职田都免交赋税。当时全国18路,共有职田234万多亩。到乾兴年间,官吏职田竟然达“天下土地的一半”。同时,他们还依靠“择便好田宅市之”的特权,大肆兼并土地,而且很少交税。大官僚种放,将其家终南山周围200余里的土地全部圈为己有,还在长安“大肆置办良田,每年获利甚厚”。这样就使得“食禄者日增,力田者日耗,则国计民力不得不窘乏”。宋真宗亦曾说:“人言天下税不均,豪强形势者田多而税少,贫弱(者)地薄而税重,由是富者益富,贫者益贫。”

    财政管理混乱,又加剧了国家的“积贫”。财政主管官员——三司使的权力被夺,人为地制造了财政管理的混乱。“准备边防的经费,乃是三司使得职责,近来委托给转运使,使得出入盈虚之数,三司使不能知道详情。”不仅如此,这些财政官员中,很大一部分还都是庸碌之人,他们根本不考虑如何为国家济世理财,只知道消磨时光、享乐岁月。真宗初年“取天下户籍,户部不知其数,乃考其盈虚,又称之失簿书”。这样的管家,在历史上甚为罕见。

    对此,真宗不得不下令以后由三司掌管簿书,不得遗失,每年还要奏报前一年的钱谷之数。但腐败的政局、多年的陋习,并非是一纸诏书所能扭转得了的。第二年又有“议者言辇下库务,其数逾百三十,出纳或至因循,三司簿领繁多,不能案视”。为此,真宗又特设宫苑使刘承、龙图阁待制戚纶为都大提举诸司库务,让他二人监督京城的储蓄受给状况、访案官员是否贪污受贿以及复验三司出纳之事等。

    尽管如此,北宋的财政管理并未有根本的转变,景佑年间曾想查阅咸平、景德年间的簿书,却无从查找。入不敷出的英宗年代,京师的富国粮仓竟只有18万石大米毁坏。可见,这些财政官员们根本不晓得“出入多少和所蓄之数”。上行下效,“州县之吏,多非其人。土地之利不尽出”,“赋税不均,上下相蒙,积习成弊”。据记载,至道末年,赋税收入总额大约是7090万;但到了土地人口均增加的30年后的天禧五年(公元1027年),全国赋税收入总额却降到了640余万。皇祐年间(1049-1053年),垦田数量也比景德年间(1004-1007年)增加了40余万余亩,岁入谷物反而减少了70多万石。各级官吏不仅不能忠于职守,改变税收日减的严重状况,而且还层层盘剥,使“朝廷得其一分,奸吏取其十倍”。由此看来,北宋在财政管理上并没有一套较为健全的制度与相应的制约措施,再加之“用非其人,坐致匮乏”,加剧了北宋积贫之势。

    还有一点就是皇帝的性格,也使得北宋出现“积贫积弱”。法国思想家伏尔泰曾说:“造就政治家的,决不是超凡出众的洞察力,而是他们的性格。”这就是说,在封建君主专制体制下,皇帝的性格与社会的兴衰有着密切的关系。真宗可说是昏庸懦弱,在他身边,聚集了一批庸将奸臣,尤其是王钦若、陈尧叟、丁谓等,被时人称之为“五鬼”;而功盖群臣的寇准、良将石普等人,却遭到排挤。这些奸臣怂恿真宗毫无限制地挥霍民脂民膏。仁宗贪图享乐,迷恋声乐美女,奢侈腐化达到惊人的程度,一次祭享就用一万两千万贯。在这种情况下又雪上加霜。北宋自澶渊之盟后,每年要向辽输银10万两、绢25万匹。后来又增加银10万两、绢15万匹。还向西夏输银7万两,绢15万匹,茶3万斤。

    正是由于从宋太祖赵匡胤到宋仁宗赵祯的近百年间,北宋政权的最高统治集团内部始终不能安定,围绕着统治权力的斗争错综复杂。在此背景下,历代皇帝都尤为清楚“为天子亦大艰难”的道理,防范“内患”的意识不可能被淡化,只会增强。因此,便对官僚、军队,乃至皇亲国戚,一律采取限制和缩小权力的措施。反映在政权上,具体体现在分割各级官吏权力,收缴地方政、财、兵权,内外相制、上下相维,强干弱枝,守内虚外等一系列的政策和措施,从而导致北宋社会出现严重的“三冗”问题,最终形成“积贫积弱”的现象。

