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然看见商凝的眼角还是湿的,心里又禁不住抽了一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原来她也忘不了。霍然拿出了商凝送给他的画,说:“我是来还你的画。”
商凝笑笑,接过了画,说了句:“谢谢。”劈手就要撕了画。
霍然把这张画当成是和商凝最后的一点联系。像是宝贝一般的收着。现在商凝却要当着他的面就这么给撕了,霍然又舍不得了,不由自主地立刻伸手又抢了回来。
商凝正准备撕了手里的画,却忽然双手一空,画又回到了霍然的手里。她叹了口气,长得高就是好,手长脚长,抢东西都这么顺溜。她瞪着霍然,霍然笑笑说:“画可以还给你,但是能不能不要撕了它。”
商凝刚要张口说话,忽然霍然的电话响了,霍然悄悄松了一口气,一边拿电话,一边顺手就把画又塞回了自己的胸前的口袋里。
电话那头是简常睿一贯懒懒的略带磁性的声音,只有霍然听得出里面透出一丝严肃,应该是有重要事找他。他忙说:“常睿,是我,什么事?”
简常睿说:“霍然,你在哪里?能不能回到会场一下?”
霍然忙说:“好,我来了。”说完就挂了电话,抬脚要走。他想起身后的商凝,又止住了步子,回头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等那边完事了,我再和你说。”
商凝忙摇手说:“不用那么麻烦了,把画给我就行了。”
霍然飞快地说:“现在我要赶着过去,等下我来找你吧。”
商凝大声地在他身后叫道:“哎,再忙,递张纸给我的时间还是有的吧!”
霍然像是没有听到,长腿一迈,几步就出了花园,在拐角消失了。
商凝鼓着腮帮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霍然离去的方向好一会,才自言自语地说:“你到底是要不要还给我啊?”商凝站在花园里独自气闷了一会儿,忽然想到,她还有东西忘在了那天的教室里。
她早就要去取回那幅画,可是那个教室里一直有人,她不好进去。今天在会场里,她看见那个设计比赛的题目就是:“爱的房子”。她当时就觉得心里很不安。现在大家都在会场里领奖或者看热闹,应该没有人会窝在那个教室里了,她决定趁这个时候去拿回来。
商凝小跑着到教学楼外,伸头到走廊里看了看。确定走廊里没有人,她才像个小老鼠一般贴着走廊的墙角溜到了教室门口,轻轻地推开门,小心翼翼地伸头看了看。她在心里小小地欢呼了一下:“yes,没人。”她赶紧溜进了教室,跑到最后一排的桌上。商凝紧张地搜索着,找到了那幅画。她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被人拿走。她放松下来才发现,刚才还锣鼓喧天的会场,现在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窗外微微的风声,难道是校长讲话?
商凝低头,又看了一眼画,虽然有些舍不得,可是留着它总觉得是个祸害。商凝狠下心,闭上眼,手下一用力,正准备撕了那幅画。
忽然门被推开,涌进来了一群人。商凝脑子里闪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偷东西被抓包了。”
刚才还寂静的教室忽然热闹了起来。商凝抱着那幅画,瞪大着眼睛看着朝她涌过来的人群往后退。她一直退到背靠着墙,无处可退,才直挺挺地站着,眼睁睁地看着人群像是潮水一样朝她扑了过来。
冲进来的人中领头的是几个记者。记者手里的相机闪得商凝眼花。她抱着画想:“我不过是拿回自己的画,没有偷别的东西。不用这么大阵仗吧?!还叫来了记者?明天报纸头条写什么?难道要写:xx名牌大学建筑系惊现偷废纸女贼?”
记者终于挤过了教室里凌乱的桌子,迈过了满地的画笔和画板,安全地冲到了商凝的面前。一个人拿着个话筒对着商凝大声说:“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商凝傻愣愣地看着记者,想:难道这个不是记者,是便装警察,抓了个现行,现在就审?也不用举着话筒啊!!她吞了吞口水,艰难而小声地说:“我叫商凝。”她小声地替自己申辩了一句:“我没有拿别的东西,我不过是取回自己的画。”
记者兴奋地再问:“请问你是本校的学生吗?”商凝迟疑地点点头。
记者鸡婆地接着问:“请问你是哪一级哪个班的。”
商凝说了自己的学院专业班级,心想,果真是审得很细。她刚准备报自己的身份证号码。记者却不问了,忽然退后一步,对边上拿着相机的说:“给她来个特写。”然后对商凝说:“请你举起画来。”商凝极其不情愿地松开了抱在胸前的手,把画展开举在胸前。她郁闷地想,电视和电影里面犯人不是都举着编号牌吗?
