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秘史-买杀手草菅性命 赔姨太笼络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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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张兆坤站在黄毕氏面前,厉声训斥道:“奶奶的,你替俺经营‘惜春院’,让婊子们接着卖肉。等她们挣了大洋,你一定送到南京来。”

    张兆坤带着小傻子,离开“惜春院”,来到前门火车站。他们坐上火车,沿着京奉、津浦铁路南下,直奔浦口而来。

    张兆坤在浦口火车站下了车,来到江苏将军署,见过冯国璋,把袁世凯交代的话,详细叙述一番。他辞别冯国璋,回到东花园卫队营营房,找来褚玉璞,用命令的口吻说:“赶紧准备一下,明天你跟着俺,到上海去杀陈其美”

    褚玉璞眼珠转了几转,赔着笑脸,对张兆坤说:“大帅,不是俺怕死,俺肚子疼得厉害,拉了好几天稀了。”

    “滚——”张兆坤瞪着双眼,盯着褚玉璞,生气地骂道:“奶奶的,没用的东西,到了关节儿上,你就拉稀了。”

    褚玉璞听罢,忙不迭地转过身,又去斗蟋蟀了。

    张兆坤心里烦闷,嘴里哼着《十八摸》,出了卫队营营房,往“聚鑫烟馆”走去。他懒洋洋地进了烟馆大门,来到五姨太红儿屋门外,却听得五姨太红儿异常兴奋的喘息声。他蹑手摄脚地来到窗户下,用舌头舔破窗纸,眯缝起眼向里偷窥,发现程善策、五姨太红儿躺在架子床上,正在颠鸾倒凤。他不看则巳,看罢登时勃然大怒,掏出毛瑟手枪,踹开屋门,闯了进去。五姨太红儿吓坏了,龟缩在床脚,用被子捂住脑袋,不敢看眼前的张兆坤。

    张兆坤面目狰狞,用毛瑟手枪顶着程善策脑袋,厉声号叫道:“奶奶的,敢玩俺的娘儿们,俺一枪崩了你!”

    程善策从床上爬起来,硬着头皮,闭上双眼,等着张兆坤开枪,并不乞求饶恕。

    张兆坤见状,出乎意料,手足无措,一时呆在那里。过了半晌,他不由得点了点头,揣好毛瑟手枪,由衷地赞叹道:“奶奶的,比俺有种,果然不怕死!”

    程善策等了半晌,不见张兆坤开枪,只好睁开眼睛,疑惑不解地问道:“大帅,你咋不开枪?”

    张兆坤灵机一动,转身往外走,叮嘱程善策道:“奶奶的,少废话,你跟俺亦”

    程善策不明就里,穿上自己的军服,从床上跳下来。他丢下胆战心惊的五姨太红儿,跟着张兆坤,来到另一间屋里。此刻,张兆坤已躺在烟榻上,从炕桌上拿过烟枪,在手里摆弄着。他见程善策站在面前,便朝炕桌对面指一指,没好气地说:“奶奶的,还戳着干啥,躺一边儿去,先抽一口。”

    程善策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蹑手蹑脚地爬上烟榻,等着张兆坤说话。张兆坤抽了一个烟泡,又喝了几口茶,方才用教训的口吻说道:“奶奶的,不是俺啰唆,这就是你的不是啦。喜欢玩娘儿们,你出去找,不能玩俺的娘儿们。”

    “是,大帅!”程善策坐在烟榻上,忙不迭地点头称是,感激涕零地答道:“大帅没杀俺,俺这条命就是大帅的,任凭大帅使唤,决无二话。”

    “当真——”张兆坤扔下烟枪,从烟榻上爬起来,两眼盯着程善策,追问道:“俺让你干啥就干啥,任凭俺使唤?”

    程善策眼圈儿红了,声音颤抖着,对着张兆坤,赌咒发誓道:“俺说半句瞎话,天打五雷轰!”

    张兆坤凑近程善策,压低嗓子,悄声问道:“俺让你去杀陈其美,你敢不敢干?”

    程善策唯恐张兆坤翻脸,不料想他却说出这话,当即大声喊道:“俺早就恨死国民党了,今天总算时候到了,俺一定要杀掉陈其美!”