    而当一个朝代的痼疾无法让忠臣们忍受的时候,革新这面大旗就会被人高高举起。于是,才有后来范仲淹、王安石的变法出现。

    §§§第五节    花石纲与李师师

    “纲”的起源相当早,唐玄宗时,江淮转运使刘宴首创漕运的“纲运之法”,以十船为“一纲”。到宋徽宗赵佶时,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纲的各种不同说法就多起来了,如运税粮的叫“粮饷纲”,从各地直运宫城的叫“直达纲”,专门供奉皇帝挥霍的叫“御前纲”。而花石纲就是宋徽宗最大的一种“御前纲”。

    宋徽宗是个出名的浪荡子,不懂得管理国家大事,专门寻欢作乐。他身边有个心腹宦官童贯,迎合他的心意,替他搜罗书画珍宝供他赏玩。有一次童贯到苏州一带去搜集书画珍宝,有个不得志的官员蔡京想投靠童贯,每天陪着童贯鬼混,还把他自己书写的屏风扇面等送给童贯。童贯得到蔡京的好处,把这些书画马上送到东京,并且捎话给宋徽宗,说他物色到一个少有的人才。?

    蔡京到了东京,又拉了一帮子人替他活动。有个官员对宋徽宗说:“推行新法是件大事,朝臣中是没有人能帮助办好这件事的。如果陛下要继承神宗的遗志,非用蔡京不可。”那个官员还画了一幅图献给宋徽宗,图表上列了大批朝臣名字,把保守派写在右面,把变法派写在左边。右边的名字都是当朝大臣,但左边的名单只有两个名字其中一个就是蔡京。宋徽宗看了,满心欢喜,马上决定让蔡京当宰相。蔡京一上台,就打起变法的旗帜,把一些正直的官员,不论是保守的或是赞成变法的,一律称作奸党。他还操纵宋徽宗在端礼门前立一块党人碑,把司马光、文彦博、苏轼、苏辙等120人称做元祐奸党,已经死了的削去官衔,活着的一律降职流放。这样一来,一些正直的官员就全部被排挤出朝,而蔡京的同伙却步步高升了。至于王安石制定的新法,到蔡京手里就完全变了样。像免役法本来可以减轻百姓的劳役负担,蔡京一伙却不断增加雇役的税收,变成敲榨人民的手段。

    宋徽宗和蔡京又迷信道士,大造道观。有个道士叫林灵素,在宋徽宗面前胡吹说:天上有九霄,最高一层叫神霄,神霄宫有个玉清王,是上帝长子。宋徽宗就是上帝长子下凡。神霄官还有仙官八百,蔡京、童贯就是仙官再世。这一番胡言乱语,居然把宋徽宗哄得心花怒放,天天请大批道士在宫中讲道。道士们还给宋徽宗献了个称号,叫“教主道君皇帝”。这一来,皇帝就成为道士头子了。

    宋徽宗尽情追求享乐腐朽的生活。童贯替他在苏州、杭州两地征用几千名匠,每天制作象牙、牛角、金银、竹藤的雕刻或织绣品,供他玩赏。所有制作材料,一律向百姓搜刮。日子一久,宋徽宗对那些玩艺儿腻了,想找一些奇草、怪石来换换口味。蔡京、童贯为了讨好宋徽宗,派了一个二流子朱勔,在苏州办了一个“应奉局”,搜罗花石。朱勔手下养了一批差官,专门管这件事。听说哪个老百姓家有块石块或者花木比较精巧别致,差官就带了兵士闯进那家,用黄封条一贴,算是进贡皇帝的东西,要百姓认真保管。如果有半点损坏,就要被派个“大不敬”的罪名,轻的罚款,重的抓进监牢。有的人家被征的花木高大,搬运起来不方便,兵士们就把那家的房子拆掉,墙壁毁了。那些差官、兵士乘机敲榨勒索,被征花石的人家,往往被闹得倾家荡产,有的人家卖儿卖女,到处逃难。

