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白月光-是否到了该告别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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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中午,舒小夕的心情都无法平复。她就像一个导演,在心里自编自导自演,上演着一幕幕关于他俩之间的悲欢离合。他或情深如海,或无情离弃,总之,她就是那个悲伤的无法自抑的主角。

    女人在很多时候,爱的并非是让她哭让她笑的那个男人,而是爱上了爱情本身。爱情给了她无尽的灵感,常常让她陷入幻想中无法自拔,尽管认识到两个人之间有多不合适,却也舍不得离开。她在自己的幻想中创造着奇迹,给自己看。

    会不会有那一天?就像她想过无数遍的分手场景,她满面泪水同他告别,怔怔地说些祝福的话?太惨了,不适合她这个现实女性,再说这么大度可不像是她的作风。每次想到那里都让她打寒战,她连忙在大脑中切断画面。她想,文艺风还是不适合她,保护自己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伤害别人。

    所以当苏展阳下午带着一股烟味回来,把她叫到总经理室里,温言软语让她别把苏劲的玩笑放在心上时,她木着一张脸,不感兴趣地说:“我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应该谢谢他。这不就是你们爱玩的游戏吗?他甚至都没说出来对我感兴趣之类的话,已经给足我面子了。”

    她赌着气,他不是说过对她感兴趣的话吗?现在想想,那其实是一种轻视。

    苏展阳心里本来已经做好准备,知道她会生气,先摆出较低的姿态来哄她,谁料她竟然这种腔调,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通常男人无话可说的时候,会说女人不可理喻,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所以苏展阳不可避免地提高声音来了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她的眼睛迅速蒙上一层淡淡的水汽,他凶她!还对她这么大声,一种难堪和委屈涩涩地涌上心头。

    原来他们之间竟到了互相指责的份儿上。

    她无限悲哀地想,太不值得了。她以为无比重要的感情,到头来却成了她的错,她的罪。

    苏展阳看她倔犟地忍住眼泪不说话,有些后悔,本来不是打算好好解释的吗?苏劲,全是因为他一时捣乱。他只好叹口气问:“你哭什么?”

    舒小夕泪意更盛,心里更冷,被人用这么不耐烦的口气对待,滋味真不好受,这便是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吗?

    “你哪只眼睛看我哭了?为你,还不值得。”

    “你这么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突然觉得真没意思,他和她之间就像是一场玩笑,而她,就是这个笑话里的小丑。“总经理,如果没事我先出去了。”

    没等他说话她就开门走人了。

    真的很没意思,她有些万念俱灰。真没意思,她甚至不恨他,要恨就恨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一时的心动,抛弃了自由身,当初你情我愿,现在才来讲骄傲讲尊严?爱吗?爱吧。可是她爱了,人家没有爱,三个多月而已,她爱他什么?如果这就算爱,那未免也太容易了。

    苏展阳看着被关上的门,感到深深的沮丧。本来是想好言好语和她谈谈,希望她别在意,可她一句话就轻易挑起他的怒气,这些天他的神经也被逼得有些紧张。她这么说,既贬低了他,也贬低了自己,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落地窗前,他皱眉看着玻璃反光映射出的自己一脸无奈,窗外的天阴沉得像是有场更大的暴风雪,楼下道路上车流如蚂蚁,十二楼高的房间内气氛压抑得他想大叫。苏劲总说他现在的样子更有魅力,不应该浪费在舒小夕那样的女人身上。

    浪费吗?他不觉得。最近几个月,他觉得平淡些没什么不好,静极思动也只让他想着要带小夕去度个假,刚刚就是想问她年节时有空闲想去哪里散心,好好放松放松,不料是这个结果。

    苏劲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阿阳,你要不想被人套牢,就快点和她分开,我看二叔不会同意。”

    苏展阳当然明白爸爸的意思,他认为自己的儿子该结婚了,对象就是聂咏华这一类的女人。他隐隐猜到舒小夕也在为这个感到不对劲。可是,在他心里,总认为结婚还不到时候。

    不管如何,爱情永远不是现代人生活的唯一重心。上班、下班、交际……女人最辛苦,除了上班,还要顾家,有了孩子后,心里更是放不下别的。所以,对爱情这种奢侈品,还是少沾为妙。