    张兆坤听罢,十分满意,躺到烟榻上,随口说道:“奶奶的,既然你喜欢玩娘儿们,俺就带你到上海滩去,听说那里的娘儿们,可好玩儿了。”

    第二天,张兆坤换上便衣,带上袁世凯给他的汇票,嘴里哼着《十八撒》,领着程善策和两个马弁,来到下关火车站。他们坐上火车,沿着沪宁铁路东进,直奔上海而来。

    上海本是江苏省管辖下的一个县城,城墙高二丈四尺,宽一丈三尺,周长九里,有朝宗(今大东门)、宝带(今小东门)、朝阳(今小南门)、跨龙(今大南门)、仪凤(今老西门)、晏海(今老北门)、障川(今新北门)、拱辰(今小北门)、福佑(今新东门)、尚文(今小西门)等十座城门。几年前,陈其美下令拆除城墙,

    沿着墙基修建民国(今人民路)、中华路。

    城厢里人口稠密,饮食、杂货、医药等店铺栉比鳞次;城厢外人口稀少,腌渍、竹器、皮货、榨糖等作坊却星罗棋布。英、法、美等国在城北强辟租界,设立领事馆,开办洋行、工厂、银行等。黄浦江、吴淞江(今苏州河)、长江的交汇处,都是码头、货栈,在上海到外洋的航线上,火轮船来往穿梭。就这样,上海由一个小县城,变成拥有近百万人口的大都会。

    张兆坤、程善策等人在沪宁火车站(今上海车站)下了车,坐上两辆黄包车,

    离开火车站,来到公共租界里的四马路(今福州路)。黄包车轮在沥青石子路面上轧过,两个马弁随后步行,张兆坤抬眼仔细观瞧,但见路旁矗立着中、西式的高楼大厦,大多是茶馆、饭庄、说书场、戏园子,门前都挂着金字招牌,分别写着青莲阁茶楼、新丹桂茶园、杏花楼、文明集贤楼、大观楼、五龙日升楼、四海升平楼、一品香番菜馆、聚丰园、奇芳、平安、华芳居、福安、易安、同安、永安、

    聚来厅等字样。

    马路上车水马龙,一个印度巡捕脑袋上缠着红头巾,身穿米黄色制服,脖挂警笛,手提警棍,站在马路中央。黄包车夫见状,赶忙绕开他,拉着张兆坤、程善策,继续前行。路旁人行道上,人来人往,有大腹便便的绅士,也有珠光宝气的太太,还有为生活奔波的穷人。几个浓妆艳抹的妓女站在旁边,碍于青天白日,她们只是向路人抛媚眼。每到夜深人静,她们就动手,强拉住过往的男人做皮肉生意,

    既维持了自己的生计,又点缀了眼前的歌舞升平。张兆坤目不转睛地看着妓女,唾液流出老长,待到黄包车驶过,方才咂吧着嘴,回味无穷。

    黄包车来到四马路西段,拐进“会乐里”弄堂(今726弄),停在弄堂口。张兆坤下了黄包车,嘴里哼着《十八撒》,往弄堂里走,程善策和两个马弁跟在后面,

    亦步亦趋。“会乐里”弄堂两侧,各有四条对称的分弄堂,分弄堂口都立着石牌坊,上面写着分弄堂的名字。张兆坤走进一条分弄堂,发现左侧有四条小弄堂,右侧也有三条小弄堂,在每条小弄堂里,都有四个石库门。他知道,在“会乐里”这些石库门里,藏有百余家长三堂子(妓院),住着百余位倌人(妓女)。此刻,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每个石库门上,都挂着一对红灯笼,红灯笼上分别写着“花仙”

    “海棠”“迎春”等妓女的花名。

    进了挂着“花仙”红灯笼的石库门,张兆坤准备大显身手。石库门里是一个天井,一幢堂屋和两幢厢房,围绕在天井四周,都是石砌二层楼房。见张兆坤一行人来到面前,娘姨高阴氏不敢怠慢,忙不迭地通知倌人“花仙”。

    “花仙”出了闺房,迎接张兆坤一行人,嗲声嗲气地说道:“侬请进,侬请进。”

    娘姨高阴氏把两个马弁安顿在厢房里,张兆坤则带着程善策,走进“花仙”的闺房。他抬眼仔细观瞧,但见窗户上悬着白纱窗帘,墙壁上挂着西洋油画,屋中央摆着一圈儿沙发椅,中间有一个茶几,放着装满时令果品的果碟。

    张兆坤看罢,一屁股坐下,啧啧称奇,对“花仙”说道:“奶奶的,这窑子还挺洋气,俺就住这儿了。”

    见张兆坤半躺在沙发椅里,“花仙”用商量的口吻问道:“侬要听啥曲子,要不阿拉唱一个横破玉?”