哗哗地又是几下灯闪,闪得商凝又是一阵眼花。
几个记者七嘴八舌地说:“能不能麻烦简先生和商小姐来张合影,最好是颁奖的合影。”
商凝瞪大了眼睛说:“啊……啊!?颁奖!什么奖?”
简常睿慢悠悠地从人堆后走了出来,回答:“没问题。”
院长跟在简常睿后面,胖脸笑得有些尴尬,说:“简先生的颁奖方式还真是别出心裁,忽然冒出个金奖得主,这个让我们有点措手不及啊!”
简常睿懒懒地说:“建筑也是艺术,艺术不就是讲究出人意料吗?而且我不这么做,引不出这个画的主人啊。你说是吧,商小姐?”简常睿说完冷冷地看着商凝。商凝明白了一切,原来刚才霍然被简常睿急急忙忙地叫回来,是来做这个局的。
原来,霍然被简常睿叫回会场后,就被简常睿带到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教室里。简常睿指了指桌上放的一幅画,说:“霍然,你看看。”
霍然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画。一张略有些破旧的纸上,画了一栋旧房子。霍然疑惑的问:“这是!?”
简常睿点点头说:“我原本是想凭着这次比赛引她出来,因为她曾今那么喜欢画画,曾经梦想成为一个建筑师。可是我在所有交上来的画中都没有发现我要找的,我本来已经打算取消金奖。刚才颁别的奖项时,我出来走走,发现了这个教室,看见了这幅画。我想,画画的人即使不是她本人,也一定是熟悉的人。”
霍然想了想,说:“可是这幅画既然没有交上去,说明画画的人并不想暴露自己,那你要怎么找到画画的人呢?”
简常睿微微一笑,说:“这个画的日期是前两天。我一直在想,她既然不想暴露自己,为什么不把画扔了或者销毁,而是放在这里。会不会是忘了,或是走得匆忙来不及拿走。如果她不想暴露自己,一定会回来取的。今天所有人都去了会场,画画的人说不定会趁机回来取画。”
霍然说:“你的意思是?.”
简常睿笑了笑说:“我们做个局,引她出来。我在这里守着,你去布置一下。”
简常睿站在楼梯拐角上,正好能看见这间教室的门而不被发现。霍然找来了记者和院长。于是商凝毫无察觉地自投罗网。
商凝收拢了手臂,把画抱在胸前,惊恐地看着简常睿,她无端地觉得害怕了起来。简常睿设了这个陷阱让她钻进来,为什么?以后还会有什么?
记者又问简常睿说:“简先生,商小姐不是建筑系的,你还打算请她做建筑设计师吗?”
简常睿非常得体地笑了笑,说:“当然,我们说话算话。合同照签,她可以只负责外形设计。”
商凝忽然冷静下来了,笑了笑说:“简先生,第一我没有参加比赛,所以你也没有资格给我颁奖和签什么合同。第二,我不会去做建筑设计这份工作。这幅画,你们就当没有看见过吧。”说完她准备把画给撕了。
简常睿眼睛一眯,似乎很生气,劈手就抢过了画,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画出来,摆在这里?”他上前一步,低声在商凝的耳边说:“你不要忘了,你还没有还清欠我的债,你可以选择接受这个奖,或者继续做花匠。”
商凝气得直哆嗦,说:“简常睿,我记得我们曾经说过,我假装你的女友,替你挡挡记者,修车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后来是你自己要求解除假扮女友合约的。”
简常睿扯了扯嘴角说:“你不是把钱退回来了,表示不接受我的建议吗?那就继续前面的协议吧。”
商凝一时语塞,想不起怎么反驳他,气得咬牙切齿:“你……”
从后面看,他们离得很近,姿势亲密。记者立刻又是一阵狂拍。
简常睿冷冷地一笑,对商凝说:“你最好现在乖乖地接受了这个奖,其他的,我们还能好好说。否则……”
简常睿的眼睛,冰冷得像是无底深渊一般。商凝的心一抽,呆呆地看着他。
2.奖杯
见商凝不说话了,只是睁大了眼睛满是害怕和哀伤地望着他,简常睿心里又有些不忍。他硬着心肠,转过了身,把手上的的画递给了秘书,接过了秘书递来的奖杯,塞到了商凝的怀里,然后对着记者懒懒地笑着,让记者拍照。
商凝麻木地站着,配合着简常睿。简常睿身上那淡淡的薰衣草香,像是温柔的小手抚平了她的愤怒。商凝的心中忽然透出一丝小小的欣喜:她不是每日朝思暮想着他吗?现在有机会与他多待一阵子,不是很好吗?就让自己在生命中的Mr.right出现之前,放纵一下自己的心吧!