    朱勔把搜刮来的花石,用大批船只运送到东京。运送的船只不够,就截劫运粮的船和商船,把船上货物倒掉,装运花石。这大批船只自然还要征用大量民伕。于是船只在江河里穿梭似地来往,民伕们为运送花石日夜奔忙。这种运送的队伍叫做“花石纲”。

    花石纲一到东京,宋徽宗见了,果然高兴,给朱勔加官升职。花石纲越来越多,朱勔的官也越做越大。一些达官贵人,纷纷向朱勔示好。人们把朱勔主持的苏杭应奉局称作“东南小朝廷”,可见朱勔权力之大了。

    花石纲的耗费“类以亿巨万计”,它迫使广大农民丧家失业,鬻卖子女,阶级矛盾空前激化起来。正如方腊说:“苦于剥削久矣,近岁花石之扰,尤所不堪。”农民起义的烽火迅速燃遍了东南6州52县。花石纲才被迫暂告中断。以欺骗农民阶级和调整地主阶级内部关系的政治需要为出发点,刽子手童贯代替宋徽宗下了一道假的“罪已诏”,撤罢了朱勔的官职和苏杭应奉局。但是方腊农民起义军刚一失败,朱勔就复了官,“苏杭应奉局”立即重新开张。更加疯狂的掠夺,变本加厉的剥削,一直延续到赵佶当皇帝终了。

    徽宗皇帝另一件为世人所熟知的事情,莫过于他与一代名妓李师师的风流韵事了。宋徽宗17岁成婚,发妻为德州刺史王藻之女,即位后,册封王氏为皇后。王皇后相貌平平,生性俭约,不会梳妆打扮,更不会取悦宋徽宗,因此名义上是正宫皇后,其实并不得宠。此时,宋徽宗宠幸的是郑、王二贵妃。二女本是向太后宫中的押班(内侍官),都生得眉清目秀,善于言辞。宋徽宗为藩王时,每到慈德宫请安,向太后总是命郑、王二女陪侍。二女小心谨慎,又善于奉承,颇得宋徽宗好感,时间一长,向太后有所觉察,等到宋徽宗即位,便乐得做个人情,将郑、王二女赐给他。宋徽宗如愿以偿,甚为欢喜。郑氏不仅姿色出众,而且还能帮助徽宗处理奏章,史载郑氏“自入宫,好观书,章奏能自制,帝爱其才”。因而,宋徽宗更偏爱郑氏,还多次写情词艳曲赐给郑氏。这些词曲后来传出宫禁,广为流传。王皇后去世后,宋徽宗便册封郑氏为皇后。

    宋徽宗好女色,后宫嫔妃如云,当时受宠爱的除了郑、王二女之外,还有刘贵妃、乔贵妃、韦贵妃等人,也都因为貌美而为宋徽宗所喜爱。其中尤以刘贵妃颇多韵事。她出身寒微,因容貌出色,入宫即得到宠幸,由才人连升七级而至贵妃,可谓是一步登天。然而,好景不长,刘贵妃得到贵妃名号后不久便病死。她曾经在庭院中种植了几株芭蕉,颇为喜爱。有一天,刘贵妃突然抚摸着芭蕉,很伤感地说:“等这些芭蕉长大了,恐怕我也看不到了。”一旁的内侍听到后觉得此话不祥,便告知了宋徽宗,宋徽宗并没有当回事。不料过了两天,刘贵妃便病重卧床,宋徽宗闻讯前去探视时,刘贵妃已经撒手而去。宋徽宗悲痛不已,特为刘贵妃加四字谥号“明达懿文”,并将其生平事迹编成诗文,命乐府谱曲奏唱,以此来寄托哀思。