    舒小夕跟苏展阳已经几天没有说话了,冷战还在继续。奇怪的是,苏展阳没有回自己在金桂华庭的住所,依然每晚都回她住的地方,两人在小小的套房里即使面对面也当对方是透明的。

    他觉得自己没错,她更觉得自己没有错,心中的气已经不再是为了苏劲的恶作剧而生,而是升级到了另一个高度。舒小夕在心里提醒自己,妈妈还在医院,她每天得抽时间去医院看她,陪她说话,还得装作没事人一样,气就留到回家再生。

    有人说,爱情像是一场瘟疫,没有人可以逃脱,有人死了,有人幸存下来,却带着永久的伤。舒小夕宁愿有一场瘟疫一样的爱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痛不痒像一场轻微的伤风感冒,哀哀呻吟太夸张,只得默默任时间过去,伤痕消失。

    舒妈妈倒是几次问起苏展阳,为什么他现在不来了。

    为什么?她答不上来。

    舒小夕心里像吃了黄连一般苦,又不禁愤恨,当初他就不应该出现在妈妈面前。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前些天每天都来,明知妈妈已看出他们之间有不一般的关系,却又突然消失,留给她一个大难题。

    她只得死不承认跟苏展阳有什么关系,舒妈妈自然不信,但另一个男人的出现,多多少少转移了舒妈妈的注意力。

    中午十二点,李珂提着水果走进病房时,不出所料,舒小夕也在病房。看到他来,她脸色一变,“李部长,你怎么来了?”

    这个男人突然频繁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让她很不习惯。

    话说那天她被苏劲戏弄,又跟苏展阳闹得不快,无心看文件,只得提前离开公司去医院看妈妈,出门碰上了也要离开公司的李珂。酒会那天她小小利用过人家,所以很客气很客气地道歉,结果变成搭他的便车去医院。

    此人极为上路,听说她妈妈在住院,第二天不知道怎么就提了果篮来看老人家,搞得舒小夕极度迷惑,心想难道此人真是工作出色、为人正直的新好青年?不愧是负责一大片地区的部长啊,拉拢人心真叫一个厉害。不过她只是个助理的助理,并不是人家巴结的对象啊。

    舒妈妈心里直犯嘀咕,自家闺女什么时候这么招人喜欢了?

    李珂倒全不在意舒小夕变色的脸,前几天她都是下班后才过来,几乎踩着点,但凡舒小夕进病房不超过五分钟,李珂立马就会跟着出现。像今天,舒小夕为的就是不和他碰面,特意请了个假,上午过来,李珂照样出现。在舒妈妈和看护小姐暧昧的眼神中,她都要仰天长啸了。

    他一定是听说了公司里关于她和苏展阳之间的传言,再加上酒会上那一幕,才会觉得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吧?这真是想解释也无从解释。

    “小夕?真巧。”

    舒小夕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是啊,怎么这么巧?”

    “我下午要飞回南区去办些事,最近恐怕来不了,所以走之前来看看伯母。”伯母,伯母,叫得很亲。

    原来他真是无意中来的,要不然舒小夕真以为他在她身上装了追踪器。不过他不会再出现,实在太好了,她在心中鼓掌,口里却说:“是吗,都快过年了还回去工作,李部长真是辛苦。你放心,有机会我会向老板替分公司的兄弟们争取福利的。”

    李珂笑笑不语,舒妈妈招呼他坐下。他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坐下来闲聊,而是同舒妈妈告别,轻轻地在背后招手,示意舒小夕出来说话。

    舒小夕无奈地跟出来,“李部长,还有事吗?”

    在这里说话,总让她想起那晚苏展阳来找她的情景,这让她有些不自在起来。她装作手冷,把手放在嘴边呵两口气,再搓搓,心想:这天真够冷的。

    李珂背负着双手,像个领导一样说:“怎么,就那么不想见到我?”

