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子孙秘传-血性草原(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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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伦摇了摇头:“黑头发、黑眼睛的就没有魔鬼了吗?”

    巴图尔望着海伦:“黑头发、黑眼睛的当然没有魔鬼,有的是天使,就像你一样……”

    海伦的脸一红,她理了一下自己的金发,表情凝重:“火烧圆明园的洋人不但有红头发、绿眼睛的,也有黑头发、黑眼睛的,可是,你能说,他们是天使吗?”

    巴图尔被问住了,他岔开话题:“你们一家为什么要救助中国人?”

    海伦郑重地说:“这是主的安排。”

    巴图尔不解:“主是干什么的?”

    海伦解释说:“主就是上帝,上帝是拯救全人类的。”

    巴图尔似乎想起来了:“对了,你父亲说过,你们是来传播上帝福音的。”

    海伦点点头:“上帝教化民众,普度众生。听说你们蒙古人信仰的喇嘛教有八条戒律,是不是?”

    巴图尔点点头:“是。”

    海伦看着巴图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八条戒律是:不杀生,不偷盗,不奸淫,不枉谈,不饮酒,不信他教,不与非同道者为友,不损人利己。对不对?”

    巴图尔睁大眼睛:“怎么,你对我们喇嘛教这么了解?”

    海伦莞尔一笑,不置可否。

    宗教都是向善的,基督教也是如此。基督教有十诫,不过,基督教是告诫,是劝诫,不是戒律。基督教的十诫是:一、上帝至高无上;二、不能随意用上帝的名义发誓,一旦用上帝的名义发誓,就必须遵守;三、按时参加宗教活动,不能无故缺席;四、孝敬父母,尊敬和服从自己的长辈,包括自己的上级和国家;五、不得杀人,绝不能杀害、损伤自己或别人的灵魂、肉身;六、不得有邪念,不得说、听下流话;七、不得偷窃别人的东西;八、不得作妄证,也不许妄自评判他人;九、不得暗恋他人的妻子,禁止非正当的男女关系;十、不能贪图他人财物。

    巴图尔暗想,看来,基督教和喇嘛教也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海伦说:“还有,如果自己做错了事,可以在主前忏悔,只要忏悔了,主就会原谅你,因为主是最仁慈的。”

    巴图尔和海伦谈兴正浓,巴家的老仆走了进来:“二少爷,可找到你了,夫人让你马上回去,明天去归化城相亲。”

    巴图尔两眼无神,没有答话。

    海伦很是惊愕:“怎么,你母亲要给你相亲?”

    巴图尔无奈地点了点头。

    海伦的声音有点发颤:“你非去相亲不可吗?”

    两个人的视线缠绕在一起,最终还是巴图尔避开了海伦的目光,他望着屋顶,声细如丝:“你们基督教不也有孝敬父母,尊敬和服从自己的长辈吗?……”

    巴图尔不敢再看海伦,他站起身,迈大步走出教堂。

    海伦追了出来:“巴,巴……”

    巴图尔头也没回,他跳上马,飞奔而去。

    土默特蒙古人的婚礼与鄂尔多斯蒙古人的婚礼有些类似。男女青年相亲后,如果双方都同意,则由媒人把酒、肉、哈达和五十个馒头送到姑娘家,这叫“小订”。小订不久,男方家要到庙里请德高望重的喇嘛确定吉日,双方父母在吉日中“大订”。大订一般都在婚前一个月,媒人及男方长者带上礼品赴姑娘家。礼品仍然要有五十个馒头,此外,还要有羊背子一具,哈达两条,酒两坛。

    巴图尔随媒人到了姑娘家,姑娘家盛情招待。

    土默特蒙古姑娘出嫁不但不要彩礼,姑娘家里还要送上一笔丰厚的陪嫁。双方商定陪嫁之后,男方家还要送一些羊给女方家。羊的数量很讲究,一般都是“九”的倍数,或是九只,或是十八只,或是二十七只,最多八十一只。