记者拍完了照片,就散了。霍然一直站在外圈,默默地看着简常睿和商凝。霍然的心里像是吃了个酸梅一般,很不是滋味。即使商凝那么清楚地拒绝了他,他还是无法冷静地、平和地在一旁看着商凝和简常睿。
简常睿和商凝走出了教学楼。商凝心事重重地拿着那个奖杯,低着头走在前面。简常睿默默地,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霍然静静地从后面赶上了简常睿,走在简常睿的身边。
商凝走了几步,看了看手里的奖杯,转头想找个地方放这个死沉的,对她来说毫无用处的东西。
商凝找到一个花台,把奖杯搁在上面,便继续走。简常睿见商凝一出门,就把奖杯扔了,脸上的线条忽然变得冷峻起来。霍然知道这是简常睿生气的前兆。他总共也没有见简常睿生过几次气,可是商凝的小小动作便能惹得他勃然大怒。原来商凝在简常睿的心里,也不并不是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什么都不是。只是商凝和简常睿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到。
简常睿冷冷地出声叫住了商凝:“商小姐,我们刚才的讨论的话题还没有说完。”
商凝回过头:“简先生,我真的是不明白。既然你说对我毫无感觉,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样紧抓着我不放呢?我相信,那几千块钱对于你来说算不了什么。而且,我已经假扮你的女朋友作为补偿,我们早就两清了。我相信你也不是这般蛮不讲理的人。”
简常睿也冷静了下来,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懒洋洋地说:“今天的事情已经登报了。我不想再公众面前出尔反尔。既然商小姐已经接受了我的奖,那便是接受了这个奖项附带的协议。从明天起,你就到我的公司上班。如果商小姐不守约,我不介意叫来我的律师讨论一下,或者向你们学校提出抗议。”
商凝知道,简常睿可是这个学校的重要捐赠人,校长都要对他恭恭敬敬。要是他真的恼了,要来硬的,自己是绝对拧不过他的。她气得直哆嗦,愤怒的看着简常睿。
简常睿见她不说话了,知道她已经被自己说服,便懒懒地一笑,说:“明天公司见。我相信你找得到我的公司在哪里。还有,”他长臂一伸,拿起了那个被商凝遗弃的奖杯,放到她的怀里说:“这个你最好好好保留,你们校长可是还要看的。”说完便扬长而去。
霍然微微皱着眉,如果商凝能到简常睿的公司,霍然当然很高兴。可是现在商凝被简常睿欺负成这样,他又有些难受了。他走过去,安慰商凝:“别生气,以后我告诉你他为什么会这样。公司那边你还是去吧,不用害怕,有我呢。”
商凝转眼看向霍然,眼睛忽然湿了,说:“谢谢你,霍然。”
霍然笑了笑,转身走了。
商凝站在原地,发了会呆,看了看手里的奖杯,叹了口气:“想要这个的人眼巴巴地盼着,他就是不给。不想要的人,他却逼着别人拿,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商凝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宿舍。胡浅浅对商凝的获奖诧异了一小会儿,便开始像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商凝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抱着奖杯欢呼雀跃的胡浅浅,她在冥思苦想简常睿这么做的原因,到晚上睡觉时都还在想。她忽然记起那一天,她在迷糊中听见简常睿和霍然的谈话。那个自称是“甘霖”的女人是假的,简常睿还是没有找到甘霖。
难道说,简常睿想从她身上寻找甘霖的影子,才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把她弄到身边去?商凝想到这里,心里像是忽然被塞进了枚青梅,又苦又酸。让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一直到快要天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同样一夜不成眠的还有简常睿。他从秘书那里拿回了画,沉着脸回到郊区的别墅里,然后就把自己锁在书房里。