    她赶紧笑笑,其实真正跟这个人熟起来,不过才几天的工夫。他是属于年轻有干劲的一类人,而她属于喜欢安定、心境沧桑的一类,根本不搭调。他这么熟稔的口吻让她有些接受不了,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客客气气地说:“哪里,李部长是我学习的榜样,你能来是看得起我。”

    “你还真逗,干吗老这么严肃,我可没忘那天你是怎么倒在我怀里的。”

    舒小夕出了一身汗,他干吗提这个?原来自己对外的形象一直是严肃,其实她算是个很放不开的人,一般人会觉得她死板、无趣。只有在面对孟依依、阿春、小敏这三个好朋友的时候,她能谈笑自如,并且放开怀抱开心大笑,依依说她是典型的门旮旯棍:闷骚。

    也许她该告诉他,此时她最想做的事是点上一根烟,然后吐个烟圈飞到他脸上,斜斜地看着他,显示自己并不是很严肃。

    “当时总经理吓人的眼光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后来才知道,你居然是苏总的女朋友。”

    她身子一僵,再也没有什么调皮的念头。苏展阳便是她此时的罩门,提起他只会让她难过。什么女朋友,如果曾经是,现在也该不是了。她清楚成悦里面的人都说过什么,好听的,不好听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多多少少也听到过一些内容,甚至有人赌她能把苏展阳留在床上多少天。

    这个李珂,干吗非要提起这些?

    “可我觉得,你们不合适。”

    舒小夕猛地抬起头,微眯起眼睛,本来以为他想通过她来巴结上司,现在看来,是她看错了他的意图。

    他凭什么这么说?他以为他是谁?他有什么资格来挑剔别人的感情?

    可她还是没有开口,笨,真笨,人笨嘴也笨,笨面孔笨心肠,笨到无药可救。一瞬间她甚至恨起苏展阳,如果他没有在公司的人面前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今天也不至于这么难堪,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可以对她的感情指指点点。嗯,都是他的错。

    李珂停顿了一下,却突然转了话锋,“我听说,老董们决定裁减一些人员,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今天回分公司就是等待结果,如果实行,便年节前做好准备工作。小夕,虽然你是总经理助理,不过也要小心啊。”

    她完全被裁减人员这个消息震撼住了,心里一阵阵莫名地发虚,如果真裁减人员,那她会不会就是其中一个?虽然李珂这种提醒根本没有什么可靠性,可有预感,她就是其中一个。

    “好了,外面太冷,你快进去吧。我估计年前能赶回来。”言下之意就是他还要来。

    舒小夕决定,立马去找妈妈的主治大夫,强调一下老人家想回家过年的愿望,看能不能提前出院。半个小时后,她回到病房,先向妈妈宣布了好消息,大夫批准妈妈出院,不过要定期检查。

    舒妈妈能出院,自然很高兴,但也有些遗憾,怕那个李珂回来后见不到她,颇是遗憾。舒小夕叹道:“妈,那人跟我半点儿关系也没有,求您别说了。”

    “小夕,我觉得他挺好的,能干。听说家中就这一个男孩子,按理应该很是娇惯,人家没毕业就已经开始一个人挣钱,父母又都在本地,唉,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福气。”

    他挺好的。他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她身边只要是个男人,老妈都要朝那上面想吗?

    舒小夕对妈妈的想象力叹为观止,又想起一点,果然不愧是搞业务的,才几天就把老妈给哄得想把女儿嫁给他了。

    终于到了舒妈妈出院的那天,舒小夕请了一上午假来接,她甚至想着退了自己现在租的房子,搬回来和妈妈住。因为妈妈刚出院,舒小夕不放心,就近照顾总是好的。她没有告诉苏展阳今天去医院接人,甚至没打算告诉他自己的决定,虽然这么做只会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远,顺理成章变成冷淡的关系,直至分手。这样,也好。

    真好。

    苏展阳一定会很满意她配合的态度。

    不是吗?虽然还住在一起,可是谁也不主动跟谁说话,舒小夕有时恨不得张口让他走人,这么着算什么?他在比谁的耐心更多?