    土默特蒙古婚礼通常要进行三天。结婚前一天,新郎头戴红缨帽,身着长袍,肩挎弓箭,足蹬马靴,与两男、两女四名“大傧”和两个伴郎共六人,套上喜车,骑上高头大马,带上一只活羊和一具羊背子,吹吹打打到姑娘家。

    这只活羊叫“碰门羊”。到了姑娘家门口不能进院,大傧领着新郎及伴郎向门行礼,并以羊相送,女方家带着姑娘及亲人向新郎一行敬酒,进院时,新郎把弓箭挂在门外。新郎的大傧和伴郎把羊背子、哈达献上,女方家的长者引领新郎按辈分向姑娘的长辈请安。

    傍晚,新郎和伴郎要到新娘席前“讨名字”。说是讨名字,但也包括姑娘的生辰八字、属相、年龄、女工和家族情况,甚至是海阔天空地漫谈。新娘和伴娘也提出一些问题反问男方。双方问完,新郎再把他带来的弓箭悬挂在新娘闺房窗外。双方饮酒弹唱,热闹非常。夜半时分,新郎要行“求箭礼”,向新娘的父亲跪献哈达,把箭“求”回来。新娘的父亲送给新郎一块红绸子,再把去了尖的箭还给新郎。

    新郎在新娘家住一夜,第二天清晨,新娘仍是姑娘打扮——头上梳着十几条小辫子,与平时不同的是新娘也戴上红缨帽,脸上蒙块蓝盖头,由其家兄把她抱上喜车。新郎张弓向喜车前连射三箭,这叫“射该”,“该”就是灾祸的意思。射该就是禳祸祛灾之意。车启动时,新娘把一双筷子和一些食物扔在家门前,表示不带走娘家的福禄。

    太阳升起,喜车出发。行至距男方家约二里处,喜车停下,几个人到男方家里送信,男方家长者与送信人一起来到停车处,向送亲人敬酒,新郎、伴郎骑马绕新娘喜车转三圈,然后向自己的家跑去,送亲的小伙子则骑马追赶新郎,抢新郎、伴郎的帽子。如果有人帽子被抢,新郎家要向送亲人赔情,并按送亲人要求唱敬酒歌,直到送亲人满意,方才将帽子奉还。喜车到新郎家门口不能马上进入,新郎的姐姐或嫂子将羊头和食物抛在车下,将酒洒在喜车马头上,再绕喜车转一圈,喜车方可进院。

    进院时,新郎家要在门两旁点燃草把子,婆母向草把子撩油,口中念吉祥语。门前横放一条椽子,上缠哈达,车从椽上碾过。喜车进院,新娘由其兄抱下车,由伴娘搀扶着走进新房,新郎用箭揭去新娘脸上的蓝盖头。

    此时,新娘头上仍是梳着十几条小辫子,“梳头妈”把新娘的辫子全部解开,让新娘的长发搭在新郎头上,然后把新娘的头发梳成两条辫子,这表明新娘由姑娘晋升为媳妇了。梳头妈通常是男方家附近的中年女人。一旦为新娘梳了头,就成了新娘的梳头妈。梳头妈认定后,与新娘终生往来,跟义母差不多。

    接下来就是“拜灶”。新郎家在灶前地面铺上羊皮或红毡,上面摆着香案和长方形的木盘,盘中放着羊肉、冰糖、红枣、奶酪、奶油、点心等。这些食品用哈达蒙着。另备一条白布口袋,两端不封口,口袋上贴着用红布剪成的太阳和月亮。灶中点起旺火,燃上香,新郎新娘跪倒,每人捧三片羊尾肥肉,对灶膛三叩头,再把羊尾投入灶中烧掉。新郎和新娘拉起白布袋,新郎从贴近太阳图案的一端伸进手,新娘从贴近月亮的一端伸进手,两只手在白布袋中共同捧起那个长方形的木盘。与此同时,喇嘛诵经,旁边长辈妇女说祝福的话语。新郎新娘一起将木盘放在灶前,再相对施礼。

