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三省巡阅使张作霖暗中策应讨逆军,封张景惠当前敌总司令,让他带着第二十七、第二十九师,沿京奉铁路南下。张景惠把前敌总司令签押房设在天津军粮城,前锋直指直隶安次。
段芝贵十分轻敌,打算进攻高碑店,端讨逆军老窝,发动直皖战争。他率本部人马,端着三八式日造步枪,沿着京汉铁路南下,冲到高碑店车站。边防军第一师第四团团长李景林,一马当先,把车站的讨逆军团团困在核心。关键时刻,吴佩孚亲率数百名敢死队,端着伯格曼手提机关枪,前来解围。伯格曼手提机关枪是新式武器,它轻巧灵便,自动退壳,连发射击,火力猛烈,打得定国军官兵哭爹叫娘,四散而逃。眼见包围圈被冲开,讨逆军官兵里应外合,转败为胜,追击残敌。曲同丰闻讯,率本部人马赶来,增援段芝贵。不料吴佩孚重整旗鼓,带着数百名敢死队,端着伯格曼手提机关枪,沿着京汉铁路北上,奇袭松林店车站,俘虏曲同丰。吴佩孚再接再厉,沿着京汉铁路继续北上,直扑长辛店。段芝贵闻听吴佩孚杀来,忙不迭地开动火车,沿着京汉铁路,狼狈逃回北京。眼见“大帅”逃走,定国军官兵无心恋战,扔下三八式日造步枪,一哄而散。
曹锬本是曹锟的七弟,正当着直隶第四混成旅旅长,带着侄儿曹士泰,驻防在直隶武清杨村镇。徐树铮率本部人马,端着三八式日造步枪,沿着京奉铁路南下,进攻杨村车站。定国军把十八门克虏伯野战炮排开,测定方位,瞄准杨村车站。徐树铮抽出洋刀,一声令下,众炮齐发,猛轰半个时辰。曹镁也不示弱,在杨村车站排开二十四门克虏伯野战炮,还击定国军。就这样,双方交上了火,枪炮齐鸣,展开激烈厮杀。驻扎在杨村车站的小日本军队,找到曹锬,不准他在铁路沿线两英里内作战。曹镆迫不得已,只得率讨逆军,沿着京奉铁路南下,撤退到天津北仓。关键时刻,张景惠带着第二十七、第二十九师赶来支援,双方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当即沿着京奉铁路北上,反攻杨村车站。定国军粹不及防,死伤千余人,残兵败将四散而逃。此刻,定国军全部失败,被讨逆军和第二十七、第二十儿师收编,李景林的第四团官兵,被暂编奉天第七混成旅收编。
西北边防军第二师见状,离开山东历城,进攻山东德县(今山东德州)。直隶第三补充旅在第二十七、第二十九师支援下,打败西北边防军第二师。
王承斌率直隶第一混成旅官兵,离开河南郑县,进攻河南洛阳。西北边防军第四混成旅官兵登时哗变,第二团团长裴甫仁见状,带着马弁吴小六,溜出西工兵营,扬鞭策马来到涧河滩头,准备渡河逃窜。涧集村村民发现裴甫仁、吴小六,操起锄头,把他们打落水中,尸体随波而去。
眼见直皖战争结束,吴佩孚大获全胜,段祺瑞带着大老婆张佩蘅、姨太太张氏、刘氏、连氏、魏氏,坐上火车,沿着京奉铁路南下,逃到天津日租界。段芝贵亦步亦趋,跟着段棋瑞,逃到天津意大利租界。徐树铮则沿着京奉、津浦、沪宁、沪杭铁路南下,狼狈逃往浙江杭县(今浙江杭州),投奔浙江督军兼第十师师长卢永祥。卢永祥本想带着第十师,攻打驻扎在南京的第六师,见定国军迅速失败,没敢动手。关键时刻,安徽督军倪嗣冲逛妓院,感染梅毒,病毒攻人大脑,只得赶到天津意大利租界,请小日本医生诊治。