简常睿把画摆着桌上,坐在桌前盯着桌上的画,从正午一直看到晨曦。阳光透过白色的纱窗照进来,在他书房的窗口慢慢地移动,把他一动不动坐在桌前的修长身体在地上投下了影子。影子慢慢移动由短拉长,最后消失了。
如果这是巧合,那也太奇怪了。难道她曾经去过那里,或者曾经在相似的小楼中住过?可是这幅画与那栋楼完全一模一样,难道商凝真的认识甘霖,只是出于某种目的假装不知道这一切,特地来接近他?简常睿思索着,目光变得深沉而阴冷。
简常睿盯着画,想从上面找出蛛丝马迹。可是他什么也看不出来。他低声地说:“如果这真的是这样,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让你说出甘霖在哪里!”
3.新晋设计师
早上,简常睿草草冲洗了一下,吃了几片面包加一杯咖啡就当早餐。这也年他早就改掉了少时的挑食,习惯有什么吃什么。他换了衬衣和西装,披上大衣,踱步下楼,坐上等候在门口的黑色大奔,来到公司。他像是一个临阵的统帅一般,有些惴惴不安,又有些兴奋和好奇。他很兴奋,寻找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这么明确的线索;他很好奇商凝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秘密。
商凝也一早就来到了简常睿的公司总部。她明知道自己应该穿上更正规的套装,却像是示威一般特意穿着牛仔裤和运动外套。商凝站在简常睿公司楼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吐出来,自言自语:“商凝,加油哦!千万不能被他打倒!”
凭心而论,这栋楼着实是气魄又漂亮,不辜负上市房地产公司总部的头衔。大气的整体形象,流畅而富有动感的建筑线条,恰到好处奢华的玻璃墙面和许多精心设计的细节搭配在一起,很是抢眼。
商凝没有心思细细地欣赏这栋建筑的美。她此时的心情,像是深入敌后的间谍一般害怕和不安。她略站了一会就小心翼翼地进了大楼,走到前台。
前台的几个小姐一听说她的名字,都仔细地打量她,看得商凝那百毒不侵的厚脸皮都微微发红了。其中一个给顶楼总裁室打了个电话,便立刻对商凝说:“商小姐,简先生请您直接坐专用电梯上去。电梯在那边,请!”
商凝点点头,走到电梯口,强作镇定地按下按钮。她听见身后响起细碎的议论声。她知道,那一定是前台们已经在迫不及待地交换着对她的第一印象了。
电梯一到,商凝立刻像逃跑一般进去电梯里面了,马上关了门。商凝在光洁如镜的电梯壁上看见了自己有些慌张的面孔。她忙做着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简常睿刚坐在桌前签了几个文件,便有秘书进来告诉他,说是商凝来了。他一边叫秘书传话让商凝坐电梯上来,一边打开了专用电梯的监视器。他见商凝紧张地对着电梯壁做深呼吸,不由得轻轻冷笑了一声说:“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小狐狸。”
商凝站在电梯里,盯着数字从1慢慢跳到43,像是数着自己的心跳一般。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商凝的心跳猛地加快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稳稳地迈出了电梯门。
这是顶楼的办公室,里面铺着厚厚的地毯,装着全景落地窗。这栋楼是周围最高的建筑,所以视野极好。站在落地窗前就可以俯瞰全城。
商凝没有心思惊叹这里奢华的摆设和装饰,因为她立刻被领到了简常睿面前。
简常睿正在埋头签字,面前堆着高高的文件夹。商凝来了,简常睿却连头也没有抬,继续低头忙碌。简常睿认真工作的样子让商凝看得有些入神,站在那里发起呆来。
简常睿正等着商凝沉不住气出声叫他。可是他低着头忙活了半天,商凝却还是沉默地站着。简常睿微微皱眉抬眼看了看商凝。商凝此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表情呆滞。简常睿有些恼了,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女人站在他面前却看着别处发呆。他微微咳嗽了一声,唤回了商凝神游天外的思绪。
商凝转眼看向他。简常睿颇有威严地说:“你好,商小姐。”
商凝不卑不亢地应道:“你好,简先生。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安排我呢?”