    女儿要回家住,舒妈妈当然心满意足,马上就要过年,正好母女团聚,再加上能马上出院,舒妈妈心情好得不得了。

    舒小夕留她和小看护聊天,自己去找主治大夫办出院手续。冬天天冷,人也扎堆地往医院里跑,不断有新病人被抬进医院,有的甚至住不上床位,医院巴不得有人主动要求出院。

    她一个人跑上跑下办手续,上午出院的人多,等待结算费用的时候收费大厅排起了长队。舒小夕实在无力站着等,靠着一角墙壁坐下来。真奇怪,这种时候,她居然没想过找人帮忙,看来一个人也能过。女人并不是非得找个男人才能过下去,自己当自己的主心骨最牢靠。

    话虽这么说,可她靠在医院走廊冰冷的墙壁上,悲哀得想掉眼泪。不远处的电梯门一会儿一开,进去一些人,又出来一些人,个个穿着厚厚的冬衣,都麻木着脸。这里多的是生老病死,谁也不会在乎一个女人颓废的面容和她那风花雪月的情事。

    这个冬天太长太冷,冷到把他们之间的温度降到最低点。

    想到李珂临走时说裁员的事及他话中的含义,她认真想想,没什么要紧,如果这是针对她来的,那要说句不敢当了。她只不过是个小人物,总经理助理并不是什么重要职位,上头一句话,她就得拍屁股走人,而且,至于吗?她满心以为,苏董会拿钱来砸她,看来,她高看了自己存在的影响力,人家都不屑于看她一眼。

    当初她找工作,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转移心情,再说这份工作得来也全不费工夫,没了的话,顶多就可惜两天。条件好福利高的工作也不少,以她的资质,很难再找到像成悦公司这么好的工作,但也不是非他不可。现在她知道和一起工作的男人发生感情的严重后果了,感情一旦出现问题,那么工作也绝对干不下去。要她天天面对一个有过感情纠葛的男人,那是不可能的。谁知道呢,也许苏董还没开口让她滚蛋,她已经自动滚蛋了。

    若孟依依知道她的想法,肯定又要给她下注语: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

    就当是她的性格问题好了,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一件事:他们注定是要分开的。她不是非得结婚不可,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就她这种状况,如果哪个男人主动要提出结婚,她肯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就像是孟楚,明明和他走下去结婚的几率大一些,可她凭着直觉选择了另一条路。她对婚姻没有信心,所以当苏展阳提出要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有些怀疑,戒备,还有一些兴奋。当然,他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并且这个过程中的快乐也不少,她为什么要拒绝?

    小敏打来电话要接舒妈妈出院,舒小夕死活不让。这两天又下了点雪,路上不好走,门口就是出租,何必麻烦。小敏知道她早已回家,直接理解是苏展阳肯定会在,也就没再坚持。挂上电话,舒小夕嘲笑自己爱面子,她是不想小敏看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没有帮手,苏展阳怎么会在这里?男人有时候特自私,只顾着自己的感受,总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不该低头。

    开始的时候她一直不承认,不承认自己喜欢这个男人,只对自己说既然心动了,就去付诸行动吧。当然,也是因为寂寞,到如今不过短短几个月,寂寞的心变得不淡定,不从容,想法已渐渐偏激。这段时间,只怕在苏展阳眼里,舒小夕成了动不动就找碴的女人,甚至连“不可理喻”这样的用词也说了出来。

    她竟变得这般令人厌恶了吗?

    想到这里,她烦躁地站起身,继续排队等,明明住院交钱的时候手续简单,收费快得很,但出院结算的时候却要履行半天的手续,害她有多余的时间东想西想,简直要想到自己的死亡投胎乃至下辈子去。

    将近一个月的住院费用并不夸张,即使加上给看护的费用,也没过万。当初说要在医院里观察,苏展阳在这里预交了三万块钱。数目不多,她还负担得起,并不需要他这种好意。妈妈的身体康复是这段时间混乱的生活中唯一的福音,舒小夕怀着感恩的心,感谢诸方神佛,她一点儿也不敢抱怨生活对她有任何不公。

    推开病房门,舒小夕一愣,苏展阳居然在,还陪着妈妈聊天。一见她回来,他站起来走过去,用亲昵的语气问她:“小夕,阿姨出院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他的口气像是这些天的冷淡并不存在。可她做不到,淡淡地反问:“你怎么来了?”

