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桥-吴运昌成了抢劫杀人犯,一道通缉令撒遍全国各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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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昌被困在小煤窑里,他一直在寻找出逃的机会。

    这天晚上,大墨镜去市里同情妇鬼混去了。那十来个保安也懒得下井,一个个围在治安室里打起麻将来。到了后半夜,有的回了家,只有狼和猴子两个保安守在大门口。运昌虚张声势地领着民工做下井的样子,实际上大伙都躲在了阴暗处,等待着他的命令。等到凌晨两点多钟,整个矿山陷入一片死寂。那两个保安把院门一锁便睡了觉,只把两只狼狗放到院子里。

    那狼狗像获得了解放似的,在院子里东跑西蹿。运昌把事先准备好的两块放了老鼠药的牛肉扔到墙跟下,两只狼狗互相争夺一阵,便大嚼大咽起来。过了半个小时,运昌不见那两只狼狗在院子里乱跑乱叫了,便冲着大门喊叫起来:“快来人呀,有人跑了,有人逃跑了!”

    狼和猴子急忙跑过来问:“从哪里跑了?从哪里跑了?”

    运昌向厕所里指了指:“他们跑到厕所里,不见影儿了!”

    那厕所像个两层楼,人在楼上方便,屎尿流到楼下面的坑里。为了清理屎尿方便,那粪池同外界相通着。上个月就有一个民工从这里钻出去逃跑了。

    狼和猴子直奔厕所,连大门上也没留一个人。早已等候在厕所里的几个民工一下把他俩按倒在地,用破袜子把他俩的嘴堵住,然后又把他俩捆了起来,撂到了便池附近。

    民工们获得了解放,他们用铁锤砸开门锁,乱纷纷的就要往外跑。运昌说:“别急,别急!咱的身份证还锁在老板桌子里。咱不能留下后患啊?”

    大伙跟着他来到那个窑头的办公室,别开抽屉,里面没有身份证,只有几迭钱,多是十元和五元的零钞。人们顾不得数一数,便混乱中抢夺起来。运昌催促大伙说:“快跑,快跑,外边有动静!”

    跑出矿院,运昌发现这次行动有一个大失误。在这交通闭塞的山区,只有一条石子路通往外地,若是顺大道跑,人家追来,岂不是一抓一个准儿吗?运昌吩咐大伙:“快散开,要抄小道,往山上跑!”

    大伙只顾逃命,没有听到这警告,仍傻乎乎地顺着那大道一直往前跑。运昌干急也没法儿,便独自一人朝山上那片树木子里跑去。

    天将破晓,运昌在对面山坡上藏了起来。他透过稀疏的树林,观察着小煤窑上的动静。那小煤窑附近有个小村庄,从村里蹿出一伙人,有的骑着摩托车向山下飞驰而去。有两辆警车也驶进了矿院,跳下几个大檐帽,在那里晃来晃去,不知是干什么。运昌看了,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那小山村又涌出来一伙村民,有的拿着木棍,有的拿着铁锹,喳喳呼呼地向这山坡上奔来。运昌一看便明白这是窑头组织村民来搜山了。这小树林子显然成了他们搜查的对象。那几个山民越走越近,连说话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走在前面的那个红脸汉子对几个山民说:“歇歇,歇歇!叫咱爬这么高的山,每人只发一盒烟。真他妈的太小气了!”

    有人说:“这力气咱不能白出!咱在这里先歇会儿,到了晌午再去矿上混碗红烧肉吃!”

    来搜山的村民坐下来吸了一会儿烟,那红脸汉子站起身说:“你们先在这里歇着,我到前面小树木子里拉泡屎去!”

    运昌一颗心像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小树林子里实在无处躲藏,他只能作出砍柴人的模样折了几根树枝。那红脸汉子一眼便看见了他:“老弟,是从煤窑里跑出来的吧?”

    运昌忙说:“我是来打柴的!”

    那红脸汉子笑笑说:“看你那一脸煤灰,还能瞒住谁呢?”

    运昌忙把自己身上的钱全掏了出来,递给他说:“老乡,这几个钱你拿去买包烟吸吧,我身上实在没有啥了!”

    那红脸汉子摇摇头,低声说:“俺可不是来敲诈你的。那窑头儿的哥哥是村长,俺不来追人也不行哪!听说你们民工在那小煤窑里面可苦哩,俺可不能为了几个钱坏了良心!我来这里找你,是想对你说,你千万别下山。他们在大小路口都把守着,有的民工逃出来又被他们抓了回去。你这个兄弟有心眼,逃到这里比较安全。你等到晚上再逃跑,翻过这架山,往东再走十几里路,那里有汽车直通县城。”说罢便扭回头走了。

    红脸汉子到了树林子外边,朝那几个吸烟的山民喳呼说:“里边连个鬼影儿也没有!回去,回去!这么陡的山,谁往这儿跑?”

    运昌望着那个红脸汉子走远的身影,一股热流涌遍他的全身。这些山民表面看来平平常常,可在他们那宽厚的胸膛里,却有一颗火烫烫的心!

