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半夜,布克斯喝醉了酒,驱车回家途中,汽车撞断公路的护栏,翻进了深沟。布克斯在医院住了将近四个月,命倒是保住了,可两条腿却没有了任何感觉。虽然医生对他说,这只是暂时的,不久就会痊愈,但是布克斯从温莱妮与医生谈话时的神态来判断,自己的后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于是,布克斯干脆放弃了治疗,从医院回到了家里,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要么对着天花板发呆,要么对着墙壁大吼大叫,无论温莱妮怎么劝,他都不愿再回医院了。
一天晚上,布克斯把温莱妮叫进房间,对她说:“温莱妮,这些天来我一个人想了很多,发现自己以前做了很多错事,最对不起的就是你,现在我成了一个废人,这是上帝对我的惩罚。我……我打算把所有的资产全部转到你的名下,任由你打理,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只要你能原谅我过去所做的一切……”说到这里,他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低下了头。
温莱妮静静地听布克斯说完,然后面无表情地说:“你放心,我会打理好一切的。”
不久,布克斯果真把资产全部转给了温莱妮掌管,自己没有留下一分钱。
温莱妮专门为布克斯指派了两个佣人,日夜轮番照料。布克斯身体恢复很快,情绪也逐渐稳定。不过,每当温莱妮请医生上门来为他检查瘫痪的双腿时,布克斯就会大发脾气,骂那些医生只会骗钱,有一次他竟然用玻璃杯砸伤了医生的脑袋,后来就再没有医生敢来他家了。
渐渐地,温莱妮对布克斯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她常常不在家,穿着也变得越来越奢侈起来。
一日清晨,布克斯从噩梦中惊醒,发现房间的窗帘已被拉开,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温莱妮与一个男人正站在自己的床前。
“嗨,布克斯,我是摩尔。还记得我吗,老朋友?”那个男人面带微笑地向布克斯打了个招呼。
布克斯听到“摩尔”这个名字,眼角不由得微微跳动了一下。他怎么不记得摩尔呢?摩尔是布克斯青年时的情敌,后来商场上的对头,经过多年的较量,布克斯在事业上彻底击败了摩尔,让他的公司破了产,从而背井离乡另谋生路。听说后来摩尔拿到了医学硕士学位,开起了诊所,现在他来做什么?
布克斯把头歪向了妻子,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是我叫他来的。”温莱妮语气硬邦邦地说,“摩尔的诊所也迁到了这里,我雇他来做我们的家庭医生,以后你的健康状况就由他全权负责,再说你的生意也要有个人来料理。我希望你们能忘记过去,成为朋友。”
摩尔耸了耸肩膀,带着一种特别的微笑说:“以后我每天都会来看你,你会发现我是一个不错的医生。祝你早日恢复健康,布克斯。”
摩尔就这样成了布克斯家的常客。看上去,他与温莱妮好像没什么,可布克斯不是傻瓜,从他们两个人的眉来眼去间不难发现,自己担心的事情正在发生。布克斯只有尽量地保持镇静,尤其是在摩尔面前,他还会装得很开心。他要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对手,自己是不会轻易服输的!
然而温莱妮与摩尔的行为越来越露骨了,有时摩尔还会留下来过夜。他们开始限制布克斯的自由,叫两个佣人对他处处管制,不允许他随便外出,随意接见客人,他的电话只能打到客厅,甚至两个孩子都不能经常来看他了。
终于有一天,忍无可忍的布克斯向温莱妮提出了离婚请求,但却被温莱妮一口回绝。温莱妮冷笑着说:“想把我的财产一分为二吗?我宁可把你养到死,也不会和你离婚的。”
布克斯彻底绝望了。他想起了一样东西——挂在走廊尽头的那支双管猎枪,那是布克斯家祖传的物件。他记得,在没出车祸前,自己还亲自擦拭过那支枪,而且里面始终装着子弹,用它了结生命,就可以结束痛苦了。
这天深夜,布克斯支开佣人,轻轻打开了房间的门,他的轮椅拐进走廊,发出“格格”的响声。布克斯小心翼翼地来到走廊尽头,看到那支猎枪就在头顶挂着。如果是常人,抬手就能拿到,但对于布克斯,那是不可能的,好在他事先有所准备,用手帕和铁丝做了一个抓钩,他屏住气,瞄准那猎枪的位置,便把抓钩抛了出去,但是没有成功;接着,又抛出了第二次,抓钩还是滑了下来;布克斯定了定神,望望四周,做了一个深呼吸,再一次将抓钩抛了出去。这次他成功了,抓钩抓到了枪栓!布克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可就在这时,“嘎吱”一声楼下大门被打开了,两个人影伴着酒气与调笑声进入了客厅。布克斯的手正在收紧抓钩,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的双手不禁抖了一下,那抓钩从枪栓上滑落下来。楼下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打开灯,走了上来。
布克斯转过了轮椅,那两个人正是温莱妮与摩尔,他们相互依偎着,看样子像是刚刚参加了什么酒会回来。
布克斯将手里的抓钩狠狠扔到地板上,朝着天花板狂叫起来。
温莱妮望着布克斯,说:“你不该这样,布克斯,我们对你照顾得如此细致入微,难道你还不满足吗?你还想要什么呢?”
“不,他不会满足,永远不会。”摩尔在一旁阴笑着说,“他从生下来就不知道‘满足’这个词的含义,他卑鄙、下流、不懂人情,现在该是他倒霉的时候了,没有人会帮他,这就是报应。”说着,摩尔慢慢地向布克斯逼近过去。
“你不要过来,快从我家里滚出去!”布克斯大叫着。
“你的家?哈哈哈,”摩尔看到了地上的抓钩,大笑起来,“那支猎枪我早就叫人加固在墙上了,不过,如果你真的想自杀的话,只要滑动轮椅冲到楼下,一切痛苦就都会结束了。”
布克斯把目光投向温莱妮,然而,温莱妮站在那里就如同雕像似的一动不动。布克斯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轮椅把手,胸口起伏着,他大叫了两声,竟用两只手臂硬生生地撑起了整个身子!
轮椅被推到了一边,借着这股力量,布克斯强撑着扶到了墙壁,一只手迅速抓住猎枪,使劲把它拽了下来,然后猛转过身,利落地拉开枪栓,瞄准摩尔,“砰砰”连续开了两枪。
等烟雾慢慢散去,布克斯看到的景象却使他吃惊地瞪大了双眼:摩尔依旧站在那里,毫发未损,他伸出一只拳头,两粒弹头从他的手中落到地板上。
摩尔用手掸了掸衣角,说:“布克斯先生,我早就卸下了弹头,就等你扣动扳机了,这次你输定了,我可以告你蓄意谋杀未遂。不过,在告发你之前,必须先告诉你一件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这就是,你——现在又站起来了!祝贺你,布克斯。”
这话似乎猛地将布克斯从梦境中拉了回来,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双腿,天哪,它们确实站在了地上!
温莱妮朝他走近了两步,眼睛里闪动着泪花:“亲爱的,医生说你有站起来的可能,但心理是关键。我不知道是怎么想到这个计划的,但我知道,与其让我原谅你,还不如彻底地改变你。现在,你能走过来拥抱我一下吗?”
一时间,布克斯突然变得像个孩子,他丢掉了手中的猎枪,流着泪,艰难地向前迈步!开始他的脚只是蹭着地面挪动,渐渐地他竟能跨出步子,一步、两步、三步……他终于抓住了妻子温莱妮的双手,而且抓得很牢,非常非常牢!
(李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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