简常睿放下手中的笔,不紧不慢地说:“你的工作主要是根据原始地形和环境,设计建筑的外形。我会告诉你我们需要的风格,你设计出外形后,如果我们觉得满意,会将你的初稿移交给其他的设计师细化。今天先和我去一趟现场,让你熟悉一下要设计的建筑的周边地形和环境。”
商凝略迟疑了一下,说:“简先生,你也知道我是学植物学的,我不认为我可以如此专业,顺利地设计出你们所满意的建筑来。”
简常睿笑了笑:“我只需要一个概念。正是因为你不是建筑学专业的,所以才能带来些新的东西。专业人士我这里不缺,他们也都是很出色的建筑设计师,设计的建筑都很漂亮,可是人工雕琢的气息太浓,我不喜欢。我需要返璞归真一些的概念。”
商凝明白了,所以说为什么她的破房子能被他看中。原来,自己画的房子用的都是天然的石头,这就是所谓的返璞归真。早知道他要这个,她直接画个山洞得了。
简常睿低声交代了秘书几句,说他去去就回,不用叫司机,也不用带保镖了。简常睿安排完便站起身来,往外走,商凝忙跟上了他。简常睿下到底楼,来到车前,坐在驾驶座上。商凝打开门,想坐到后座上去。
看见商凝像躲避瘟神一般不愿靠近他,简常睿心中忽然极不舒服起来。他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说:“商小姐请坐到我身边来。”
商凝极不情愿地关上了后门,慢腾腾地坐到了简常睿身边。
虽然商凝坐得离他极远,简常睿却无端端地心情好了起来,像是任性的孩子终于抢到了玩具一般。
商凝固执地侧头看着窗外,一眼也不看简常睿,一句话也不和简常睿说。
简常睿默默地看着商凝映在车窗上的模糊侧脸,多年未有的宁静包围了他。简常睿忽然有些犹豫起来,他迟迟没有发动车子,而是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商凝见简常睿一动不动,心里有些奇怪。她微微侧了侧头,用余光偷偷瞟了他一眼。看见了她的小动作,简常睿忽然垂下眼帘,发动了车子。
窗外的树影飞快地掠过车窗,在两人身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让商凝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伸出手扶住额头,想要赶走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最近真是奇怪,回忆像是在跟她捉迷藏一般,总是忽然冒出些片段,还没有等她找到头绪,又忽然消失不见,再也想不起来。莫非是哪天烧坏了脑子?商凝想着。
阳光将简常睿的影子印在商凝的膝盖上,完美的线条,帅气的侧脸。商凝悄悄伸出手指,在膝盖上沿着他的眉眼细细地描画着他的轮廓。
4.遇险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一直到简常睿把车开到那片银杏林边停下来。简常睿下了车,商凝看着窗外的树林有些疑惑,就是这里?简常睿默默地站在车边等着商凝。商凝忙下了车,走到到离简常睿5米远的地方站好,皱着眉看着眼前的银杏树林,想:难道说他打算把这里推掉在这里建房子?