    天终于黑了下来,整个世界好象包裹在一片黑幕之中。运昌翻过一座又一座大山,来到一个小集镇。有一辆面包车停在路边,他一头钻了进去,不由长长地舒了口气!等车子开出这座小镇,他才发现,这车同他要去的方向正好背道而驰。但这也好,只要跑远一点,那窑头儿就抓不到他了。

    运昌再不敢留在城里打式了。他七拐八弯,绕了个大圈儿,才借着夜幕的掩护,悄悄回到家……

    前天,村里忽然来了几个大沿帽,像电影里捉拿罪犯似的,一下把运昌家的小院包围起来。月华问:“你们要干啥?我一个妇女犯啥事了?”大沿帽问:“你丈夫是吴运昌吗?”月华说是。大沿帽又问:“他到哪里去了?”月华说:“打工去了。”大沿帽仍追问:“最近回来没有?”月华说:“没有。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几个月连个信也没有。”大沿帽察看一番便说:“他回来了,叫他去派出所一趟。”这时,月华才意识到运昌出什么事了。她忙问:“运昌到底咋了?犯了啥法了?”大沿帽没理睬,面无表情地走了。月华放心不下,去村里问老支书。老支书长叹一声说:“听说运昌在外边犯啥法了,外地来了几个公安,要捉他!”

    这让月华对运昌恼怒起来。你是吴家的老大,爹不在了,你理应挑起家庭这副担子嘛?你一拍屁股走了,半年多不进家!家里事你不问,你到外边反而惹事来了!

    月华气得半夜没有睡着。院外有脚步声,接着便有人敲门。她打开房门一看,竟是运昌。他蓬头垢面,满脸惊慌,月华见他这模样儿,便断定他在外面没干好事。村里在外打工的多着哩,哪有像你这模样的?所以,当运昌向她讲自己的不幸时,她哪能听得进呢?她冷冷地问了一句:“你当初是对我咋说的?不混出个人样儿不来见我!你搬块土坯照照你自己,你看看你是啥模样?”

    运昌知道自己是啥模样。他只能再次辩解说:“月华,我上了人家的当啦!”

    月华却不同情他,她甚至指着运昌的额头质问说:“你出去到底干了些啥?你老实跟我讲!派出所为啥来人抓你呀?”

    运昌说:“我既没抢劫,更没杀人,我作的事我清楚!”

    月华两眼盯着运昌,目光里有哀怨,有愤怒:“人家派出所讲了,主动投案,可以从轻处罚。要是叫人家抓住,那就罪加一等啊!”

    月华拉住运昌要去投案,运昌一下急了。我历经千辛万苦才逃脱魔掌,你这不是让我重投罗网吗?那小煤窑的黑暗重又展现在他面前,他不由猛的推开月华说:“人家的女人都护着男人,哪有你这样的狠心人,把自己的男人往火坑里推呀?”

    “我这也是为他好!”月华仍拉住运昌的手不放。“公安局是讲理的地方,你有啥冤屈可以向他们讲清楚,要是真有罪,就老实交待,争取宽大处理。你这样东躲西藏,能是长法吗?”

    运昌鄙夷地瞅了月华一眼:“你知道个啥呀?社会能是你想像的那样吗?那小煤窑的老板买通了公安局长,还有啥理对你讲?你整天扎在庄稼棵里,外边的情况你知道吗?”

    月华当然不知道外边的情况,但她却认定一个理儿,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要你没有作坏事,早晚总有洗刷清白的时候。所以,他仍然拉住运昌去派出所。运昌这下真的恼了,他狠狠打了月华一巴掌,又把她推倒在地上:“我看你没安好心!你是想让我死了,好另找一个!”

    话说到这个份上实在是伤人的心。月华更感到运昌不是个好家伙!这样的狠心人什么事都会干出来,她不能再对他抱有幻想!她从地上爬起来便往村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你跑吧,你跑吧!我这就给派出所打电话。你就是跑到天边也跑不脱公安局的手心儿!”

    一听月华去报案,运昌顿时吓了个愣怔。他忙拉住月华央求说:“咱一块去找老支书行不行?我把情况向老支书讲清楚,咱听听老支书的意见再作决定。就是我被抓起来,日后老支书也能为我说句公道话。”

    月华信任老支书,让老支书劝劝运昌也好。所以,二人便去找老支书了。

    老支书听了运昌的表白,劝月华说:“运昌从小在我面前长大,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决不会瞎胡来。有的老板心太黑,专门坑骗咱农民工。他们头上有顶保护伞,办起事来更是无法无天。运昌不会对你说假话,那小煤窑肯定有后台,要是落到他们手里,你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没法讲清楚。”

    老支书说起话来不紧不慢,但句句都说到运昌心里头。运昌“卟嗵”一声跪倒在老支书面前,声泪俱下地说:“大叔,只有你了解我啊!”这哭声更感染了月华,看来自己是错怪运昌了!

    老支书催运昌说:“外地来的那两个民警还在派出所住着,我看你还是早点离开家为好。先躲过这个风头,有机会你再去上告!”

    运昌决定马上就走,月华却拦住他说:“别慌!”她回到家里给运昌拿两件干净衣裳叫他换上。运昌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他对月华说:“你在家里受累了,我实在无脸来见你啊!”

    “别说这个!”月华把自己仅有的几块零花钱递给运昌。“光棍不吃眼前亏。你还是听老支书的话,快离开家吧!”

    运昌迟迟疑疑不想走,他从月华那焦急的神色里看到一分关爱,一分体谅。他又一次向月华表白说:“我一定混出个人样儿再来见你!请你相信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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