    “上午你请假,我才知道今天是阿姨出院,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没那个必要。”她说完不再理他,去整理东西。

    小看护已经把一些出院要带走的物品打包装好,舒小夕走过去说声谢谢,又塞给了小看护一个信封,里面是额外加给她的一些费用。难为这些天她尽心尽力地陪着妈妈,小看护推辞不要,说是医院有规定。舒小夕硬塞过去,她打心眼里感激这个女孩,很多时候,身边最亲的人并不能帮到你什么,反而是陌生人却出了大力。

    苏展阳苦笑。虽然这几天他没主动开口说话,可总是注意着她的举动,不然也不会知道她请假来了医院。但明显舒小夕并不接受他的好意,打算怄气到底。

    他开车送舒小夕母女回家,到了小区门口时,舒小夕本想说在这里下车,客气地请他回去,可看了看妈妈,又看看路上并不好走,她忍住没说话。一进家门,舒妈妈有些吃惊地“呀”了一声,怎么离开这么多天,家里反而干净了不少?舒小夕揽着她的肩笑着说:“我就是怕你回来忍不住干活,就让小敏找了两个保洁人员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你这孩子,麻烦人家小敏干吗?”

    “我除了你这个妈,就她们两个好朋友了,不用她们用谁?”

    舒妈妈不明白这个苏展阳到底是女儿的什么人,只能是客气再客气。舒小夕也不多理会他,她准备一会儿就回自己住的地方简单收拾些东西,回来和老妈一起住。上班肯定会远些,不过不要紧。只是这几天的冷淡相处之后,她突然要搬走,虽然理由很充分,但真该对他有个交代。要不要和他谈一下?不,没有必要,想来他听了自己的理由,也不会说什么。

    苏展阳被她淡淡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痛快,他有些被排斥的感觉,这几天他也在不断地想,到底要不要跟舒小夕好好谈一下。可是谈什么呢?他自问对她还算是上心的,这几年从没有跟一个女人走过这么久。在他看来,激情、爱情都是感情,可女人往往执著于分清两人之间到底是不是爱情,那样很傻。舒小夕是个爱别扭的女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反应也是在乎他才会有的。

    可他不想跟着她的别扭来改变自己的态度,更重要的是两人在一起的感觉,感觉对了就能一路走下去。他想他明白舒小夕的烦躁不安是为了什么,可却无能为力。他比她本人看得要更清楚,她根本不是要结婚,如果真到了要结婚那一天,估计逃得最远的那一个,不是他,而是她。

    过了一会儿,楼上楼下的老邻居知道舒妈妈出院回来,热情地挤了一屋,马上就有人发现了苏展阳的存在,不免要多问两句。舒妈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介绍他,只说是个亲戚。舒小夕想笑,怎么看苏展阳也不像是舒家的亲戚。

    看得出苏展阳的尴尬,她也不想待在这里听那些人拉家常,便拉他一起出门,说是要回去拿东西。她淡淡地告诉他,准备回来住,理由是妈妈刚出院,需要人照顾。

    要住多长时间?他没问,她也没说,一路上气氛压抑得连播放着的CD也像是在哭。

    舒小夕的心情很复杂,她在犹豫,在医院时理清的思路又慢慢混乱。她回到家,慢慢整理着自己的东西,拿什么呢?其实也就是一些衣服,苏展阳在客厅里坐着,没有一点儿声音。

    她不在这里住,他应该也回自己家,终是要一点点地分开,分手。

    分手,这个词语是谁发明的呢?她一边胡乱地往一个大手提袋里塞着东西,一边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直至被苏展阳从身后抱住。

    苏展阳清楚地记得刚遇上她时,是在她刚办完离婚手续,区政府外的街道上,她脸上的表情就像现在一样,不是伤心,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厌倦,厌倦到恍惚。

    在这种时候,舒小夕反而留恋起这个男人,不切实际地幻想着如果他能永远这样抱着她度过一生未尝不好。

    她明白,如果不是她这么执著地钻牛角尖,那么,他们也能平平稳稳地继续走下去。且不说走多久,走多远,有时候人生无趣,但凡有那么一点点甜蜜诱惑的滋味,便足以维持一段感情。只是要这么一味忍耐地过,还不如早点儿离开。是,他没表露出一丝不耐烦或者有不想继续同她走下去的表现,可对她来说,不在乎她的感受,已经是亏待。

    难道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吗?她在心里骂自己的同时,又骂了一句:男人都是王八蛋!