简常睿似是看出商凝的疑惑,淡淡地出声说道:“是的,我打算在这里建房子。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之一。我看得出商小姐也很喜欢这里,我相信商小姐会设计出对这里破坏最小,最切合此处美景的房子。”商凝点了点头。
简常睿往树林里面走,商凝跟在他的身后。现在已经完全入冬了,银杏树光秃秃的,只有脚下厚厚的金色树叶能透露出这里曾经有过的美丽。商凝默默地跟在简常睿身后,干燥的树叶在她的脚下“刷刷”的响着。冬日薄薄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周围寂静得让商凝有一种错觉,现在她并不是被迫在工作,而是跟着自己心爱的人在这冬日下散步。她抬头望着简常睿的背影。他今天穿了件黑色毛料的风衣,从后面看身材修长,与银杏树黑色的树干很是相衬。
简常睿低着头慢慢地走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商凝听见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响声,似是有人在快步靠近。她转头一看,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5个人,将他们两团团围住。商凝吓了一跳,忙小跑到简常睿的身边站着。简常睿冷冷地打量着围住他们的人。这几个人带着面具,手里拿着棍棒,一看便是来者不善。为首的人闷声说:“请你们二位配合一下。我们也是受人所托。”
商凝看着他们手里的武器,害怕起来,下意识地便伸手抓住了简常睿的袖子。简常睿反手轻轻握住了商凝的指尖,镇定地说:“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要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如果你们现在离开,大家就相安无事。我当什么没发生过。”
那人似是笑了,说:“但是有人出高价要我们陪你玩玩,所以不管你是谁,也要跟我走了。”说完他便一挥手,其他人就扑了来。简常睿拉着商凝,与他们周旋着,不停躲闪和进攻,还要隔开来抓商凝的人。
商凝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她在这里只会拖累简常睿。她忽然甩开了简常睿的手,趁乱往外跑。歹徒们的注意力都在简常睿的身上,没有想到商凝会忽然跑开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商凝已经跑出了十几米。简常睿愣了愣,明白过来商凝是想帮他引开一个两个人,让他可以脱身。万一商凝真的跑出去了,还可以叫人来帮忙。匪首冲身边的人叫道:“去把她捉回来。不要伤到她。”
商凝一边跑一边拿出电话,拨了霍然的电话,按了免提,然后把电话放在口袋里,一刻也不敢停顿地继续往外跑。霍然的电话铃声在那头一声一声地响着,商凝的心越来越焦急起来。
霍然终于接了电话,“喂”了一声,声音慵懒而略带嘶哑,应该是才睡醒。商凝顾不上咒骂这个富二代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起床,大声说:“霍然,我和简常睿在银杏树林里被人袭击了。”
霍然一听,立刻清醒了,声音提高了八度说:“什么?!别害怕,我马上找人来。”
商凝大叫:“你要快一点,我跑不动了。”
霍然也急了,在电话里嚷嚷:“你千万不要让他们伤到你。”
商凝没有回答,她已经顾不上理霍然了。她气喘吁吁地绕着银杏树,灵巧地闪躲着身后追她的人,虽然速度越来越慢,但是眼看着就要跑出银杏林了。商凝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简常睿已经倒在了地上。应该是简常睿顾着看她分了神,被人偷袭,从脑后挨了一棍,晕了。
商凝迟疑了一下。只一刻,后面的人便已经赶上,将她一把捉住了。商凝被捉住之后,不停地挣扎,尖声的叫骂着,撕打着捉她的人。捉住她的人有些无助地看着首领,匪首无奈地朝她挥挥手。商凝的口鼻立刻被人用一块布捂上,晕了过去。商凝晕过去之前,隐约听见有人在嘀咕:真像老大说的一样,太不老实了。又不能伤害她,好难对付!
商凝陷入了昏睡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醒了过来。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周围。这里比较暗,商凝努力地辨认了一阵,才看清楚躺在一个晃动的大铁皮箱子里。她疑惑地回想,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在哪里?她想起了自己和简常睿被人捉住了,立刻坐了起来,转头寻找简常睿。看见简常睿就躺在离她不远处,商凝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对自己并不好,可是看见他,在身边,她却会觉得莫名的心安。
她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简常睿也是。她努力挪到简常睿的身边,轻声地呼唤:“简常睿!简常睿!睿……”
简常睿低声地呢喃着:“妮妮。”
商凝心里一痛,即使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也只有她。商凝忍住心中的酸意,又低声唤了简常睿几句。
简常睿的眼皮动了动,终于醒了。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边慢慢地坐了起来。简常睿打量着四周,似乎也在回想。他看见了商凝有些意外,冲着商凝挑挑眉,无声地询问着她。
商凝苦笑了一声:“对不起,我没能跑出去。”
简常睿叹了口气,说:“应该是我说对不起,这帮人是冲着我来的。”
商凝微微皱着眉,看着简常睿。她从没有想过,做房地产生意还这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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