    张兆坤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用不耐烦的口吻答道:“奶奶的,唱吧,俺听着呢!”

    “花仙”拿过琵琶,抱在怀里,玉手叮咚弹起。她把长发烫成波浪形状,上身穿白色喇叭袖衫,下身穿黑色束腰长裙,轻启朱唇,舒展歌喉,悠扬婉转地唱道:“爱风情,玉体日见消瘦;爱风情,花容总带怨尤;爱风情,芳心常想厮守,阳间里牡丹花下死,地府中做鬼也风流。就死在黄泉也,绝不放亲亲手。”

    “花仙”唱罢,站起身来,朝张兆坤弯腰施礼,谦和地说道:“阿拉唱得不好,让侬见笑了。”

    张兆坤见状,哈哈大笑,用自嘲的口吻说:“奶奶的,啥见笑不见笑,俺是个大老粗,就会唱《十八摸》,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玩意儿。”

    “花仙”忙堆起笑脸,递给张兆坤一杯茶,热情地招呼道:“听不懂没关系,阿拉陪侬打麻雀牌吧。”

    “好啊,咱们打牌。”张兆坤说罢,长出一口气,带着程善策,跟着“花仙”,进了闺房内间。

    闺房内间角落里,有一个西式梳妆台,梳妆台装着玻璃镜子。铜管床紧挨着梳妆台,放着鸭绒被褥。屋中央有一张桌子,桌子四周放着沙发椅。“花仙”打开桌上的锦缎盒子,倒出一副象牙麻将牌。张兆坤坐在桌前,朝程善策招了招手。程善策干站半天,大气也不敢出,眼见张兆坤招呼他,忙不迭地坐到张兆坤对面。

    “花仙”喊来娘姨高阴氏,让她拿着局票,去对面的长三堂子,招倌人“海棠”过来。过了一会儿,“海棠”走进“花仙”的闺房,坐到程善策身边。张兆坤得意扬扬,嘴里哼着《十八摸》,跟程善策、“花仙”“海棠”打麻将。不料财运不济,十几把牌打下来,张兆坤不但没赢钱,反而输了几十个银圆。他凑近程善策,跟他咬了一下耳朵,随后打着哈欠,两手高举,伸了一个懒腰。程善策喜笑颜开,带着“海棠”,出了“花仙”的闺房,钻进“海棠”的长三堂子里。

    过了几天,按照张兆坤安排,程善策离开“会乐里”,坐上一辆黄包车,去找老上司李海秋。他领着李海秋,回到“会乐里”,见过张兆坤。张兆坤用十五万个银圆,收买了李海秋,把暗杀陈其美的计划,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李海秋身为国民党员,却心甘情愿助纣为虐,满口答应帮忙。就在“花仙”的闺房里,张兆坤、程善策、李海秋密谋一番。

    李海秋依计而行,坐上一辆黄包车,离开“会乐里”,赶往法租界萨坡赛路(今淡水路)十四号陈其美府邸。此刻,陈其美正募集钱款,准备在上海发动起义,响应云南护国军。李海秋顺水推舟,当即对陈其美说道:“鸿丰煤矿公司经理程善策,原是革命军士兵,愿意把公司抵押给日本人,换取大笔钱款。如果陈先生介绍签约,他可以拿出四十万个大洋,捐献给革命事业。”

    陈其美喜出望外,拉着李海秋的手,急不可耐地说道:“太好了,明天侬带程经理来,阿拉和他面谈。”

    李海秋出了陈其美府邸,坐上一辆黄包车,回到“会乐里”,对张兆坤说:

    “陈其美真是个憨大,竟然信了阿拉的话。”

    张兆坤听罢,大喜过望,拍着巴掌,笑着喊道:“奶奶的,该俺露脸,这次要替陛下立个大功。”

    “花仙”见状,让娘姨高阴氏拿着局票,招倌人“海棠”“迎春”过来,坐到程善策、李海秋身边。她又让娘姨高阴氏布置海味酒席,为张兆坤壮行。张兆坤也不客气,当即坐在首席,让程善策、李海秋、“花仙”“海棠”“迎春”陪着他,

    围坐在桌子周围。张兆坤见桌上摆着一个陶制小酒坛,表面雕着五彩的花鸟虫鱼,

    模样十分好看。他好奇地拿过小酒坛,仔细端详一番。

    这几日,“花仙”察言观色,发现张兆坤不是普通人,便有心巴结他。她从张兆坤手里拿过小酒坛,给他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侬不晓得,这是绍兴花雕,