吴佩孚逼徐世昌解散西北边防军,撤销段棋瑞边防督办、倪嗣冲安徽督军的职务。封曹锟当直鲁豫巡阅使、吴佩孚当直鲁豫巡阅副使、李纯当苏皖赣巡阅使、王占元当两湖巡阅使,与东三省巡阅使张作霖职权相同。
吴佩孚走马上任,带着第三师官兵,离开北京,驻扎在洛阳西工兵营,秣马厉兵,准备独霸天下。
王占元走马上任,趁火打劫,强行收编第七师残兵败将。他不顾情面,派兵逮捕张敬汤,押到刑场枪毙。张敬尧见势不妙,脚底板儿抹油,慌忙离开夏口,带着张敬舜、张敬禹、刘根发,拿着三十万个银圆,跑到天津日本租界,躲藏起来。张继忠、张继义逃回芒砀山中,重操旧业,又拉起数百人的“绺子”。
李纯加官晋爵,走马上任,不亦乐乎。美中不足的是,虽然他有一位大老婆和五位姨太太,却没生下个一男半女。他只得又娶了一房姨太太,没想到这位姨太太竟然和马弁偷情,气得他精神失常,掏出毛瑟手枪,扣动扳机,自杀身亡。
乘直、皖两系军阀混战之机,陈炯明率粤军打回广东番禺。孙中山闻讯,离开上海,再次南下广东番禺。他召开非常国会,建立临时政府,就任非常大总统,开展第二次护法运动。
张兆坤带着暂编第一师,驻扎在江西宜春,担惊受怕,唯恐孙中山北伐。江西督军陈光远也是提心吊胆,唯恐张兆坤暗中动手,杀到省城南昌,抢了自己的督军宝座。陈光远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让财政部停发暂编第一师的军饷,大约有二十万个银圆,打算饿散这帮乌合之众。
宜春县城不小,墙高二丈、宽三丈、周长十一里,有东、西、南、北四门。城里建有鼓楼,另外还有一座宜春台,被暂编第一师当做营房,暂编第一师师长签押房就设在原赣西道尹署大堂里。大堂坐北朝南,红柱廊檐,青砖墙面,硬山灰瓦顶,煞是威风。在大堂耳房里,摆着一张红木烟榻,烟榻中间有一张炕桌,炕桌上放着烟土、烟枪和烟灯,应有尽有,一应俱全。张兆坤躺在烟榻上,举着烟枪,吞云吐雾。忽听得外面传来吵嚷声,他感到莫名其妙,不明就里。
正在这时,小傻子三步并作两步,从外面跑进来,结结巴巴地对张兆坤说:“大帅,不好了,几个月不开军饷,弟兄们闹起来了。”
“哈——”张兆坤一听,登时气歪了嘴,厉声骂道:“奶奶的,这帮丘八,竟敢找俺闹饷!”
他扔下烟枪,拿起军帽,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停地嘟囔道:“奶奶的,反了这帮丘八,俺得好好收拾他们。”
张兆坤喘着粗气,跑到道尹署大门外。他抬眼仔细观瞧,但见面前站满暂编第一师士兵,密密麻麻,七嘴八舌,吵嚷不休。看见张兆坤出来了,他们登时闭上嘴,两眼死死地盯着他。
张兆坤见状,牙关紧咬,露出无赖本色,大声喊道:“奶奶的,晚发几天军饷,你们就闹,还有王法吗?俺是大帅,你们都是俺的部下,就好比俺是嫖客,你们是婊子,嫖客还能不给婊子钱。你们这帮婊子,都给俺滚回去,嫖客就要给钱啦!”