    接下来是拜天地。院子里早就放好了方桌,桌前燃起一个火盆,桌上放香炉、蜡烛、镜子、弓箭、羊骨、羊背子、哈达等。新郎新娘行跪拜礼,先拜天地,再拜祖宗,然后,依辈分一一参拜前来贺喜的长者。

    这套程序下来,就是午宴。席间新郎新娘逐桌敬酒,一对新人正式结为连理。晚上年轻人闹洞房,这就跟汉人的婚俗差不多了。

    第三天黎明时分,新媳妇起来到灶里掏灰,以表示媳妇的勤快。有钱人家也不让媳妇白掏,事先在灰中放一些金银玉饰,作为对媳妇的回报。这之后是“拜人”,拜人就是新郎新娘为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朋行礼致谢。所有受拜者都要向新娘馈赠礼物或喜钱。接下来新娘与姑嫂相互行礼,互赠礼物。中午之前,新媳妇的父母、叔叔婶子、姑嫂、兄长等还要到男家认亲,新郎的家长率新婚夫妇到门外迎接,双方互献哈达,互闻鼻烟壶,中午设酒宴。新婚夫妇向双方的家长敬酒,行跪拜礼。女方家人走时,男方全家送到大门外,并以酒饯行,这通常叫“上马酒”。

    新媳妇过门一个月后要回娘家住一个月,这叫“住对月”。在住对月中,新媳妇也不能闲着,要为婆家的长辈每人做一双鞋。

    成家之后,巴图尔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几年后,巴图尔有了两个儿子。

    包头城的修建使这里的商业更加发达,人口大幅度增长。洋人纷纷盯上这片肥沃的土地,英国、法国、荷兰、瑞典等国都在这里开设商号,基督教堂、天主教堂遍布包头城内外,在那个积贫积弱的晚清,包头很是繁荣。

    郭富又租了巴家一些土地,家中逐渐有了积蓄。然而,到了1893年(光绪十九年),包头滴雨没下,包头镇一下子萧条起来,逃荒、要饭、卖儿卖女的比比皆是。

    草原大旱,山西、陕北更是寸草不生,在那个靠天吃饭的年代,这对百姓来说,无疑是一场重大劫难。

    转过年三月,老天爷终于开恩,几场透雨过后,老百姓总算把地种上了。

    皮货市场本是包头最繁华的地方,如今,商户家家门庭冷落。一个年迈的盲人提着二胡,身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领路,二人找了一片空地,放下一个破碗,盲人坐在地上拉起二胡,姑娘含着眼泪唱道:

    都说包头好风光,

    草肥水美有余粮。

    山西大旱不下雨,

    老天爷饿得人发慌。

    万般无奈走西口。

    一出西口泪汪汪,

    好容易来到包头城,

    三天吃不上一口粮……

    姑娘唱了半个时辰,也没几个人来听,破碗里只有三枚铜钱。

    巴图尔从街的西头一路走来,竟然遇到三个卖儿卖女的,四个卖唱的,巴图尔把身上的钱一一分给他们。当来到姑娘这儿,巴图尔往怀里一摸,只剩下两枚铜钱了。

    巴图尔把两枚铜钱轻轻地放入碗中,他心生怜悯:“姑娘,不要唱了,饿坏了吧?包头召外开了个粥棚,你们过去喝口粥吧。”

    盲人眼睛看不见,耳朵特别灵,他放下二胡,对姑娘说:“孙女,快谢谢恩公!谢谢恩公!”

    姑娘给巴图尔道了个万福:“谢谢恩公……”她又怯怯地说,“我们初到包头,不知道包头召在哪儿,恩公能指点一下吗?”

    巴图尔把手抬起来,却又放下了,他也要去粥棚。于是,巴图尔就把祖孙二人带到包头召。然而,令巴图尔没想到的是包头召外人山人海,到处都是饥饿的人群,哲旺喇嘛和几个小喇嘛在给这些饥民盛粥。

    巴图尔走上前,见粥很稀,他一皱眉,来到哲旺喇嘛面前:“八爷爷,粥怎么这么稀呀?”