    是阿拉满月时酿的女儿酒,在地下埋了一十八年,原打算阿拉出嫁时喝。阿拉敬慕侬,今天特地拿出来,款待侬的。”

    张兆坤听罢,颇为惊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叫道:“奶奶的,这是女儿酒,俺一定得多喝点儿。”

    娘姨高阴氏端上清蒸大闸蟹、糟田螺、椒盐龙虾、松江四鳃鲈、黄胸鱼翅、鲫鱼蒸蛋、炒鱿鱼卷、元蹄乌参等八道大菜。“花仙”拿起一只红彤彤的大闸蟹,剔出一壳子蟹黄,倒进去些许姜蒜醋泥,递给张兆坤,对他说道:“这是有名的阳澄湖大闸蟹,把它放到冷水锅里,用大火慢慢地蒸熟,变得红里透黄。侬吃起来味道特别鲜美,再喝上一口陈年花雕,赛过活神仙。”

    张兆坤接过那壳子蟹黄,倒人嘴里,咂吧着味道,不住声地夸奖道:“奶奶的,滋味不错,跟莱州府大蟹差不多。”

    一时间,众人猜拳行令,开怀畅饮。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兆坤早已酒酣耳热,拍打着程善策肩头,醉醺醺地说道:“明天就看你的了,这是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可别错过了。”

    程善策涨红着脸,不住地点头,慨然允诺道:“大帅放心,你就瞧好吧。”

    “花仙”见张兆坤腰缠万贯,便打定主意,把后半生托付给他。她顺势躺在张兆坤怀里,皮笑肉不笑,明知故问道:“侬说实话,喜欢阿拉吗?”

    张兆坤点点头,抓过“花仙”的手,色眯眯地说道:“奶奶的,俺喜欢你,实实在在地喜欢你!”

    朝张兆坤抛了一个媚眼,“花仙”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侬如果喜欢阿拉,就娶阿拉当老婆好啦。”

    “奶奶的,俺一定娶你。”张兆坤意犹未尽,越说越来劲儿,诅咒发誓道,“不过,俺是个大兵头儿,不是识文断字的秀才,你可别嫌弃俺……”

    不待张兆坤说完,“花仙”捂住他的嘴,娇嗔地说道:“好啦,别说了,阿拉相信侬。”

    “海棠”也不甘寂寞,东施效颦,拉住程善策的手,嗲声嗲气地说:“侬也要娶阿拉当老婆,否则阿拉不开心啦。”

    程善策尚未回答,张兆坤抢过话头,大包大揽地说:“这有啥,俺答应你,只要明天杀掉陈其美,就让他娶你当老婆。”

    第二天,李海秋、程善策和两个马弁,离开“会乐里”,坐上租来的汽车,赶往陈其美府邸。张兆坤坐上一辆黄包车,跟在汽车后面,躲在距陈其美府邸不远处。

    李海秋、程善策下了汽车,走进陈其美府邸客厅。陈其美见到李海秋、程善策,十分高兴,让他们坐在沙发椅上。李海秋、程善策和陈其美寒暄一番,李海秋借口合约忘在汽车里,起身去取。他离开客厅,走出府邸大门。他回到汽车里,找到等候在车里的两个马弁,让他们下手。

    两个马弁闯进府邸客厅,在程善策配合下,掏出毛瑟手枪,瞄准陈其美,砰!砰!开了几枪。陈其美正和程善策说话,猝不及防,脑袋连中数弹,登时倒地身亡。陈其美的警卫们闻听枪声,掏出毛瑟手枪,急匆匆地赶来。他们与程善策、两个马弁展开枪战,打死其中一个马弁。程善策、另一个马弁见状,撒腿跑出府邸大门,跳上等候多时的汽车,开足马力,风驰电掣般离去。

    张兆坤坐在黄包车里,见汽车离开陈其美府邸,知道事情办完,掉头回到“会乐里”。

    陈其美警卫们顾不上追赶,忙抱起陈其美,但见他脑浆迸裂,鲜血流淌,牙关紧闭,气息皆无。他们忙向法租界巡捕房报警,要求捉拿凶手,为陈其美报仇。

    张兆坤完成任务,当即给袁世凯发去电报,邀功请赏。袁世凯接到张兆坤的电报,打开仔细看罢,嘿嘿狞笑,咬牙切齿地说:“张兆坤杀了陈其美,孙中山失掉左膀右臂,没法跟朕作对了。”