暂编第一师士兵听罢,敢怒而不敢言,白白地被张兆坤骂了一顿儿,乖乖地散去。
望着暂编第一师士兵的背影,张兆坤心里明白,再不发军饷,很可能引起哗变。想到这儿,他不敢怠慢,当即骑上马,带着小傻子,离开宜春,赶往省城南昌。
张兆坤、小傻子骑着马,进了南昌城南的进贤门,穿过东辕门,来到江西督军署大堂。陈光远见张兆坤找上门来,当即在督军署东跨院摆下酒宴,替他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兆坤早已醉眼蒙昽,拉着陈光远的手,直着舌头说:“大帅,你得赶快给俺发军饷,弟兄们都撑不住了。”
陈光远摇摇头,哭丧着脸,愁眉不展地答道:“张大帅,你的军饷还没拨下来,我上哪儿给你弄钱去“奶奶的——”张兆坤有些着急,扯着陈光远,大声吵嚷道:“你少来这一套,俺心里最清楚,谁停发了俺的军饷。”
陈光远见状,忙赔着笑脸,低三下四地说:“你别着急,慢慢等一等,我先发给你一个月的军饱。”
张兆坤听罢,放下心来,乐呵呵地说:“奶奶的,俺不着急,就在督军署等,啥时候发清军饷,啥时候回宜春。”
陈光远回过头,朝一个马弁挤挤眼,小声说道:“快去喊‘杜鹃’,让她陪陪张大帅。”
工夫不大,那个马弁领着一个漂亮姑娘,来到张兆坤面前。张兆坤顾不上喝酒,定睛仔细观瞧,但见姑娘年方二八,亮晶晶的大眼睛,白净净的鸭蛋脸,个头不高,小巧玲球,上身穿着宽袖水红纱袄,下身穿着墨黑百褶纱裙,是一个典型的南方美女。
张兆坤看罢,咧着嘴“嘿嘿”笑了,不由得夸奖道:“奶奶的,小蛮子婆儿真俊,让人看了眼馋。”
陈光远坐在旁边,指着姑娘,对张兆坤说道:“她的花名叫‘杜鹃’,是‘浣纱楼’的妹子,红遍整个南昌城,侍候过张敬亮。”
“吗——”张兆坤眼睛始终不离“杜鹃”,垂涎三尺,胡乱答应道:“侍候过张大帅,就该红遍南昌城,他最会玩娘儿们。”
“杜鹃”坐到张兆坤身边,瞟了他一眼,故作娇羞地说:“大帅,你就会说这种话,让奴家怪不好意思的。”
张兆坤把“杜鹃”搂进怀里,在她的大腿上拧了一下,急不可耐地说:“奶奶的,有舍不好意思的,你又不是个雏儿。”
陈光远见状,凑到张兆坤面前,用揶揄的口吻说道:“既然张大帅喜欢,今晚就让‘杜鹃’陪你吧!”
“行”张兆坤听罢,“哈哈”大笑,兴高采烈地答道:“俺这就去‘浣纱楼’,搂着小蛮子婆儿,过一回洞房花烛夜。”
看着张兆坤魂不守舍的样子,陈光远心中暗喜,爽快地说道:“张大帅尽情地玩儿,不必担心钱嘛,花销都算在我头上。”
张兆坤拿起酒杯,仰着脖子,一饮而尽。他搂着“杜鹃”,嘴里哼着《十八摸》,在小傻子护卫下,离开督军署东跨院。
张兆坤、“杜鹃”坐上一辆黄包车,小傻子步行,出了抚州门,直奔百花洲。百花洲有东、南、北三洲,果然名不虚传,风景秀丽。古代名人张九龄、李绅、杜牧、辛弃疾、欧阳修、汤显祖等,都曾到此一游。
黄包车沿着东湖岸边前行,跨过石砌的百花桥,登上百花洲东洲,经过通幽曲径,便来到“苏翁圃”。张兆坤嘴里哼着《十八摸》,坐在黄包车上,从“苏翁圃”月亮门望进去,见里面百花盛开,争奇斗妍,煞是好看。
黄包车跨过海成堤,登上百花洲南洲,洲上有满清的贡院,贡院门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百花洲”三个大字。可惜张兆坤只认出一个“百”字,黄包车就从石碑前驶过。