    舒小夕一边想着他的好,一边又念着他的坏,到底该怎么办?矛盾和痛苦逼得她闭着眼睛冲动地问出:“你爱我吗?”

    要习惯被动的舒小夕问出这句话来,其实等于是在表白,意思就是:我爱你,你呢?你爱不爱我?

    回答她的,是令人难堪的沉默。她看不到苏展阳的表情,只感觉到他在背后将拥着她的双臂略微收紧一些。过了一会儿,他才有些艰涩地说出一番话来,“小夕,我们这样不好吗?可以说,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以为我们之间,我们之间不会有这种问题存在。”

    她才不会觉得自己能真正了解一个人,看吧,她争取的结果就是这样。原来,感情的事,总得两个人相互配合,单方努力是行不通的。她心中有些失望,木着脸反问:“什么问题?我们之间有问题吗?”

    是爱不爱的问题?抑或是争不争的问题?

    苏展阳被她这种不抵抗、不妥协的态度搞得很无力,耐着性子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小夕,你到底明不明白?”

    从那次酒会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苏展阳觉得无法忍受两人之间的低气压,这简直比商业谈判还要难,他不能处处针对着自己女人的软肋狠狠打击,只觉得气闷。以他过往的阅历,劝女人这种事根本不存在,有几次他几乎想算了吧,干脆断了,反正女人并不是他的世界的全部。

    可是,这几个月,他习惯了她的存在,并没有生出对以往那些女人有过的厌倦感。她跟她们不同,不会陪他斗酒泡吧,不会热舞狂欢,也不会打扮性感随他出入宴会。可她有她的好,外人无法明了。

    舒小夕并不明白,或者根本不想明白。她仿佛镇定下来,也许是想了这么多天,再难的问题也该想得通透,她心中那股子烦躁,还有对这份感情能更进一步的期盼,全然消失无踪。她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继续整理衣物,这次,她的手很稳。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在这令人难堪的情况之下,她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着她收拾东西的举动,突然有种感觉,她这一走,怕是不再回来。于是他有些不甘心地说:“小夕,我并不是不爱!”

    舒小夕的心一颤,看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字字斟酌着,皱着眉像是面对什么难题,她心里一软。何必呢?她小气她计较她活该,非得用这种方式逼一个男人说爱不爱她?

    “我并没求着让你说爱我,所以,不用这么为难。”她终于收拾完东西,转过身长时间地凝视着他,想要将他仔细记在心里。一段感情就此结束,说不难过是假的,他根本不了解她真正的想法,那么她的伤感还是留给自己慢慢体会吧。

    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你只是去照顾伯母?过几天就回来?”

    “当然,别多想,我还要到公司上班,虽然我在成悦的重要性不大,可做事也是有始有终的。”林白和梁栋回来了,大家终于能松口气,舒小夕还没想好哪天把辞呈递上去,她想要年前就了结这件事。

    看她平静的样子,苏展阳放心不少,“也对,白天在公司还能与你见面。上次你在医院陪护的时候,我回金桂华庭住了几天,没你我真不习惯。”

    舒小夕想,好吧,总算知道了那几天他的去向。可谁知道是真是假呢,也许跟着苏劲夜夜笙歌,男人的话没几句可信的。从今以后,她再也不要担这种心事。

    回去的时候,她坚持在小区门口下车,理由是不想让邻居再多问什么。舒小夕提着包上楼的时候,眼泪汹涌而出,只得站定在楼道里猛擦眼泪。

    这究竟是为什么?明明就是她把自己逼到了这份上,是她给自己打了一个死结,偏偏哭得最痛的人也是她。有人上楼,有人下楼,都是多年的邻居,她不能让人看笑话。在这里住,连哭的自由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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