    张兆坤、程善策和那个马弁喜笑颜开,正打算瓜分袁世凯给他们的汇票,不料想乐极生悲,五六个身穿米黄色制服的法租界巡捕,手提警棍,包围了“花仙”的长三堂子。还是张兆坤长腿跑得快,带着那个马弁逃之夭夭,躲到“海棠”的长三堂子里。程善策慢了一步,被巡捕们捉去。经过反复审讯,程善策无法抵赖,只好吞吞吐吐地从实招供,被判处十年徒刑。

    张兆坤不敢招惹洋大人,只好丢下程善策,嘴里哼着《十八摸》,带着“花仙”“海棠”,坐上火车,离开上海。他沿着沪宁铁路西行,在下关火车站下车,回到南京城里。他进了江苏将军署,来见冯国璋,报告详情。冯国璋听罢,大喜过望,封张兆坤当江苏第六混成旅旅长。

    张兆坤得意扬扬,嘴里哼着《十八摸》,带着“花仙”“海棠”,回到卫队营营房。见张兆坤又带回两个女人,方氏本打算大发醋劲儿,可想起张兆坤上次痛打自己,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没敢撒泼。张兆坤也不食言,按照上次约定,让“花仙”当七姨太,“海棠”当八姨太,把她们送到“聚鑫烟馆”卖肉。

    望着张兆坤的背影,想起远在北京的袁世凯,冯国璋开始暗自生气。他本想过一把总统瘾,不料袁世凯自封为皇帝,断了他的盼头。冯国璋急于架空袁世凯,给他发去电报,劝他尽早退位。第二师师长王占元、第二十七师师长张作霖乘机要挟袁世凯,逼着他封王占元当湖北将军、张作霖当奉天将军。四川将军陈宦见状,浑水摸鱼,也宣布独立。

    眼见自己众叛亲离,袁世凯连气带急,登时染上尿毒症,病倒在丰泽园的龙床上。他只好宣布撤销帝制,但仍赖在大总统位子上,强撑门面。无奈天不遂人愿,他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一时不如一时,已经垂死挣扎了。大老婆于氏和姨太太沈氏、李氏、金氏、杨氏、叶氏、郭氏、刘氏,围着袁世凯,哭哭啼啼,慌作一团,再也顾不上争皇后和妃嫔了。袁克定盼着袁世凯尽快康复,再做皇帝陛下,自己还可以当太子。

    袁世凯又挨了几天,看看大老婆和几个姨太太,拉着袁克定的手,用微弱的声音喊道:“他们害死朕啦!”

    袁克定见袁世凯一命呜呼,气急败坏,跺着瘸腿,大声骂道:“陛下,你是被部下害死的,俺要杀了这些吃里爬外的东西!”

    有当时民谣为证:

    十月廿三云南城,蔡唐起义兵;讨袁旗高擎,护国寺前修法统,共和再更生;滇池血染成,帝制倾覆举国庆,勿忘先烈功;同胞皆感动,

    连天炮火鬼神惊;自由博爱与平等;中华民国万年青。

    袁世凯一命呜呼后,北洋军阀树倒猢别、散,分裂成直、皖、奉三系。以直隶人冯国璋为首的军阀集团称为直系,其主要人物有陈光远、王占元、李纯、曹锟、吴佩孚、孙传芳等;以安徽人段祺瑞为首的军阀集团称为皖系,其主要人物有徐树铮、卢永祥、倪嗣冲、张敬尧、段芝贵等;此外,还有以奉天人张作霖为首的奉系军阀集团,其主要人物有张作相、吴俊升、孙烈臣、汤玉麟等。

    段棋瑞自以为是北洋军阀的嫡系,近水楼台先得月,挟持继任的大总统黎元洪,当上总理。他挪用七十多万个银圆,从日本进口水泥、钢筋等建筑材料,在河南彰德洹上村,替袁世凯修了“袁公林”。“袁公林”占地二百三十余亩,按照皇帝陵墓的规格,建有神路、石桥、牌坊、石象生、碑亭、大门、享堂、配殿、墓门、石供桌、宝顶等,前后绵亘长达二里。

    袁克定打点袁世凯留下的财产,发现共值二百余万个银圆,当即分给袁世凯的大老婆、姨太太和子女们。他们带着袁世凯的灵柩,来到北京前门火车站,沿着京汉铁路南下,返回河南彰德,安葬在“袁公林”宝顶里,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蔡锷闻听袁世凯死讯,再接再厉,继续围困泸县城,打得张敬尧一筹莫展。虽然胳膊基本痊愈,可靠山已倒,张敬尧无心恋战,派人去找蔡锷,要求停战议和。蔡锷不愿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答应了张敬尧的要求。