黄包车经过万柳堤,湖上水光潋滟,菱荷摇曳,鹭鸥振翅。登上百花洲北洲,穿过一大片青翠的竹林,隐约可见十余处楼台亭阁,它们不是妓院、宝局,就是酒馆、茶楼。张兆坤顾不上观景,两只手在“杜鹃”胯下乱摸,嘴里嘟囔道:“奶奶的,还挺香的,不知是花香,还是肉香。”
“杜鹃”“咯咯”艳笑,并不回答,拉着张兆坤下了黄包车。她搂着张兆坤,进了“浣纱楼”妓院,来到自己的闺房,让小傻子等在门外。
刚走进闺房,张兆坤二话不说,抱起“杜鹃”,扔在架子床上。他扒下“杜鹃”身上的袄裙,如同发情的公狗,跳在她身上,疯狂地冲杀着。直到心满意足地过足瘾,张兆坤方才如释重负,喘息不止。
趁张兆坤兴致正好,“杜鹃”拉着他,笑“嘻嘻”地说:“奴家早就听说,你最喜欢娶姨太太,都不知道玩过多少女人,那就娶奴家当姨太太吧。”
张兆坤拍着“杜鹃”雪白的屁股,嘴里哼着《十八摸》,满不在乎地说:“奶奶的,俺今天就替你赎身,娶你当小老婆。至于你排老几,俺可是三不知,等查清再说。”
自从进了“浣纱楼”,连着十几天,张兆坤都没出来。陈光远见状,大喜过望,忙给九弟陈光逵发去电报。陈光逵本是第九混成旅旅长,带着本部人马,驻守在江西赣县,防备孙中山北伐。他接到陈光远电报,不敢怠慢,打开仔细观瞧。看罢,他马上召集第九混成旅士兵,端着曼利夏洋枪,连夜离开江西赣县,步行赶往宜春。第九混成旅士兵晓行夜住,隐蔽前进悄悄地来到宜春城外。
张兆坤离开宜春,总不见回来,暂编第一师士兵等得不耐烦了,又跑到道尹署大门外闹饷。褚玉璞、毕庶澄、傅铁嘴等人安抚不住,只得紧闭道尹署大门,不敢出来。关键时刻,陈光逵率本部人马,混进宜春城南门,将道尹署团团包围起来。褚玉璞、程善策、毕庶澄、傅铁嘴等人尚且不知,待到第九混成旅士兵杀进大门,他们来不及商量对策,都做了俘虏。只有程善策乘着混乱,跳过道尹署后墙,撒腿就跑。
陈光逵见状,带着第九混成旅士兵,在后面紧追不舍,嘴里大声喊道:“抓住那小子,别让他跑了。”
程善策吓得魂飞魄散,惶惶如惊弓之鸟,急急如漏网之鱼,狼狈逃出宜春城北门,躲到路旁树林里。陈光逵找不到他,让第九混成旅士兵胡乱放了几枪,只得悻悻离去。见第九混成旅士兵走远,程善策从树林里钻出来,直奔南昌而来。
眼见官长都做了俘虏,暂编第一师士兵乘机哗变,端着曼利夏洋枪,来到城里南大街,挨家挨户抢劫店铺。这里是宜春城最繁华地带,生意兴隆,财源茂盛。哗变士兵蜂拥而人,把柜台、货架上的商品,抢个精光。就这样,数十家店铺的货物、钱财被抢光,掌柜、伙计被打伤。待到哗变士兵满载而去,陈光逵带着第九混成旅士兵,方才赶到南大街镇压,却发现哗变士兵早已一哄而散,踪迹皆无,不知去向。陈光逵接收张兆坤的十姨太金桂、十一姨太银杏、十二姨太慧慧、十三姨太霓裳、十四姨太扼子。
程善策来到南昌,悄悄地溜进进贤门。他在城里转了两天,打听到张兆坤住址,忙赶到“浣纱楼”,找到张兆坤。
两个人一见面,程善策痛哭流涕,哽咽着说道:“大帅,不好了,陈光逵带兵杀到宜春,解散了暂编第一师,俘虏了褚玉璞、毕庶澄、傅铁嘴……”
不等程善策说完,张兆坤如梦方醒,一把推开“杜鹃”,拔出毛瑟手枪,气急败坏地喊道:“奶奶的,俺上了陈光远的当,这就跟他拼命去!”
程善策抱住张兆坤,苦口婆心地劝解道:“大帅孤身一人,去了等于找死。趁姓陈的还顾情面,没对大帅动手,咱们还是赶快跑吧!”