    内侍杨戬见宋徽宗经常因思念刘贵妃而伤感,便夸耀另一名女子刘氏有倾国倾城之貌,不亚于当年的王昭君。宋徽宗十分好奇,立即将其召入宫中。刘氏出身卑贱,本为酒家女,但长得艳丽动人。宋徽宗一见之下,立即大加宠爱,将丧妃之痛全然忘到了脑后。刘氏不但善于逢迎,还极善装饰打扮,拿现在的话说,就是相当新潮时尚。刘氏自己设计衣服,每件衣服款式新颖别致,装扮起来格外出众。不但宋徽宗喜欢,就连京城内外的女子也竞相仿效。宋徽宗宠幸的道士林灵素见刘氏如此得宠,便曲意奉承,称刘氏为“九华玉真安妃”,为其画像,供奉在神霄帝君左侧。

    尽管后宫佳丽如云,但日子久了,宋徽宗就觉得后宫之中尽是刻意造作之态,索然无味,便想到宫外寻找刺激。当时京师有名妓李师师,艳冠汴京。

    李师师本是汴京城内染房人家的女儿,母亲早逝,由父亲煮浆代乳,抚养成人。据说她生下来不曾哭过,一直到3岁的时候,按照当时的习俗,他父亲把她寄名到佛寺,佛寺老僧为她摩顶时,才突然放声大哭,声音高亢嘹亮,声震屋瓦。那老僧合十赞道:“这小女孩真是个佛门弟子!”当时一般人都把佛门弟子叫做“师”,“师师”的名字就由此而来。李师师4岁时,父亲因罪入狱,病死狱中,她无依无靠,只好进入娼籍李家。长成后,因色艺双全,成了名噪一时的京城名妓。且慷慨有侠名,有“飞将军”和“红妆季布”的称号。天下人上至朝廷命官、王孙公子之流,下到文人雅士、三山五岳之辈,无不以一登其门为荣耀。

    宋徽宗听说李师师的大名后,十分仰慕,便经常乘坐小轿子,带领数名侍从,微服出宫,到李师师家过夜。为了方便寻欢作乐,宋徽宗专门设立行幸局,负责皇帝出行事宜。尤其不可思议的是,行幸局的官员还负责帮宋徽宗圆谎:如果宋徽宗因淫乐当日不能上朝,就说宋徽宗有排档(宫中宴饮);次日仍未回宫,就传旨称有疮痍(染病)。

    天子不惜九五之尊,游幸于青楼妓馆,并非什么光彩之事,所以宋徽宗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他人发现。但皇帝与李师师的风流韵事还是很快传开了,不过无人敢过问而已。宋徽宗自以为做得机密,更加频繁地外出私会。只有秘书省正字曹辅实在看不过眼,挺身而出,上疏规谏宋徽宗应爱惜龙体,以免贻笑后人。宋徽宗看后勃然大怒,但又不好意思亲自处置曹辅,于是命王黼等人处理此事。王黼为宋徽宗心腹,还亲自引领宋徽宗去过李师师家,自然领会宋徽宗的意思,贬斥曹辅出朝,从此,徽宗与李师师的风流韵事就成了一个禁忌,再无人敢问津了。

    宋徽宗赵佶在中国历史上是个有名的昏君。他的品行,正如《水浒传》里所描述的那样:“这浮浪子弟门风帮闲之事,无一般不晓,无一般不会,更无一般不爱;即如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踢球打弹,品竹调丝,吹弹歌舞,自不必说”;在治国上,他昏庸腐朽,重用奸邪,实属庸碌之才;在外交上,他软弱无能,屈辱忍让,最后当了俘虏;在生活上,他挥霍无度,穷奢极欲,这些在《水浒传》里都是有所表述的。

    其实,宋徽宗赵佶倒也不完全像《水浒传》里所说的那样一无是处,他是个颇为有名的画家、书法家。在发展美术事业方面,他是有成就和贡献的。他创造的“瘦金书”,颇得书法家重视,用这种字体书写的崇宁大观等钱币是收藏家至爱的珍品。

    中国人有句俗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宋徽宗"生性轻佻,不可以君天下",是宰相章淳曾告诫向太后所说的。果然,在宋徽宗统治时代,轻佻治国,大兴土木,以满足他的享受,倦于政事,加上官僚集团趁机大发横财,把北宋江山断送给北方的大金。其实,如果宋徽宗不作皇帝,他会是一个很成功的艺术家。可惜,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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