    趁着夜深人静,张敬尧让第七师官兵,悄悄地把抢来的财物和姑娘、媳妇,装到两只火轮船上。待到装完船,他下令在泸县全城放火,焚烧老百姓的房屋。他率本部人马,离开泸县城,保护着两只火轮船,顺流而下,沿长江东进,直奔湖北夏口。曹锟独木难支,也带着第三师离开綦江,与第七师结伴而行。

    蔡锷率护国军进了泸县城门,老百姓夹道欢迎,向他们哭诉张敬尧和第七师官兵的暴行。蔡锷下了战马,拉住老百姓的手,安慰一番。他抬眼仔细观瞧,但见到处是瓦砾焦土,老百姓无家可归,只得躲在残垣断壁间。蔡锷看罢,当即拿出银圆,买了许多芦席,分给老百姓,让他们搭建窝棚,暂时遮风避雨。他又找来护国军火夫,在钟鼓楼前面,支起七八口大锅,煮了二十几锅大米粥,赈济饥寒交迫的老百姓。

    张敬尧、曹锟带着第三、第七师官兵,回到湖北夏口。从火轮船上,张敬尧卸下抢来的财物和姑娘、媳妇们,来到大智门火车站,把她们装上火车。他沿京汉铁路北上,在前门火车站下车,回到北京南苑营房。他把姑娘、媳妇们,卖到八大胡同妓院里,每个女人换回七八十个银圆。

    段祺瑞当上总理后,忙着与黎元洪争权夺利,鼻子都被气歪了,经过医生反复按摩,方才慢慢纠正过来。他独掌北洋政府的实权,下令各省将军改名叫督军,削弱地方军阀的实力。他与直系军阀勾心斗角,采用明升暗降的办法,让曹锟当直隶督军、冯国璋当副总统。

    曹锟不明就里,欢天喜地,到直隶保定走马上任。他在满清按察使司狱衙门旧址上,大兴土木,扩建成直隶督军迎宾馆。迎宾馆建成后,被他长期霸占,当作自己的府邸。因他敬慕明朝抗倭名将戚继光,就将迎宾馆叫做“光园”。

    冯国璋与曹锟不同,他知道段祺瑞把自己调到北京,就是怕他在南京兴风作浪。因此他并不上当,虽然走马上任,当上副总统,却依然赖在南京,封张兆坤当侍从武官长。

    这一天傍晚,“聚鑫烟馆”生意兴隆,张兆坤躺在烟榻上,举着烟枪吞云吐雾。七姨太“花仙”见状,从烟榻上爬起来,对张兆坤说道:“大帅,报纸上讲,

    南京妓院、烟馆的姐妹们,要推选花国大总统。侬可以暗地里鼓动使劲,让阿拉当花国大总统。”

    “噢——”张兆坤听罢,登时来了兴趣,乐呵呵地问道:“奶奶的,你当上花国大总统,俺有舍好处?”

    “花仙”故作姿态,瞪了张兆坤一眼,嗔怪道:“憨大,阿拉当花国大总统,

    名气自然大些,就能替侬多挣大洋。”

    张兆坤扔下烟枪,哈哈大笑,连连点头称是。他不敢怠慢,当即按“花仙”的法子去办。半个月后,各家报刊公布“花国榜”,“花仙”从三百多名妓女中脱颖而出,如愿以偿地当上花国大总统。各家报刊争先恐后地刊登“花仙”的玉照,发表鼓吹她的文章。一时间,“聚鑫烟馆”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嫖“花仙”的烟鬼、嫖客,络绎不绝,盛况空前。张兆坤嘴里哼着《十八摸》,忙不迭地收银圆,

    真是不亦乐乎。

    乐极生悲,否极泰来。张兆坤忙活完,嘴里哼着《十八摸》,带着方氏出了“聚鑫烟馆”,在门前坐上一辆人力车,打算回江苏第六混成旅营房。小傻子跟着人力车,刚拐出吴家巷口,迎面出现一个小伙子。见到人力车过来,小伙子并不躲闪,却把手伸向腰间。张兆坤感到情况不对,忙把身旁的方氏搂过来,让她挡在自己面前。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那个小伙子,掏出毛瑟手枪,扑上前来,瞄准张兆坤,砰!砰!就是两枪。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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