张兆坤挣扎着,过了半晌,方才冷静下来,恨恨地说:“奶奶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便宜不了姓陈的,俺早晚要算这笔账。”
说罢,张兆坤、程善策、小傻子带着“杜鹃”,坐上黄包车,离开“浣纱楼”,赶到南昌火车站。他们坐上火车,沿着南浔铁路北上,在九江车站下车。他们换乘火轮船,溯长江西行,赶到湖北夏口。他们在大智门车站上车,沿京汉铁路北上,直奔北京。
张兆坤、程善策、小傻子、“杜在前门火车站下车,坐着洋车,回到“惜春院”。张兆坤板着脸,指着身后的“杜鹃”,对黄毕氏说道:“奶奶的,俺把她送来了,你替俺查一查,她排老几。”
黄毕氏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方才喜滋滋地说道:“大帅,奴家算清了,她该当十六姨太。”
张兆坤点点头,满不在乎地说:“奶奶的,其实甭管她排老几,只要能替俺挣大洋就行!”
程善策丢下张兆坤,悄悄地溜进五姨太红儿的闺房,两个人卿卿我我,好不亲热。张兆坤只当看不见,找“老鸨子”黄毕氏要过账簿,仔仔细细地核对账目,点收银圆。静下心来,张兆坤回首往事,愤愤不平。想当初,他拿红儿当诱俾,使用美人计,勾引程善策上钩,杀掉陈其美。想不到,今日他也中了美人计,因为“杜鹃”这个婊子,把好不容易拉起来的暂编第一师丢了,三不知变成二不知了。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肉疼,少不得大骂陈光远几句。他找来“杜鹃”,拼命地折腾她,发泄仇恨。他折腾完了,又喊来小傻子,让他继续折腾“杜鹃”,弄得她鬼哭狼嚎,也不怕张大喜听见。
第二天,张兆坤带着小傻子,坐着洋车,离开“惜春院”。张兆坤赶到财政部,走进次长(副部长)签押房。他抬眼仔细观瞧,但见签押桌后面,坐着一个中年人,油头粉面,西装革履,煞是精神。
看罢,张兆坤一屁股坐在沙发椅里,让身子上下弹了弹,眼睛紧盯着中年人,大大咧咧地问:“俺是暂编第一师师长张兆坤,你是潘次长?”
中年人微微一笑,朝张兆坤点点头,彬彬有礼地答道:“俺就是潘复,潘馨航,不知大帅有何贵干?”
张兆坤欠起身,喜出望外,忙不迭地说道:“听你口音,也是山东人,咱可是老乡。财政部欠俺的军饱有二十万个大洋,得赶紧补上。”
此刻,身为次长的潘复暂时代理总长(部长),大权独揽,说一不二。他略一沉吟,拿过中国银行的支票簿,在上面填写二十万个银圆的金额。他从签押桌后面站起来,把支票递给张兆坤,爽快地说道:“既然俺和大帅是老乡,肯定得帮忙,就把军饱如数发给大帅。”
张兆坤见状,从沙发椅上站起来,奔到潘复身边,急不可耐地接过支票。反反复复地看罢,他不由得咧开大嘴,“呵呵”笑了,大声夸赞道:“奶奶的,潘次长果然爽快,你这个朋友,俺交定啦!”