    哲旺喇嘛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人越来越多,庙里的米越来越少,怕是这样的粥也维持不了几天了。”

    巴图尔想了想,他到后院马棚牵过一匹马,纵马回到沙尔沁章盖衙门。巴图尔来到大哥巴雅尔的章盖大堂,把家庙包头召粥棚的事告诉巴雅尔,他想让大哥巴雅尔从章盖衙门拨些粮食。巴雅尔把巴图尔带到粮仓,弟兄俩绕粮囤走了一圈,三十个粮囤,二十八个空的,只有两个囤盛着粮食。

    巴雅尔叹道:“二弟,大哥能动的只有这些了。”

    “这也有十来车吧?送几车到庙上。”巴图尔也不等巴雅尔发话,他叫人把粮食拉走了一大半。

    可是,一个月后,包头召又没粮了。

    巴图尔再次来找巴雅尔,巴雅尔也不说话,他又把巴图尔带到粮仓。巴图尔一看,库里只剩了两袋米。

    巴图尔回到家中,对一个年轻的男仆说:“巴家世代礼佛,慈悲为本,善念为怀,看看家里还有多少粮食,把咱家的粮送到庙里去。”

    男仆望着巴图尔,却没有动。

    巴图尔有点不高兴:“怎么,我的话你没听见?”

    男仆一脸难色:“回二爷,咱们家已经没有粮了。”

    巴图尔沉下脸:“咱们家的粮食都哪儿去了?”

    男仆一回头,见一个使女搀着乌梁氏从上房走了出来,他忙说:“二爷,你问太夫人吧。”

    自从巴图尔有了儿子,仆人就称乌梁氏为太夫人,称巴云氏为老夫人,称巴图尔为二爷。

    巴图尔问:“奶奶,咱们家的粮食呢?”

    乌梁氏手捻佛珠:“这些日子,沙尔沁也来了不少饥民。佛祖释迦牟尼能割肉喂鹰,舍身饲虎,奶奶做不到,但把粮食都分给他们,救活几个人还是能做到的。”

    巴图尔心中凄然,他叫使女送奶奶乌梁氏回屋,巴图尔两眼发直,一筹莫展。正在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

    Chapter 24

    巴音孟克一走,巴图尔却释然了,本来这件事因我而起,是我连累了巴音孟克,好汉做事好汉当,天塌下来我一个人顶着。

    走进来的是巴音孟克。

    巴图尔想,南海子官渡每天总是百舸争流,千帆竞下,那里肯定有运粮的,巴音孟克在南海子当差多年,他心眼儿那么多,没准儿有办法弄到粮食。

    没等巴图尔开口,巴音孟克摇头晃脑:“完了,完了,南海子官渡客商大量减少,入不敷出,原来的人被裁下一半,我小心谨慎这么多年,还是被那个病秧子阿鲁赶了出来。二哥,你这是发什么呆呢?”

    巴图尔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了。得知包头召粥棚断粮,巴音孟克眼睛转了转:“二哥,你不就是想要粮食吗?找我呀!”

    巴图尔满腹狐疑:“你不是说南海子官渡客商大量减少,入不敷出吗?到哪儿找粮食去?”

    巴音孟克两手交叉抱在胸前,洋洋自得:“只要我略施小计,弄点粮食小意思。”

    巴图尔瞥了巴音孟克一眼:“我说巴音孟克,你不吹牛是不是不会说话?”

    巴音孟克很是不屑的样子:“二哥,我跟你吹什么牛了?不信,你跟我走。”

    巴图尔当然不信:“去哪儿?”

    巴音孟克嘿嘿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巴图尔不知巴音孟克说的是真是假,他跟着巴音孟克进了包头城。

    巴图尔忍不住地问:“巴音孟克,你的粮食在哪儿?你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巴音孟克诡异地说:“我的粮食都在那些大商户手里存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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