潘复听罢,拍拍张兆坤的肩头,亲热地说:“大帅这么说,就见外了。今天晚上,请到寒舍玩一玩。”
有当时民谣为证: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乡遇老乡,舍命来相帮。
当天晚上,张兆坤坐着洋车,带着小傻子,嘴里哼着《十八摸》,来到西城石老娘胡同(今西四北五条胡同)潘复府邸。潘复早就等在府邸广亮大门外,待到张兆坤从洋车上下来,他走上前去,嘴里喊着“大帅”,一把拉住他,亲亲热热地走进广亮大门。
张兆坤一边往广亮大门里走,一边抬眼仔细观瞧,但见迎面是一座大影壁墙磨砖对缝,精雕细刻。拐过大影壁墙,就是外院,有三间青砖灰瓦的倒座房屋。他跟着潘复,穿过一座垂花门,绕过木制屏风,走进里院。除了身后垂花门,里院三面都是青砖灰瓦房,青砖到地墙面,灰瓦铺就硬山顶,房脊、房檐上装饰着砖雕。其中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正房、厢房前面,都有抄手游廊相通,廊边设有坐発、栏杆。院内青砖墁地,天棚上搭着葡萄架,葡萄架旁种着枣、石榴、海棠树,树下长着丁香、茉莉、月季花,另外还有太湖石、金鱼缸和盆景。正房后面,有一排两层髙的后罩房,也是青砖灰瓦房。正房与厢房拐角处有两个月亮门,分别通往东、西跨院。远远望去,东、西跨院都是硬山房顶铺着灰瓦,与中间四合院连在一起,形成东、西、中三个四合院。
张兆坤跟着潘复,嘴里哼着《十八摸》,迈进正房大门槛。屋里是方砖铺地,窗明几净,左、右有红木雕花隔断,把正房分成一明两暗三间,另外还有鹿顶、耳房、车房。如今正房被潘复当成赌场,有两个人围坐在红木八仙桌旁,正等着张兆坤打麻将。
潘复来到桌旁,指着一位身穿军服的人,向张兆坤介绍道:“这位是许琨、许教官,在曹大帅军官教导团当差。”
许琨朝张兆坤点点头,指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女人,用淫邪的口吻说:“她是潘次长的姨太太,当年可是八大胡同的红姑娘,花名‘翠花’。”
潘复瞪了许瑕一眼,扭过头来,对张兆坤说道:“就他话多,大帅不要见怪,坐下来打几圈儿。”
听罢,张兆坤也不客气,坐在八仙桌旁,凑成一桌麻将。张兆坤是潘复的上门,吆三喝四地嚷个不停。几圈下来,他已经连闭三门,带来的赌注差不多都输光了。
张兆坤急红了眼,从口袋里掏出白天刚领的二十万个银圆支票,当场拍到八仙桌上,大声嚷叫道:“奶奶的,俺就不信,今晚翻不过本,咱接着来!”
这一把潘复继续坐庄,他手里握有一副好牌。花枝招展的“翠花”伸出玉手,摸了一张牌。她瞟了潘复一眼,打出一张“五条”。
潘复看到“五条”,登时眼睛发亮,兴高采烈地喊道:“俺和了,一条龙。”张兆坤见状,推倒麻将牌,把军饷支票推到潘复面前。他摇一摇头,埋怨“翠花”道:“奶奶的,你太笨了,咋总放炮。”
“翠花”扭过头来,强装笑脸,用揶揄的口吻问张兆坤:“奴家听说,大帅打牌没的说,今儿咋这么臭,跟打仗一样?”
张兆坤瞪了“翠花”一眼,从八仙桌旁站起来,气急败坏地答道:“奶奶的,俺本想赌个心惊肉跳,没想到今天手气背,把军饷都输光了。”
潘复“哈哈”夫笑,用嘲弄的口吻说:“大帅独吞那么多军饷,今天才输这么一点儿,就七个不平、八个不愤。”
几个人还在斗嘴,张兆坤心里烦闷,围着八仙桌转圈儿。潘复见状,捡起桌上的支票,递到张兆坤面前,满不在乎地说:“大帅,快把支票收好,别耽误军务大事。”
张兆坤登时怔住了,过了半晌,方才迟疑不决地问道:“奶奶的,你这是啥意思?”
潘复把支票塞进张兆坤手里,和蔼可亲地答道:“咱们之间的老乡情义,不仅仅值这几个大洋。”
张兆坤热泪盈眶,激动不已,禁不住大声叫道:“奶奶的,潘次长够朋友,咱走着瞧!”
待到牌局散后,许琨凑到张兆坤面前,悄声问道:“暂编第一师散了架,大帅打算怎么办?”
张兆坤摆摆手,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答道:“奶奶的,俺现在是走投无路,能有舍好办法。”
许琨听罢,略一沉吟,用商量的口吻对张兆坤说:“既然大帅没有办法,不如买点礼物,去求曹大帅,事情兴许还有转机。”
“嗯——”张兆坤点点头,大大咧咧地说:“奶奶的「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能这么办啦!”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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